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泽的嘴角扯了扯,这速度对他来说,很正常呀。他淡淡地说:“瞬移魔法。”
小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修泽,皱了皱眉,问:“刚才干嘛管自己先走掉?”如果真的是想起了母亲,应该跟他道歉才是,小纶想。
修泽将手肘撑在护栏上,双手受重力自然垂下,想不到回答的话,于是安静地感受着风的轻拂。
小纶见修泽不说话,便也不再多问:“我打算明天去水系学院上课,你见到西洛的话,就多照顾一点啊。”
“知道。”修泽淡淡应着,始终没有过多的表情。
“你肯定有心事。”小纶使劲地盯着修泽,忍不住地问。
确实是有很多心事呀,修泽叹了一口气。
“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吧。”小纶看修泽一言不发,突然同情起他,“把我当垃圾桶啊,你倾诉完之后,就会畅快很多的。”
说完,小纶也手肘撑在护栏上,手掌托举着脸蛋。
修泽抿着嘴,含蓄地笑了笑,望向小纶:“垃圾桶,我就是,”顿了顿,“觉得很闷,没有缘由的闷。”
“恩。”半晌,小纶点点头,待修泽继续说。
“没关系啦,我经常会这样。”修泽不以为然地说。
“经常这样?”小纶惊讶了一会儿,旋即开玩笑道,“你以前的生活是有多阴暗啊。”
有一个快乐幸福的人住在脑子里,倒也不会多阴暗。修泽将目光投进夜空,不语。
见修泽沉默下去,小纶又内疚起来,不过好奇还是大于她的内疚。她打出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又放下双手。
小纶的左手在护栏上的铁丝头上刮下,她马上叫出声来。再仔细看看自己的手,腕上已经刮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却是血流不止。
修泽见状,连忙拿过小纶的手观察:“还好吗?”
“没关系啦,就是有点疼。”小纶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她很快察觉到修泽的异样,你缓缓抬起眼睑,看着修泽,“你的手好冰喔。”
修泽听到小纶的话,为了不让她继续好奇,便立即放掉了小纶的手。而体内的瘾灶却在隐隐作祟。修泽对此非常地不解,不是已经克服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冲动感。随着那股冲动越来越明显,修泽开始皱紧眉头,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你怎么了?”小纶关心地问,“感冒了?发烧了?”
“没,我晕血。”修泽扶住额头说。
“你居然会晕血,哈哈。”小纶好笑地看着修泽,不一会儿,她调皮地抬起手,将血放在他的眼前晃悠起来,“快点晕快点晕。”
这时,尹沓在床上突然醒来,紧张地叫了声:“小纶。”
修泽努力按住小纶的手,扭过头不去看那个伤口,他轻轻说了一句:“别这样。”
看到修泽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小纶也不打算再恶作剧了,她刚要收回自己的手。
“小心!”随着一声紧张的声音刺破宁静的空气,尹沓出现在楼梯口。
“尹沓?”小纶有点吃惊地看着尹沓。
尹沓一看到修泽紧紧抓着小纶流着血的手腕,莫名地紧张起来,他迅速上前拿掉修泽的手,把小纶拉到自己身后,微微侧过头,轻声问:“小纶,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小纶笑了笑,不解地问。
“你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尹沓的眉头紧紧锁着。
“哦,是我不小心划伤的。”小纶轻描淡写地说。
“真的?”尹沓松了一口气,却又一次问道。
“当然啦。”小纶指了指护栏上的铁丝,“那里还有我的血迹呢。”
尹沓望向铁丝,那上面确实有鲜血的痕迹,他戒备地看了一眼修泽,此时修泽正手缩口袋,正面护栏,侧对尹沓和小纶站着,双眼里有一丝孤傲,全身散发出一阵寒气。
☆、033。不打算忘记
尹沓侧过头对小纶说:“不晚了,回去睡觉吧。”
“恩,要睡觉的。”小纶点点头,从地上拿起脸盆,笑了笑,便转身与尹沓一同走开了。
修泽用余光扫了一遍尹沓和小纶,面容上的冷气不改。
小纶走到楼梯口,又回过头对修泽说:“你也回房间吧,楼顶风很大,会凉坏身子的。”说完,转身继续下楼。
夜空中铺着许多的小钻石,一闪一闪的,修泽倚在栏杆上。
失暮宫里的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
——在失暮宫的地下殿堂,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个阳刚帅气的少年,不知疲惫地与来自各个血族的人斗武,斗法力。
“一,二,三,起!”裁判员发出号令,修泽和对手同时动用内功,使出法力,交打……
每次修泽打赢了对手,都会给予对方一个深深的鞠躬礼,有一次,他被迫单独与一群来自不同血族的人开战。
裁判员将计时为半天的沙漏倒换了六次,也就是三天过去了,胜负结局才浮出水面。
那群人终于以体力得势,狠狠地将修泽踩在脚下。
“修泽,你一定要记住,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医师站在一旁,双手合在背后,严肃地说。
“那句话,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修泽倒在地上,默默忍受着肉体上的疼痛,在心里默念。
此后就是单独练功的时候,他也倾注全力。
对于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殊打搏斗,修泽从没喊过一个“累”字,这也真正让修泽的体格几乎接近完美,法力与日俱增。之后的十多年里,他到院子里观赏那些星星的次数越来越少。
月亮在十五得到圆满后,再一次走向残缺,当修泽看到它瘦削得只剩条细细的弧线时,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一个小女孩上身穿着粉红色的背心,上面印着一些海星和贝壳的图案,外套粉色长袖,下边随意搭一件粉色的长裤。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松散地滑落到腰间,很有光泽度,平刘海。“大哥哥,你要小心一点。”顿了顿,“我爷爷说外面很危险,晚上有很多妖怪的。”
“不用担心,你快点回家,我爷爷会帮你降妖除魔的。”
“你一定生活得很快乐。”修泽望着月亮,略带羡慕地自言自语道,那一年他十二岁——
看着夜幕渐渐褪去,换上黎明的妆容。突然间,修泽像是充满了电一般,感觉十分地轻松有力,他迈开潇洒的步子,走出阳台,沿楼梯而下。
这段记忆,他无法忘记,也不舍得忘记。医师,对不起了。修泽心里默念。
水系学院。
小纶,司晚和夏堇站在岸边。
一种讶异表情在小纶脸上停留了好久,夏堇早就猜到小纶会有这般反应,因为他第一次看到水系学院,也是这种心情。
“这条江水整年往南流。”夏堇指着南边说,“那片海就是巴古哈图大陆的最南边海了。”
自清澈透明的江水上升起一连串建筑与古堡,高低参差不齐,每座建筑之间,每隔两到三楼,就会延伸出一个连接楼道。虽然这会让师生们绕点远路,但是却一番乐趣横生。
水上漂浮着青郁的荷叶,洁白的高枝莲花,与殷红浮莲。
对面山脉起伏平和,倒映在水中,也是无比青葱。
“要是到了晚上,这里会更加好看。”司晚笑着说,走到竹桥上,在上面跳了跳,让竹桥发出“吱吱”的声音。
“喂,轻一点儿。”小纶略带劝告的语气。
纤细的竹桥看上去挺弱不禁扛的,小纶怕司晚跳得再重一点,他就会踏坏竹桥,跟着掉到江水里去。
不料司晚跳得越来越高,秀气的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玩性大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小纶姐姐,我们也走吧。”夏堇走到竹桥上,转头对小纶说,“听说这座竹桥没有用一根钉子,却非常牢固。”
小纶站到竹桥上来,这才发现脚底的物体挺硬朗的,她也在竹桥上跳了两跳,然后开心地走开。
火系学院。
西洛背着小书包,走在去教室的小路上。
这时,从路旁的丛林里窜出一个大男生,堵住西洛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西洛害怕地说,他认得这个男生,他已经抢劫过自己和他的同伴好几次了。他见势不妙,想要转身开溜,然而肩膀上的衣服被牢牢地扯住。
“放开我!”他使出全身力气喊道,想要挣脱这魔爪。而他这个小身板,却止不住背后的人把他擒到路旁的丛林里。
“臭小子,上次你让我失去的,我这次要你全部补偿给我。”大男生一只手牢牢抓着西洛的双手,一只手在说话间已经伸入西洛的口袋。
“救命啊!”西洛不顾三七二十一,奋力朝丛林外面叫,他把希望全都寄语给路人了。
“你找死是不是!”大男生把西洛压在地上,让他的脸紧紧地贴着泥土,“再叫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那只手依然在口袋里摸索,这个口袋没有找到钱,于是他换了另一个口袋找。
一个深紫色的火球丢过来,打掉男生的手,男生的手背上被烫出一个深深的疤痕。
男生诧异地朝旁边看,只见一个帅气的男生双手缩口袋,脸上无任何表情,却因此衬托出他无可比拟的冷傲气质。这个人的鼻梁挺直,下巴尖修,嘴唇带着淡淡的桃红,乌亮的头发在发梢微微翘起,身材高挑。他只是用那双眼睛,便已让这位正在打劫的男生感觉周身如寒针轻刺般。
“走啊。”修泽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位那生,话语中带有着狂傲。
“是……”男生刚才看到修泽使出的火球带着的颜色是深紫色,这说明修泽已经是火系的初级魔法师以上了,而他只是个七阶的魔法之徒,所以平日只能勉强抓抓一些稚嫩的小学生。
于是明智的他听到修泽肯放掉自己,他便果断选择逃命。
只是他站起来没走几步,修泽又对着他的脚出击深色的攻击火球,男生受到修泽的眼神威胁,原本有一定程度的战抖,这会儿脚站不稳,当然就对着大地扑下去了。
他这会儿也吃起了地上的黄泥土。
西洛看到那火球的颜色,打从心里佩服这位大哥哥。
“还有谁?”修泽慢慢地走到男生旁边,慢慢蹲下来,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缓慢,最后他却迅速地扯起那个男生的衣领,“说,还有谁。”
受到如此凌厉的眼神逼迫,男生呛了一口气,旋即说:“我招我招……”
☆、034。我也想变厉害
修泽听了,稍稍放松男生的衣领。
“火系学院的安普顿,水系学院的达雷尔,与光系学院的杰罗姆。”男生紧张兮兮地说,他依稀能感觉到,修泽用来钳住自己的手散发着冷气。
修泽放掉男生的衣领,再也没有对他说什么话,而是往西洛走去,他在西洛面前站定,蹲下来,问:“你叫西洛是吗?”
“你怎么知道?”西洛疑惑地说。
“小纶姐姐跟我讲的。”修泽淡淡地笑了笑,看上去就像个天使。
“小纶姐姐!”西洛突然雀跃起来,双眼迸出光芒,“你是小纶姐姐的朋友吗?”
“恩,是啊。”修泽点点头,“小纶是你的姐姐,我呢,叫修泽,”修泽指着自己,“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太好了,修泽哥哥!”西洛睁着乌黑的瞳孔,欣喜地说。
修泽也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心想这西洛是不是小纶派到自己身边来的天使。
“修泽哥哥,为什么你和小纶姐姐都可以那么厉害?我也好想像你一样厉害。”西洛问着,眼里有无限的期待。
“因为,”修泽温暖地笑道,“学得多了,练得多了。”
“就是这么简单?”男孩睁着圆圆的眼睛。
“是。”修泽肯定地点头。
男孩的眼中冒出了希望的光芒:“我知道了,谢谢修泽哥哥!我要学很多很多的知识,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我还能保护我的朋友。”
修泽点头,摸了摸西洛的脑袋。
水系学院。
大热天的躲在江上,确实凉快不少。小纶坐在一间空旷的教殿里,教殿的窗子都开着,江风不时卷进来,吹起桌子上的书页,几十号的人伸手去翻回来,压着纸张,看上去颇为壮观。
“小纶同学,请来为我们示范一下水雾障。”中年女老师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
“好的。”小纶走到讲台上来,面朝一个窗户,侧身对着大家,双手在胸前半合,手心向上,如同托球,随即推出:“迷。”
在窗户周围出现水雾,时间只延续到两秒多一点,水雾便消散不见。
教室里响起一阵鼓掌声。
“效果不错,不过还有待努力练习,持续时间越长越好。”老师轻轻拍了拍小纶的肩膀,“回到位置上吧。”
小纶看着窗户,略为失望地抿了抿嘴,走下讲台,坐到位置上。
司晚往这边看过来,用气声说:“其实你做得很不错了,我连水雾都喷不出来。”
几颗大水滴被老师丢到司晚身上,他的上半身跟着长发就这样浸泡在冰水中,江风凑巧卷进窗子,让他周身一阵凉爽。
“哈哈哈……”课堂发出哄笑声。
小纶知道司晚是为了安慰自己而说话,却被老师惩罚,但是看着司晚那个样子,她还是没心肝地笑了。
司晚朝小纶笑了笑,转回身子,继续听着老师讲课。
老师转身去黑板上写起字来,他身后的一个小男生还沉浸在水雾术的练习中,终于,一个冲击力不强,但是足以喷到两米外的水雾齐刷刷地淋到老师背后,给老师来个透心凉。
“哈哈哈……”全班同学都在笑,司晚却笑得最为猛烈。
小纶一个劲地在旁边给他使眼色,司晚只顾自己笑,什么都没看见。
“司晚!”老师阴森着表情,转身盯着司晚。
司晚耸一耸肩,撒个手,似乎在说,不关我的事。但他却没有指出用水喷老师的人是谁。
于是等到老师再一次转向黑板,那个可爱的金发小男生转过身,嘴里无言,却用一双感激的眼睛看着司晚,脸上微微笑着。
这堂课终于熬到了下课,接近中午,该是去吃饭的时候了。
食堂。
司晚碰上他的哥哥,坐成对面,小纶与夏堇分别坐在修泽、司晚身旁。
小纶往司晚那看了看,终于忍不住问:“司晚,你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头发?”
司晚低头瞧瞧自己的头发,不以为然地说:“五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好多个月,从那时起我就没有理头发的习惯了,反正继承了我母亲的基因,头发又黑又亮,我还舍不得剪呢。”
小纶吞下一口饭,见司晚回答地这么爽快,于是又开口问道:“你得的是什么病啊?”
司晚别了别嘴:“是阴寒侵体,像我这种人都能感觉得到冷,真是奇怪了,”司晚笑了笑,看看修泽,又对小纶说,“哥哥还说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怕冷的人了,呵呵。”
“我也很怕冷的,”小纶舀一勺汤,骨碌碌地喝下,笑道,“谁不怕冷才奇怪呢。”
修泽在一旁听着小纶与司晚的对话,一直默不作声,因此关于他们现在讨论的这类话题,他是能不插嘴就不插嘴的。直到小纶突然问下面这一句话,他才突然打起一分精神来留意。
“你们知道,”小纶转了转眼睛,咬了咬下唇,又问,“安贝城园,最高的地方在哪里吗?”
图书馆老爷爷叮嘱过自己,不能跟别人提起要拜他为师的事情,但是自己留意了这些天,始终对这对高的山没有头绪,于是她转换着问“最高的地方”在哪里。
“为什么问这个。”始终把自己当成一尊塑像的修泽开口了。
“想去那上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