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他既突然去追那女盗,萧姣姣她们绝不会留在江边,定然也会急起直追,又怎会未发现他为人所制?
苦思之下,他终于想到,吕不仙会使“障眼法”,将他隐形,即使萧姣姣她们找来,也无法见到他!
他气馁了,除非发生奇迹,要想逃过老杂毛这一劫,实在希望渺茫。
三个少女中,虽有萧姣姣知道,以少林武功狮子吼,可破吕不仙的迷魂法,但问题是,她们三人均未习过这门少林神功。
何况,她们绝不可能想到,他是落在吕不仙手里!
奇迹既不可能发生,他惟有靠自己了。
秦忘我求生之念陡生,苦思之下,猛然想到,绑住手脚的天蚕丝无法挣断,但必有依附之物。始能将他固定成“大”字形躺在地上,暴晒在烈日下。
此念既生,急将脸向右边侧转,双目乍睁急闭,虽是惊鸿一瞥,已使他看清,固定手腕处的,果然是根大碗般粗细的木桩,深深插入土中,地面上露出仅约尺许。
秦忘我不禁暗喜,以蛮力也许无法将木桩折断,如果慢慢使其松动,或可连根拔起。
除此之外,他已别无他策,立即暗运真力,双手不断轻轻拉动木桩,同时注意聆听附近动静,惟恐被吕不仙发觉他的企图,则全功尽弃。
吕不仙果然守在附近,一声轻咳,使他急忙停止。
不再有声息,他又连续运用腕力,缓缓拉动木桩。
突闻一阵轻微脚步声,由远而近。
秦忘我不禁暗喜,以为是萧姣姣她们寻来,估计以三个姑娘的武功,对付一个吕不仙,应该是绰绰有余,但必需是她们能看见,他及杂毛老道在此才行。
情急生智,刚要施展少林狮子吼,猛然又想到,自己赤身裸体,怎能让她们三个大姑娘见到!
脚步声已近在咫尺,错过唯一的求生机会,他只有等着被烈日晒干晒焦了。
秦忘我再也顾不得颜面了,猛然运足真力,一声狂吼,声如石破天惊,震得数丈之内飞沙走石。
他与两丈外,坐在树荫下的吕不仙,突然同时现形!
只听得一群少女发出惊呼,接着是一声厉喝道:“老杂毛哪里走!”
秦忘我闻声暗惊,听出这熟悉的喝声,正是发自天竺魔女段娥!
来的果然是老魔女,带着二十名少女。
她根本不知吕不仙是何人,一见他起身欲逃,不问青红皂白,厉喝声中,一掌已劈去。
吕不仙却知道老魔女来历,那敢跟她斗,掠身飞奔而去。
段娥的一掌,击中那株合抱大树,只听得轰然一声大响,接着“哗啦啦”一声,大挂已拦腰被劈断。
秦忘我双目紧闭,暗呼道:“完了!方脱狼嘴,又入虎口!”
段娥惊走吕不仙,也不去追,回身走过来,见十二名少女正掩口葫芦,不禁冷声斥道:“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男人吗?不害羞!”
十二名少女忙止往窃笑,噤若寒蝉。
段娥上前定神一看,认出是秦忘我,意外地一怔,诧异道:“咦!你不是那姓秦的小子吗?”
秦忘我愤声道:“士可杀,不可辱。反正你是捡现成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段娥道:“急什么,你又跑不掉的,等我想出怎样处置你,再动手也不迟。但你得先告诉我,你不是跟老鬼在一起,怎会跑到这里来晒太阳?”
秦忘我置之不答,反问道:“你答应他老人家,三日之内交人,又怎会跑来这里?”
段娥道:“尚未找到,我如何交给他!”
秦忘我冷哼一声,道:“可惜等你把人找到,已经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段娥一怔,怒问道:“怎么?他回天山去了?”
秦忘我道:“不!他老人家回西天了!”
段娥惊道:“你说老鬼他……”
秦忘我恨声道:“他老人家在山中等你消息,不幸遭人暗算,已死于非命!”
段娥全身一震,如遭晴天霹雳,惊怒交加道:“说!是何人下的毒手?”
秦忘我道:“就是方才那杂毛老道!”
段娥一怔,急问道:“那老杂毛是谁?”
秦忘我答道:“痴道吕不仙!”
段娥大为意外道:“是他?那你怎会落在老杂毛手里,任凭他摆布?”
秦忘我愤然道:“我只需告知你。天山寒叟已遭毒手,凶手就是吕不仙,其他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追问!”
段娥沉声道:“好小子,你居然还敢预撞我,不怕被活活晒干烤死?”
秦忘我强自一笑,视死如归道:“反正是难逃一死,怎么死都一样!”
段娥沉思一下,忽道:“如果我让你活呢?”
秦忘我心念一动,道:“那我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杂毛老道,为天山寒叟报仇!”
段娥毫不犹豫道:“好!你既有此心,无论你能否做到,为了老鬼,跟你的一场忘年之交,我让你话!”
言毕,立即亲自动手,欲为秦忘我松绑,始发现吕不仙用的是天蚕丝,且打了死结。
想不到吕不仙心狠手辣,根本来打算释开他!
既打不开死结,段娥只得运足真力,将木桩一一连根拔起,再以掌力将之劈碎。
老魔女遂道:“快把衣服穿上,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秦忘我窘迫万状,急将丢在一旁的衣衫,匆匆穿上,这才惊觉红毛宝刀不知去向,显然已被吕不仙搜出带走。
他不由惊怒交加道:“该死的老杂毛,只要被我逮着,绝不饶他!”
段娥等他穿妥衣衫,始从容不迫道:“小子,我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样谢我?”
秦忘我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饶你两次不死!”
段娥一怔,诧然道:“饶我两次不死?”
秦忘我郑重道:“一次是我答应过天山寒叟,绝不伤害你及千面罗刹,一次是为了现在,你救我一命,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段娥不以为忤,反而纵声大笑道:“好小子,你的口气倒不小,居然饶我两次不死,如此说来,你是有必胜的把握罗?”
秦忘我不亢不卑道:“我说的只是如果以后有机会,万一不是你对手,或我先死在别人手中,那就作罢。”
段娥突然深深一叹,道:“唉!老鬼已死,他那慑心大法,也随之消失,秘笈的最后一章,又不知是否留下,藏于何处,看来我一生最大的心愿,已永远无法使之实现了!”
秦忘我正色道:“老人家的玄阴寒甲功,已是天下无敌,关复何求?”
段娥沉吟一下道:“说的也是,老鬼练成慑心大法,仍然不能长生不死,我又何必……何况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了练成慑心大法,必须放弃苦练多年的武功,尤其是天下无敌的玄阴寒甲功,想想还真是得不偿失呢!”
秦忘我心想:只要能说服老魔女,等于不战而胜,减除一大强敌的威胁压力,全力对付疯狂杀手,岂不事半功倍,胜算较大。
因而他趁机道:“老人家总算大彻大悟了,天山寒叟若非一心苦练慑心大法,致武功丧失,也不致遭那杂毛老道毒手啊!”
段娥沉思一下,忽道:“唉!不管怎么说,我跟老鬼总是曾经夫妻一场,他既遭人毒手,我岂能不闻不问,置身事外。”
秦忘我急问道:“老人家打算如何?”
段娥置之不理,当机立断,突向十二名少女道:“走!咱们去找那老杂毛!”
秦忘我未及追问,她已带着十二名少女,朝吕不仙逃去的方向,急起直追。
吉人天相,死里逃生,秦忘我又逃过一劫。
但他做梦也意想不到,千钧一发,及时赶来救他的,竟然是那老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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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姣姣、杨瑶及黄小玉,眼见秦忘我发现那陌生少妇,竟然置她们于不顾,径自追去。心中自是大惑不解。
她们那敢怠慢,立即急起直追。
但她们追的人,一个足以轻功名动江湖的黑燕子,一个是天赋异秉,又经天山寒叟指点,以太虚幻影身法,配合轻功的秦忘我。
凭这三个年轻姑娘。自是望尘莫及,哪能追得上他们。
追出未及一里,已然不见他们影踪。
萧姣姣气的直跺脚,怒形于色道:“秦大哥是怎么回事,丢下咱们不管,只顾去追那女人!”
杨瑶代为辩护道:“秦大哥不是这种人,他一定认出那女子,可能是那疯狂杀手一伙的……”
萧姣姣悻然道:“就算是的.也该招呼咱们一起去追啊!”
杨瑶为避免争执,不再开口。
黄小玉却道:“说不定是对方用的诱敌之计,故意让那女子形迹败露,诱使秦大哥去追的呢!”
萧姣姣闻言一惊,怒气顿消,急道;“对!有此可能,咱们快去找他。”
三个少女哪敢耽搁,立即又继续追寻。
但疲于奔命,搜遍附近一带,毫无发现。
黄小玉忽道:“咱们何必辛苦两条腿,将坐骑留在江边不用呢?”
萧姣姣道:“说的也是!”
三个少女急急赶回江边.只见渡江客已愈聚愈多,仍未见对岸的木筏过来载运,无不心急如焚,议论纷纷,几个老粗正在破口大骂。
四乘坐骑仍在江边,幸未被人顺手牵羊偷走。
她们正待上马,突见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老道,仓皇直奔江边而来。
萧姣姣一眼认出,老道正是痴道吕不仙!
她不由地一怔,急向她们轻声道:“来的是吕不仙,你们留在这里别走开,我单独去盘问他!”
杨瑶、黄小玉刚微微点头,萧姣姣已向吕不仙迎面走去。
吕不仙认出是她,也暗自一怔,强自一笑道:“嘿嘿!咱们真有缘,又在这里遇上了!”
萧姣姣不动声色道:“道长也要渡江?”
吕不仙道:“是啊!咦,那姓秦的小伙子,怎会把你们丢在江边,跟那女盗去鬼混?”
萧姣姣听得心里霍然一动,急闻道:“道长在哪里见到他们了?”
吕不仙表情逼真道:“大约半个时辰前,贫道经过山边,见他们并肩坐在那里,有说有笑,谈得十分投机……”
萧姣姣怒从心起,急切道:“可否麻烦道长带路,带我去找他们?”
吕不仙故意面有难色道:“这……贫道急于过江……”
萧姣姣道:“渡船尚不见影踪,就请道长帮个忙吧!”
吕不仙沉吟一下,故作勉为其难道:“好吧!”
萧姣姣大喜,回身向留在江边的杨瑶及黄小玉连连招手,示意她们过来。
吕不仙诧异道:“你不是一个人?”
萧姣姣笑道:“那两个姑娘,咱们是同行的。”
吕不仙轻轻“哦?”了一声,不再追问,心里不知在暗算什么鬼主意。
杨瑶、黄小玉,各牵两匹坐骑,急步赶了过来。
秦忘我去追仇燕时,坐骑留在江边,正好让给吕不仙代步。
他腾身上马时,无意间将怀中刀柄露出,被黄小玉一眼瞥见,认出是红毛宝刀!
吕不仙跨上马鞍始察觉,急将刀柄塞进怀里,拉平斜襟掩妥,装作若无其事。
黄小玉极为机伶,也不动青色,心里却暗自怀疑,秦忘我的红毛宝刀,怎会在这老道身上?
三个少女上了马,由吕不仙一马当先带路,领她们去找秦忘我及仇燕。
其实这老道是心犹未死,眼见秦忘我受不住日晒之刑,即将就范,怎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出来,偏偏又是那惹不起的老魔女。
是以打算把萧姣姣骗至僻静处,将之劫持在手,则可有恃无恐。
没想到另外尚两个少之同行,不禁暗忖道:“也好,有她们三人在手里,更能逼使秦忘我就范!”
偏偏萧姣姣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已明知这老道非善类,且是杀害天山寒叟凶手,又怎会要求他带路,去找秦忘我?
这自然也有她的打算,只是黄小玉及杨瑶,却不明白她的心意,不免惴惴不安。
彼此各怀鬼胎,飞骑驰向山边。
黄小玉按捺不住,快马加鞭,赶至萧姣姣身边,并辔而驰,将上身一侧,凑近她道:“萧姐姐,秦大哥的红毛宝刀,在这老道身上!”说时向前面的吕不仙一指。
萧姣姣暗自一惊,以为秦忘我已遭不测,否则随身携带的红毛宝刀,绝不可能在吕不仙身上。
但她不动声色,微微一点头,轻声道:“去关照杨姑娘,回头看我的眼色,见机行事!”
黄小玉把头一点,放缓奔势,等杨瑶赶上,即将萧姣姣的话转达。
来至山边,吕不仙将马一勒,目兴四扫,故作不解状道:“咦?他们怎么不在了?”
三个少女也将马勒住,萧姣姣策马上前,问道:“道长是在这里见到他们的?”
吕不仙颔首道:“是啊!可能在附近……”
他一翻身下马,三个少女也跟着下了马。
萧姣姣暗向黄小玉一施眼色,示意她们留在原地,然后走近吕不仙,恭然道:“请道长带路。”
吕不仙不怀好意地暗自一笑,手牵坐骑,一对鼠目东张西望,故作搜寻状。
萧姣姣心知这老道,会使隐身之术,不敢掉以轻心,紧随在他身后,突然出手如电,骈指疾点背后“灵台穴”。
那知吕不仙早有戒备,身形一晃,人已消失无踪。
萧姣姣突袭未逞,情知不妙,立即倒纵两丈,急向后面两个少女招呼道:“老杂毛会隐身之术,赶快以剑护身,防他接近!”
言毕,拔剑挥舞,以防吕不仙近身。
黄小玉、杨瑶那敢怠慢,急将牵着的坐骑放开,掠出丈余,彼此以背相对,挥剑舞动起来,
萧姣姣冰雪聪明,临时思出的“防身之术”,果然奏效,吕不仙虽隐身不见,却也无法逼近她们突袭。
三个少女不知他身在何处,但听得传来一阵口桀口桀怪笑,道:“女娃儿,我牛鼻子一番好意,替你们带路,怎么反而想暗算于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啊!”
萧姣姣嗤之以鼻道:“哼!你对待天山寒叟,大概也是如此好心吧!”
不知何处又传来老道的笑声道:“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毫无瓜葛……”
萧姣姣突道:“你向他猝下毒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吕不仙仍未现身,半晌毫无声息,似对萧姣姣突然指出他是凶手,颇感意外。
萧姣姣故意引老道说话,以确定他身在何处,好认准方位,又道:“老杂毛,你大概意想不到吧,天山寒叟并未死!”
吕不仙信以为真,果然惊道:“哦?他没死?”
萧姣姣冷声道:“否则咱们怎会知道,突袭他的是你这老杂毛!”
右方丈许外,传来吕不仙激动声音道:“我不信!被‘八象重手’击中,天下无人能活命……”
萧姣姣听音辨位,认准丈许外方位,突然掠身射去,剑及履及,以家传“七煞剑招”,迅疾无比地连击三剑!
“七煞剑招”乃当年剑帝所创,集天下剑术之最,每一招均无懈可击,无可破解。三招一气呵哎,连剑帝本人也从未用过。
因为,他一招出手,就足以毙敌于剑下,从无一人能生还。
萧姣姣居然连击三剑,势如万壑争流,犹胜雷霆之震!
吕不仙虽未现身,也被她攻了个措手不及,只听一声凄厉怪叫,一道血箭直射,标出数尺。
老道显然已受伤,但因身形未现,不知伤及何处。
萧姣姣心中暗喜,手中剑势一挺,连连又是三招,但却全部刺空,老道已负伤逃走。
黄小玉赶来,见地上血迹,振奋道:“萧姐姐,你刺伤那老杂毛了?”
萧姣姣得意道:“哼!‘七绝剑招’天下无敌,老杂毛若非仗隐身之术,使我形同盲目攻击,他岂止受伤,早已毙命剑下!”
黄小玉急道:“那咱们快追呀!红毛宝刀尚在他身上,而且秦大哥……”
萧姣姣接道:“对!他虽隐身不现,咱们只需顺着地上血迹追去,老杂毛就无可遁形!”
杨瑶也赶过来,朝地上一看,果见血迹一路滴向前,直入一片竹林。
她们将四乘坐骑,集中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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