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很吃惊的望着单无言,道:“原来一开始,你就看出若雪能反客为主,所以没有插手。”
单无言微笑:“不但如此,我坐在这里,主要是为了防止你插手。”
项恒苦笑一声,道:“的确,忆柔现在处于劣势,我没有不插手的理由。”
单无言道:“我告诉你一个你决不能插手的理由好不好?”
项恒道:“我并不相信世上有这种理由。”
单无言道:“我坐在你面前,你觉得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项恒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单无言,道:“好像不算?”
单无言高深莫测的微笑,道:“为什么不算?”
“那你可以试试!”项恒大喝中,已经反手拔出了背后的刀!
当然,不是那柄闪闪发亮的无羁刀,而是那柄普普通通的雁翎刀。
他傲!他狂!他眼中,单无言还没有资格请出无羁刀。
单无言的拳头很硬,他的轻功刚好相反。
他掠出窗户的身影,柔软的就像是一只燕子。
很多人可能会以为,项恒这个人,刀子玩儿的不错,轻功上的造诣应该也不差。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他的刀法之所以有今天的造诣,那都是因为他牺牲了练轻功的时间。
所以项恒的轻功,几乎是三流中的三流。
等项恒举着雁翎刀,跑到万灯楼门口时,已经迟了。
单无言已经打出了五拳,若雪也跟着刺出了五剑,体力几乎耗尽的忆柔接不下来,只能踉跄着后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忆柔纤细的腰。
忆柔原本绝望的心态,忽然间就转变了,项恒用一只手臂的力量,传达给她的却是无限的希望和安全感。
刀光一闪,项恒挥出了手中的雁翎刀。
这一刀又快,又恨,有准,又霸气。
单无言知道接不住这一刀,事实上江湖中很多人都接不住这一刀。
人影闪动,单无言只能一拉若雪,右脚在地上一点,向后跃开。
为了避免若雪受伤,这向后跃开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挡在了她面前。当两人再一次站在青石地上时,若雪除了微微苍白的脸色外,并没有太大的异样。
单无言的肩膀上却多了一条一尺长的血口。
忆柔微微喘息,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单无言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许久之后,才勉强的说道:“看来你救美成功了,我护花也成功了。”
项恒苦笑一声,道:“那么接下来呢?”
单无言道:“你想不想和我打?”
项恒叹了口气,道:“不想。”
忆柔当然也不想和师姐闹的没法下台。
若雪似乎也不想打下去了。
单无言更不想打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和若雪加起来,也伤不了项恒的一丝头发。
项恒苦笑一声,道:“那就散了呗。”
一群不想打架的人,散的当然很干脆。
甚至比来的时候更加干脆。
戌时二刻,离煮酒论雄会还有十八个半时辰。
金陵城里最黑暗的一条街上。
夜色中,单无言肩膀的伤口在流血,他的脸色很苍白。
可是若雪既不同情他,也不关心他,她现在的语气很冰冷,也很愤怒,道:“你为什么多事?”
单无言低着头,道:“因为我知道项恒如果在场,你一定讨不到便宜。”
若雪冷冷道:“那又怎样?”
单无言微微激动的说:“我救了你。”
若雪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救我。”
单无言道:“我如果不救你,我身上的这道伤口,就会划在你身上。”
若雪冷冷道:“如果你身上现在没有伤口,我一定会划一个。”
单无言咬了咬牙,道:“你最近是不是和独孤飘雪在一起?”
若雪道:“你有权利阻止我不和他在一起?”
单无言又咬了咬牙,却说不出话了。
若雪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单无言大声问道:“你去哪里?”
若雪没有转身,淡淡道:“你没资格知道。”
单无言道:“是不是去独孤飘雪哪里?”
若雪默认。
单无言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愤怒。就好像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
若雪冷冷道:“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说完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街头。
单无言没有追过去,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血越流越多,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再然后,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若雪听到一声“砰!”的一声闷响,转过头,就看见了晕倒在血泊中的单无言。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就好像她回头,只不过看见了一条死狗。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没有任何兴趣时,那么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条狗。
戌时二刻,离煮酒论雄会还有十八个半时辰。
金陵城最明亮的一条街上。
项恒很关怀的安慰着忆柔,道:“你若雪师姐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是个随便乱来的人。”
忆柔脸上写满了伤感,她从来没有和师姐动过真格,道:“若雪师姐,是不是对那个独孤飘雪动心了?”
项恒忽然叹了口气,道:“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是很了解,不过凭我对男人的了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单无言一定对若雪动心了。”
忆柔道:“那个单无言是谁?”
项恒道:“他是单雄的儿子。”
忆柔大怔,道:“就是那个黑羽盟的盟主,单雄?”
项恒点了点头。
忆柔道:“如果这个单无言知道独孤飘雪和若雪师姐在一起,那么他会不会想害独孤飘雪?”
项恒笑了笑,道:“你放心,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忆柔眨了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项恒用一种很平和,很深信的语气,就好像深信太阳永远是从东边升起的一样,道:“因为这世上,没有谁可以害死独孤飘雪。”
忆柔道:“你好像对这个独孤飘雪很了解。”
项恒很自信的笑了笑,道:“是的,因为他是我朋友。”
亥时正,离煮酒论雄会还有十八个时辰。
月下秋风拂过枫树的时候,他,就靠在树梢上。
若雪轻轻的走到这颗树下。
树上的人虽然没有看见她,却能听到她微快的气喘和步伐的不稳。
若雪淡淡的问道:“你睡了?”
树上的人显然没睡,他冷冷的说道:“煮酒会以前,你不应该和人动手的。”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煮酒会以前惹事。”若雪道:“可是有的时候,我是逼不得已的。”
树上的人说:“这不是理由。”
若雪低下了头,道:“如果我坚持不回峨眉,和来这里找我的师妹动手,是难免的。”
树上的人,用一种十分厌恶和冰冷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回去,我习惯了一个人。”
靠在树梢上的人,身影中带着无限的寂寞和凄凉,他,本就不喜欢和人相处。
因为在他眼里,人类是一种比猛兽和魔鬼更加可怕许多倍的动物。
“我不想回到师傅那里,我不想看见那种懦弱的剑道。”若雪忽然道:“那么我保证,在煮酒会之前,不再惹事。”
靠在树梢上的独孤飘雪,没有问她事情的过程,也没有关心她是否受伤。在他眼里,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值得关心,值得留恋。
独孤飘雪没有接受她的保证,就好像没有接受她的理由一样,于是他冷哼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若雪知道这声冷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眸里充满了痛苦的恨意。
亥时正,离煮酒会还有十八个时辰。
秋风刺骨,可是在这条灯红酒绿,亮如白昼的热闹的大街上,完全感觉不到风的寒意。
项恒一边拉着忆柔在一个面摊坐下,一边笑着对忆柔说:“跟若雪师姐动过手,你一定很累,吃碗素面后再回飘香楼吧。”
忆柔的确也有点饿了,她点了点头。
项恒当然不饿。
只要是和女人一起吃饭,男人们不管之前已经吃的有多饱了,他照样可以继续在餐桌上战斗下去。
两碗热气腾腾的香菇素面上来了。
忆柔吃的很斯文,很慢。
项恒也跟着吃的很斯文,很慢。
一个男人的吃相不管有多难看,只要他是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吃饭时,他的吃相往往会变得很君子。
忽然,项恒斯文的吃相,有了些变动。
他筷子上的几根面条滑落到了碗里,长大的嘴巴和双眼,绝对可以塞得下两颗核桃和一颗苹果。
那神情就好像看见了一只长着五条腿的牛。
世界上当然没有长着五条腿的牛,可是有长有五条腿的牛更奇怪的东西,却多的是。
七条彪形大汉,每人扛着一把杀气气腾腾的大刀,带着狰狞的笑容,大马金刀在项恒旁的空桌上坐下。
“小二!给老子们上一坛烧刀子!酒不好就拆了你的摊子!”七人中带头的大哥,拍着桌子嚷道。
那张古老的木桌马上被他拍的变了形。
忆柔看见这来势汹汹的阵势,下意识的往项恒旁边靠了靠,小声道:“我们走吧。”
项恒当然同意,但他没有走的意思。
因为那边七人中带头的大哥,忽然拍着桌子冲这边嚷:“嘿!这位兄弟,来喝一杯?”
项恒苦笑。
摊子的小二,小心翼翼的抱过来一坛烧刀子,可是这个酒坛刚刚触到桌子,这张桌子就好像中了邪似的,闪架了。
这桌子本来不算太旧太破,只不过被那位哥们拍过两下后,就比豆腐还嫩了。
酒坛滑落。
幸好酒没有打坏,因为带头大哥眼疾手快,一抄手,就抓住就这个酒坛,嘴里竟然还不干不净的骂着:“这什么破桌子?你这他妈做的什么生意?”
这可怜的小二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大爷,一口一声对不起。心里真恨,恨自己为什么选择了干店小二这种工作。
项恒忽然摆了摆手,很随意的对这七人说道:“算了算了,酒坛子幸好没摔碎,桌子嘛,我这张桌子还算结实。”
带头大哥仰天豪气的笑了笑,一把推开了那个小二,向这边走来了。
这可怜的小二就好像是一只小鸡似的,被推出去好远,站稳脚步后,还感激的望了望项恒。
带头大哥在项恒对面坐下,其余六人全站在他后面。
七个人,七把刀。
七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七柄豪气干云的大刀。
每一把刀都不同,斩马刀,破风刀,鬼头刀,九环刀,连环刀,雁翅刀。一柄大过一柄,一柄凶过一柄。
带头大哥的雁翎刀,是七把刀里最小的。
带头大哥坐到这张桌上时,随手就把一个很长的包袱放在桌面上。
他很豪爽的笑着,对项恒说:“你的桌子肯借给我们喝酒?”
第二回:七把刀(第二章)
项恒也笑,道:“条件是我也要坐在这里,你们还要请我喝一杯。”
“成交!”带头大哥爽朗的笑声中,他顺手抄过摊位上的八个碗,用很迅猛的速度,倒满了烧刀子,然后又看了一眼坐在项恒旁边的忆柔,笑道:“这位姑娘喝不喝?”
忆柔头摇的像拨浪鼓。
项恒举起碗,却没有马上喝下去,道:“几位来这里,只是为了喝酒?”
七人一口气就干了碗里的酒,带头大哥道:“第一是喝酒,第二是来找个人。”
项恒道:“一定不是找我的吧?”
带头大哥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如果你不叫项恒,我们找的就一定不是你。”
忆柔的脸色变白了。
项恒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缓缓地喝下碗里的烧刀子。
这个时候,七人已经喝过三大碗了。
项恒苦笑着说:“很不巧,我就是项恒。”
带头大哥笑道:“痛快!那就再他妈喝一碗!”
项恒道:“我如果不说,你们也一定已经看出我就是项恒了吧?”
带头大哥望了望项恒背后的无羁刀,笑着说:“的确。”
项恒忽然问道:“那么七位好汉,怎么称呼?”
带头大哥首先自报大名:“我叫夏元空!”
“西门笑!”
“刘不平!”
“马一翎!”
“风延庆!”
“钱丈坤!”
“丘谭!”
夏元空又干了一碗酒,道:“你应该认识我们吧?”
项恒点了点头,悠悠说道:“流星七血刀,在江湖上多少有些名气。”
七人笑的一脸得意。
项恒道:“不过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七位,也不太了解七位。”
夏元空笑着说:“我是老大,斩马刀老二,是西门笑。雁翅三刀老三,刘不平。九环刀老四,马一翎。连环刀老五,风延庆。破风刀老六,钱丈坤,鬼头刀老幺,丘谭。“
项恒忽然皱着眉头说:“原来七位也有大小排名。”
夏元空道:“那是当然。”
项恒道:“可是你们只有七个人,为什么带着八柄刀过来?”
夏元空拿起桌上的那个长包袱,笑道:“原来你已经看出这包袱里也是把刀?”
项恒笑了笑:“是猜出来的。”
夏元空没有打开这个包袱,倒是饶有兴趣的说道:“那你能不能猜得出,大爷们找你做什么?”
项恒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信的说道:“找麻烦?”
夏元空道:“猜对一半。”
项恒道:“猜对一半是什么意思?”
夏元空道:“意思就是说,我们不过是找你比比刀,并不是真的找麻烦。”
项恒又眨了眨眼睛,道:“找我比刀?”
夏元空笑呵呵的说:“因为我们都听说,项恒的刀,玩儿的够狠,够凶,够猛,我们听着不太服气,所以特地找上你,看一看传闻是不是真的。”
忆柔没有插嘴,她知道女人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况且,如果是论刀的话,她深信,项恒绝对不会败给任何人。
项恒大笑道:“那么你们的刀,玩儿到什么境界了?”
夏元空晃了晃手里的雁翎刀,很得意的笑了笑,道:“姓夏的刀,论速度,决不再独孤飘雪的剑之下。轮力道,一刀的力量,大概可以拖得动十头牛。轮准确度,我的刀可以让一只公苍蝇绝后。”
项恒眯起了眼睛,望了望他身后的六个人,道:“那你们的刀呢?也有这么厉害?”
老三刘不平,举着雁翅刀,嚷道:“前阵子刚死的金枪五勇士,就是我刘老三一个人干掉的。”
马一翎道:“老子的九环刀,一刀下去,可以砍断手腕那么粗的铁柱子。”
丘谭道:“我的鬼头刀,最多可以砍碎三十三块堆起来的瓦片。”
风延庆道:“兄弟们七个人的刀,论速度,风老五的连环刀是最快的,最多的时候,我一刀可以串起一十二片落叶。”
钱丈坤道:“钱老六的破风刀如果砍中了某人,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活不了。”
项恒的表情很奇怪,似笑又似哭,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忽然落在西门笑的脸上,道:“你的斩马刀呢?”
西门笑的脸色忽然变的很委屈,他说:“我西门老二虽然在流星七血刀中排名第二,可是这把斩马刀,却是浪得虚名的。”
项恒道:“你的斩马刀没斩过马?”
西门笑的表情更委屈:“没斩过。”
项恒笑道:“一匹都没斩过?”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决定给这把刀改个名字。”西门笑叹道:“一柄只斩过几十头大象的刀,怎能叫斩马刀呢?”
项恒的笑容有些僵硬:“你的刀能斩大象?”
西门笑道:“当然能,不过比斩人要难多了。”
夏元空又干了一碗烧刀子,带着无限挑衅和讥嘲的眼神,看着项恒,道:“那你项恒的刀呢?”
项恒的脸色忽然板了起来,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道:“我他妈能一刀砍死你们七个王八蛋!”
七人的脸色忽然黑了下去。
夏元空怒的豁然起身,比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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