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后兴致都是很高昂的,唐婆婆对他说了一番恭维的话后,他兴致就更高昂了,所以在这场宴席上不断的敬酒,这桌敬一杯,那桌敬一壶。
“王公子,请请请!四爷敬你一杯!”“哈哈,潘大侠,许久不见,来来来,我敬你!”“哎哟!这不是穆大爷么?久仰久仰,来来来,我们干一杯!”
“四爷请!”“多谢四爷!”“痛快!四爷!”“哈哈,四爷,有机会我们一定要拼一拼酒量!”
京四爷对所有人都说着恭维的话,别人也用恭维的话回敬,当京四爷又斟满一双酒杯,准备给唐婆婆敬酒时,他就看见了忆柔,然后手里的那杯酒就停在了空中,方才高昂的京四爷,马上就变成了一座石像。
等到忆柔露出奇怪的表情后,京四爷才从“死亡”中复活,他顶了顶心神,把原本那杯打算敬唐婆婆的酒,端到了忆柔面前。
唐婆婆的脸色变青了。
“这位姑娘,可否赏脸喝一杯?”京四爷有一种犯罪的欲望。
项恒立马接过酒杯,仰头喝下,看也不看他一眼,道:“多谢。”然后拉着忆柔的手,往宇文子乔等人所坐的桌子走去。
“慢!”京四爷伸出手拦住了两人,笑嘻嘻的说:“敢问姑娘芳名?”
项恒道:“你还不配问。”
京四爷看着项恒和忆柔互相拉着的手,死盯着看,冷笑一声:“难道你姓项的就配?你旁边那位如花似玉,沉鱼落雁的女人呢?就是因为太美,用纱布缠住脸的那位。”
坐在桌子上的六血刀马上青筋暴露,纷纷紧握自己的佩刀,冷冷的盯着京四爷看。
项恒莞尔的看着忆柔,淡淡的说道:“她就是我身边的那位姑娘。”忆柔用柔顺的眼波看着项恒。
京四爷道:“想不到项承志的儿子也是个风流种,不管丑的还是美的,通吃不误,佩服,佩服啊!”说着他举着酒杯一揖,仰头喝干,大笑起来。
不但京四爷这么认为,在场的人有许多人都这么认为,谁也不相信原本那个脸上缠着纱布的丑八怪,就是现在项恒身边的那位姑娘。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狰狞恐怖的丑八怪变的?
项恒的目光掠过所有人,发现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不《文,》少是嫉妒的,这反倒令《人,》他得意起来,他淡笑着《书,》对京四爷说:“四爷最《屋,》好莫误会,这位沈姑娘真的就是在下身边的那位,你要再想说什么,恐怕。。。。”说道这里他就停住了。
京四爷一边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边嘲讽的说道:“恐怕什么?”
项恒莞尔一笑:“恐怕‘丐帮’两个字就要消失了。”
京四爷的脸色变了。
西门笑紧握着斩马刀,喝下一大碗高粱酒后,帮项恒补充道:“消失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一帮臭叫花子,都他奶奶的滚臭鸭蛋!”
在场的丐帮弟子听了西门笑的这句话,脸色也变了,纷纷握紧棍子,几十双恶毒的眼神向这边射来。
丘谭看了看那帮丐帮弟子,然后一边用袖子擦那柄三尺八寸长的鬼头刀,一边道:“你们几个要饭的要是不服气,那就等出去后较量较量。”
马一翎悠然的说:“我记得丐帮的棍子只能打狗,打不了人。”
一个年轻的丐帮弟子冷冷道:“你们不是人。”
钱丈坤笑道:“我们当然不是人,我们是专杀叫花子的魔鬼。”然后他举起自己的破风刀,看着那个年轻的丐帮弟子,笑着说:“小朋友,你他奶奶的是不是想让钱六爷现在试试?”
那个年轻的小叫花吓的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婆婆的木杖顿地,豁然起身,忽然厉声喝道:“老身叫诸位来,是来做下一场比试的见证,不是看你们吵架的。。。。咳咳咳。。。给老身面子的,就都给我坐下来。。咳咳。。。”
“唐掌门,消消气,消消气。。。”宇文涛一边捶着唐婆婆的后背,一边把她扶到椅子上,嘴里还对着项恒大叫:“贤侄,莫要太猖狂。”
项恒点头道:“叔父说的是。”然后他看也不看京四爷,大步走开,拉着忆柔的手坐到了宇文子乔的桌上。
京四爷摇着头,高声道:“哎呀,和项少侠身边的那位沈姑娘相比,唐门的千金留姑娘并不差,要能娶到留姑娘,那才是福气呀!”
项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骂道:“放屁!”
宇文子乔摇着折扇,微笑道:“四爷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难道你看不出来?”
项恒道:“用不着台阶,他的面子已经丢光了。”
宇文子乔哈哈一笑,收拢折扇,指着四爷,笑道:“你看四爷,他想和唐掌门套近乎,他果然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只见京四爷举起一只酒杯,送到唐婆婆前,又高声郎道:“唐掌门,这杯酒敬您老人家。”
唐婆婆接过酒杯,和京四爷一干而尽。
酒喝完了,京四爷才笑着问唐婆婆:“唐掌门,敢问下一场比试,是比什么?您老叫这么多人过来,不简简单单是为了吃一顿饭吧?”
终于说道了正题,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筷子,好奇的往这边看来,不再去看忆柔,生怕看她一眼后目光就移不开了。
宇文子乔打开折扇,轻轻的晃着,也看着这边,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场很精彩的戏一样。
唐婆婆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京四爷连忙上去搀扶,唐婆婆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朗声道:“诸位,今天请你们来,是为了给老身做下一场比试的见证。”
所有人都期待着下一场比试究竟是比什么。
第二十九回:招亲(第一章)
还没有人问,唐婆婆就自己解释说:“请诸位给老身做见证,就是为了以后不让外人说闲话。”她手一抬,就有四个下人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四个猫着腰的下人,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只托盘,每个盘上有一个五寸高的金盒子,每个盒子上都嵌着八颗红宝石。
这四个盒子已经很贵重了,里面的物品自然是更加贵重。
看见这四个锦盒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唐门的财富。
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唐婆婆朗声说道:“这边是下一场比试的题目!”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不再咳嗽了,仿佛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妇。
“唐掌门,这下一场比试,究竟是比什么?”已经有人在下面问道了。
唐婆婆的目光又在众人身上掠过一边,然后用木杖指了指京四爷、宇文子乔、单无言和萧楚文四人,对那四个手持托盘的下人说:“把锦盒给他们。”
四个下人毕恭毕敬的走过去,纷纷呈上托盘。
京四爷笑嘻嘻的看着眼前托盘里的这只锦盒,笑说道:“我就是要一辈子的饭,也要不来这么一个盒子呀!”周围的人都笑了,他们忽然觉得京四爷幽默极了。
宇文子乔的心情十分沉重,他从看见这个锦盒的那一瞬时,就知道下一场比试绝不简单。
锦盒既然已经这么贵重了,里面的物品一定更加贵重,那你说下一场比试会简单么?
他又感觉断臂在隐隐作痛。
唐婆婆忽然道:“明日午时,四位来到这里,到时候老身会告诉你们比什么。但在那之前,你们四人必须要答应老身,今晚绝不偷看锦盒内之物,那样才能保证明日比试的公正。”她的语声渐渐放慢,把目光停留在那四人的身上,看的四人直发毛。
就连白痴都能想到,锦盒里的东西,必定和明日的比试有重大联系。
京四爷笑道:“在下不看便是。”凭他在江湖上的地位,说不看当然就能不看,根本就没人会去怀疑这点。
萧楚文也说道:“不到明日午时,我决不会看。”
单无言和宇文子乔都缓缓的点了点头。
莫说这四个人的武功人品高低,就说信用这一点,那是根本就不用怀疑的。
一个真正有威望的人,往往就是从说话算数开始的。一个人若能说到做到,那他成功的机会便越大。一个人若说出的话如同放屁,也许一辈子都不能成功。
现在众人好奇的只有两点,第一:锦盒里究竟是什么?第二:究竟谁能笑道最后,成为唐门的乘龙快婿。
明天午时的比试,或许就会见分晓。
当筵席上的客人们还在悄声讨论忆柔的美貌和明日的比试时,唐婆婆举着一杯高粱,对四人朗声说道:“老身已派人安排好,把四位安置在唐家堡玄机阁后的四季小筑里,请四位今晚好好休息。。。咳咳咳。。。。来来来,老身。。咳咳。。敬四位一杯。。”
在筵席结束的时候,唐婆婆又特地吩咐四人:“记住了,玄机阁虽然是唐门里唯一没有机关暗器的地方,但那却是我唐门的禁地,四位晚上最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莫要到处乱走。”
洁白的积雪,在苍白的月色下堆积而起,风吹过时,就能看见被吹起的碎雪和凋零的梅花。可是风再大,也吹不走月亮。
因为月亮永恒。
也吹不走项恒,他站在窗前,站在梅花下,又看着天边的圆月,一口一口品位着囊里的酒,忆柔正帮他缝补破旧的衣服。
烛光下的女人往往很美,可是今晚的烛光下,为什么会缺少一个美丽的女人呢?
忆柔呢?她不美丽么?
确切的来说,“美丽”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她了。
她已经超越了美丽的极限,已经是红尘以外另一种美了。
项恒喝下一口酒,轻声的问:“忆柔,你说那四个锦盒里,装的会是什么?”
忆柔一边缝,一边说:“我哪能猜到唐婆婆的计划呀,不过那锦盒里装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把针线活放到一边,走到项恒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也和他一样仰望着天边那颗永恒的明月,道:“不过我觉得这次的比试,对宇文公子来说很不公平。”
“哦?为什么?”
忆柔的眼神忽然变的有些黯然,让人看的快心碎了:“因为宇文公子的手臂。。。。”
项恒看月亮的眼神忽然变的十分锐利,道:“你是说,宇文子乔现在已经是个残废,所以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忆柔缓缓的点了点头。
项恒回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可是,不要忘了,他是铁骰书生!”他又去看月亮,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人,你是永远无法打败他的,无论他是否残疾。”他喝了口酒,就听到了一阵琴声。
项恒淡淡笑道:“你听,宇文子乔的琴韵,并没变。”
忆柔点了点头。
谁都能看出来,项恒的眼神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惋惜,因为他已经从琴声中听出,宇文子乔还是宇文子乔,可是曾经的那曲《酒狂》已不存在。
项恒第一次听到的《酒狂》,那种千军万马的气势是何等的气概。
如今的《汉宫秋月》,凄美而朦胧,琴声几乎击碎了听客的心。
每一个音符,都透露这宇文子乔内心的惆怅。
琴声飘洒,酒也飘洒。
酒,是从酒壶里洒出来的,酒壶在单无言的手里。
他一大口一大口的喝,酒自然容易洒出来,因为他想喝醉,自然就会大口大口的喝。
他喝醉在李若雪的楼下,能看见楼上窗户里透出淡淡的微光,单无言能感受到李若雪的心碎,因为他自己的心也快碎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若雪还是抱着独孤飘雪的剑,以泪洗面。
她还有睹物思人的权利,至少有权利保管独孤飘雪的遗物,而且至少还和独孤飘雪一起流浪过,
而单无言呢?他不但没拥有过李若雪,就连她的发簪也没碰过一下,甚至没有可以“思人”的“物”。他能懂得李若雪的痛苦,但李若雪是否能知道他的痛苦呢?
他有的,只是手底下随时为黑羽盟洒血的大汉,那副父亲给他戴上的枷锁,和手里那壶仿佛永远也喝不完的酒。
还有的就是唐婆婆给他的那个锦盒,锦盒里有什么,他完全不关心,也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当上唐门的女婿,不想赢得比试。明天的比试在他眼里不过是浮云而已。
他只想远远的守护着李若雪。
他喝的仿佛也不是酒,喝的是眼泪,自己的眼泪,他只有把一壶一壶的酒灌进自己的肠胃,才能让眼泪不流出来。他现在虽然没有流泪,眼眶却红了,还充满了血丝。
当琴声最惆怅,惆怅到梅花凋零的时候,单无言就彻底的醉倒了,醉倒在石桌上,冰天雪地里,他却一点也不冷,他已经忘记寒冷是什么感觉,他只记住了李若雪的冰冷。
她的冰冷,彻底的扼杀了自己。
——你知道我的心意吗?
自古以来,多少杀人如草不闻声的英雄豪杰,多少机关算尽太聪明的卑鄙小人,多少自古多情莞尔笑的翩翩公子,为一个仅仅是遥遥欣赏过的女人,愿意洒热血,流冷泪,愿意为其生,为其死。
又有多少七尺堂堂大男儿,视女人如衣服如贱货,到最后又有几个是不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的?
最后只能一个人举着空杯对月亮诉说着对伊人的爱意。
酒岂非就是为了惆怅男儿而发明的?
自古以来,有多少一个女人机关算尽玩弄一群男人的故事?又何曾听过一个男人机关算尽的去玩弄一群女人?
那些在樱花下流泪的男人,在九月赤叶中买醉的男人,在妓院里发泄的男人,有几个女人能发现男人这些背后的痛苦?
而一个娇滴滴在闺房里什么都不做的女人,却有着一大群抢着来献花的男人。
谁能说女人不如男人?
像吕布那种骁勇杀将不怕死的大英雄,最后也因为貂蝉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难道真的是真理吗?这道理岂非是我们男人一生中最他妈大的悲哀!?
就连已经风流成性,在胭脂堆里快活潇洒半辈子的宇文子乔,也不能例外,他也已深深的拜倒在留星雨的石榴裙下了。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不是很爱他或者完全不爱时,就能算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留星雨并不是十分爱宇文子乔。
静,因为有琴声,有月亮,还有宇文子乔,所以才能感觉到世界是这么的静。
这种静,也是一种悲哀,因为宇文子乔现在只能静,他的琴已经不能“疯”了。
他只能用一只右手,掠过七根弦,发出《汉宫秋月》的最后一声琴音时,左臂的空袖也刚好停止飘动。
谁又能在这一刻听出他的感受?
他的生命已经在七根琴弦下偷偷溜走。
——星雨,她还记得曾经的琴声吗?
宇文子乔抬头,看见梅花凋零飘落的花瓣——梅树,你在哭吗?
唐婆婆给他的锦盒就在他身边,他很好奇锦盒里有什么,因为他想赢得比试,他也没兴趣当唐门的乘龙快婿,他只不过是想娶留星雨为妻,默默的守护她一辈子而已。
他不是没想过打开锦盒看,只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唐婆婆说不看锦盒里的东西,所以就坚决不打开看。
君子总是讲信用的。
在这么凄美的月色下,冰冷的梅花和积雪中,他本应喝一杯酒来麻醉自己的痛苦。
但是他没有喝,因为他是宇文子乔!
宇文子乔虽然惆怅,但并不代表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更不代表他的一生已经完全失败。
现在岂非正是他一生拼搏最激烈的时候?
想要娶到留星雨,就要赢得明天的比试,希望还是存在的,而且机会还不小。
正因为宇文子乔能看到这不小的机会,所以他才没有喝酒,现在必须要保持清醒,早些休息,明天才有充足的体力一搏。
于是他睡下了,睡在唐婆婆给他安排的房间里,房间就在玄机阁的后面。
静,静的只剩下梅花落在积雪上的声音。
——明月,你是否能看得见人世间的痛苦?
人若能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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