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那,安安已经爬到办公桌上了。”
白忱捻了捻眉心,微微抬手:“我知道。”
他早就料到这两小鬼没那么听话,会乖乖配合他来公司果然是有目的的。
安安乐乐是背对着他的,显然玩得太高兴了都没来得及及时发现自己身后的危险,白忱站了会,冷冷咳嗽一声:“好玩吗?”
两个小家伙陡然听到他的声音,浑身哆嗦一下,齐刷刷的扭头看他,注意到他阴鸷神情时,小嘴微微抿了抿。
明明眼底有些怯意,却还是执拗的回答:“好玩。”
白忱瞥了眼孩子们的小脸,这么细看之下,火气更大了!
两个孩子原本白净的脸上竟用签字笔画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再一细看,连嫩生生的手臂上也都是。
白忱没想到自己就离开半个小时不到,两个孩子已经把办公室折腾得不像样了。
安安乐乐看着白忱这副样子,贼贼的窃笑,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白忱不高兴,谁让这大坏蛋在家这么欺负他们!
白忱却只是神色镇定地脱了外套,慢慢往沙发上落座,这才支着下颚看他们:“好玩的话,继续。”
安安乐乐被他这副样子惊得不知所措,戒备的盯着他看。
白忱嘴角勾起淡笑:“怎么?以为我会生气?”
目的被揭穿,安安乐乐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扭头看向别处,俱都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白忱低声笑了笑:“拿这种小把戏气我,一点用处也没有。”
带两个孩子去洗脸,他专用的浴室,自然毛巾也只有他私人的。白忱皱眉看了眼两个小花猫,最后还是把白色毛巾浸湿,悉心调好了水温,这才给他们仔细擦拭。
白忱还是第一次伺候人,乐乐还嫌恶的推了推他的大手:“好疼,轻点。”
白忱看她一张小脸被蹭得发红,指尖一顿,他哪里知道小孩子的皮肉这么细嫩,但是手上还是缓了力。
白忱鲜少会有这么好相处的时候,安安瞪着黢黑的眸子,一脸戒备的把毛巾抢了过来:“我自己会!”
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白忱不自觉溢出笑:“我能问问,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吗?”
安安从毛巾下露出擦的有些发红的眼,小嘴动了动,半晌才道:“不知道,反正讨厌你。”
白忱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还不及自己腰高,眼神却异常坚韧果决,他微微俯了身,认真看着他:“其实我开始也不喜欢你,可是现在,觉得你挺好玩儿的。”
安安愤怒的握起小拳头:“我不是玩具!”
白忱爽朗笑出声,英气的五官全都舒展开,安安乐乐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一时有些傻眼。
白忱缓缓俯下…身,目光对上孩子们澄澈的眼眸,极其认真的开了口:“其实,爸爸很笨,爸爸小时候没有朋友,长大……朋友也很少。爸爸也没和小朋友相处过,你们,愿意教爸爸怎么和小朋友相处吗?”
安安乐乐眼底有些惊讶,愣在原地不作声。
白忱嘴角带了浅浅笑意,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安安乐乐,我爱你们的妈妈,你们也爱她,这样,咱们还不能成为朋友吗?我们都不想妈妈伤心,所以以后和平共处,好不好?”
自从安安那件事之后,他想了很多,每每记起钟礼清眼底露出的迷茫就让他心脏微恸。
他的爱偏执极端,可是不能只一味要求钟礼清迁就他,他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必须努力变成她心目中理想的那个男人。
安安乐乐歪着头想了想,乐乐眨着眼睛,半晌才点了点头:“看你这么可怜,我和哥哥会带你玩的。”
白忱忍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谢谢。”
他转头看向安安,安安眉眼间还有些犹疑:“那你以后不要欺负乐乐,这样,我就试着喜欢你。”
白忱微一颔首,安安乐乐这才露出腼腆的笑,带了些小孩子的俏皮。
白忱看着他们单纯湛黑的眸子,心底生出一阵柔软。对孩子的感觉很奇妙,一方面不希望钟礼清不开心,而另一方面,似乎是真的想和他们融洽起来,想完全融入这个家。
***
孩子们和白忱去了公司,钟礼清一觉睡醒已经中午了,难得有一天休息,看着安静下来的屋子反而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打电话想约林良欢去逛街,她含糊其辞说不在江市,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直到话筒那方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离得极近,隐约是从她身畔传来的。
钟礼清愣了愣,那声音有些耳熟,不自觉和脑子里某一位对上了号,林良欢尴尬的解释:“肖禾生病了,仔仔不放心他。”
钟礼清会心一笑,并不揭穿:“嗯。”
挂了电话,落地窗外一大片明媚金黄倾泻进来,她穿着白色睡裙站在暖晕里,伸了伸懒腰看时间,白忱已经把孩子们带走三个多小时了,要是不出意外,这时候估计该抓狂了。
钟礼清收拾了东西去找白忱,一路上想象着白忱暴躁跳脚的样子,不自觉微微牵起唇角。
公司前台换了,看她的时候还有些疑惑,还是姜成山带她上去的。钟礼清忍不住问起孩子们的情况,姜成山微微愕然:“先生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大家还等着他继续主持会议呢。”
钟礼清皱了皱眉,不会和孩子们发生什么事吧?
推开办公室门,进去便看到那一室狼藉,钟礼清紧了紧手指,几乎能想见白忱暴躁跳脚的样子。
外面没有人,她朝前走了几步,到了休息室门口才看到白忱领着两个孩子坐在床上玩游戏。
白忱只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放松神情,修长的手指飞快的移动着,两个小家伙看得眼睛都直了。
钟礼清看着,心里既酸涩又满足,白忱过去的不愉快如果能由孩子们填补,该有多好?只有她一个人的爱,白忱还是太孤单。
***
林良欢挂了电话,这才回头看身后的男人,肖禾一双黢黑的眼离得极近,高挺的鼻梁几乎抵上她的,他侧着身,干净的面容却带了几分惺忪睡意:“礼清?”
林良欢点了点头,悄悄瞥了眼他身后的仔仔,小家伙摊着四肢几乎霸占了大半张床,呼呼睡得正香。
肖禾这只是个单身公寓,床的size不是很大,此刻她的脊背几乎严丝合缝的和他紧密贴合着,好像连他胸口坚硬的弧度都能感觉到。
她不自在的移开眼,撑着床垫准备起身:“我去做饭。”
“别去。”肖禾忽然伸手按住她,一只胳膊就轻易的将她带回了怀里,面对面彼此注视着,四目相对,她慌得几乎立刻就垂了眼。
肖禾另一只手收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就呆一会,让我知道这不是梦。”
林良欢鼻头酸了酸,沉默的埋在他胸口。
昨晚仔仔不知道是不是偷听到她和肖禾的电话,一个劲儿要求来江市看肖禾,林良欢想到他一个人生着病,身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终是软了心肠。
就当是谢谢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林良欢这么自我安慰着,连夜开车来了江市。到江市已经很晚了,仔仔居然撑着没睡着,等肖禾开门的时候,小家伙便一脸兴奋的扑进了他怀里:“老爸,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她到此刻还记得昨晚他看自己的眼神,惊愕、震撼,随即化作狂喜,却每一瞬都让她心口狠狠疼着。
“仔仔非要来——”
她还是嘴硬,这么说着,好像连自己都信了。
肖禾眼神有片刻的黯然,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谢谢。”
☆、86番外之你却爱着一个傻逼(下)
尚玫的嘴唇很软;杨峥的脑子在刹那间有些晕眩;距离离得太近,他几乎能看清她不断颤栗的卷翘睫毛,密密实实的好像一把小蒲扇,一下下裔动着,他的心脏都随之变得痒痒麻麻。
这是他们第三次接吻,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还是意外;这次……
尚玫没有再更近一步;很快的退开,乌黑的眼眸静静睨着他。
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杨峥垂在沙发扶手上的胳膊肌肉紧绷,衬衫熨帖的线条险些泄露了他的真实反应。他喉咙都莫名有些发紧,自嘲的笑了笑:“同情我?”
尚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就吻上去,明明他是在对自己彰显他对另一个女人有多痴情,明明他是在说着他爱那个女人爱得不不顾一切,她在这心疼个什么劲儿?
尚玫克制着心里的异样,微微偏过头:“女人都有潜在的母性因子,看见你那么苦情就受不了,你以为自己是琼瑶男一号吗?”
杨峥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男一号,有些人的坚持会有结果,而有些人的坚持,或许只会给人负担。
他和林良欢的关系一直停滞不前,即使狠心向她逼婚,听到她以要为父亲守孝三年为借口拖延时,他还是无条件的妥协了。
再怎么狠,他终是舍不得她难过。
仔仔的降生为这个沉闷的家庭带来了一丝曙光,杨峥不太会带孩子,就连林良欢生完之后月子该怎么伺候都没经验。
家里没有长辈可以教,一直用的家政又请假回了老家,正是年关几乎请不到合适的人,最后尚玫搬进了他们住的别墅,尚玫是妇科医生,虽然还没生孩子,可是至少比他要纯熟很多。
尚玫请了一个月长假照顾林良欢,杨峥每天回家都会看到她,她穿着格子围裙站在厨房里忙碌,身影高挑纤细,回头看到他时会露出明媚的笑意:“回来了?”
杨峥顿了顿,微微点头:“我去看良欢。”
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就上了楼。
尚玫站在厨房门口,等他疲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回身把刚刚盛出来的鸡汤重新倒回了瓦罐。
晚上仔仔很吵,刚出生的孩子总是特别容易饿,有时候一两个小时就会醒一次,杨峥的房间就在隔壁,听到孩子的哭声就会第一时间跑过来。
他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会过来看一眼。
尚玫穿着白色羊毛衫,跪在床沿给仔仔换纸尿裤,修长的脖颈在白色光晕下显得白净漂亮,连细微的绒毛都能隐隐觑见。
他等她弄完,又看她把孩子递进林良欢怀里喂奶,这才微微移开目光,看着她有些疲惫的样子,轻声开口:“谢谢。”
尚玫瞥他一眼:“我也是良欢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不喜欢他代替良欢的姿态,尚玫有点烦躁,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嫉妒不是件好事,她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
她以前理智淡定,明知是泥沼就不会轻易陷下去,现在这是怎么了?居然放任自己糊涂下去,这个男人不是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了吗?
自从仔仔出生后,她很清楚杨峥和良欢的关系马上会变成事实,越是这么想便越暴躁,越这么想,心就越疼。
杨峥微蹙着眉,看她明显沉郁的脸色:“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她狠狠看了他一眼,杨峥的眉心皱得更紧。
林良欢也发现她不对劲,担忧道:“师姐你去休息吧,我真没事儿。”
出了林良欢房间,尚玫径直朝自己房间走,杨峥迟疑几秒跟了上来:“尚玫。”
尚玫不理他,走得越发快了。
像孩子一样闹别扭,真是幼稚极了,可是她管不住自己,偶尔也想任性一次,可是谁会在乎呢?
杨峥却先她一步拦在了客房门口,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尚玫个子高,所以总是给人一种高傲不可一世的错觉。
杨峥仔细看着她的反应,沉吟良久:“对不起,是我卑鄙,明知道这样你会难过,还是利用了你。”
尚玫垂眼看着地板,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
杨峥离得她更近一些:“我们能做很好的朋友,可是我对你还是差了一点……感觉,我希望你能明白。而且我不希望良欢看出什么。”
尚玫蓦地抬起眼,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清楚看清他沉静坦荡的眼神。
她心里泛着苦,眼眶也胀得厉害,却还是强颜欢笑:“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她狠狠往他脚上踩了一记,他吃痛皱起眉头,她顺势推开他,夺门而入。
再晚一秒,恐怕就真的丢人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她怎么就这么笨呢,一次次撞上南墙还是不回头。
尚玫躲在被子里,耳边不断回响着他的那句话,还是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她不管怎么努力都望不到头。
之后几天杨峥出差,林良欢也正好出了月子,尚玫把该交代的都对她说了一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离开了林宅。
一个月的相处,她和杨峥朝夕相对,可是也清楚看到了他对林良欢的执着,继续纠缠不清就太不像她了。
尚玫微微喘了口气,拿起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你说的那个研讨会什么时候?我现在有空了。”
***
杨峥回家之后,保姆做的菜忽然有些吃不惯了,他随便吃了两口就有些难以忍受,把筷子一扔准备起身。
林良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只吃这么一点?”
杨峥静了静,找了个借口:“不饿,我去看看仔仔。”
他一个人呆在婴儿房,看着仔仔粉嫩嫩的脸颊,忽然有点想念尚玫,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还是第一次有。
仔仔吧唧着嘴,肉呼呼的小手握成拳,来回在空中挥舞着,杨峥伸手握了握他软绵绵的指头,咕哝一句:“你是不是也想尚阿姨了?”
仔仔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噗噗的往外吐口水,杨峥忍不住溢出笑,拿纸巾帮他一点点擦拭掉。
这种没胃口又别扭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很快就到春节了,平素热闹的林宅此时只有他和林良欢两个人,良欢每天照顾孩子身体有些吃不消,很早就去睡下了。
杨峥拿着手机把玩,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上一年比一年无聊的春晚。
手机一整天没有消停过,合作商、朋友、就连那些手下都恭恭敬敬的发了祝福短信,可是唯独——
杨峥又翻着手机确认了一遍,其实这种短信对他来说没有多少意义,可是怎么就是记得那么清楚,有一个人还没发呢?
时钟只剩十分钟就过凌晨了,古董钟每动一下,他的心脏就会乱了两拍。
杨峥思前想后,自己主动转发了一条,他发完就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好像生怕承认自己主动了似得。
可是目光时不时会往那个方向看,好不容易等到手机短促的响了一声,他拿起一看,的确是尚玫发来的。
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好像一种累积的习惯终于得到了平衡。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尚玫的确是和以前一样,看似没有任何异样,可是对他的态度明显疏离起来。
杨峥渐渐也清楚了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心里似乎有些不适应,又似乎有些空落落的,可是他没有试图改变什么,他对尚玫,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友达以上,终究是恋人未满。
和尚玫暧昧不清的关系冷却下来,杨峥极少再去找她,而尚玫也不会主动联系他,偶尔从林良欢那里听说她的现状,似乎要升职了,好像越来越有女强人的意思,至于感情方面,杨峥没有问过。
也有几次在公众场合遇到她,和陌生男人一起,不知道她是不是开始了新的恋情,杨峥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也会记起那晚销魂蚀骨的滋味,可是心底,还是缺了那么一点冲动。
***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两年,林胜东的三年孝期满了,杨峥去给仔仔买生日礼物,选了一块金牌,等待的空隙不自觉就走到了钻戒区,拿着最新款的女戒看了看,比较之下还是喜欢五年前买下那款。
余光一瞥就看到了尚玫坐在另一头,身旁有个英俊的男人,正往她手上套一枚婚戒。
杨峥愣了一下,目光有些难以自持。
尚玫嘴角带了浅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遇,眼底都有些难以读懂的情愫。
尚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