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破釜 。。。
我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转过头去招呼二哥:“儿子哭的这么厉害,你这当爹的也没个动作。”
却见二哥走了过来,抓了抓小娃儿的脚,又拉了下他的胳膊,就是不懂怎么把他抱起来。
我讪笑,终是自己起了身,托起娃儿,打发了省悟过来的奶口,偏将他放到二哥怀里。“连抱娃儿都不会,也算孩子他爹?!”
二哥罕有的红了脸,硬撑道:“谁说我不会!我六岁的时候就会抱你了。”话出口才觉出唐突,连忙又住了口。
我心头一动,忙舒了眉头,面上只是笑,戳着娃儿的脸蛋:“可怎么我就记得你欺负我了?”
娃儿见有人抱,呵呵的笑了起来。我轻轻地捋着他的额发,似真似假地叹气:“你爹比我长,欺负我就罢了,你比我小也整天欺负我。”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们站得很近,而中间,一同扶着个流淌我们秦氏血液的孩子。我抬头,目光灼灼地看他:“哥哥说呢?”
他双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没有言语。
看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掏鸟蛋。窝筑在树梢边儿上,谁的手也不够长。大哥不服气,就对兄弟姐妹们说,谁能把蛋给弄下来,就把长信侯送的大宛马给了他。二哥二话不说,立马就爬了上去,冒着摔下去的危险也要往那细枝上爬,最后鸟蛋掏到了,可二哥却悬在树上半天,要几个侍卫合力才把他从上头救了下来。
我在心里笑自己:这样一个对自己都狠的人,你居然想他对旁人人怜悯?我终是放弃,转身离开。行到门前,突闻他叫唤。
却听他道:“二哥与吐蕃王子并不认识,但恰好知道一位吐蕃友人,对中原文化极有兴趣,如妹妹不弃,明日会带同赴宴。”
我喜出望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二哥却没再看我,手势僵硬的逗着儿子玩,“你小时候可比他皮多了,能不招人欺负么?”我笑,低眉敛目;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先酱~~~
20
20、惊鸿 。。。
因为眉疏;我不笑的时候;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揽镜自照;自己央求二哥的时候;究竟是一副什么可怜相?
饱蘸黛墨;将眉峰高高拉起;像要勾破那一切伪善怯懦;划出一道凌厉的狠。
刚搁笔;向秋便来报;二哥已携贵客临门。
我不急不忙,看了好一会儿镜子,才问:“我好看吗?”
向秋咬着下唇拼命点头,却禁不住泪水流了满面。
我悠悠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到我身边,让她趴在了我膝上哭。
“本宫画了妆,不能哭。你就帮着把我的份一起哭了吧。”
抱香进门看见,也不禁红了眼,擦干了泪才说:“大爷的人也到了,正于后堂休憩。”
我起身,披彩衣,着脂粉,将自己打扮得浓妆艳抹,艳丽妩媚。抬头挺胸,昂然入座,果然惹来一阵交头接耳之声。
我强自镇定,转着眼珠子向二哥旁边那人看了一眼。
吐蕃王子德赞林森身量高大,相貌堂堂,完全不若我想象的粗鄙。只是不知是不适应宴上的靡靡之音,还是不喜欢大家猥嫚的低语,他眉头拧的死紧,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转过头,目光箭一般朝我射来。
我一愣。随即卧倒在椅靠上,半眯了眼对他笑。
他似没有料到,脸上由红转黑,如打翻了七彩染缸。
二哥见势色不对,站起来就要离开。事不宜迟,我赶紧拍了拍手,一帮搔首弄姿的男人便从侧门鱼贯而入,纷纷来到宾客身旁伺候。
抓起递过来的酒杯,我顺势往男宠身上一挨,朝宾客敬道:“今儿个多谢大家伙赏光,参加本公主的生辰宴。”
“我生性随达不羁,因不喜宫中生活拘束,久不回京,与各位臣工疏于联络,是本公主的不是,先给大家认错。”说着猛灌了一口。“幸得太子体谅,为我在府中广置面首,不想一来二去,倒给太子惹了不少闲言风语。”
“我不欲藏私,趁此机缘与大家分享,也算是尽了本公主一点心意。”说着又干了一杯。不好此道的大臣,被袒胸露乳的男宠们逼着喝酒,霎时尴尬万分。
我心里暗笑。对着二哥遥遥举杯:“最后还要敬二哥。”
直面他的铜铃大眼,我哈哈一笑,才继续道来:“诸位不晓得;他怕我声明狼藉,在京城寻不着婆家,特地在吐蕃那寻了个冤大头;居然要风风光光的把我迎娶过去当王妃呢。”
我脚步浮浮地站了起来;嬉笑着走了过去;不管一路洒酒;就是要和他碰杯:“四妹谢哥哥成全。”
二哥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烧出两口大洞。
完了我又向他右首敬去:“这位客人怎么
20、惊鸿 。。。
不喝?未请教?”
德赞林森狠狠地把伺候的男宠往旁边一甩,踏前一步,却叫二哥一挡,替他答道:“这是本王的一位吐蕃友人,怎么?妹妹不欢迎?”
我莞尔,双掌在德赞林森脸上一拍;拉到眼前;研究了好一会儿;才醉醺醺地说道:“你长这么漂亮;我怎会不欢迎呢,你若不是二哥的人,本公主一定收了。”说着娇媚一笑;将伺候自己的面首推给他:“我把他赏你;他功夫好。”还叠着说了几声:“慢慢享用。”
众人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纷纷停了奏。相形之下,将他“叱喝叱喝”的抽气声显得更加吓人。
我浑然不管;大呼:“奏曲!上歌舞!”便又东倒西歪的又走回上座。
德赞林森上前一步; 拔出腰刀:“在下远道而来;未备厚礼;请以舞刀为寿。”说着不等答应;便在座前挥舞起来。
我未曾料到他有这么一手;群臣侍者,均手无寸铁。他越舞越烈;已近身前,却无一人拦阻。
我冷汗涔涔;几次想站起,才发觉数杯烈酒下腹,已醉得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仙乐风飘;却见一个红衣男子提剑而入;朗声道:“一人舞刀略嫌无趣;不若二人斗剑。”语毕,锵然出剑。
德赞林森气在头上,巴不得与人打架泄愤,刀锋一转就向前劈去。
却不料那剑软如灵蛇,{奇}轻松一弯就卸了锋芒。{书}男子手指扳着剑端,{网}轻轻一弹,笑了:“君不见山人平生一宝剑,匣中提出三尺练。”
转手一个剑花,簌簌的擦着德赞林森的腰间而过。“寒光射目雪不如,草堂白昼惊飞电。”
德赞林森吓了一跳,来不及举刀,缩着肚皮连连往后退去。不料剑峰变刺为击,顺势在他腹间一拍,将他击得倒退几步,摔倒在地。
他也不恼,从地上一跃而起,卷起袖口,将袍角束进裤腰里,弯刀紧压胸前,对男子认真道:“不料你区区男宠,也耍得一手好剑,再来!”
我在一片眩晕中,竟见得红衣男子转头,深深望了我一眼,待再面向德赞林森,虽笑容未敛,眼中却变作一片决然。
不知道是剑先出,抑或刀先发。金石相击,刀光剑影,眼前银光闪烁,若狂风乱舞,雪片飞散。
“吾祖随天逐胡虏,屯军黑松阵云苦。”
“嘭”的一声,兵刃猛然相接,划出一串长长的火花。弯刀顺势而上,轻轻一拖,便在男子的面上划开了一条细细的豁口。
男宠却毫不在意,用剑柄抵着刀锋一扭,把德赞林森的手臂反绞到后面,死死压住,继续吟诵:“成功策勋仗此物,七十二漠何英武。”1
德赞林森听了他含沙射影,骂自己是胡虏;更
20、惊鸿 。。。
不服气,将弯刀旋着一掷,飞出的刀就像一个锋利的圆盘,居然把剑断成两截。德赞林森顺手接回飞刀,抬手就要往男宠身上扎。
心中一惧;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就站了起来,大声喝道:“住手”。二哥也觉得德赞林森过了火,连忙出来制止。
见得二人分开,我才松了口气,脚一软,就要摔倒,却发现身子落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那男宠仅用一手搀着我,另一手往身后藏,那袖中银光一闪,分明就是刚才那半截短剑。
我已经晕的不行,可戏却要往下演的。我软趴趴的靠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袖子娇嗔:“谁也不许伤我的,我的。。。。。。情郎。”
那男宠也配合,头靠到我耳边,将我打横抱起,堂而皇之的宣布:“春宵一刻值千金,各位在此慢用。”
我不知道是醉的还是臊的,轻飘飘的卧倒在他怀中,两抹眼尾酥媚;满面桃色春红。
注释:
1。岳峦(明朝)的«;舞剑行»; 的前四句。全诗为: 君不见山人平生一宝剑,匣中提出三尺练。寒光射目雪不如,草堂白昼惊飞电。吾祖随天逐胡虏,屯军黑松阵云苦。成功策勋仗此物,七十二漠何英武。十圣承平久不用,四海风尘犹澒洞。静听常因风雨鸣,深藏恐逐蛟龙动。枯鱼之宴无乐方,为君起舞当斜阳。左右回旋还自翼,变击为刺随低昂。黄子翩翩出介胄,吾忝忠武为其后。二家文武世不替,况与吾家各亲厚。舞罢悲歌蓟门曲,蓟门柔桑眼中绿。呜呼!丈夫四十未封侯,何事日日衔杯剑应哭。
作者有话要说:更一章,作为给自己的礼物~~~欧也!
21
21、鱼戏 。。。
我迷迷糊糊,满目眩晕。醉卧于榻上,身子像是蒸在锅中的热菜,滋滋地往外冒水。
一只冰凉的手摸上我的脚踝,顺着小腿往上爬,似逡巡在黑暗中的小偷,朦胧地搜索着我体内的热。
可我觉得还不够,捻起他的手,摁到了心窝上。一睁眼,就望进那双惊讶的乌珠里。
显是没有料到我还醒着,男宠的呼吸骤然紊乱起来,低头就要把手抽出来。
我醉醺醺一笑,伸长了手去捏他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也没管听不清回答,“反正,你们都不用回到大哥处了。从今往后,在天下人都眼中,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他闻言不语,用力一挣,将我掀翻开来。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我以为他不服,仗着七八分醉意,大声呵斥:“站住!你没听清我的话吗?”
谁知男宠慢下脚步,回头死死地盯着我,眼里电闪雷鸣,爱恨交织。
他把门栓好;回头就脱了外衣,趴回到床上。
他整个人笼在了我的上方,一手拨开我脸上的湿发,仿佛一只逗着幼鼠的老猫:“奴才听清楚了,你说你是我的人!”
那只手像带了电,又从下方贴了上来,滑溜溜地在衣服底下乱窜,毫无预备地,就攀住了我的乳房。
桌上银烛爆灯花,映在他眼中,妖异地一闪,像一道天外的闪电。而我,则撞了邪般,只会呆呆看着他笑着,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是我的人。”
他把嘴唇凑过来,在我的上面辗转,濡沫交缠中,最后三分醒,也都成了十分醉。
被亲得快要窒息,我不得不用力别过脸,依在他的颈窝间气喘吁吁。
他俯视着我,轻轻搓开我的眉心,像是高兴,又是伤心。舌头沿着下巴,舔过我的锁骨,胸脯,一路往下,似有条蛇在芳草中欢快地滑行,逗弄出湿润而糜乱的声响。
我禁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身体下意识地收拢起来。他用四肢紧紧将我压住,那带着腥味的舌溜进了唇间,又呼啦啦地在嘴里动了起来。
□突地一阵炽热的痛,我觉得自己是土,他就是一截土中木。
他饱饮了雨露,在我体内蓬勃生长。那灵活的树根发狂地寻找着细小缝隙,硬要往里头钻。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紧,那么干,被破土的根生生撑开、扯裂。
看我痛,他又慢了下来,弯着身体,合着节奏,一下一下亲我的额头。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那眼里全是委屈。他问:“说,我是谁?”
我脑中已是一片浆糊,拼命摇着头。
他就不怜惜我了,发狠地往里头冲。然后就是一种湿湿的钝痛,他皱着眉跟我说:“知道么?
21、鱼戏 。。。
你痛,我也痛。”
我手脚僵直,已说不出话来。渐渐的,土木之间,又滋生出一种酥麻。我动了动,想要把痒止住,却惹来更急的麻痹,尖叫与□。直到我们呼吸相砥,手足相缠,双双累倒梦中。
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有次摔进了山坑里面,崴了脚。寻来的璧哥哥力气不够,我怕又剩自己一个,哭着不敢让他叫人。他无计可施,居然自己也跳了下来,叫尖石在头上咧了个豁口。我吓到了,捂住他的伤口,哭的更加厉害。他就笑,跟我说:“不哭,不哭。那是你的痛分到我身上了,你看看,现在是不是没刚才那么疼了?”
我想跟他撒娇:“没有,我全身都疼着呢!”张眼,却是一片白光。
一个人侧身躺在被子外头,冷得手脚都缩成一团。那红通通的耳垂,被日光一染,薄薄茸毛像渡了一层金色,像沾了蜜的糖葫芦。我推开被子,笑眯眯地伸手去捏,想吓他一跳:“璧哥哥!”
那人却腾地从榻上弹了起来,不顾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噗通地就跪在地上,一声不响地垂着脑袋。
我怔住,看着一床忙乱,脑中渐渐才清明了起来。慌乱地把被子扯到胸前,连嘴唇都是颤抖的,心像马上就要蹦出来:“你,你是谁?”
他慢慢抬起头,面带微笑:“奴才岁千红,拜见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欢迎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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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山阴 。。。
他管自己叫奴才,语气却傲慢得像是主人。
而我赤身裸体地坐在床上,手足无措,结结巴巴,连一句完整地话都说不全。
对峙之间,抱香的声音在门外低低响起:“启禀公主,云麾将军(注:1)于门外求见。”似马上就要推门而入。
我一下惊呆了,连说了几句“别。”
抱香似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压在门上,好一会才退开:“萧将军连夜从驻地赶回,风尘仆仆,或者。。。。。。是否先请他到偏殿梳洗,再行晋见。”
顺口回了好,才反应过来,一次南征,不过数月,萧长遥竟从五品武官晋为三品大将了。
那个男宠也机灵,不待招呼,已经捡了地上的衣服,把我的分到塌上,自顾在一边穿戴起来。
注意到我一直拉着被子不敢动,他低低一笑,穿好了内衣,拿着外袍就往外走:“我到外头去。”
嘴里说着:“谁要你让呀。”我手上却飞快地穿起衣服来。转向镜子,里头的女人面带酡红,绚烂有如夏至山花。
不敢再多想,连忙整理起来。恰收拾停当,二哥就破门而入:“妹妹这招上屋抽梯(注:2)使得漂亮,真叫二哥始料不及呀。”
再见二哥,我一扫往日的憋屈,面上难掩得意:“那也要谢谢二哥成全。听说吐蕃王子德赞林森气的拂袖而去,已星夜启程回了吐蕃?”
二哥当然不欲落了下风: “婚使去了也就去了,结盟不过就是利益交换,两年岁贡就能把他们打发走。”完了却突然转了话锋,语带讥诮:“只是我替你可惜,为了给大哥挽回声誉,你竟连自己都卖了。”
明知二哥想激怒我,却偏不能让他如愿:“兵书有云:杀敌一万,必自损三千。时过境迁;再回过头来看,我未必不是做了个好买卖。只是用一样我不屑的东西,就能换来众人的平安,国昭何乐而不为?”
二哥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可惜啊,从今往后,你可就要成了百姓口中第二个山阴公主了。”
“人言可畏,妹妹就能看的那么开?”
我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撕了,猛吸了几口气,方忍住了怒火:“二哥有所不知,就在我来找你那天的路上,我经过菜市口,竟碰见一具女尸。”
“她因着逃婚,被族人生生打死在路边。我知道人言可畏,可能要比二哥清楚一百倍。”
“那时我就跟自个儿讲:就是一个平头百姓,为了不受摆布,都能付出生命;我堂堂大秦公主,难道就不敢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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