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令后宫所有人令朝中大臣们想不通的是,朱见深别人都不爱,再风情万种、倾国倾城、漂亮可人的年轻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一心只念着想着万贞儿。
想一想废后吴氏的下场,周太后不由得摇了摇头。
万贞儿的枕头风不是一般的强劲,竟然连她这个做母后的,都阻止不了皇上做出开了大明朝先河的事儿。
自打吴氏被废的那天开始,周太后的眉头便一直紧锁着,一想到日后史官会把朱见深所做的荒唐事载入史册,她的太阳穴就疼得厉害。直到今日上午,她的愁眉才稍稍舒展了一些。
替她解除烦恼忧愁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信之一,几个月前被朱见深派往大藤峡监军的太监卢永。
此刻,卢永正在慈宁宫中向周太后汇报着在桂林府和苏州府的所见所闻。
“太后,如果您有机会,一定要到大藤峡走一走,那里山清水秀,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哇。”
周太后道:“本宫倒是想去,只是这身份束缚着,只怕这一生都出不了这北京城了。接着讲……”
“是,太后,当地人都说大藤峡上那些磨盘粗细的藤条是有上天赋予的神力在上面的,所以当地出生长大的姑娘一个比一个俊俏,好似天上的仙女儿一般。”
周太后笑了笑道:“瞧你说的,玄玄乎乎的,怎么说你也是跟了本宫多年,子不语怪力乱神,所谓上天赋予神力之说,只不过是当地愚民愚妇穿凿附会罢了。按照他们的说法,藤条是有灵性的,谁动了藤条的话,将会遭受天谴。如今大藤峡变成断藤峡也有段日子了,我朝威名赫赫、战功卓著的韩大将军有没有任何异样?”
卢永嘿嘿一笑,道:“太后,老奴这不是想变着法儿哄您一笑嘛。再者,听说古往今来的名将,都是上天的武曲星下凡,个个仙体护身,鬼神不侵的,基于此,韩大人才有胆量砍断那几根在当地壮民僮民看来好似神明一般存在着的藤条。”
周太后道:“玄之又玄的,本宫看你监军没做得怎样,倒快成了个算命打卦的江湖术士。”
卢永摸了摸头,道:“本来从宫中出去,钦天监算出来的那事儿就玄之又玄,老奴说得这些,其实就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太后,您觉得老奴带回来的那些女孩子行吗?”
周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这差事办的不错,眼力劲儿也是顶好的。这些女孩子和连续两次选秀入宫的女孩子都不同,她们不单单是俊俏可人,而且眼睛清澈透亮,看着机灵,有着股灵气逼人的感觉,按照你的说法,许是大藤峡的山山水水有仙气滋养吧,把这一批女孩子养得个顶个优秀。”
卢永如同把珍藏多年的宝贝拿出来炫耀一般,把最后一轴画卷呈递到周太后的面前,道:“太后,以上那些姑娘都只能算得上点心,这一位,才是今天的主菜呢。您看看,她怎么样。”
周太后道:“你这老东西,出去不过几个月,便学会故弄玄虚了,快点打开给本宫瞧瞧,是怎样的一位姑娘,竟让你如此推崇。”
卢永道:“娘娘,您请看。”
他缓缓地拉开了卷轴。
当卢永把手中的那幅卷轴完全打开的时候,周太后只觉得眼前一亮,名艳逼人不可方物也许就是画中的女子专有的形容词。想她入宫也有二十余年,这二十多年间,见过的女子环肥燕瘦,何止万余,只是,从来没有一人让她发出赞叹过,毕竟,女人都是嫉妒心相当强的一类,能进宫当上一宫主位的容貌更是方圆百里的翘楚,怎么会轻易承认自己的容貌输于他人呢。不过,当她看到画中人,她只能由衷发出感叹,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出尘脱俗的绝色佳人,这明明是天上的仙子,让她看了,也不由得自惭形秽。画中女子简直是太美了,美得夺人心魄。
周太后道:“卢永,这世上这有这样的女孩子?画师没有把自己的想象添加进去吧。”
卢永道:“回娘娘的话,老奴敢以项上人头做担保,绝对没有丝毫的夸张成分,而且,见过她的人不止老奴一人,李贤李大人、赵辅赵大人、和勇和大人、韩雍韩大人,还有陈瑄,他们都看到过。”
周太后道:“是嘛,看来你们一个个挺有眼福的。”
卢永嘻嘻笑道:“太后,老奴还斗胆,未经您许可,认了她做干女儿。”
周太后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哇,如果钦天监测算得准确无误的话,那将来最有可能成为凤仪之尊的人就是她,你居然捷足先登,来了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卢永道:“娘娘,当时也是权益之举,羽瞳,哦,她的名字叫纪羽瞳。大藤峡被攻破的时候,羽瞳没有任何亲人,未婚夫婿还被火铳打残了男人的下体,不安抚她的情绪,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周太后道:“好啦好啦,不用跟本宫多做什么解释,本宫就着事儿和你说话,不必太过紧张。”
卢永道:“谢娘娘不责之恩。”
第三十九章 周太后的安排(二)
周太后道:“你尽心尽力为大明江山的未来努力着,本宫为何要责怪与你。”
卢永道:“娘娘,您何时见一见她?”
周太后道:“她是一颗明珠,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本宫需得在她这颗明珠入宫闪耀之前为她撒上一层厚厚的尘土,她的光芒能不能被皇上发现,让皇上为之着迷,就看她的造化了。”
卢永道:“娘娘的意思是?”
周太后道:“本宫会安排时间,让她们尽快入宫,不过,这丫头不能以现在这副样貌入宫,否则,她将等不到见到皇上的那一天。”
卢永道:“这一点请太后娘娘放心。”
周太后道:“这叫本宫如何放心,她的光彩太过耀眼,一旦被九华宫里那位看到,必定会认作眼中钉肉中刺的。”
卢永道:“回娘娘的话,是老奴言之不详,让娘娘烦忧了。娘娘,您有所不知,纪羽瞳这颗明珠,她会把自己埋进土里面深深的。”
周太后道:“此话怎讲?”
卢永道:“这个丫头有个小伎俩,娘娘看到画轴上的是她的真容,不过平日里,她却是这副尊荣。”
说完,卢永把眼睛往上翻着,还扭曲着一张脸。
“哎哟……呵呵……好了,好了,瞧你那副丑模样,本宫都被你逗笑得失了仪态。”话虽如此,周太后还是止不住地花枝乱颤。
卢永道:“不止呢,老奴学不来她那一套,她能够一只眼睛向上,一只眼睛向下,那一双眼睛,几乎都只能看到半个黑眼珠,丑陋得很。想当初。她在九层崖寨被抓的时候,便是这副造型,如果不是韩雍韩大人心思周密的话,老奴还被她骗过去了呢。”
周太后笑道:“是吗?真没想到,这丫头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如此聪慧,真真儿秀外慧中呢。”
卢永道:“她确实非寻常姑娘家可比,据听说,大藤峡贼首侯大苟活着的时候,好多主意都是她出的。赵辅赵大人在留都南京城外被袭受伤便是出自她的谋划。”
周太后道:“好嘛,原来还是位女诸葛,如此一来。本宫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了。”
卢永看着周太后道:“娘娘,老奴好久没有瞧见过您这般高兴了。见到娘娘心情大好,老奴也跟着高兴。”说着,他的双眼湿润,泛着泪花。
周太后叹道:“自先帝爷发现皇上和万贞儿之事那天起。本宫就不能不一直烦愁,如今算一算,也有些年头了。是啊,直到见了她,本宫心中的阴霾才消除了一些。”
周太后抚摸着栩栩如生的纪羽瞳人物画像,道:“不知为何。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本宫就打从心里头疼这个孩子,这才是我大明王朝母仪天下的容貌。只有她和皇上生下来的孩子才是皇家最优秀的血统。本宫的皇孙,一定会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卢永道:“娘娘,您这就已经急着抱孙子了?”
周太后道:“那是自然,但是本宫知道,像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只能慢慢盘算着。”她顿了一下。“卢永……”
卢永道:“老奴在。”
“后宫中多亏了像怀恩、像你这样的老人儿,我朝的后宫才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手遮天,搞到乌烟瘴气,你们所做的一切,本宫都看在了眼里。本宫在这里谢过你们了。”
周太后的这番话,卢永深感承受不起,连忙跪在地上,道:“娘娘,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您是老奴的主子,主子思虑忧愁,做奴才的就应该帮主子消除。娘娘,以后万万不可说这些话与老奴,老奴受之有愧,硬生生折杀了哇。”
周太后道:“为何就硬生生折杀了呢?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不世之功,你所做的也是不世之功,本宫一时也赏赐不了你什么,就由后世的史书记下你们的丰功伟绩吧。”
卢永被周太后说得热泪盈眶,道:“娘娘,老奴这半残之人,也能入得了史官们的笔下吗?”
周太后道:“当然可以。卢永,这几日本宫就会安排她们进宫,到时候,本宫会安排贴身的宫女前往挑选,然后再由本宫过目,一系列的流程绝不会让万贞儿插手。不过,本宫又不能亲临现场,那样的话,反倒会引起她及其爪牙的怀疑。所以,到时候,除了本宫的贴身宫女,你也要全程在场。”
卢永道:“娘娘请放心,老奴一定寸步不离,直到一众姑娘全部入了宫才好。”
周太后道:“另外,还得着你去办一件事情,为了不容有失,你得去帮本宫联络一些人,让他们暗中保护着纪羽瞳,不过,其他的丫头也不能忽略,万一,本宫说的是万一,万一我们猜错的话,还能及时补救。”
卢永道:“是,娘娘。”
周太后一一道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卢永眼睛一亮,道:“她也是?”
周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卢永道:“娘娘,您您了皇室江山,真的是殚精竭虑了。”
周太后笑着道:“也多亏有你们这些忠勇仁义之士存在,要不,本宫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是实施不得的。”
正在这个时候,朱见深的声音从慈宁宫的廊道里传了过来:“母后,您有些日子没有笑得如此开怀了,不知道母后得了什么喜庆的事情,可不可以和儿子分享一下?”
一身劲装的朱见深出现在了门口,显得男子气概十足,周太后恍若见到了先帝,她眨了下眼睛,朱见深已经大步流星来到了她的面前,跪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后身体康宁。”
周太后道:“起来,起来,砖石寒凉,虽隔了一层垫子,寒气还是会传上来。”
朱见深找了个靠近周太后的椅子坐了下来:“母后,儿臣向您讨一杯水喝。”
周太后道:“快,把本宫的雨前龙井沏上一些来。”
说着,她玉面一寒,向宫中的几名贴身宫女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到了,为何不通传一声,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朱见深道:“母后,是儿臣让她们不要通报,母后不是说要给儿臣一个惊喜吗?于是,儿臣就来窥探窥探。”
【“文】周太后道:“来,皇儿过来一下。”
【“人】朱见深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周太后的面前。
【“书】周太后道:“身子弯下一点。”
【“屋】朱见深依言而为。
周太后掏出帕子,爱昵地轻轻擦拭着朱见深的前额,道:“瞧你这一头汗,皇儿,你可是万金之躯,身系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奴才们没有眼力劲儿,你也得时刻记得照顾自己。今日,是谁在旁伺候着呢?”
朱见深道:“是张敏。母后,这怪不得别人,是儿臣听说母后有惊喜,所以兴冲冲地往慈宁宫而来。张敏是伺候儿臣的人,儿臣任性的时候,他也不敢违拗儿臣心意。”
周太后道:“你呀,倒是和先帝一个心性,最是心慈不过,很会替身边的奴才着想。幸好本宫是知道张敏为人处事的。在演武场收获如何?”
朱见深道:“母后可别提今日之事,京畿驻防队伍的武官们可是着实让儿臣生了一肚子的气,母后不是说有惊喜给儿臣吗?正好让儿臣暂忘今天的事情。母后,到底是何惊喜?”
周太后向她下手一指:“还是让卢永向皇儿汇报吧。”
在朱见深的声音传入慈宁宫的时候,卢永便从椅子上起身,低头跪在地上,直到周太后提起他,才抬起头来。
朱见深道:“朕说刚才瞧着背影眼熟呢,原来是卢永回来了。朕只顾着和母后问安说话,竟一时不知道原来你已回京入宫。一别数月,广西之行有何见闻,说来与朕听听。”
卢永道:“是,皇上。启禀皇上,要说南下广西的所见所闻,老奴最大的感受就是韩雍韩大人……”
朱见深打断了卢永的话,道:“看来韩雍挺得人心的,朕一向宽以待人,却在韩雍的身上过于严苛了一些。许是他在苏州府时,思虑欠妥,让王敬命丧倭奴之手,朕有些气恼,迁怒于他,责罚了他,事后,朕倒是耿耿于怀。言官们上书,朕是发了一通火,其实,怪的是自己。”
当然,朱见深恼的并非他现在所说的,不过,他毕竟心软,何况是现今朝中第一名将。
卢永也是耍了点心眼儿的,他以韩雍为起始,是在试探朱见深对韩雍的气恼程度,毕竟韩雍在苏州府让王敬丢了性命,又在德州城狠狠羞辱了万通等人,不过,由朱见深的口风可以得知,朱见深并没有特别在意韩雍所做的这两件事,刚刚登基的朱见深还是显露了一点点贤明君主的影子,虽然显露的时间很短。
周太后赞许得看着朱见深道:“皇儿上天之子,容人所不容,天子气度,可见一斑,列祖列宗在上,必将感到欣慰。”
朱见深道:“作为君王,必须得直面自己的所作所为,在韩雍身上,朕确实处置欠妥。他在大藤峡事情上立下了大功,朕却没有让他上朝接受封赏,实在是有些过了。”
第三十九章 周太后的安排(三)
周太后道:“韩雍贤臣,皇儿此番所想,便是明君了,其实皇儿处置并无不妥,大藤峡余孽死灰复燃,除了韩雍,倒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为皇儿分忧解难是应该的,皇儿不必太过自责。”
朱见深道:“是,母后。卢永,你继续往下说,前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韩雍,你跟朕说一说,你眼中的韩雍是什么样一个人。”
卢永道:“回皇上的话,老奴认为,韩大人是不世出的良将,从留都郊外遭突袭,到大藤峡妙计迭出灭了侯大苟,途经苏州府诛灭倭奴,军队到了他的手上,简直如臂使指般容易,三十六计在他的脑子里,无一不能施用,老奴腆居监军一职,一点儿用处没有起到。”
朱见深笑了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朕觉得,作为君王,慧眼识人是多么地重要,用人得当的话,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卢永道:“皇上说的是呢,但是,韩大人就算有孙武、韩信、霍去病那样的统兵之才,也得有幸遇见皇上这样的君主才行。”
朱见深道:“呵呵,卢永,几月不见,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见长啊,听得朕很舒服。”
卢永道:“谢皇上夸奖,不过,老奴说得这可是实话,并没有吹捧的成分在里面。”
朱见深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些了。适才你告诉朕的,多多少少朕都从兵部的奏报里见到过,根本算不上什么惊喜。”
卢永道:“这些算不上惊喜,但是后面的惊喜却跟韩大人在苏州府所做的事情有关。”
一听到这里,朱见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难道朕把官方盐引放于贵妃之弟的事情被发现了,想到这里,他有些忐忑。道:“是什么事情?”
卢永道:“皇上,最近这些年,我朝沿海地区一直受到东洋倭国倭奴的袭扰,虽然是疥癣之疾,却也让朝廷头疼了好久。老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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