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高珊愈加好奇心重了。
到了中午人都散去了,高珊小心翼翼地问外婆:“外婆,刚才那个穿花衬衣的阿姐是不是身上会长字的呀?”
听了她的问话,正在烧饭的外婆浑身一震,如临大敌地看着高珊:“你怎么知道的?”
高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边掐着韭菜,一边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电视上都播啦。”
外婆微微叹了口,将大灶里的青菜用锅铲翻了翻,说:“哎,这丫头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地,嫁了两次,两次老公都死了,现在还碰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哎。”
“啊?”高珊虽然不喜欢打听八卦,却对那些离奇的人和事有着异乎寻常的好奇,见外婆似乎知道些什么,她连忙问道:“那么,电视上说她身上会长字的事儿是真的啦?可是,专家不是说是她自己划上去的么?”
“哼,什么自己划上去?”说到这里,外婆似乎有些气愤,道:“她身边就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还有个五岁半的小娃,她自己又不会写字,谁给她划?”
高珊疑惑道:“不是人划上去的,那那些字是怎么来的?难道真的是自己长出来的?那也太奇怪了吧!”
外婆轻轻地瞪了一眼高珊,道:“小女孩别问那么多。自己那么大个人了连个对象都还没找,管别人做什么!”
被外婆不轻不重地训了一句,高珊心不甘情不愿地撅了撅嘴,朝着在灶膛里烧火,正偷着乐的禄狠狠地瞪了一眼,禄转过脸,专心致志地看火,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欠揍的表情。
晚上,外婆外公早早地上楼睡觉了,老人家都有早睡的习惯,留下了高珊和禄在楼下看电视,估摸着他们差不多该睡着了,高珊凑到禄的面前,道:“喂,美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禄故作不知地问道。
高珊又是一阵气结,小粉拳在禄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道:“少给我装蒜,我说的是那个大姐的事儿,你看到什么没?你不是神仙吗?”
禄吹了吹手上茶杯里冒出的热气,道:“外婆不是说了,让你少管闲事。”
高珊气恼道:“什么外婆外婆的,你叫的那么亲热干嘛,是我外婆不是你外婆,你要叫阿婆!”她这一动情绪,声音稍微大了点儿,只听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是人翻身时候老式架子床发出的吱呀吱呀声。唬得高珊连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生怕把两位老人家给惊醒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恶狠狠地盯着禄,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恶表情,看得禄不禁打了个寒战,道:“算了,怕了你了
。”
“快说快说。”高珊摇着禄的胳膊,乘势急追。
禄被她摇得瞬间有了轻微脑震荡的感觉,无奈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小鬼罢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听到‘鬼’这个字,高珊瞬间从自己的椅子上蹦了起来,膝跳反射似的紧紧地拉着禄的胳膊不放,瑟瑟发抖的看着周围,颤声说道:“鬼?不会吧,真的有这东西?你吓我啊!”
看着高珊有些夸张的反应,禄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一天到晚就想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么,怎么现在真的有机会看到了却又怕成这个样子?”
高珊一面不管禄甩几次都不肯放开自己那紧紧圈着禄的胳膊的手,一面一副貌似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废话,那人家好歹也是女生啊,有哪个女生会不怕这些东西的!”
听到她的回答,禄做出了一个鄙夷的神情,貌似再说:就是?你也算是女生?
看到他满脸不屑的样子,高珊愤愤地甩开了他的手臂,此时,没有什么比一个女人的尊严更为重要了,她强自压下了自己那种感觉的身周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而自己背后,此时很有可能正有一颗半腐的人头拖长了舌头在她脖子四周游弋的丰富想象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坐了一会,道:“美人,我们去帮她吧,我觉得她好可怜。”
禄煞是有趣地欣赏了一会高珊丰富的面部表情变化之后,又摆出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没心没肺的冷漠表情说道:“有什么可怜的,这种事多得是。”他一面说着,一面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节目。
“怎么不可怜啊,一个女人嫁了两次,两次老公都死了,被村里人说三道四,现在还要被一个鬼缠上,要是我,恐怕自杀的心都有了!”高珊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让自己不至于声调失控,发表了自己作为一个雌性动物所应有的同情,然而禄显然没被她这种情绪所带动,依旧看着自己的电视,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去吧。”
“冷!血!”高珊用牙齿里蹦出的两个字来对禄的人品做了终极评论,转身‘蹬蹬瞪’地上楼去了,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楼上已经睡着的两位老人家。
看着她愤怒离去地背影,禄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乌龟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她难道不知道?”
“阿姐,阿婆不在呀?”高珊双手接过王寡妇递过来的茶。
王寡妇淡淡一笑,又给在屋子里东看西看的禄拿过去一杯,道:“是呀,阿妈去邻村买东西去了,要下午才回来。”
“哦。”高珊应了一声,低头喝着手里的茶,她只有两天的假期,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间不多,傍晚她就得搭车回小城了,趁着外公外婆都去了地里,她偷偷地来到了王寡妇家。
前一天晚上,为了要不要帮王寡妇的事,和禄赌了场气,为了给自己争面子,她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王寡妇家看看,不然岂不是让一只乌龟给看扁了,也忒给咋人类丢脸不是。
没想到她前脚刚出门,后脚禄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来,高珊白了他一眼,禄傻傻地笑了笑,高珊不禁有些绷不住了,噗嗤一声也笑出了声来,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到了王寡妇家。
第五章 改嫁之祸()
王寡妇倒是很客气,落落大方地把他们招呼进了门,还给他们泡茶拿瓜子儿,十分热情。
高珊看着手里冒着热气的杯子,低着头,道:“阿姐,我、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说。”
王寡妇有些疑惑,听着高珊的语气里带着些闪烁之意,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小珊啊,没事儿,有啥事,你尽管和阿姐讲,要是阿姐能帮得上,肯定会帮你的。”
听着话中的意思,怎么就好像是高珊要准备和人借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似的,她知道王寡妇误会了,连忙摆手道:“啊,不是不是,不是那样的,阿姐,是、是那个……”
她欲言又止,看得王寡妇也有些犯糊涂了,道:“小珊,到底什么事儿?你快说呀!”
高珊扭捏了好一会,总算鼓起了勇气,道:“阿姐,你听了别生气,我是想说,关于你身上长字的事,我知道绝对不是你瞎编的,你是被冤枉的!”
听到这儿,王寡妇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就木在那儿了,有那么好大一会儿的空白,静默,整个屋子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连禄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一阵阵凉风穿堂而过,吹得高珊的脊背直发凉,而禄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高珊的身侧,过了一会,王寡妇才反应过来,而高珊也觉得身上似乎暖和了一些
。
王寡妇道:“你相信我?小珊,我真的没有骗人,那些字不是我写的!”她语速极快,身子发颤,眼睛直直地盯着高珊,一眨都不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此时说话的真诚。
高珊连连点头,道:“阿姐,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骗人。”
王寡妇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幽怨地道:“他们都说我晦气,嫁了两个老公,两个老公都死了,他们都不相信我,说我克死了自己的丈夫,那些城里的专家又说我是骗子,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脑子有病,神经不正常,呜呜~”
说着说着,她竟然忍不住地低声哭了起来,看得高珊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连忙放下茶杯,走上前轻轻地拍打着王寡妇一耸一耸的双肩,柔声道:“阿姐,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的。”
王寡妇低低哭泣了一会,抬起头,满脸期望地看着高珊,道:“小珊,你真的相信我么,我没有骗人。”
“相信,相信,我当然相信啦!”高珊连声回答,一手扯过了站在一旁的禄,指着他对王寡妇道:“阿姐,是他告诉我的,你没有骗人,他全都看到了!”
听她如此说,王寡妇有些不解,迟疑地看了眼禄,道:“你……”
禄一副无辜的模样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高珊,道:“不关我事,是她让我来的!”
高珊狠狠地瞪了一眼禄,也不管什么骇人听闻了,对王寡妇道:“阿姐,他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是他告诉我,你身边有一个鬼,就是这个鬼在捉弄你!”
听到这话,王寡妇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这倒让高珊觉得有些不解了。
其实这原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在这个村子里,老一辈的人都是比较迷信的,就像高珊的外婆,每次家里遇到个什么事儿,总要找个仙问问,鬼啊神啊的,在这些人心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基础,自然不会像高珊那种猎奇心理极强,又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一样,听了以后一惊一乍的,再加上这王寡妇遇到了这么多事,自己多少也有点感觉,只见她皱着眉,沉吟了一会,抬起头,似有所悟,似问非问地说道:“难道是他?”
“谁?”高珊不禁脱口问道。
“哎,冤家。”王寡妇叹了口气,忽悠神色严厉了起来,道:“这杀千刀的,死了也不肯放过我,老娘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他了,非要这么害我!”
高珊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没几岁的女人,刚刚还和和气气的,转眼间就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只见她叉着腰,一口气不停地数落起来,越骂越凶,口中的言语更是让人听了不堪入耳,而说的,又大多数是些垢逼倒灶的家庭琐事,这让高珊和禄两人都不经看得傻了眼。
骂了一会,王寡妇似乎觉得就这么在屋里骂,只有高珊和禄两个人听着不过瘾,噌噌两步走到了门口,打算在院子里去找更多的人来听听这个理儿,好出一出自己这段时间来所受的冤枉气。
只见她刚握住门把手,欲拉未拉的时候,身子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样,猛地向后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原本空空荡荡的门把手边上,响起了一个恶声恶气的男子声音:“你个臭娘们儿,还嫌不够丢人?你要不要脸了?臭表子,溅女人
!”
突遭此变,禄眼疾手快,一个飞身敏捷地跨上一步,将王寡妇稳稳地接住了放在地上,退到一边,冷冷地看着门边,似笑非笑。
而高珊此刻早就被吓得脸色惨白,她无数次的想过这种和恶鬼相对持的场面,而此时真正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模糊的身影渐渐在空气中显现出来时,却又掉了链子,一动都不敢动了。
反而是那个王寡妇,虽然在刚才那个回合里直接面对了一直恶鬼,显受重创,此刻却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她哈哈干笑,看着那个男人,用手指着他大声道:“丢脸?我怕什么丢脸?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是你,在外面东搞西搞,死了还有女人上门讨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好好好,让大家都来听听,看到底谁更见不得人!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我!”
说着,她竟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大声地嚎哭了起来,一副老娘跟你干上了的仗势。
“你,你,你个**荡妇!”那恶鬼显然也是气急了,身周淡淡的有蓝色的磷火突然变得黄惨惨起来,面部的表情也开始极度扭曲,他几次想冲上来掐王寡妇,可是看到王寡妇身边站着的禄时,本能地退却了,只能在离王寡妇不远不近的地方呼哧呼哧地徘徊,把自己能触碰到的东西都给砸的满屋子乱飞,却怎么也砸不到王寡妇,高珊和禄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里。
既然来硬的不行,那鬼似乎也开窍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好,好,你能耐,找到了这么厉害的帮手,但是,阎王爷也是要讲道理的,老子死了不到一个月,你就跟人跑了!你说,你这是不是犯贱!不要脸,我呸!”
“什么叫跟人跑了?”王寡妇本就觉得自己委屈,此时见他似乎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更是理直气壮了,扯着嗓子道:“我跟李仨你是正儿八经的结婚登记的,你嘴巴吃了屎了,死了都那么臭!”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起了嘴皮子仗,话里话外,那粗俗劲儿谁也不次于谁,听得高珊起先的惊恐渐渐变成了滑稽,她看了看禄,见禄大有看好戏的劲头,一点都没收鬼的意思,她便也全神贯注地仔细观察起了眼前这个平生第一次见到的鬼来。
只见这鬼出了身边有几点标志性的漂浮着的磷火,还有面色惨白得像摸脏了的白橡皮似的灰白灰白的,其余和常人也没大差距嘛,这多少让高珊有点失望。
这时候,这一人一鬼一对冤家的真吵已经快到了**,只见王寡妇神色惨然,瞪大了眼睛一副痛心的模样瞪着那恶鬼道:“你、你说什么?李仨那场车祸,是你搞的鬼?!”
“哼,没错!”恶鬼显得极为得意,叉着腰摇着头,脸上一副骄横跋扈的表情。
“我和你拼了!”就在这时,王寡妇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别!”禄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暗呼一声,不好。
然而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在王寡妇这愤怒地一冲之下,那恶鬼模糊的身影竟然被彻底冲碎了!变成了像萤火虫一样的细碎光点,却怎么也组合不起来了。
看得禄都不禁轻轻地感叹道:“还真是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原来,王寡妇听说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毁在了这个恶鬼手里,心一横,满心只想着要和他同归于尽,为李仨也为自己报仇,这恰好是自己身上的阳气都集于一处,精气旺盛,又是白天,以十足之哀兵,攻敌不备,就这么,阴差阳错,反而把恶鬼的魂魄给冲散了,而对于鬼魂,一旦魂魄被冲散,就好像一个人生了一场大病,要整合为一,必须要耗费极大的心力才行,所以这鬼魂在这一击之下,就不得不做一次萤火虫了
。
“为什么,为什么!”恶鬼凄厉地嚎叫着:“我是你老公,他也是你老公,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没良心,对他却死心塌地!”
王寡妇厌恶地抽了抽嘴角,道:“你?凭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我老公?我爸生病的时候,你有没有去过一次医院?我妈去世的时候,你有没有出过一份力?儿子生病了你也不管,只顾着在外面花天酒地,每天喝得烂醉,回来你有没有把我当人看过?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儿子来拦你,你连儿子一起打,你这也叫当爹的?你配么?”
说道气愤处,王寡妇像个东北大汉似的直往地上吐唾沫,一边吐,一边说:“老天有眼啊,让你早早地得了癌死了,要不是这样,我就算枪毙,迟早也要把你药死勒死,也比留你在这世上祸害人强!”
听到这里,那原先还振振有词的恶鬼变得气馁了,一声不吭,点点磷火半明半暗地飘浮在门边。
见他理屈,王寡妇又道:“给你守寡?你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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