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能躲懒的话他们便会充分利用起来。现在,他们就和普通人一般,困意连连,尤其是子时与丑时相替的时候。
就在这些高手迷迷糊糊,脑袋混沌一片,困到睁不开眼睛的时候,一个人影倏忽之间出现又消失,在气死风灯投射出的光线里留下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影响。
他这一动,就算你全神贯注凝神死盯,也会认为那不过是错觉,谁会有如此迅捷的身形呢?
安乐堂不受待见谁都知道,而身/‘文/在安乐堂/‘人/中的人更/‘书/是容易被人/‘屋/轻视,谁会在意他们的存在?谁会发现他们当中竟然有身手高绝之人?
柳仕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如同一只柔弱无骨的黑猫,悄没声息地从安乐堂第三进院子纵上了屋顶。
屋顶虽然离地有几丈高,柳仕元却毫不费力,他体内的内劲充盈在四肢百骸间,身轻如燕,只见他在黑幕中站定,判断准了冷宫的方向,便是一个纵身,划破了黑夜,消失不见。
由于关系到纪羽瞳母子的生死存亡,柳仕元使出了平生之所学,将雄浑的内力使得如同进入化境一般。
他的身影时隐时现,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安乐堂和冷宫之间的宫墙屋顶上,形如鬼魅再现。
其实,自从离开安乐堂,柳仕元的心便放了下来。从安乐堂至冷宫,一路上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夜色的掩护下,柳仕元找到了冷宫。
冷宫虽然不算很大,但是想找到兰馨的房间,却也绝非易事儿。
于是,柳仕元开始依次找门。
还好,冷宫里只有吴废皇后和兰馨、邹升三人住着。
除了他们三人的房间,其余的尽数锁了起来。
柳仕元逐一摸着门,只要摸到了门锁,他便换至下一间房。
突然,他摸到了一扇门,在他轻轻推了下门后,很明显得感觉到门是从里面栓起来的。
他停了下来,弯曲手指,“嘟嘟……嘟……”他是逐渐加重了手指关节的重量,两短促一长顿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他。
应该是里面的人睡着了,柳仕元决定再敲一次。
如果这次还是敲不醒的话,他便手含劲力,把门闩震断。
就在他第二次尝试结束的时候。
屋里面传出了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些迷糊。
“唔……是谁?”
“谁?外面是谁?”
在想起第二段问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显得清醒,而且带了十足十的警惕心。
柳仕元敲到门的这个房间是邹升住的,在冷宫里待了这么几年,兰馨从来不会在深更半夜来敲他的房门,因为吴废皇后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在这个时辰去处理的。
柳仕元知道,冷宫里只有一名宦官,于是,他道:“请问是邹公公吗?”
邹升坐起身来披上一件衣服,低沉着声音道:“没错,我是邹升,你是谁?”
柳仕元道:“邹公公,你别害怕,我从安乐堂来,我是柳仕元。”
在柳仕元自报家门后,邹升那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才回到了胸腔,道:“柳公公,你是如何进到冷宫来的?柳公公,请稍等片刻,我这就掌灯。”
听到此处,柳仕元赶紧制止住,道:“邹公公,千万不要。”
邹升道:“为什么?”
柳仕元道:“邹公公你有所不知,汪直在今天早晨便来到了我们安乐堂,并且加派了人手把那里包围监视了起来,我是趁着夜色偷偷潜过来的。”
邹升道:“什么?汪直到你们安乐堂去了?难不成纪姑娘诞下小皇子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柳仕元道:“是的,邹公公,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万不得已,这才来恳请皇后娘娘搭救纪姑娘她们母子。”
邹升道:“好的,我都知道了。柳公公,我这就起来,把发生的一切禀明娘娘。”
柳仕元道:“邹公公,可真是谢谢你了。”
邹升道:“嗨,娘娘早就叮嘱我们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邹升在黑夜之中摸摸索索好一阵子,才把衣裤穿好。
他慢慢地把那扇老旧的门打开,在黑漆漆的夜里,略略打量了下柳仕元,道:“来吧,随我一起去见娘娘。”
柳仕元道:“邹公公,此刻娘娘应该睡下了,这时候打扰她能行吗?”
第九十九章 开始实施计划(二)
邹升道:“娘娘曾经说过,你们安乐堂纪姑娘和小皇子的事情是头等大事,任谁都耽搁不得,听你刚才简单说一下,而今又是十万火急,如果我不赶紧告知娘娘的话,只怕才会惹怒了娘娘。”
为了把暴露目标的风险降至最低,邹升和柳仕元是摸着黑来到吴废皇后房前的。
“咚咚咚……娘娘……奴才邹升,有重要事情求见。”
邹升压低声音唤着吴废皇后。
看来吴废皇后睡得很浅,在邹升拍门后不久,屋里便发出了吴废皇后慵懒的声音:“喔,是邹升哇,兰馨,掌灯。”
原来兰馨和吴废皇后今夜住在了一起。
邹升连忙道:“娘娘,千万不要。”
吴废皇后道:“为什么?”
邹升道:“因为我们有客到。”
听到这句话,吴废皇后困意全无,道:“是不是安乐堂有人过来,快,兰馨,快去开门。”
柳仕元见吴废皇后对纪羽瞳母子如此用心,心中不由得踏实了许多,总算在黑夜中找到了一丝丝曙光。
纪羽瞳生子时突降的豪雨虽然逼退了酷热,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热浪又渐渐逼近,所以吴废皇后平日里也只穿了件单衣,她把衣服穿好只用了很短的工夫,并没有让柳仕元久等。
吴废皇后来到门前,柳仕元道:“娘娘,深夜来访,扰到娘娘清梦了。”
吴废皇后道:“你是?”
柳仕元道:“奴才柳仕元,安乐堂里久病不愈的那一位。”
吴废皇后道:“所来何事?”
柳仕元道:“娘娘。在您前往安乐堂后不久,汪直也紧随而至,并且,让他发现了小皇子的存在。他命手下把安乐堂围住,自己赶回趯台向万贵妃禀报。娘娘。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还请娘娘施以援手,救纪姑娘和小皇子一命。”
吴废皇后道:“看来本宫这未雨绸缪还是及时的了,邹升,本宫让你物色的人选找好了吗?”
邹升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已经办妥了。”
吴废皇后道:“那好,明日一早,宫门一开,你便把我们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那一环补上。”
邹升道:“是,娘娘。”
柳仕元道:“娘娘。奴才瞧您胸有成竹,是不是有了解决的方案?”
吴废皇后道:“本宫已经设计好了一系列行动,紧接着就要看时间允不允人,只要能够赶在汪直回宫前,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
柳仕元道:“娘娘。奴才深以为。明日赶往安乐堂的,未必是汪直。”
吴废皇后道:“哦?何出此言?”
柳仕元道:“如果汪直想插手干预的话,他本身是代表着万贞儿的,而且他知道万贞儿是容不得纪姑娘的孩子,完全可以先斩后奏。但是,汪直他没有,所以奴才大胆猜测,他是想置身事外,在回到趯台禀报后,让万贵妃另派一人前来。这件差事其实谁都能看出。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个不慎,是会遭到反噬的。汪直奸诈险恶之徒,是不会让自己冒这个风险的。”
听柳仕元这么一说,吴废皇后一双妙目在他身上扫了扫,道:“你说你叫什么?”
柳仕元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柳仕元。”
吴废皇后道:“柳仕元?好,这个名字本宫记下了。柳仕元,你是怎么出来的?”
柳仕元道:“不瞒娘娘,奴才会一些粗浅的功夫,奴才是翻墙而出。”
吴废皇后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可惜了,可惜了哇。你赶紧回去,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本宫去处理吧。”
柳仕元道:“谢娘娘,那么奴才便先告退了。”
吴废皇后道:“去吧。”
吴废皇后、邹升、兰馨和柳仕元是站在门口说话的。在吴废皇后让柳仕元离去后,柳仕元一个闪身,飘飘袅袅,身如被劲风刮走的柳絮,只一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
邹升见了,暗叫一声:“好俊的功夫。”
吴废皇后则痴痴地看着什么都不看见的黑夜,道:“本宫怎么突然觉得,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围绕着纪羽瞳转呢,为什么命运都在她的身上产生了交集呢?老天爷,她的人生会不会如她的相貌,有着令人惊艳的一面呢?”
第二日天刚刚擦亮,家住京畿的冯有年冯樵夫早早起来,把麻绳、扁担、磨好的柴刀带上,向着妻子白氏道:“娘子,我出去多砍一些柴。”
他的妻子一脸的哀荣,道:“去吧,早去早回,多挣几个钱,我们得让他舒舒坦坦地走。”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家的门响了。
冯樵夫道:“这么早,谁会来我们家?”
一边说着,一边道:“稍等稍等,马上来开门。”
当他打开门,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人应该不是周边村子里的居民,因为冯樵夫从来没有见到过。
冯樵夫问道:“请问先生是?”
那人道:“难道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吗?都是拦住了门,让客人在外面站着说话?你不是冯樵夫吗?我找你肯定是有事相商,但是如果让我一直这么站着的话,我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冯樵夫是远近有名的老实人,一听这人如此说,连忙道:“原来是贵客上门,先生请。”
冯樵夫打开门,侧着身子,向里面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这人毫不客气地便往里走,并且径直来到了冯樵夫家简陋的“客厅”,也不等冯樵夫相邀,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主家的位子上。
冯樵夫对着来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这人很是奇怪,他的右手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当他放下食盒的时候,能感觉食盒不是很重,里面应该没有装什么东西。
这人一眼看过去,是那种很干练很精明的人,尤其是他唇上那一撇精神抖擞的小胡子。
他看了冯樵夫一眼,拍了拍八仙桌的桌面,道:“别愣着了,过来坐吧。”
他的这话,让憨厚老实的冯樵夫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听上去好像是他家一般。
但是,来人的气魄、气场让冯樵夫没有言语,而是顺从地坐了下来。
冯樵夫小声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的吗?”
来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一手按在桌上,慢慢推到了冯樵夫的面前,整个手掌压住银票,问道:“你认得字儿吗?”
冯樵夫被他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慑服,点了点头道:“小时候村里面的秀才老爷教过,多少认得一些。”
来人把手扬起来,然后用食指点了点银票,道:“如此便好办多了。这银票上面有多少银子,不用我多说了吧。”
冯樵夫把头伸过去,当他看到上面的字数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地不可置信:“一……一……一万两?”
从他的父辈开始,便是以打猎砍柴为生,所以,子承父业,他也就接过了父亲手中的弓箭、捕兽夹和柴刀。像以这些为生计的人,是注定了要一辈子清苦的,别说整整上万两银子,哪怕十两一锭的纹银都很少见过,像他勤勤恳恳辛劳做了十多年,加上爹娘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也不过二三十两散碎银子。
来人道:“没错,正是一万两银子。我问你,你想不想挣下这笔一万两银子?”
冯樵夫和白氏虽然忠厚老实,但是却一点都不傻,连连点头道:“想,当然想挣了。只不过……”
他们也知道,想挣这一万两银子,必须得付出些什么,但是放眼自己家中,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去交换着笔银子的。
来人道:“有什么话,痛痛快快地问。”
冯樵夫道:“只不过,我们能为您做什么呢?”
来人嘿嘿一笑,道:“首先,只要你们想挣这笔银子,事情便成了一半。那么至于另一半嘛,我来你们家,是想向你们讨要一样物件,说它是物件吧,其实也算不上,就在几天前,它还是你们的心头肉。”
来人云天雾绕地说着,冯樵夫夫妇二人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们家里面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爹爹生前留下的那把硬弓和火铳了,可就算是那两样东西,也不值一万两银子哇。”
见他们夫妇二人把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来人道:“你们也别胡乱猜测了,我估计你们就是想破了天也想不到我会向你们讨要什么。这么着,我便开门见山地跟你们说了吧,我向你们讨要的是你们家前天晚上才夭折掉的儿子的小尸首。”
“什么?”冯樵夫夫妇两人惊呆了,像这种事情闻所未闻,他们道:“你掏一万两银子眼巴巴儿地买我们孩子的尸首做什么?”
来人道:“孩子尸首的用途,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妙。”
白氏爱子心切,虽然孩子生下来便断了气息,但是无论怎么说也是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经历千辛万苦闯了一道鬼门关才生下来的,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第九十九章 开始实施计划(三)
这名陌生人来到自己的家中,什么东西都不要,却要出一万两银子索要亡子的尸身,不管从哪个方面想,事情都琢磨不通,而且越想越觉得透着诡异。
她听说有人用婴孩的尸身作法害人,难道来人也是这个目的?
作为一名母亲,她怎么允许亡子在往生之后还要遭受邪法秘技的利用,于是,她加重了语气,道:“不行……我们是绝对不会把儿子的尸身给你的,你……你还是把银子拿走,另寻他人吧。”
不过,从她的话语里,听不出果断的味道,毕竟,八仙桌上面摆着的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呢,这笔银子就算他们辛辛苦苦,不吃不喝攒上一辈子,估计都攒不出百分之一来。
来人一眼便把她心中的纠结和矛盾看穿,道:“夫人,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请跟我严明,能解释的,我一定会解释的。”
见自己底气不足,一点儿都不争气的逐客令未起到效果,白氏鼓足了勇气道:“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孩儿的尸首拿去做什么妖法?”
来人失声笑了出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村妇会把事情想得如此之邪乎,笑着道:“不,当然不是了。”
白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把事情说清楚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答应把孩子的尸首给你的,我们虽然穷,还是有些骨气的。另外,就算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们要不要把孩子的时候给你。也得视情况而定。”
来人双手一摊开,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既如此,看来是没有办法了,那么夫人。我便把为什么要到你们家求取贵公子尸身的前因后果稍稍透露一点点,只要能够让你们夫妇安心,我希望你们能够把孩子的尸身赠予我们。”
白氏道:“你的要求太过奇怪诡异,我们不知道你说了后我们能不能决定下来。”
来人道:“好,那么我便先拿出诚意来。不瞒二位,我家主人是河北的大户人家,家有良田万顷,广厦千间,像我这样的下人有近千人之多,可以说。在河北那个地界,我家主人是跺一跺脚,河北都要晃三晃的人。可是,最近,却有一件事情让我家主人束手无策。让他头痛了好久。”
白氏听到来人前面的叙述铺垫。好奇心来了:“像你们家主人这样的大老爷,还有什么事情好愁的?”
来人道:“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使是像我家主人这样的人也会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那就是我家主人最最疼惜的小女儿,忘了跟你们说,我家主人有七位小主人,六男一女。偏偏是我们的小姐,嫁入同为豪门望族的另外一家足有五年有余,始终不见肚子有动静,没有味夫家添上一男半女。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