而且虽然几人的警觉性太低,让二小的跟踪多了很多便利,但是有些地方,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他们进去的有几家店,二小犹豫了一番,终究没有再进去。
而等几人晚上,又来到那条河边时,二小则是看着对岸的那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的街道一时竟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好。
本性里的好奇心与犹疑,又夹杂着几分害羞,复杂的情绪让他迈不开脚步,只能看着自己跟了快一天的几人径直远去。
最终,犹豫了半天,二小小心翼翼的往前踏了一步,而他脸上的神情纠结程度,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看到,只怕是要以为他是要走向某些险境似得。
第二步还没踏出去,二小就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襄城内的年轻人(五)()
迎春带着一丝倦意,慵懒的靠在红罗罩着的床边,这次的任务并不困难,甚至十分简单。
但是她的心底总是莫名的带着一丝不安,种种迹象表明,在那张地图被带回来之后,西厂已经变了。
变得连她这个从小在西厂长大的女子都觉得陌生了起来,这个时候,她蓦的又想起了那个面色冷冽的男子,那个名为毒的男人,若是说全西厂谁对厂公的了解最深,莫过于他了。
他与厂公的关系比较复杂,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毒更像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这般的态度。
只是,从凤城出来这么久了,她再也没有听说过任何哪怕一丝关于毒的消息,而毒身上的那副伪造的地图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流露出来。
那个男人,就这样从江湖里消失了一般,再没有了任何声息。
这么算来,东厂十人,十去其六,而了解厂公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剩了。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事情,倚在床边的迎春眼神逐渐放空……
孙思作为一个合格的手套,这些年早已摸清了这些事情的门路,而他现在正在为迎春说的那些“亲戚”们准备着一份丰厚的大礼。
手套这行最难做的地方便是这了,既不能有损主人家的颜面,又要将事情漂漂亮亮的解决,任谁来看都得让人跳不出毛病。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过对于孙思来说,他短暂的生命力,绝大部分精力都奉献给了这些东西,这件事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难完成。
苏府,苏秦看着看起来什么事没有的苏楚,有些惊愕,自己前天听说了消息之后,差点因为这事又被清儿训了一顿。
结果几天今天发现正主似乎比自己还要健康,这就有些让他接受不了了。他听到的大院里的消息可是苏秦被打的吐血三升,生活都要不能自理了。
而苏楚的对手,仅仅靠眼神就让苏楚受了那么重的伤,这让耿直的苏秦甚至做好了被敌人重伤的准备了。
但是这一刻,当看到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事的苏楚,苏秦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不是说四弟你……”脸上收不住的担心之色,在看到苏楚本人遛狗的样子后,瞬间显得有些滑稽了。
而牵着家犬准备出来溜达的苏楚,本来没懂究竟是因为什么情况的他,着实被急匆匆闯进来的大哥吓了一跳。
半晌之后,苏楚看着大哥脸上的担心与不解夹杂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你又听说什么了?”
苏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若是真是被重伤了,这才过一天,苏楚怎么可能恢复成现在这样,“院子里的消息,传你被一个底细不明的外地人打伤了……”
他虽然一直痴迷于练武,对于人际交往并不太擅长,但是对于自己的弟弟,他还是把话说的隐晦了些。
苏楚本来就有了些猜测,这么一说自然心底有了底,自己那一夜,回来的时候只怕已经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大院了吧。
连平日不怎么喜欢了解消息的大哥,都能听说自己被人轻松打成重伤的消息,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想到这些,苏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直起身子跟大哥打了声招呼,“大哥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苏秦也觉得自己的弟弟不太像受了重伤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苏楚当日确实是受伤了,但是那日只是受了一些内伤而已,稍稍调理了一下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好吧,那你自己还是多注意的好。”苏秦欲言又止,终归是将自己询问那个打伤的人的问题咽了下去。
既然苏楚没有受重伤,那这个仇,应该他自己去报,并没有到需要他这个大哥来为自己的弟弟找回场子的地步。
而且,看苏楚的精神状态,也没有什么失败后的抑郁之类的,显然这次被打败并没有让他的武道受到什么影响,这让苏秦很欣慰。
“那大哥就先走了,如果有事,记得通知大哥啊。”
“恩,我会的。”
只是等苏秦离开后,苏楚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了起来,院子里的某些人,外战不行,散播这些消息倒是一把好手。
明明知道自己没事,却故意宣传这种事情,所想要的无非是让苏家大院内的人对自己产生不信任感罢了。
这些人,真的是只会拖后腿啊……
有些无奈的想到,他对这些只会拖后腿的人着实恶感很深。但是都是姓苏的,他也不好对这些人真做些什么,这让他也很无奈。
没有办法,拍了拍衣袍,苏楚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今日做一回带着“恶犬”出门的“恶少”来排解一下。
当双眼睁开的一刹那,二小隐隐觉得有些后悔,昨夜最后往前跨了一步,当然,也仅仅只有一步而已。
当他准备再前进时,终是没有迈过心底那道坎,一天目睹的生活所燃起的小火苗,终究是被自己给捂灭了。
这也导致了他昨夜睡得不太安稳,年轻人,如果心里没点冲动才是不正常的。而能将这些冲动压抑住,殊为不易。
这种带着些许锦衣夜行的味道的感觉,让二小今日的心情有些复杂。
而等他看着街尾那个牵着一条狗溜达的人,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如果不是他见机闪的快,恐怕又得产生某些并不怎么美妙的误会了。
这让他着实很不喜欢,他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安安稳稳走一遍江湖,与这些有些被害强迫症的大家族子弟离的远远的最好。
无论是他们的作风,还是他们的姿态,都让二小不喜欢与这些人为伍。像唐大哥那般的大家族子弟终归是,少数的。
更可况,唐大哥,对于不在乎的人的态度,比这些人,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但是这是唐大哥自己选择的方式,二小也不好指责什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唐大哥作为为数不多为自己好的人,就像毒一般,无论他们曾做过什么,二小都不想将他们归于坏的那一类。
从这点上来看,其实二小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是一般情况下,他没什么机会表现出来而已。
相比于前几日看到自己时的样子,今日的苏楚更像是一个富家阔少,而不是一个盛气凌人的武者,若是二小没见过他,只怕也会被他骗了过去。
虽然不明白他这身打扮意义何在,但二小只想离这家伙远远的。虽然将两人身份调换一下,那一夜是二小在追人的话,很有可能二人还是会打一架。
但是二小就是很不爽这种找自己麻烦的行为,自己找麻烦可以,别人找自己麻烦,免谈。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从不会掩饰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个人好恶,是要比所谓的江湖道义规矩之类,更加重要的。
就在二小小心翼翼的避开苏楚的时候,黄鹂正在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今日她需要作为长女去参与一个重要的宴会。
只是看着铜镜,她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爱剑至深的少年身影,那个对自己说着,他要当一个侠客的少年。
当重逢的时候,少年已经没了手中的剑,气质也更为内敛,但是眼神里的藏着的东西,却没有变过。
而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一如当年那般的清澈,这么多年过去,少年已长成了青年,但是从最初时的那份光芒,却从未消减过。
她不知道自己这能不能称之为喜欢,毕竟,满打满算,也就才见过三面而已。但是,从未有人像二小这般已经将他的形象径直刻入了她的心底。
对于黄鹂来说,那个少年总是在自己印象稍微浅了一些的时候,再次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似得。
梳理的速度越来越慢,铜镜内的那张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得,慢慢闭上了双眼,一抹红晕慢慢浮上了脸颊。
孙思正在向迎春汇报着计划的进程,他不会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那里面涉及的很多东西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他汇报的是那些“亲戚”们目前的境况,而不是自己的计划的完成度。
迎春似是很相信他一般,只是轻轻的抛出了了一句“麻烦先生了。”
总是孙思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这声先生依旧让他心神小小的动摇了一下,不过他仍是有些自得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仅仅一天的时光,就拿出一整套毫无缺漏的计划,而三天之内,那群“亲戚”只能自己灰溜溜的滚蛋,到时候自己就能拿到对方所承诺的,那另外的两张银票。
只是他毕竟还未到清心寡欲的年纪,看着对面的那曼妙的身段,不免有些走了神。
而一直到对方离开,他才从那身段里将注意力拉了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似是又春心萌动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迎春则是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比如那些确实是某个寡妇的丈夫那边的“亲戚”,他们虽然无论怎样都会赶回去,但是这一切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的事还需要好好的筹划一下。
毕竟她的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是那么容易,接近中层的那群贵妇,仅仅靠金钱作为敲门砖恐怕并不太够的。
换句话说,她需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吸引住那些人,让她们主动将自己接纳进去。
这座雄城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繁华,而城内的那些人,却不像这座雄城那般坦荡没有其他的心思。
各处的人们混杂在这里,揣着各异的心思,共同为襄城的繁华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毕竟,没多少人会在乎繁华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是吗?
与繁华的襄城相比,十万大山旁的部族所住的地方,称为镇都有些够呛,但是二当家对此没有丝毫不满。
在山里,他吃的,住的都远比现在要差的多,那种生活都挺了下来,他哪里会在乎这些东西。
他所在乎的,是眼前这些与天斗,与兽斗,与人斗的这些战士,和站在战士们身边的那些带满了奇怪的药草的学徒们。
那是巫一半还要多的学生,他们精通下毒,暗杀,识字,以及极强的适应力。他们也是被巫派来让他更好的管理这些战士的帮手。
当然,对于这种隐下的监视二当家并不在乎,即使明面上直说他也不在意。他的心底里,只剩下了复仇,除此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勉强请了清嗓子,吐出了几个含糊的字符后,二当家的声音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只是若是换个巫以外的人,真不一定能猜出来他要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巫一脸肃穆的看着二当家,“他们是战士,他们绝不会逃避战士的宿命!放心的带着他们把,他们绝不会为战士这个称呼丢脸的。”
族内的战士并不像外界所想像的那般,是只会锻炼力量的莽夫,正好相反,族内留下的唯一一块石碑便是这些战士的修炼方法。
对于不喜与外界交流的他们来说,传承才是更重要的东西,这是影响他们所有部族生存的大事。
如果不是因为传承有失,他们又怎么会四分五裂成了多个部族生活在禁地附近。
而二当家带回来的那一块,则带着每一任巫对于功法的改进,对于周围的世界的改变应对的方法记录。
这也是他们甘愿开出这么高的价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了这块石碑,他们将有望重返昔日的辉煌。
在将一切交代完毕后,巫不再理会二当家,他不会管二当家究竟要去做什么。对于这位已经半截入土的老人来说,他需要将“自己”刻入石碑,然后,先祖的荣光将会重返大地。
所有的部落将会在荣光下重新聚合,而那时,巫神将重新回归大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襄城内不再年轻的那些人(一)()
蒋成将手里买回来的饭食放下,看着自家孩子为了让自己少担心一些而故意摆出的姿势,这种反而让他更加心疼的懂事,是支撑着他什么杂活累活都干的最大的动力。
“起来吃点东西吧。”
“恩。”
不挑食,不需要蒋成说话,这个孩子似乎永远不懂得对自己的父亲提出反对,即使偶尔提出一些小要求,也都不会超过自家的条件。
最多的,也就是让父亲带一些比较常见的小吃回来罢了。
只是,这一次,蒋成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带着这个孩子去京城看一看,就算真像那位老神医说的那般无药可救他也认了,至少,让孩子每次提起京城时掩盖不住的那丝希冀不会变成他短暂的人生里的一段遗憾。
为了儿子这从未说出口的小小的愿望,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事实上,作为襄城的老住户,他做过各种各样的事,黑白灰他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但是真正让他无法忘怀的,还是那些人他为那些第六指服务的时候。
很多时候,他都会因为自己所做的那些事而被惊醒在午夜,如果没有必要,其实他很不愿意重新拾起那段时光。
但是凭他现在做活的赚钱速度,他的儿子,也许已经撑不到他攒够钱的那一天了。想着那天那个年轻的“六指”给自己报出的价格,他终是下定了决心。
“吃完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去干活了。”
简单的招呼了一声,出门后蒋成的脚步在下定决心后,逐渐变的轻快了起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孩子,至于其他人,那就只能在心底说声抱歉了。
苏牧悠悠的醒转过来,作为苏楚的堂叔,苏家的实权人物之一,他的院子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了,而因为他本人并不喜欢有人服侍,导致院子里的下人也没有几个。
除了清理卫生的丫鬟不时的低声谈笑,会为院子带来一些生机以外,他的院子似乎永远是那般死气沉沉的样子。
但是他对这种环境丝毫不以为杵,反而颇有些乐在其中的味道。年轻时的经历,不仅让他落下了身体上的病根,也让他心理上天然增了几分对于陌生人的不喜。
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必要,基本是没有什么人原来来这个院子的。即使是被他从小看大的苏楚,也因为不愿意过多的打扰他而来的次数比较少。
勉力起身,慢慢走到了窗边,苏牧看着院中已经快要变成光头了的那棵大树,这才猛然惊觉,“冬天到了啊……”
自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之后,对他来说时间已经变成了一样无所谓的事情,毕竟死了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一件太糟糕的事。
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苏楚来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个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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