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的手下离开了,狼狈不堪。
韩雍掐着腰,仰天长啸:“痛快,痛快。”
过了一会儿,韩雍来到盈盈的面前,低语问道:“盈盈姑娘,会不会觉得我粗鄙?”
盈盈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刚才情不自禁抱了姑娘,姑娘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盈盈依然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们上马吧,姑娘会骑马吗?”
盈盈道:“不会。”
“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就由韩某人和姑娘同乘一匹,保护姑娘的安全,如何?”
盈盈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韩雍把盈盈抱上了马,周围的铁卫们起哄着:“哦……”
“走,走你们的。”
美人在怀,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韩雍终于体会到了何为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他们就这样,慢慢向停在官道上等着他们的军队靠拢。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第十九章 不许碰我的女人(七)
韩雍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咳嗽了一声问道:“盈盈姑娘,我想问一下,姑娘怎么会招惹到宫里的公公呢?他为什么派手下追你?”
盈盈垂下臻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韩雍道:“那个王公公不知道疯言疯语说什么一眼看中了我,硬让我做他的……做他的妾侍。”
听到这个闻所未闻的奇闻,韩雍被雷得外焦里嫩,失声道:“什么?王敬要你做他的妾侍?”
盈盈点了点头。
“那你逃出来后,是要和你的父母汇合吗?”
盈盈听到这句话,声音哽咽起来:“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已经被倭人害了。”
“什么?倭人?他们在这附近出现了?”
“不,在吴江,当时被他们杀害的,有好多人。”
“吴江?离苏州府不远,他们居然胆敢到重兵驻扎的重镇附近?”
“韩大人,他们不是在重镇附近,他们是闯入吴江杀的人。”
韩雍听到这里,就像听着天方夜谭一样。
倭人韩雍是知道的,他在浙江的时候就曾听人讲,隔海相望的另一边,有一个岛国,这个岛国不大,却分布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这些国家的首领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大名。大名统领着数量不一的士兵,其中有一部分很特殊的人被称作武士。
岛国就像神州大地春秋战国混战、吞并时一样,烽烟四起、战事不断。随着战争规模不断扩大,很多吃了败仗、无法挽回残局的武士们在失去了土地、丢掉了女人后,便沦落为盗贼,这些盗贼中,有一部分实在过不下去了,便招呼更多的人,漂洋过海,尝试着袭扰大明的藩属国。
由于海岸线茫茫万里,无法预知他们在何处登陆,导致倭人们屡屡得逞。在尝到甜头后,倭人们的胆子大了起来,居然跑到大明的领土上来了。
但是,盈盈的话让韩雍感到万分的震惊。原因很简单,驻扎在苏州府附近的卫所有好几处,每个卫所拥有兵士在五千六百人左右。如果有敌来犯,便能够发出信号遥相呼应,共同出兵围歼之。
吴江由于丝织业的发达,种桑养蚕、纺纱织布的产业繁荣了起来,早就形成了几万人规模的镇子,对于这样的重镇,朝廷是极为重视的,有一个卫所便布防在它的周围,怎么让倭人在吴江城中杀了人呢?
这一系列太过蹊跷的事情,让韩雍暂时放下了儿女私情,他的脑海里有太多的问号需要解开,于是,韩雍接着问道:“那些倭人是怎么进入吴江的?”
盈盈道:“他们是攻破了城门杀进去的。”
“什么?攻破城门杀进去?为什么邸报上没有记载?是多久的事情?”
“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两个多月?为什么兵部和邸报上都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军情记录?难道是有人故意瞒报不成?”
“倭人大概有多少人?如果想攻进吴江这样的重镇,即使能征惯战的军队,没有两三千人,是很有可能被包围进去的,倭人什么时候有这种规模了?”
“没有,大人,哪里有两三千人,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吴江附近驻扎的卫所兵根本不敢和他们接触,打个照面就跑了,丢下了吴江几万人,任由倭人在城中烧杀掳掠。”
“几千卫所兵,一百多倭人?”韩雍听罢,火冒三丈,他几乎要从马上蹦起来,这简直是天大荒谬的事情,韩雍几乎把钢牙咬碎,道:“早就听说江南的卫所兵尽皆酒囊饭袋之徒,因为处在太平盛世之下,繁华昌盛之地,走门路,吃军饷,没有一丁点儿的战斗力,我以为多少有些夸张,没想到全他妈的混蛋,老百姓交税养他们有什么用,三五十人对付一人啊,耻辱,耻辱,一群倭人就把他们吓破了胆。一定要彻查此事,借此好好整顿。盈盈,你放心,伯父伯母不会白死的,我一定会向朝廷据实以奏,到时候,临阵脱逃者斩无赦。我要用为将者的脑袋,祭奠吴江的死难者。”
“谢韩大人,如果没有你,也许,我父母,吴江父老的冤屈永远都不会为朝廷所知晓。”
“对了,盈盈,你是怎么被王敬盯上的。”
“在遭到这无妄之灾后,我已经是举目无亲。为了能够让父母入土为安,我变卖了身上的所有首饰。在埋了父母之后,想起和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母舅住在福州府,但是身上的银钱远远不够,于是用了剩下的钱买了把琵琶,想在苏州府逗留一段时间,在茶馆酒肆卖唱攒钱,谁知有一日王敬带着他那些打手出去喝茶,竟被他看上,还疯言疯语说要纳我为他的小妾。”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家伙,强抢民女的我见得多了,宦官如此做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王敬到底是何许人,在宫中仗了谁的势,出了宫怎么如此毫无顾忌的张狂?又是大宛良驹又是缅刀的。”
当来到卢永、纪羽瞳等人所乘坐的马车旁时,盈盈基本上把近期的所有遭遇都告诉给了韩雍。
看着一车子人暧昧地笑着,盈盈赧然地道:“韩大人,我们……”
“哦……”韩雍这个时候的反应也迟钝了好多。
纪羽瞳连忙阻止住:“韩大人,盈盈姑娘,就这样别动,挺好的。”
“是的是的,你们二位,就这么保持住。”其他人随声附和道。
韩雍见状,显得有些局促。
卢永到底老成,想象着刚才的一举一动,瞧着很是蹊跷,不过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远,除了听到铳声,什么都没有听到,于是向韩雍道:“韩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刀剑相向,刚才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据我估计,你应该是报上名号了吧,而且当着数万大军的面,他们居然还有胆量和你相抗?”
韩雍道:“公公所猜不假,我确实是报了名号,不过呢,人家玩了个来而不往非礼也,也把给他们撑腰的主子的名头报给了我听。这个人呐,很有可能和公公你是旧相识。”
“旧相识?”
“没错。都是从**出来的。”
卢永拧着眉,道:“从**出来的,要么是镇守太监,要么是出来替皇上娘娘们采办的,是谁?”
“王敬,公公可认得?”
卢永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大变,道:“哎呀,韩大人,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你惹到小鬼了。”
第十九章 不许碰我的女人(八)
韩雍道:“怎么?卢公公?他很棘手吗?”
卢永道:“他棘手,他身后的那位更棘手?你猜他的主子是谁?”
“不会是童谣里的那根‘针’吧?”
“正是她呢,她手下的那几个宦官,出了名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个个一肚子坏水。这个王敬呢,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而且是十倍百倍报复的那种。谁若是惹着了他,他都会千方百计讨回来,整得对方向他拜服为止。”
纪羽瞳道:“干爹,像这样的小人,我们多防着就是了,何故如此忌惮?”
卢永道:“丫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个王敬,是一枚绵里针,表面上和和气气、和你称兄道弟的,但是你千万不能得罪他,一旦得罪了他,你根本防不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向你发难,他报复人的耐性永远比你防着他的耐性要大。也许过个三五年,你已经把得罪他的事情忘了,和他面对面走过,他还是和你温言细语地说话,第二天,你就有可能毫不知情地栽在他的手里。他的为人,宫里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遇到他,大家就像看到瘟神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听到这一番话,大家才觉得王敬的可怕,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像这样的人,躲闪唯恐不及,谁还敢去招惹。
但是,韩雍已经招惹上了。
卢永道:“而且啊,韩大人和他结的这个梁子,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都大,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干爹,这又怎么说?”
“大家都不知道,王敬虽然打小就净了身,却比一般正常的男人都贪恋美色,是那种近乎疯狂变态的喜好。在宫里面,宦官和比较能够谈得来的宫女私底下相互照顾结为夫妻的不在少数,但是,没有一个宫女愿意和他对食的,而且,每一名宫女闻之色变。因为在以前,他的恶名还没有传出来的时候,先后有几名宫女和他对食过,不过她们都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据听说,这几名宫女死的时候,都是下身爆裂的惨状,好像是被人用铜制的‘角先生’硬生生捅死的。”
听到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寒毛倒竖,纪羽瞳和盈盈更是小脸惨白如纸,估计是想象到当时候的惨象,吓着了。
柳仕元赶紧轻抚着纪羽瞳的背,道:“羽瞳,不用怕。”
起初,在遇到被王敬想用强硬手段霸占她做小妾的时候,盈盈只是觉得太过荒诞,一名公公怎么能娶妻呢?听到卢永讲起王敬的种种恶行劣迹,想到差点落入魔掌,方才觉得后怕,不由自主一把手握住韩雍,颤抖着声音道:“韩大人。”
韩雍低下头,和盈盈四目相对,浑身触了电一般,盈盈的眼神让他雄性保护欲望再次充盈,韩雍道:“盈盈姑娘,信不信得过我?”
盈盈点了点头。
韩雍道:“有我在,没有人能骚扰盈盈姑娘,就算是他王敬也休想。”
纪羽瞳道:“可惜哇,韩大人,有一件事情您好像忘记了。”
“什么事情?”
“韩大人,你能保护得了盈盈姑娘一时,却保护不了她一生一世哇。按照干爹对王敬的描述,这个人会如跗骨之蛆一般,派人盯着盈盈姑娘的。尤其是在宫外,他背后有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撑腰,到了像苏州府这样的地方,得有多少人巴结纵容他,毫不夸张地说,他在苏州府应该能只手遮天了。他中意的女人,能给跑了吗?韩大人能照顾盈盈姑娘,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那后面的日子呢?”
韩雍愣住了:“这……遇到这样难缠的家伙还真让人头疼。”
纪羽瞳道:“大人,其实要想解决这个难题,倒是有一个根本的方法。”
“什么方法?”
“两个字,名分。”
盈盈听了这话,一个信念在她的心里坚定了起来,冲着纪羽瞳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姑娘的意思盈盈明白,盈盈愿意终生侍奉大人身旁,为大人暖床叠被,一生一世服侍大人。从今日起,盈盈便是大人的女人。”
“不,万万不可。”韩雍有些恼怒,一口回绝了。“盈盈姑娘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韩某人生就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做事儿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会行此趁人之危,遭人唾弃的事情。我承认,我打从心底喜欢上了盈盈姑娘,但是我绝对绝对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拥有她。”
韩雍这番掷地有声的话传到了纪羽瞳的耳朵里,气得纪羽瞳柳眉倒竖,掐着腰站了起来,“咚……”地一下撞到了马车的顶棚。
“女儿,小心一点儿,不要那么激动。”
“快坐下,疼不停?”
纪羽瞳撇着小嘴,揉了揉脑袋,道:“韩大人,你难道是块榆木疙瘩吗?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亏你精通三十六计,难道你就不明白盈盈姑娘的心思吗?非得逼着盈盈姑娘没羞没臊地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今生非你不嫁不成?那样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我……”韩雍语塞了。
“如果是男子汉的话,说啊。”
韩雍偷偷瞟了盈盈一眼,盈盈的脸已经红到白皙的脖子根处,直没入衣领。
盈盈从小长在豪门望族的大富之家,学的淑女之礼,刚才和韩雍对唱,已经是鬼使神差破天荒的大胆行为,刚才更是出于对韩雍的倾慕,当众吐露了自己的心声。羞涩地接下来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感觉到众人含笑朝她,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
被纪羽瞳一通数落,韩雍终于回过味来,原来盈盈刚才的那番话,竟然是一位姑娘家在芳心暗许之后含蓄中带着主动的表现。如果不是纪羽瞳在一旁点破,自己如同一名不解风情的鲁莽汉子,几乎错过了这段唾手可得的姻缘。
韩雍柔柔地向盈盈道:“盈盈姑娘,得你垂青,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卢公公,是否还有兴趣吃喜酒?”
卢永道:“当然有了。”
“我请。”
“好。”大家轰然叫好。
卢永道:“盈盈姑娘有了这名分就好办多了。韩大人请放心,我们所有人都会帮着大人的。王敬就算再嚣张,一时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尤其是在大人声望正高的时候。待我们进了苏州府,小心防备着就行。出去的时候,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他正在为皇上和万贵妃采办,轻易不会和我们起正面冲突。忍耐些日子,进了京就好,到时候他想找大人的麻烦,估计要多费些脑子才行。等他回了京,说不定大人早已外放成了封疆大吏。”
韩雍意外得到美人芳心,斗志大涨,不屑一顾道:“蝇营狗苟之辈,我有何惧,有什么阴暗招数只管招呼,我韩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盈盈向韩雍许以终身,韩雍也向盈盈坦诚一些事情,道:“盈盈,我早已成家多年,家有发妻一人,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怀?”
在把他当成夫婿后,盈盈的表现也自然了很多,道:“不会。”
韩雍道:“盈盈,我会以平妻之礼,三媒六聘迎娶你过门,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盈盈道:“大人,我只有一个问题,姐姐她为人如何,好相处吗?”
韩雍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韩家的媳妇都是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好女人,待字闺中的时候当地没有不交口称赞的。盈盈,你真的决定委身于我这名武夫了吗?”
“大人怎么可以如此自贬?”盈盈声音不大,却可以从中听出坚决,“大人不是一名武夫,而是文武全才的英雄,当我二八年华的时候,便听说过很多关于大人的事情,曾经偷偷幻想着,待出阁之日能够嫁给像大人那样剑胆琴心、有情有义的伟丈夫。那时,只是想着照大人的模子找,没想到,真的得遇大人,可以和大人终身相伴,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韩雍听得心花怒放,道:“如此一说,我倒觉得王敬不是那么可恶。”
“为什么?”
“如果不是他,我和你岂不是只能一面之缘,我哪能得到你的芳心,他王敬恶虽恶,还是做了一件好事,成就了你我的姻缘。”
“经大人这么一说,我也有此感。”
纪羽瞳道:“盈盈姑娘,这就夫唱妇随起来了?”
盈盈道没有说话,赧然一笑。
韩雍搂着盈盈:“纪姑娘,话说回来,除了王敬,我还得谢谢你。”
纪羽瞳连忙伸手阻止,道:“别,韩大人,你这是成心的吗?为什么把我和那个变态恶魔相提并论,我不要。”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韩雍道:“好,是我的错,我向姑娘赔不是,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只要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