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三姑只觉全身一震,被反弹之力,震退数尺,心里不禁暗叫一声:“好险!”
若非白玉仙及时出手抢救,她被对方寒气吸住,整条右臂定然报废,甚至丧命。
但除了白玉仙之外,其他人只是大惊失色,却无人能识出,老妇施展的是什么玄门奇功。
只听老妇冷冷一笑,双目如炬,逼视着白玉仙道:“北海阴寒叟是你何人?”
白玉仙不亢不卑道:“妾身的恩师!”
老妇冷声道:“想不到他唯一的传人,竟是如此年轻的女娃儿!”
白玉仙已年近四十,竟被对方称作年轻女娃儿,不由地睑上一红。伹她不以为忤,毕竟这老妇,年纪至少在八九十岁以上,
谭三姑方才险吃大亏,心知老妇必然大有来历,正想让白玉仙套出对方来龙去脉,未再急于出手。
其他数人,此刻更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白玉仙忽问道:“老人家方才施展的,可是玄阴寒甲功?”
老妇微觉一怔,道:“难怪北海阴寒叟,选了你作唯一传人,果然独具慧眼!”
白玉仙闻言惊道:“你老人家,莫非是天竺魔女段老前辈?”
谭三姑等人大吃一惊,想不到眼前这老妇,竟是数十年前,即与天山寒叟齐名,辈分犹在天山阴寒叟之上,久已未出江湖,甚至已被人淡忘的天竺魔女段娥!
今夜她怎会突然出现在洛阳?
天竺魔女段娥脸色一沉,冷森森道:“女娃儿,老身久巳不沾血腥了,偏偏被你识出身份,那就怪不得老身不能留活口了!”眼向众人—扫,杀机毕露,似已将谭三姑等人全部包括在内。
白玉仙暗自—惊,力持镇定道:“段老前辈,你既知妾身为北海阴寒史传人,当知冰魂寒珠可破玄阴寒甲功吧?”
天竺魔女段娥狂笑道:“哈哈……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你再试试!”
白玉仙哪敢贸然轻试,不禁踌躇起来。
犹记得,北海阴寒叟时常夸耀,生平最得意者即是曾以冰魂寒珠破了玄阴寒甲功。
但天竺魔女段娥的话不错,那是数十年前之事,如今北海阴寒叟早已作古,而对方仍健在。经过数十年演变,玄阴寒甲功已非当年可比。
白玉仙实毫无把握能以冰魂寒珠再破对方玄阴寒甲功,因而不敢贸然造次。
段娥见她迟迟不出手,挑衅道:“怎么?不敢试吗?好!看在北海阴寒叟的份上,你不妨用冰魄寒珠试试,老身绝不还手!”
白玉仙心理压力极重,惟恐一击不克制敌,今夜七人势必悉遭毒手。
其他五人也暗自叫苦,今夜怎么也想不到,遇上了这个女魔!
白玉仙突然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妾身有僭了!”
段娥冷声道:“出手吧!”
白玉仙胸有成竹,手中已暗扣两颗冰魄寒珠,目光凝视对方,蓄势待发。
其他五人均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白玉仙。
娇叱声中,只见白玉仙肩头微晃,出手如电?两道寒芒挟破空呼啸声,向段娥疾射而去。
当年谭三姑与张岚以剑帝传人萧寒月那等武功,中了白玉仙的冰魂寒珠,也几乎丧命,足见其霸道。
那知两道寒芒射近段娥一尺处,竞又被那无形寒气吸住,顿化无形。
这一结果,似在白玉仙意料之中,她在两颗冰魂寒珠出手之际,人已倒窜而出,一旋身,出其不意地双掌齐发,攻向那十二名绝色少女。
她们正在全神贯注看段娥跟白玉仙一决高下,毫无防范,被白玉仙攻了个措手不及。
两名少女首当其冲,被那奇寒刺骨的掌力击中,顿时如坠冰窑,全身冻僵。
白玉仙并未住手,双掌疾翻,又是两名少女不及闪避,被寒冰掌击中。
变生肘腋,段娥惊怒交加,狂喝道:“你敢伤我十二金钗!”双臂齐张,疾扑而来。
白玉仙一举连伤四少女,不及再出手,急向众人招呼道:“快走!”
谭三姑等不敢跟段娥交手,急随白玉仙之后,向城墙下疾掠而去。
段娥见她苦心教练、始有所成的四名金钗受伤,心知若不急救,必死无疑,就这一迟疑,那六人已飞身上了城墙头,欲追不及。
她不禁恨声道:“哼!我绝饶不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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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仙等七人,死里逃生,回到了虎风镖局。
各人虽捡回一条命,想起方才的情景,犹有余悸。
幸而白玉仙急中生智,使段娥急于抢救那四名少女,无暇分身追敌,否则他们绝难全身而退。
惊魂甫定,王守义诧然问道:“白女侠,方才那老婆子的玄阴寒甲功,真有那么霸道?”
白玉仙正色道:“各位亲眼见到的,妾身连发两颗冰魄寒球,未能伤她分毫!”
韩伯虎惊道:“据江湖传说,那天竺魔女段娥,早于数十年前,即巳作古,怎会仍在人世,且今夜会出现在洛阳城外!”
王守义更正道:“不是出现城外,而是由城内出去的!”
张岚接口道:“不错,由此可见,她们在洛阳城内,必有藏身之处!”
这时萧姣姣、黄小玉自内急步走出。
她们原欲跟去,追寻杨瑶,却被谭三姑阻止,留了下来,当时石啸天也被婉拒,留在这里等候消息。
黄小玉抢步上前,道:“郭前辈亲自来过,说是城西发现一座巨大宅院,十分可疑,石老镖主跟去查看了?”
张岚即到:“果然不出在下所料!”
白玉仙苦笑道:“天竺魔女段娥武功太高,咱们避她尚犹恐不从,能去惹她吗?”
众人面面相觑,黯然无语。
萧姣姣急问道:“杨姑娘没有找到?”
其实她是多此一问,如果找寻到了,会不带回来!
王守义摇摇头,沮然道:“唉!真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波又起!”
众人心情极为沉重,又沉默下来。
张岚神色凝重道:“近三年来,在下为了迫寻如意,走遍各地,曾顺道拜访过几位隐士,获各—些武林掌故及江湖旧案,据说数年前,突然出现金陵的千面罗刹巫风,即是天山寒叟之女!”
众人又为之一怔,相顾愕然。
白玉仙急道:“曾闻恩师提及,天山寒叟,原跟天竺魔女是结发夫妻,后因一个女人介入,致使夫妻反目,劳燕分飞,各走一方。不久那女人因产女而亡,女婴由其兄收养,莫非就是千面罗刹巫凤?”
张岚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她。但各位可能尚不知道,巫凤的师兄裴振雄,人称无翅大鹏,就是常九的师父呢!”
众人大出意料之外,咸认事态愈变愈复杂了。
韩伯虎诧然道:“如此说来,常九跟千面罗刹巫凤,岂不也有很深渊源?”
王守义接道:“难怪地鼠门弟子,皆精于易容之术了。”
谭三姑道:“这笔帐,慢慢再研究。郭兆南既发现可疑宅院,偕石镖主去查看,咱们也得采取行动啊!”
韩伯虎霍地站起身,道:“对!咱们快去接应!”
众人正纷纷站起,突见两人直入大厅,正是郭兆南与石啸天。
韩伯虎迎上前,迫不及待问道:“二位有何发现?”
郭兆南喘了口气,始道:“城西那座宅院,可能即是疯狂杀手藏身之处!”
韩伯虎诧异道:“可能?二位尚未确定?”
郭兆南道:“近日以来,地鼠门弟子已将洛阳城内,所有可容藏身,或可疑之宅全查看过,只因城西那座巨宅,久已无人居住,仅留一驼背老仆看守,毫无异状,是以未曾特别留意。
今夜,一名弟子回报,探听出那老仆,近来每日均采购大量食物,绝非一人食用之量,因而引起在下怀疑,特地赶来,不巧各位正去寻找场姑娘,只好由石兄与在下前去查看……”
王守义急问道:“二位发现了什么?”
石啸天接口道:“郭兄与在下,在宅外查看甚久,未发现任何动静,正待冒险入内一探,突见一个老婆子,带着十几个年轻女子,其中尚有几人受伤……”
谭三姑等数人,异口同声惊道:“天竺魔女段娥!”
石啸天惊诧道:“天竺魔女?”
王守义道:“石兄,请先说,后来怎样?”
石啸天沮然道:“她们均飞身越墙而入,在下与郭兄见她们人数甚多。且不明身份,只好决定先赶回来。”
白玉仙神色凝重道:“大概是那几个女子,中了妾身的玄冰掌,老魔女要为她们施救,只得去而复返,又回城西巨宅了。”
谭三姑忧形于色道:“万—那老魔女,跟疯狂杀手狼狈为奸,咱们势难匹敌,如何是好……”
这问题,谁也无从回答。
凭在场这些人,已对疯狂杀手毫无所惧,必要时可全力一拼,尚不知鹿死谁手。但如今天竺魔女段娥突然出现,他们就绝无胜算了。
白玉仙沉吟一下,满面蹙容道:“恩师在世时曾提及,天竺魔女段娥生平罕遇敌手,只败过一次,就是恩师以冰魄寒珠,破了她的玄阴寒甲功,除他老人家以外,天下只有一人能制胜她,那就是天山寒叟……”
谭三姑叹道:“尊师早已作古,天山寒叟恐怕也已不在人世……”
张岚接口道:“不!据在下最近风闻,天山寒叟仍然活着,只是因练慑心大法,操之过急,以致走火入魔,如今武功已废。”
白玉仙苦笑道:“就算他武功未废,远在天山,又怎能赶来?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为咱们,出面去制服老魔女,毕竟他们曾是夫妻啊!”
韩伯虎沮然道:“难道咱们就束手无策了?”
一片愁云惨雾,笼罩着各人心头。
张岚感叹道:“当年那场空前浩劫,犹胜今日,最后终能消弭于无形,今夜几位当年老友重聚,独缺那萧大侠……”
谭三姑闻言,突向沉默无言的萧姣姣道:“萧姑娘!”
萧姣姣出其不意地一惊,强自镇定道:“谭婆婆有何指示?”
谭三姑问道:“令尊令堂,如今可知在何处?”
萧姣姣缓缓答道:“他们可能已赴关外……”
谭三姑颇觉失望,轻声一叹,又问道:“令尊可曾传你七煞剑招?”
萧姣姣微微点头道:“晚辈习过,只可惜火候不够。”
张岚道:“谭老前辈,可是想以七煞剑招,破那老魔女的玄阴寒甲功?”
谭三姑刚一点头,白玉仙已接道:“没有用的,玄阴寒甲功,乃是练阴寒之功至高无上境界,以深厚功力,聚为无形护甲,护住全身,非但刀枪不入,水火难侵,更不畏百毒,若用以攻敌,则以阴寒之气,凝聚成有形兵刃,无坚不摧,可伤人于一丈之内!”
众人闻言愕然,为之气馁。
疯狂杀手已难以应付,如今又多了个老魔女,岂不更感棘手?
第十九回 力夺银月
天方破晓,大批官兵直扑城西,包围了大宅院。
众人束手无策之下,王守义想起当年,对付“二先生”的办法,决心动用官府人力,毕竟邪不胜正,对方纵有盖世武功,总不敢公然抗拒官兵吧!
王守义夤夜亲访洛阳府,借调百名官兵,其他众人均扮作捕快,浩浩荡荡赶往城西,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行动,使对方措手不及。
百名弓箭手,将巨宅团团围住,箭头均绑以炸药硫硝,这是谭三姑的主意,仿照白羽令门作法,以增威力。
布署完毕,王守义率众越墙而入,直闯宅内。
但出乎意料之外,整个巨宅内,竟然毫无动静。
众人分头搜索,搜遍全宅各处,甚至找出几间密室,亦不见一个人影,连那驼背老仆也不知去向。
从种种迹象判断,近日之内,宅内确实有人居留过,必是临时匆匆撤走。
是谁走漏了消息?
被疑为卧底的秦忘我不在,其他的人绝无可能,那么内奸究竟是何人?
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萧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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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香庵,位于洛阳城外十里。
附近一带,山明水秀,景色十分宜人,确为净修绝佳之
每逢节期,此庵香火始鼎盛起来,平时极为宁静。
主持为百净师太,今日神色凝重,不见平日慈祥的笑容,仿佛心事重重,且显得局促不安。
而最特殊的,是庵中那十几个比丘尼,竟然变成青春貌美的年轻尼姑。
她们如影随形,寸步不离百净师太。
禅房里,天竺魔女段娥正在运功,为四名少女疗伤,绿衣小婢随侍在侧,不断以布巾,为老婆子擦拭额前豆大的汗珠。
隔壁禅房内,坐在禅榻上,神情木然,双目迟滞的少女,正是萧姣姣!
站在她面前的,则是蓝袍中年与千面罗刹巫凤。
只听巫凤道:“咱们那位‘萧姑娘’,既已卧了底,此女留着尚有何用?”
蓝袍中年笑道:“有她在手上,可以防万一啊!万一咱们那位‘萧姑娘’,被对方识破,只要真的在咱们手中,他们就不得不投鼠忌器!”
巫凤不以为然道:“段老前辈既已改变心意,决定留下,咱们还怕什么?大可不必……”
正说之间,突见一名美貌年轻女尼入报,道:“使者,骷髅教青旗堂堂主求见。”
蓝袍中年一怔,诧异道:“怪了,骷髅教的人,怎会找到这里来?”
说着己随那女尼,走出禅房。
来至佛堂,果见是那青旗堂堂主,百毒鬼婆欧阳青萍。但她当时戴着面具,蓝袍中年未见过真面目,不敢确定其身份。
当即一施眼色,示意几名女尼将老师太带走。
欧阳青萍执礼甚恭道:“骷髅教青旗堂堂主,欧阳青萍拜见使者!”
蓝袍中年微微答礼,道:“有事吗?”
欧阳青萍道:“奉教主之命,请使者移驾前往一见。”
蓝袍中年问道:“在何处?”
欧阳青萍道:“仍在昨日的岩洞。”
蓝袍中年毫不犹豫道:“好!欧阳堂主先行回报,在下交代一下,随后即到!”
欧阳青萍暗喜,施礼而去。
巫凤自内走出,问道:“使者要去见骷髅教教主?”
蓝袍中年微微颔首道:“昨日伤了他们多人,大概借此有所索求吧!”
巫凤不屑道:“骷髅教两次的表现,实令人失望,这群乌合之众,看来是捧不起的阿斗,使者不必对他们寄以厚望了。”
蓝袍中年脸有成竹道:“在下自有主张。”
交代几句,立即离开百香庵,独自匆匆赶往。
相距不过十数里,哪消一顿饭时间,已遥见那一片密茂森林。
穿出密林,只见岩洞外,欧阳青萍已在恭候。
蓝袍中年掠身而至,问道:“教主何在?”
欧阳青萍恭然答道:“在洞内已恭候多时。”
话甫落,金衣骷髅已自洞内走出,双手一拱,道:“使者驾到,有失远迎。”
蓝袍中年开门见山道:“教主可是为昨日之事……”
金衣骷髅接道:“不!骷髅教有的是人,用几个给使者试那银月飞霜,有何不可,根本不值一提。”
蓝袍中年道:“哦?教主另有他事?”
金衣骷髅也直截了当道:“不错,有两件事,一件是在下的,另一件是青旗堂堂主的!”说时向欧阳青萍一指。
蓝袍中年双目如炬,向欧阳青萍一瞥,沉声道:“在下时间很宝贵,你们哪一位先说?”
金衣骷髅谦让道:“欧阳前辈先请!”
欧阳青萍微微一点头,即道:“那老身就有僭了。请问使者,可知黄尧其人?”
蓝袍中年闻言一怔,诧异道:“黄尧?”
欧阳青萍沉声道:“他冒死易容潜入天牢,偷天换日,救出了使者……”
蓝袍中年暗自吃惊,睑色倏地一变,双目满凝杀机,冷森森道:“嘿嘿,你的消息真灵通!不用说,大概已知在下是谁了吧?”
欧阳青萍道:“老身不管你是谁,只关心我儿子的死活!”
蓝袍中年诧然道:“哦?黄尧是你儿子?”
欧阳青萍沉痛道:“不错!十余年前,他就苦练龟息术,扬言练成之后,将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老身当时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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