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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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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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刑天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同样的,宇文公子如果赢了,我们马上滚的远远的。”

宇文子乔道:“赌法呢?”

原刑天道:“只要你的折扇接的下我十招,阁下就是赢家了。”

宇文子乔君子莞尔,道:“十招内,小生的折扇若是脱手飞出,那原大镖头就是赢家了。”

原刑天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的两条大汉接到命令后,抬着枪,往前跨了两步。

现在这杆大银枪已经握在原刑天的手里,接着就发生了一点变化。

有了枪,原刑天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那杆沉重的大银枪配上高傲的原刑天,如炬闪亮的眼眸,银光四射的枪尖,散发着一股逆天而行的邪气。

就算百万天将,千万天兵下凡了,原刑天也不会惧怕。

经过几十长大战,几百场小战,曾站在尸堆最高点,曾爬出血河,原刑天实在太有自信,太高傲。

侠威镖局象征着他今天的地位和财富,这杆银枪,却象征着他一生最高的荣耀。

宇文子乔转过头,眼里闪烁毒瘾的光芒,对项恒说:“我们也赌两把?”

项恒悠悠说道:“赌具呢?”

宇文子乔笑了笑,道:“赌具当然还是折扇和银枪。”

项恒的眼里似乎也有了赌意,道:“赌注呢?”

宇文子乔道:“你赢了,回头我陪你喝几杯烧刀子。你输了,你得赔我喝几杯波斯葡萄酒。”

项恒似乎很感兴趣,眯着眼睛很神秘的说:“赌法呢?”

宇文子乔也跟着神秘的炸了眨眼,道:“你觉得,小生能接得住原大镖头几招呢?”

项恒道:“七招,只要你能接下七招,我就算输了,我陪你喝上几百杯葡萄酒。”

宇文子乔皱着眉头说道:“原大镖头的枪术虽然不弱,但你未免太小瞧小生了,难道你认为小生连七招都接不住?”

项恒看着银光四射的枪尖,叹了口气,道:“枪是百炼精钢,折扇却是枯竹和废纸。”

原刑天冷哼一声,道:“铁骰书生的骰子,应该也是百炼精钢铸成的。”

宇文子乔似乎有些吃惊,道:“原大镖头的意思是说,折扇虽然是纸,小生还有骰子作为暗器?”

原刑天不屑说道:“若仅仅是对付一纸折扇,还不必使这杆枪。”

银枪是神兵利刃,折扇虽是纸,但加上骰子作为暗器,并且只用接住十招,这赌局去十分公平,公正。

高傲的人,往往不愿意占别人便宜。

原刑天道:“有水兄和曹兄,以及项恒作为旁证,宇文公子请放心施展。”

茶摊的桌子被原刑天的手下们搬开,露出一块空阔的地面。

这既是战场,也是赌桌。

项恒抱着胳膊带着笑,站在旁侧,等待赌局的结果。

两个赌徒对面而立。

宇文子乔举扇深深的作揖,这是对敌人或者朋友最大的礼仪。

原刑天抱着枪,低下头,深深抱了抱拳,这也是枪术中,对敌人最大的敬意。

宇文子乔道:“请。”

原刑天道:“请。”

风声呼呼,刺人白骨。

不是秋风,是枪尖的劲风!

几乎比原刑天本人还重的刑天枪,照理这杆枪的枪术,应该是霸道、干净和利落的。

可是现在这杆枪竟然像毒蛇一样灵敏,像狮子一样凶猛。无论是枪尖还是枪柄或枪身,都成了最凶险的武器。

如果枪尖刺中了你,你当然是死。如果枪柄刺中了你,那几乎和被枪尖刺中没有两样。如果枪身打中了你身上,那么结果一定不比被枪尖刺中幸运。

原刑天仅仅是使出第一招,就蕴含着十几种杀招,每一种变化,都足够让同一个人死好几次,不同的变化,就有不同的死法。

项恒微微散乱的长发,竟然被刑天银枪的劲风吹起,他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好枪!”

宇文子乔会过的高手当然也不少,可是在枪术上有这等造诣的,原刑天绝对是第一个。

折扇也挥动了。

可是折扇实在太轻,劲力实在太小,和沉重的大银枪实在差太远。

刑天枪触到折扇的一刹那,第一招的变化就开始了。

项恒的眼睛也发出了光。

原刑天第一招中,蕴藏着十四种变化。

宇文子乔一种变化一种变化的拆,解。

尽管茶座已经被挪到一旁,但这杆刑天枪实在太长,威力实在太大,劲风甚至可以将人吹到。

所以茶座遭殃了。

乒乒乓乓声中,桌椅壶杯无一幸免,十有八九已经被刑天枪打烂。

现在十四种变化已经使尽了,谁都看得出,宇文子乔没有占到一分便宜。

水清涛忽然高喊道:“第一招!”

宇文子乔虚攻一招后,急忙往后退了开去。

原刑天并没有往前刺杀,因为他知道,轮轻功,自己还差宇文子乔很多。

现在宇文子乔的脸上竟然在笑,他晃着手里的折扇,看着被打烂的桌椅,苦笑着对项恒说:“小生现在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要买下这茶摊了。”

项恒悠悠说道:“现在你在跟人玩儿命,你少跟我废话分心。”

原刑天忽然冷笑着说:“宇文公子,我们继续?”

宇文子乔笑道:“好。”

原刑天信心十足,道:“现在不过是第一招,宇文公子似乎占不到先机,所以下面还请小心了。”

水清涛低声的在原刑天旁边提醒:“小心他的暗器。”

原刑天点了点头,他顾虑的是宇文子乔的骰子,并不是他的扇子。

所以他第一招后,不敢第二招连下去。

项恒用一种很鄙视,很不屑的目光瞪了一眼水清涛,瞪了一眼原刑天。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目光?

因为他们都太小瞧宇文子乔了。

——宇文子乔是个君子。

——一个公正的君子,就算使用暗器,也是光明正大的,绝不会趁别人不备,偷偷摸摸的使用。

劲风又刮起了,项恒不羁的发丝开始乱抖。

原刑天握紧银枪,刺出了第二招。

宇文子乔用来拆解枪术的,当然是折扇,并不是暗器。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用暗器赢得这场赌局。

所以这场赌局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公平。

君子,岂非比那些高傲的人,更不愿占别人便宜?

有时候甚至知道自己要吃亏,也会装着吃着很香。

第二招,没有第一招那么复杂,招式非常干净,利落。简单到甚至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这招的杀意很浓,破绽却比杀意更浓。

宇文子乔刚好看中了这点破绽,折扇就点了过去。

下一刻,水清涛和曹展雁的嘴巴,就合不拢了。

沉重的大银枪被轻巧的折扇一点,竟然震的原刑天虎口发麻。“噔!”的一声,银枪冲天飞起,落下时,枪尖朝下。

“夺!”的一声,落下的银枪刺穿了不远处的木桌,接着又是“叮!”的一声,一半的枪尖刺进了青石砖之间的缝隙里。

水清涛和曹展雁如果是喝着酒看见这一幕的,那么这口酒一定会呛进喉咙里。

他们现在虽然没有在喝酒,可是他们的表情,却像是被呛了七八十杯酒。

原刑天看了看被震出血丝的双手,简直不相信这双手是被纸扇震成这般的,呆滞的目光又停在宇文子乔那折扇上,停在他温柔的笑容上。

十招只过了两招,赌局却已经结束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如果原刑天继续带着枪奋战,那么这杆象征他荣耀的刑天枪,就要变成象征他一生的耻辱了。

宇文子乔懂得这个道理,却没有说破,他像刚才那样,又深深作揖,谦虚的说道:“承让承让。”

君子往往懂得,如果别人已经看透了一件事,那就没必要去说破。就好像没必要去说出别人的痛苦一样。

原刑天不是个温柔典雅的君子,他至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是个愿赌服输的赌徒。于是他离开了,带着极不服气的水清涛和曹展雁离开了。

当然,他们并不是滚的,是用脚走的。

“滚!”“你滚!”“我滚!”“你们统统滚!”“都给我滚!”“滚出去!”“滚回来!”

——“滚”这个字在江湖上,一天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说,被说多少次,一天里说“滚”字的唾液,不能淹死一城,也能淹死一大车的人。

——可是真正“滚”的人,却并不常见。

你说这个世界奇妙不奇妙?

第三回:动荡的金陵城(第二章)

巳时二刻,离煮酒大会还有十二个半时辰。

人没有滚,波斯葡萄酒的泡沫,却在杯子里滚个不停。

项恒和宇文子乔现在坐在飘香楼的酒桌上。

项恒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和你打过那么多次赌,只有这一次,我输的最心服口服。”

宇文子乔道:“哦?”

项恒道:“原本你接住原刑天七招以上,才算你赢。可是你只接了两招,我却还是输了。”

宇文子乔露出赌徒独特的笑容,道:“所以你才有饮葡萄酒的机会。”

项恒愤愤不平的喝干了一杯葡萄酒,板着脸说道:“我至少陪你喝了一百次以上的葡萄酒。”

宇文子乔歉意的笑了笑,道:“小生却没陪你喝过烧刀子。”

项恒道:“因为我们打赌,你从未输过。”

宇文子乔道:“喝了怎么多次,你还是喝不惯葡萄酒?”

项恒叹道:“因为葡萄酒实在太淡,简直比猫尿还淡。”

宇文子乔的表情比项恒更加无奈,道:“可是烧刀子实在太烈,甚至比熔浆还烈。”

项恒道:“但如果再让我多喝几次这猫尿,我会被憋死。”

宇文子乔道:“可是那么烈的烧刀子,小生只要喝一杯,就会被烧死。”

项恒忽然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宇文子乔道:“因为小生曾尝过一杯烧刀子?”

项恒道:“是的,你不是说,只要喝一杯烧刀子,你就会被烧死吗?”

宇文子乔说不出话了。

不是他答不出这个问题,而是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迈着轻盈的步子,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

一个足以一笑倾城,二笑倾国,三笑倾天下,四笑颠众生的女人。

项恒现在当然也看见了这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姑娘,就算是淹没在人海中,也会被男人们那双该死的眼睛找出来。

无论这个男人是否成家。

一个成了家后的男人如果失去了对其他女人的欣赏能力,这种情况在天真的女孩看来是专情,在成熟的女人看来是顾家,在所有男人们看来,却是窝囊。

宇文子乔和项恒都看见了这个绝世美女,在她的容貌前,他们并没有倾倒。

因为她没有笑。

她的脸庞虽然美丽,表情却像冰山一样冰冷,像王母娘娘一样高傲。

她走进飘香楼,看见的当然是食客、桌椅和跑堂。她冰冷而高傲的眼神,仿佛只看见了一大堆牛粪。

这女人几乎比冰山还冰冷。

同时,她年轻而娇嫩的皮肤,几乎也和冰山一样白。

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身材通常不会非常非常好。

可是她的身材,几乎比她的脸更加诱惑。该大的地方大,不该大的地方绝对很小。

冰山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表情比她要丰富多了,他倒竖着眉毛,仿佛全世界的每个人都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男人走进飘香楼,那眼神当然不是看见一大堆牛屎的眼神,却好像是看见拐走自己老婆的皮条客一样。

冰山和男人虽然是两个人走进来的,但宇文子乔和项恒两双眼睛里,却只倒影着冰山一个人的影子。

因为她实在是太美,美到她旁边所有的事物都被忽略了。

现在冰山和男人已经走到最明亮的桌子前。

冰山一进门,跑堂就看的眼珠子几乎都快掉出来。冰山和男人走到那张桌前时,跑堂才回过神来,急忙迎了上去:“二位不好意思,这张桌子已经被人预定了。”

男人的眉毛更竖,道:“我们不能坐?”

跑堂干笑几声,道:“实在抱歉。”

冰山似乎很大方,她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两,很嚣张的扔在桌子上,冷冷道:“用这锭银子,应该能坐这桌子了吧?”

跑堂苦笑道:“本店有规矩,客人定下的位置,就算出再多的银子,也不可以更变。以此保证对客人的信誉。”

——扬海霸和杨魁风的经营,加上刘康的管理以及诚信为本的理念,金陵城内三十二家酒楼,才有今天的生意。

冰山似乎恼火了,冲着这跑堂冷笑一声。

男人的眉毛本来是倒竖的,一听见冰山的冷哼,竟然连嘴巴都竖起来了。

然后跑堂整个人都竖了起来。

男人忽然抓住跑堂的衣襟,轻而易举的就把他提了起来。他却没说什么,目光落在了冰山的脸上,似乎在等她发落。

冰山看着这跑堂,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一团牛屎,道:“你既然说这桌子我们不能坐,如果我把你的嘴巴打歪了,你是不是还能说得出这桌子我们不能坐?”

男人握紧了拳头,冷笑一声,已经做好打歪这跑堂嘴巴的准备。

如果冰山是一个高傲的皇后,那么这男人就是一个窝囊的奴才。

冰山道:“这桌子空着,我们有钱,所以就可以坐。”

“你们不能坐。”项恒傲然的笑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飘香楼的规矩已经定下来十几年了,从来都没更改过。”

冰山和男人的目光都向这边转了过来,他们不认得项恒这个人,至少还认得无羁刀,所以微微吃了一惊。

跑堂就趁这个时候挣脱了男人的手,飞似地逃开了。

冰山冷冷道:“如果我硬要坐呢?”

男人眉毛一竖,用很大的声音说道:“硬要坐呢?”

他们看见了无羁刀,却只是吃惊,甚至还敢叫板。这年头,不怕死的兄弟真是越来越多。

“那二位恐怕会得罪些人。”项恒眨了眨眼,道:“比如说我。”

飘香楼是会贤庄的产业,项恒是会贤庄的人。

宇文子乔晃着折扇对两人笑了笑,道:“二位也是有来头的人物,希望能谅解一下这里的规矩。”

项恒一惊,看着宇文子乔,道:“你认识他们?”

宇文子乔看着男人腰间衣服长长凸起的一块地方,淡淡道:“小生认得。”

冰山和男人冷笑,似乎等着宇文子乔说出自己的身份。

有一种人,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在别人嘴里说出来,比在自己嘴里说出来要更厉害些。

宇文子乔道:“当今江湖上,唯一练判官笔的高手,就是义帮三大堂主之一的林百路。”

林白路摸着腰间的判官笔,冷笑。

冰山笑的更冷,更冰,道:“你的眼睛再亮,这桌子,我们今天也坐定了。”

项恒对宇文子乔苦着脸说:“今天我看走眼了。”

宇文子乔道:“哦。”

项恒道:“这女人刚进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很漂亮,很可爱。”

宇文子乔道:“那现在呢?”

项恒冲冰山眨了眨眼,道:“她的确很漂亮,却一点也不可爱,就好像不讲理的泼妇一样,没有一点可爱的地方。”

冰山又像刚才那样冷笑。

林百路跟着冷笑,握紧了拳头,做好揍歪项恒鼻子的打算。

宇文子乔忽然道:“那么你觉得,这位姑娘有多美?”

项恒道:“很美很美。”

宇文子乔笑道:“那你就没有看走眼,这位姑娘在美人榜上可是有排名的。”

冰山的笑容还是比冰山还冷,高傲中已经露出了一点得意,她等着项恒问下去,等着宇文子乔说出自己的来头。

项恒道:“她在美人榜上排第几?”

宇文子乔道:“仅仅比排名第三的安凤底两位。”

项恒皱着眉头说道:“第五?我只对排第三的安凤有点印象。”

冰山看着项恒,就好像看着一坨牛粪,一坨没有见识的牛粪。

宇文子乔道:“你不认识美人榜上的第五美女?”

项恒叹道:“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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