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那么就让我亲自告诉你,你所听回来的黑瞳,并不是真正的黑瞳!真正的我,自五十多年前开始,已经是那一火烈!偏激!变态!只要我黑瞳喜欢的敌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就像如今的聂风,他终于也彻底栽在我手上一样!”
“他中了我的独门奇毒“死神之吻”,就像彼死神吻过一般,在毒发之时,整个人会动叫不得,只要他额上浮出的黑气运行全身大小周天,再回归丹田,便会返魂乏术!”
是吗?这样恶毒的手法,真的便是那个专杀君子的黑瞳所为?
黑瞳背后,还隐藏着些什么苦衷?
“幽若听罢,一张芳容已如死灰,她苍白地道:
“什……么,风少爷……会死?不!”
她说着猝地斜瞥黑瞳,急道:
“死神之吻既然是你的独门奇毒,你身上一定有解药,你快给我!”
为救聂风情切,幽若一面说,一面已不顾一切地举掌朝黑瞳劈去,谁知黑瞳身手未动,只是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小娃娃!为了一个男人而胆敢向我动手,并不化算,要命的便给我——”
“滚开!”
滚开二字乍出,幽若已冲至黑瞳身前一丈,但她遂地发现,她居然无法再行冲前,她赫然给一堵无形气墙档着!
一堵只有超级高手才能散发的无形气墙!
“彭”的一声!幽若更被这堵无形气墙重重弹开,撞向风阁其中一堵石壁之上,登时在墙上破开一个高与人齐的大洞!
尚幸幽若也有不错的武功底子,这样被反震开去,她早已气运全身卸劲;饶是如此,她亦要登时口喷鲜血,鲜血染满了她的衣衫,她看来负创甚深!
但,她还是强忍内伤,展身一纵,守在聂风跟前。
她,誓死也要保护她心中的男人!她一生中的最爱!
纵使她已知道自己不应爱他,他也未必会爱她!她仍然义无反顾!仍然无悔!
两个一身黑衣的女人,为了一个已经快要毒发的男人,就这样在风阁之内姜历地对峙着,猝地,在以无止境的沉默之中,黑瞳斗地仰天狂笑:
“好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孩!听说你以前也和我一样,喜欢说污言秽语,不过你似乎太蠢了,你看业已喜欢上聂风这个男人,但你可知道,感情,其实是一种毒,甚至比我的死神之吻更毒,中了它,人便变得软弱无能,智慧立降!就像你如今,竟然昧至不顾性命,拼命在悍卫这个曾苛待你、误会你的男人?”
幽若已伤痕累累,浓浓的血丝更不断从其口角渗出,只是为了聂风,她犹斩钉截铁的答:
“不!即使明知是错,但做错,总比什么也不做还要强!”
不错!这正是她真真正正的心声!做错,总比什么也不做还要强;敢爱,又比不敢爱更强!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明明知道自己爱上聂风,以她的身份,自己将会如何惨淡收场;但,即使明明知道结局会变成这样,她仍会干下去,勇敢地爱下去!
黑瞳又笑了,笑得更邪,她一双妖魅的眸子盯着幽若无侮无愧的脸,隔了良久,始终于又首大笑道:
“好!好一句明明知道是错,但做错比不做还要强!就为了这句佳句,我黑瞳就多给你一个做错事的机会!”
她说着猝地手里一扬,一件黑色的物事突劲射而出,直朝幽若射去,幽若虽是伤疲交织,身手依然矫健,右手一抄,已把那件物事抄在掌心,一看之下,这件物事,原来是一颗黑得晶莹通透的丸子。
“这……是什么!”
“很美丽吧?美丽的东西总是很毒的,就像我和你,你从前也不是很自私毒辣吗?
这颗黑色丸子,正是只有我才有解药的——…死神之吻!”
哦?死神之吻?黑瞳为何在批把死神之吻交给幽若,聂风虽然一直不能动叫,如废人,可是乍闻死神之吻四字,他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黑瞳,又再想玩她那些变态的游戏!
果然!黑瞳满含深意的盯着幽若,邪笑着道:
“我最喜欢看见别人作出重大的选择,横竖我已收拾聂风,目的已经达到,他的生死对我来说已毫不重要!小娃娃,让我告诉你!除了解药,死神之吻还有一个破解之法,我是魔女,当然不会那样慈悲给你解药了;你若想救聂风,便只有一个方法……”
牺牲自己,服下死神之吻,把自己作为毒引,与聂风两唇相接,以毒“引”毒,把他所中的毒悉数自咀唇引进自己体内,那么,他便不用死,更会在半盏茶的时间内恢复正常,不过你要千万记着——…“你自己将会吸纳了两份死神之吻的全部剧毒,你绝不会像聂风那样先行动叫不得才再慢慢等死,你会在聂风恢复过来之前,更早“毒发身亡!”
“你甚至已再没有机会听见聂风恢复过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隆!想不到,这就是黑瞳提供给幽若选择的机会,那岂非说,眼前的幽若只有两条路,一,是乾睁着眼看着聂风死在她跟前!
二,便是她自己死在他的眼前!
“霎时之间,幽若瞪着自己掌心的那颗死神之吻,傍无助的站在原地,浑身也在不住颤抖,心头亦似在不断挣扎、交战,而此时的聂风,也是一脸苍白!
他造梦也没想过,自己本是赶回来喝那碗汤,本为一尝她的心愿而回,如今欲竟然害了幽若,令她进退纵容,反而成为她的催命符……
黑瞳看着幽若,又看了看聂风,斗地邪笑道:
“很难选择,是不是?小娃娃,不过你可别忘了!聂风的毒快要发作,你若不再当机立断,他便再也无药可救……”
“我已没有耐性去等看结局,因为我早已知道结局……”黑瞳说着轻轻的瞧了幽若一眼,老实不客气地讪笑:
“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最易对那些长得象样的男人动情了,可是,只有我才知道,你们这些小姐们的所谓情,是多么的浮浅,多么的无聊,多么的经不起些微考验,·……”
“你还是乖乖的夹着尾巴回去你爹身边撒娇吧!我黑瞳已经对你提不起看下去的兴趣,再见了,小娃娃!再见了,聂风!”
黑瞳笑着,身形已随笑声起,闪电掠出窗外,惟仍不忘回首一看聂风,笑道:
“聂风,你这次倘能侥幸获救的话,若你认为自己今次败的不甘心,大可前赴嵩山少林找我黑瞳,我黑瞳随时现身候教!不过,可别忘了带达摩之心前来,否则……”
“我黑瞳未必会现身给你机会报仇的!哈哈……”
嵩山少林?那不正是全是和尚的少林寺?黑瞳一个魔女,怎会在少林寺内?
邪笑声中,黑瞳终于在窗外的夜幕之下消失,只余下风阁内的幽若和聂风,只余下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有待收拾,有待一个人以命收拾!
这个人就是幽若!
幽若仍是迷惘的看着自己掌中那颗死神之吻,一双眼睛,仿佛闪过无数念头,可见她脑海正混乱不堪,惟其实她此刻真正在犹豫的,也许只有一个念头——
吃?还是不吃?
倘若不吃下死神之吻,聂风便会死在她的眼前,她怎能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而可以这样忍心?
这个人间,生不如死,但又死不了的人实在大多了!幽若想,横竖自己总要回到湖心小筑,形单只影地寂寞终老,横竖也要生不如死,那倒不如——
她情愿错!一切都是为了爱!
心念一决,她随即不再犹豫,霍地招首深深看着聂风,苦苦笑道:
“风,我不知道……你对我的事已知道多少,抑或……你仍然不知,但……真正的黑瞳已经出现了,相信……你已不用再怀疑我是黑瞳,可惜……你已毒发在即,我亦没有时间再向你解释我没有杀断浪的始末,我只能告诉你,我……本是雄霸的独生女——
幽若!”
这个事实,聂风老早知道了!可惜此际他连张口的气力也没有,他不能告诉她,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双目浮现的那丝万念俱灰的眼神,他不由暗暗心惊,难道……她真的想……
啊!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聂风在心中闷喊!
然而尽管他在心里呐喊了千遍万遍,幽若还是会踏上这条路的!聂风赫见幽若已把手中的那颗死神之吻近咀边,还若断若续的道:
“风,你知道吗?我会偷偷……跟踪你前往城隍厅,我……实在很感激……你把我视作亲人,因为在我这一生之中,就连我爹,也没把我视作亲人……看待,甚至……不把我视作人,只把我视作一宠物……”
幽若说时眼尾隐泛泪光,有点埂咽难言,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聂风跟前哭出来,只因她已不再是一头宠物;为了心中的人,她比谁都坚强,她什么都不怕,就连死也不怕!
“只有你,你才会……把我视作一个人,你才会对人……那样好……”
“我……本来预算在离去之前,给你喝我为你所弄的汤,但……如今汤已经冷了,而你又动叫不得,汤已经……再喝不下去……”
她说罢斗地牢牢的看着聂风,就像要争取多看他一眼的机会,无悔一笑道:
“风,无论你仍在怪我与否,你对我的心意,我幽若……无以为报,唯有……”
“一死以谢!”
此言一出,幽若终于再不迟疑,爽快地把那颗死神之吻吞了下去,接着身行有一展,便已闪至聂风跟前,两片朱唇,已深深印在聂风两唇之上!
是的!既然生不如死,不如为所爱了断,死亡才是有爱情故事的最后高潮!
这个吻,是她今生今世的第一次,也是聂同一生的第一次,却想不到,也许亦是她今生的最后一次!
“幽若……”聂风在心中呐喊着,他不能让幽若就这样为他而死,她的一生已那样寂寞可怜,她长期被其父雄霸幽禁,一生从没得到过半点人间温暖,她更不知道甚么是人间温暖,甚么是对是错;人间温暖对她来说,只是飘渺而又遥不可及的名词,所以她才会自私骄横。
然而,当她已明白人间温暖是何等可爱的时候,当她已明白自由并不该以其他人的性命换取的时候,当她已决定痛改前非,不再那么自私骄横的时候,老天爷为何不给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为何偏要令她为他而死?
不不不不不!
聂风赫然发觉,他对这个勇敢为他而死的可怜女孩,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不想她死,也不舍得的她离开他,就像当初他不拾得“梦”离开他一样……
难道……他……喜欢……她?
是的!他喜欢她,就在幽若吞下死神之吻的刹那,他心中对她的关怀呐喊,已可肯定告诉他自己一他喜欢她!他喜欢她!
他悔恨自己为何会在思念梦的同时,喜欢上另一个女孩!但许多时候,当情要来的时候,谁都控制不了!谁都预防不了!而且那也不代表,他不再爱从前的那个她!
他更痛恨自己为何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方能够肯定自己他爱她,只因为……如今已经大迟了!他已无法对她说-—他喜欢她!
无法给她半点温暖、幸福!一切都太迟了!
他已感到自己的身体与咀巴,虽然仍是无法妄动分毫,但体内那股毒性,已如波涛一样,汹涌向幽若的唇上贯去,他还发觉,幽若的脸已逐渐浮现一股黑气,黑气更逐渐下移,直向她丹田涌去……
完了!只要黑气一到丹田,她便会芳魂寸断,只是,就在黑气还没到丹田之前,双重的死神之吻,已把单薄的幽若侵得气若游丝,浑身乏力;她紧贴着聂风的唇片,已然无力地移开,她的身体,更开始逐渐痪,她就这样紧贴着呆立着的聂风,身子不由自主地徐徐滑落,可是……
纵然她已软到地上,却不想与聂风分开,她犹竭尽死前的最后一分力紧紧拥抱着聂风的腿,紧紧拥抱着她今生曾经渴望拥有的温暖,一个值得她不惜以命相救的男人,鲜血虽然不断从她咀内涌出,她仍努力招首,深情的看着聂风,气若游丝的道:
“风,谢谢……你……给……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真的,当……
发现……你为……我立……长生位……时,我是多么……开心,那……时候,我……真的极……不希望……自己……是雄霸的女儿……幽若,我多么希望欺骗……自己……真的是剑舞,永远……可在你……的身……边,为你每日……弄汤,弄得不好……便明天再弄,可惜,我……与你相聚……的时日……
实在……太短,可惜……我……真的不……是……剑……舞……”
聂风一直的看着她,看着她口里如泉涌血,与及她倔强地不让自己掉下来的泪,他很想告诉她,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剑舞,他……最爱的剑舞!
然而,虽然他的毒已尽被吸去,他的身体与咀巴欲仍需一段短时间才可恢复,他遂地记起黑瞳曾说幽若甚至无法等及聂风在毒性除掉后所说的第一句话,那……幽若岂非即将便要死了?
不行!聂风心中狂喊着,也慌忙鼓尽真气,企图努力呼叫出来,他一定要在幽若死前对她说,他喜欢她!他一定要给她半点幸福!
可惜,人生便是如此,总是充着无数遗憾,无论他对她的爱意有多深,也只能困在心内体内,无法倾诉而出!无法令她含笑而终!
而幽若,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她紧执聂风双腿的手亦已机不愿意的逐渐松开,只因为她最后的一丝气力亦将要便尽,可是,她犹苦一笑,吐出她最后的一句话:
“风,我知道……女孩子……不应说污言……秽语,但……我还是……
很想……再说一次污……言秽语,你,真是……他妈的……聂风……”
“我最……放心……不下……的……”
“聂……风!”
风字乍出,幽若终于倒了下去,彻底的倒了下!
与此同时,聂风亦终于完全恢复过来,他终于可以说话了,他不禁竭尽自己所有气力勇气狂叫狂喊——
“幽若!”
他叫得异常凄厉,异常逼切,无论谁都可以听出他语声所含的关怀,爱摹,可惜,幽若并没有这样好的福气,可以听见聂风这两个字,美丽的女子总是如斯可薄命,她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早已去了!
就像一朵风中落花,怀着未圆未了的心事,黯然飘去……
雨下得愈来愈大了,仿佛,苍天也在为这个“回头无岸”的女子而哀掉。
窗内,聂风只是默默的、紧紧的抱着已经逐渐冰冷的幽若,颓然坐在地上,只因为,他适才在恢复气力之后,已用尽一切方法把她救活,但,幽若还是反魂乏术。
他如今惟一可于的,只是紧紧的拥抱着她,豁尽一生心力、拼命拥抱她。
给她在生前最渴望能拥有的温暖。
她终于得到她最渴望的温暖,遗憾的是,却在死了之后。
但见他堂堂男子,一张脸已满是泪痕,而且神色相当颓丧,他看来已经撤底的崩溃了,他猝地伸手到案上捧下那碗汤,那碗幽若为弄给他而不惜熬了数晚的汤,那碗早已冷了、“死”了的汤,他把汤端至她的跟前,说道:
“幽若,你……看见吗?这……是你为我所弄的汤,你……不是一直……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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