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恒看着她的眼眸,仿佛心都要碎了:“可是我怕。”
忆柔看着他,缓缓说道:“恒,你什么时候怕过?”
项恒道:“自从有了你,我就怕,怕失去你。”
忆柔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比你更怕。”
项恒轻拂着她的脸庞,道:“你怕什么?”
忆柔道:“我也怕失去你,你知道这半年,我是如何度过的吗?”
项恒的心刺了一下,刺的他全身都是一颤。
忆柔道:“我每天都等着你回来,可是冬天过去,夏天过去,秋天也快过去的时候,你还是没有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这半年里,项恒又何曾没担心过,只不过他现在没说出来,他不想让忆柔替自己过去的这半年担心,他轻拂着脸上的疤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忆柔靠在他怀里,淡淡说道:“直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现在你有要扔下我去唐家堡和人拼命,我。。。我。。。”
项恒轻拂着她的秀发,一双充满痛苦的眼眸看着她,似就快落泪:“忆柔。。我、我。。。”
忆柔忽然捂住他的嘴,轻轻道:“恒,别说了,我知道留不住你,我也知道你没在我身边时,过的也很痛苦,我现在只要你答应我,你唐家堡凯旋之日,必须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项恒转过头去,仿佛在逃避忆柔七分柔情三分夺人的眼眸:“忆柔,我不能保证,丐帮、义帮、华山、安凤、任阔雄和任海莉,这些没有一个不是等闲之辈,那只神秘莫测的‘黄雀’更是狡猾之极,所以。。。。。”
“也就是说,你甚至不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忆柔忽然轻轻的打断他。
项恒忽然傲然一笑:“和人正面决斗,我从未退缩过,恐惧过。这次虽然敌暗我明,但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活着回来。”
忆柔淡淡的笑了笑。
若想在斗争中获胜,要么抱着必胜的信心,要么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而项恒无疑总是抱着必胜的信心。
项恒继续说道:“‘黄雀’控制了朱梦航害死你师傅忘尘师太,可想而知这只‘黄雀’有多该死,有多厉害。”
忆柔抚摸着他脸上的疤痕,心疼的说:“报仇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必须好好的回来。”
项恒凛然说道:“我不能保证不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但你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算爬,我也会爬回来。”
忆柔撅起嘴,温怒:“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少爷,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管道上,会不会有危险?”刘康稍微担忧的声音传来。
项恒道:“现在唯一能威胁到我们的,就是那只‘黄雀’,这只黄雀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唐家堡上,不会打上我们主意的。”
“驾~”刘康又问:“那万一黄雀要是杀过来呢?”
项恒傲然道:“万一最好,我早就想宰了这只黄雀。”
他这么一说,刘康顿觉精神大爽:“说的对,黄雀就算再狡猾,也不过是个鸟!”
项恒又笑了笑:“不管这只黄雀有多狡猾,刘管家莫忘了,我们的铁骰书生可是比修炼千年的狐狸还狡猾的。”
“哈哈!”刘康笑道:“少爷此言差矣,宇文公子那叫聪明,并不是狡猾。”
项恒苦笑道:“聪明,岂非就是狡猾?”
马车行了数日,这些天里,项恒和忆柔仿佛忘却了时间,忆柔依偎在项恒宽阔的肩膀上,项恒感受着她的柔情。
在青春的岁月里,你是否也曾有过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是谁?冥冥之中不让世间儿女们平平淡淡的相爱?
他爱她,她也爱他,可以找个无人的角落,平淡的过一生,可是为什么又要面对未知的离别?
难道江湖男儿们注定要承受这种痛苦,去接受残酷的深仇大恨?
刘康望着这对苦苦相恋的恋人,心里仿佛也被无形的针刺痛了,不知自己应该快些驾车到达老千坊,还是慢些走,让他们多温存片刻。
路总是有尽头的,马车行驶了七八日,终于到了老千坊。
老开大和老开小兄弟早就接到了通知,马车还在城外时,这两兄弟就前来迎接了。
刘康一脸的风尘仆仆,远远的就看见这两兄弟的影子,挥手大喊道:“老开大!老开小!”
两兄弟迎来过来,项恒马上下车,看见这两兄弟半年里一点都没变,开怀笑了:“许久不见,你们两兄弟一点都没变。”
老开大呵呵笑道:“我们两兄弟只要有骰子玩,就绝对不会变的。”
这时候忆柔掀起帘子,看见这两兄弟,淡淡的笑了笑,道:“两位好。”
老开小笑道:“沈姑娘也好。”
当下项恒徒步而行,刘康驾车,忆柔继续坐在车厢里。
老开大和老开小发现项恒脸上的疤痕,都大吃一惊,问道:“你脸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项恒抚摸着脸上的疤痕,豪爽的笑了笑:“出来混江湖,带点疤痕才凶,你说是不是?”两兄弟点头称是,只不过他们谁也看不出项恒眼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老开大又问道:“半年前,你就这么消失了,到底去哪儿呢?”
项恒道:“当然是去和那个小白脸单挑。”
兄弟俩有是一惊,老开小问道:“那胜负如何啊?”
项恒脸上浮现一片豪气,傲然四射:“我胜了!”
赶车的刘康忽然问道:“两位,老千坊现在如何?可是安全?”
他这么问,显然是不太信得过两兄弟的功夫底子,不过这两兄弟也不生气,反而微微含笑,他们自己也很清楚,整个老千帮的武功都是三脚猫的。
老开大道:“几天前我们就接到了宇文帮主的通知,说是沈姑娘要在老千坊里住些日子,还把其中的原因由来都交代清楚,他还说老千帮和江湖无争,对黄雀根本就没有影响,所以老千坊现在很是安全。”
刘康又问道:“那黄雀要是派人杀进老千坊,拿你们和沈姑娘做人质呢?”
老开小接到:“这点宇文帮主也想到了,只不过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了万一起见,宇文帮主还派了十几个唐门弟子和十几个黑羽盟的人,再加上重金聘请的高手,绝对万无一失。”
老开大接到:“不管如何,老千坊现在总是比唐家堡安全千万倍的。”
项恒心里一片感激,对两人正容说道:“两位,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也感谢你们的帮主。”
老开大讽刺道:“我们帮主让你去唐门跟黄雀拼命,你还感谢他。”
项恒故意板起脸来,也讽刺他们:“你们的帮主让我去拼命,那是看的起我,没让你们两个去唐门,岂不是明显的认为你们两个的武功。。。嗯。。?”
老开小哈哈大笑,反驳道:“如果宇文帮主是拿一百万银子去和别人玩骰子,那就一定会让我们兄弟俩去帮忙,你反而只能做个看客,你说是吧?”
四人哈哈大笑起来,马车里的忆柔也被他们逗乐了,轻轻的笑了笑。
项恒听见马车里传出的淡淡笑声,看了马车一眼,心里一阵安慰。
老开大忽然道:“到了老千坊,咱什么也先不谈,先赌两把怎么样?”
项恒悠悠说道:“大爷我赌本不是很多,胃却挺空的,所以要赌,也只能赌看谁喝的酒多。”
夜色幽幽,秋风瑟瑟。
老千坊。
老千坊的这帮赌鬼非常欢迎项恒的到来,更欢迎忆柔这般仙女的到来。
他们抢着给项恒敬酒,争着问他这半年的经历。
酒,项恒带着豪爽的笑容痛快饮下,至于这半年的经历,他却是轻轻挥手,不吐露一个字。
遇到项恒这种酒中的高手,老千坊里的人无不争先恐后的跟他拼酒,只可惜这是帮赌鬼,喝不过项恒这个酒鬼。几个回合下来,老千帮的人醉倒的醉倒,没醉倒的也回去睡觉了,只有两三个人还在酒局上喝。
倒是宇文子乔派来的黑羽盟的人,酒量甚是不错,见老千帮的人不行了,心里大是得意,一口一口的猛喝,就想把项恒灌醉,时不时的还向一旁的忆柔望去,似乎想把她的男人灌醉,好让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比她的男人还好。
唐门的人就不同了,他们长时间集中精力练暗器,酒本来就很少喝,况且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负责忆柔的安全,而不是来和项恒拼酒。所以今晚的酒局里,并不见他们的人,想必一定埋伏在附近,负责老千坊的安全吧。
酒局上只剩下少许黑羽盟的人和老开大老开小在喝,项恒的脸色有点泛红,却无醉意,忆柔在他旁边一直催促:“少喝点,早点休息吧。”
刘康已经差不多了,虽没倒下去,但只要轻轻一推,他就会倒下。
子时已过,刘康已经睡过去了。
老开大和老开小没有醉,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要负责忆柔的安全,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醉。两兄弟把项恒和忆柔领到老千坊内侧的房间,推开房门,老开大说:“这是给沈姑娘安排的房间,简陋了点,还请见谅。”
忆柔微笑回答:“两位说哪里的话。”
老开小道:“那就请沈姑娘早点歇息吧,有事吩咐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一间很普通的房间里,普通的桌椅,普通的床和柜,普通的茶壶茶杯,忆柔一坐在这普通的屋子里,这屋子仿佛就变的不再普通。
项恒看着她,闪烁的眸子里充满了怜爱和担忧。
忆柔那双明亮的眸子水波流动,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项恒忽然转过身去,淡淡说道:“忆柔,我。。。”
忆柔微微一笑,道:“恒,你想说什么?说吧。”
项恒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走。。。”
第三十九回:疯子(第二章)
忆柔眼里的水波消失,泛起了一片惆怅:“你一定要这么急着走吗?”
项恒沉默不语。
忆柔轻轻说道:“如果忆柔让你在这里多陪我几日,你会答应吗?”
项恒犹豫片刻,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忆柔低着头,不舍的说道:“虽然很想让你多陪我几日,可是。。。我不留你了,因为我知道现在有些事比陪我更重要。”
项恒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动人的女子,道:“眼前的事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只有处理了这些事,才能安心的陪着你,忆柔,你懂吗?”
忆柔缓缓说道:“我懂。。。。”
项恒看着窗外的明月,淡淡的月光下,他眼中有隐隐的杀意:“忆柔,这只黄雀曾那样对待过我们,我一定会让这只黄雀知道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有多愚蠢!”
忆柔叹了口气,道:“不管黄雀是谁,也不管你和宇文公子是否能对付这只黄雀,但你们不要太过勉强,一定要尽快回来,知道吗?”
项恒点了点头。
忆柔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不知道,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都是担心的度过,那种日子。。。。”
她没有说完,项恒已经紧紧的抱住了她,在她耳畔斩钉截铁,斧砍刀切,柔声又坚决说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处理完黄雀后,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过那种日子了!”
忆柔眼角有晶莹剔透的泪滴,问道:“黄雀过后,将来你若知道杀父仇人是谁,你是不是会再一次的扔下忆柔?”
项恒闻着她淡淡发香,充满希望和信心的说道:“我回来后,我就带你回会贤庄,我会替师傅师叔再起东山,从新经营会贤庄,从此我们在一起,以后就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忆柔的眼泪终于婆娑而下,炽热的泪水滚在项恒肩头,那般灼热,那般热情。。。
项恒哽咽的说道:“忆柔,你早点睡吧,我在旁边。。。看着你。。”
“为什么?”
“你要你看着我入睡,因为你醒来时,我已经走了。”
忆柔一惊,道:“为什么?我想送送你。”
项恒眸子闪烁:“何必呢?离别的感觉那么心痛。”
忆柔低下头:“可是,明天忆柔一觉醒来,发现你已经不在了,惘然若失的感觉也很心痛。”
项恒道:“可是离别的场景,如刀割般心痛,我不想再受这种苦了,我知道你也一样。”
忆柔点了点头:“好吧。。”
烛光闪闪,映在忆柔的脸上,看出她脸上淡淡的泪痕,离别的忧伤已经挂在她脸上。
她躺在床上,项恒坐在床沿,给她拉了拉被子,怜惜的说道:“快点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忆柔微笑着点了点头。
眼前的伊人,那么柔情,那么凄美,项恒多么想和这女子厮守终身,平平淡淡,天涯海角。
可是他却要暂时割舍这强烈的想法,离去,谁能理解这其中的痛苦和不舍?
当一个人悄悄离去,却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离别的场面,那种复杂的感情,谁能体会?
忆柔倒映在项恒充满怜爱和柔情的眸子里,沉沉睡去。项恒不舍的看了看她,又替她拉了拉被子,然后站起身,又看了她几眼,吹灭蜡烛,静静的离开屋子。
门关上的那一瞬,忆柔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她没睡着。
她又如何睡得着?
冰冷的被窝里,黑暗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发现项恒走了,惆怅的感觉又涌上她的心头。
这种感觉是不是会比离别更心痛?
漫长的黑夜中,经历了情人的暂别,她再也睡不着了。她从被窝里出来,披上外衣,轻轻的推开房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刺骨的晚风就吹了过来,划过她欺霜胜雪的皮肤,她却觉得这样才能痛快些,肉体的痛苦,缓缓的减弱了灵魂深处的痛。
木门推开,忆柔忍不住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半步,只见淡淡月光下,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木栏前。
这个人缓缓转过身子,看见呆呆站在门口的忆柔,目光一片怜爱,缓缓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睡着。”
忆柔激动的跑上去,搂住项恒,在他怀里,终于泣不成声。
项恒轻拂着她的秀发,淡淡的泣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紧紧的抱住了她。
忆柔泣道:“恒,你、你知道我没睡着?”
项恒淡淡说道:“我知道你是假睡,好让我快些离去,以免耽误我的时间。”
泪仍在流。
项恒继续说道:“所以我在门口守着你,原本是想等你睡着后,我再离去的,但你却出来了。。。。”
他轻轻拭去忆柔脸上的泪,自己的眼角也已有小小的泪珠:“我希望自己避免离别的场面,可是却避不开。”
当你要跟生命中那些极其重要的人告别时,那离别的场面你又怎能避开?
忆柔勉强笑了笑,笑的却很不自然:“好,我不哭了,好让你能开开心心的离开。”
项恒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里翻江倒海,波涛汹涌,许久之后,才勉强笑道:“那,忆柔,我现在、要走了。。。”
忆柔尽量让自己笑的开心些:“那你走好。”
项恒再一次紧紧的抱住了他:“我会尽快回来的。”忆柔也紧紧的抱住了他。
许久之后,项恒放开她,头也不会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身后,传来了忆柔极力忍住却又忍不住而发出的哭声,项恒极力不让自己回头,他害怕看见忆柔的表情,他害怕自己在那一瞬间,再也不忍心离开了。
今夜仿佛比平时更冷,秋风比平时更黑,月色凄凉,这是因为今天本就如此,还是因为有离别的惆怅?
刀客的脚步依旧在这江湖上前进,伊人仍然在某一个角落,静静的守候情人的归来。
项恒带着复杂无比的心情,走出了老千坊的大门,门口有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康拦在项恒跟前,仿佛一点醉意都没有了。
项恒淡淡一笑:“怎么晚了,你还不睡?”
刘康犀利的眸子盯着他看:“是啊,这么晚了,你也还不睡?打算去哪里?”
项恒没有隐瞒,很大方的就说出三个字:“唐家堡。”
刘康冷哼一声,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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