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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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飞霜-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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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狂妄的口气!

但从他口中说出,一点也不过分,因为此时此地,如果他要赶尽杀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蓝袍中年一脚挑起落在秦忘我身边的青虹剑,接在手中,转身以那冷酷的眼光,逼视着那些地鼠门弟子,狂态毕露道:“你们仔细听着,今日我不想多杀人,甚至连这几个存心跟我作对的男女我也姑且放过。但并非我大发慈悲,只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并非嗜杀成性,而是大家逼我如此,如果常九早日出面,也许任何人都不必送命!”

地鼠门的弟子,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吭气。

他眼光又一扫,走去将萧姣姣一把挟在肋下,又道:“虎风镖局的这几个人,不许伤他们,替我送回洛阳,带个口信给韩伯虎,三日之内,等我的消息!”

言毕,挟着昏迷的萧姣姣,昂然大步走出门外,突然疾掠而去。

第十回 易容之术

秦忘我等人醒来,已是昏时分。

昨眼一看,发现回到了虎风镖局。

秦忘我霍地挺身坐起,只见王守义正在向韩伯虎述说经过,谭三姑、杨瑶一方静听。

白玉仙、黄小玉也甫告清醒,整个内厅里,唯独不见萧姣姣。

泰忘我暗自一惊,急问道:“萧姑娘呢?”

王守义转过险来,神色凝重道:“她被疯狂杀手掳去了!”

秦忘我大吃一惊,道:“疯狂杀手?是,是他在茶里……”

韩伯虎接口道:“茶里做手脚,是地鼠门的人干的,你们昏迷之后,疯狂杀手才出现,而且杀了他们好几个人。”

秦忘我惊诧道:“哦?疯狂杀手居然手下留情,放过了咱们几人?那咱们是怎么回洛阳的?”

韩伯虎道:“地鼠门的弟子用船把你们载至洛阳,再用马车送回来的。”

秦忘我更觉诧异道:“怎么可能呢?地鼠门的人……”

韩伯虎即将地鼠门弟子送他们回来及疯狂杀手的口信,说了一遍。

白玉仙刚好听到,惊道;“萧姑娘落在他手中,真面目一定会揭穿了!”

“我去找她!”秦忘我欲往外走,始发觉青虹剑不知去向,眼光急向四处搜索,道:“在下用的剑……”

韩伯虎沮然道;“青虹剑巳被他带走!”

秦忘我更是一惊,情急道:“在下去找……”

王守义劝阻道:“秦老弟,不要冲动,你上哪里去找他?”

韩伯虎叹道:“唉!就算能找到,萧姑娘在他手中,且拥有银月飞霜、青虹剑两件罕世神兵,占尽优势,又何必去作天谓的牺牲!”

这话虽说的涵蓄,但等于已言明,秦忘我不必去送死!

银月飞霜、青虹剑无异是从秦忘我手中失去,白菊花之死,也是他一时疏忽,如今萧姣姣又落入对方之手,连番挫折,使这血气方刚、毫气干云的年轻人,也不禁感到了失败的沮丧。

他不由地长叹一声,沉默无语起来。

王守义不愧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颇具大将之风,临危不乱道:“疯狂杀手既有口信,三日之内,要咱们等他消息,定然不致向萧姑娘下毒手。咱们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在这三日之内,表面上保持冷静,按兵不动,静候他的消息,暗中咱们可联络地鼠门的人,追查他的藏身之处,再设法抢救萧姑娘。”

白玉仙忧形于色道:“我担心—点,疯狂杀手一旦发现萧姑娘不是白菊花,很可能以毒物加诸在她身上!”

韩伯虎一怔,道:“不会吧,上次他以毒物控制白菊花,是利用她窃取银月飞霜。如今巳无必要再重施故技了。”

白玉仙不以为然道:“这个我知道,但他可以用毒物向萧姣姣逼供,问出常九是真是假啊!”

一直沉思的谭三姑,这时忽振声道:“如今之计,只有以常九换回萧姑娘!”

语惊全场,众人均为之一怔。

韩伯虎急问道:“谭老前辈的意思是……”

谭三姑胸有成竹,从容不迫道:“疯狂杀手志在常九,已是不争之事实,萧姑娘冰雪聪明,且能随机应变,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但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如果疯狂杀手真施用毒物,逼她就范,纵然她能强忍一时,却终难忍受那毒发之苦。所以,事不宜迟,必须在疯狂杀手逼问出真相之前,以常九交换萧姑娘,若是等他知道常九是假的,那就行不通了。”

韩伯虎连声道;“对对对,谭老前辈顾虑甚是周详,但此举全仗谭老前辈一人之力,别人无从插手,岂非太冒险……”

谭三姑毅然道:“成败在此一举,老身只好孤注一掷了!”

白玉仙与谭三姑在王府相处多年,情同母女,不禁泪光闪动道:“谭老前辈,疯狂杀手一发现你不是常九,自知上当,必然恼羞成怒……”

谭三姑哈哈一笑,道:“老身这数十年功力,加上红毛宝刀,大概还能拼上一拼。纵然不敌,反正老身也活够了本,只要萧姑娘能脱险,安然归来,老身虽死无憾!”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使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跟对方取得联络,主动提出这交换之议?

地鼠门分散各地的弟子,已纷纷赶来洛阳。

以他们的追踪术及耳目众多,追查那疯狂杀手,必然事半功倍。但如果他们知道将以常九交换萧姣姣,非但不会出力,反而会全力阻止。

韩伯虎有此顾虑。不便利用地鼠门的人力,只好求助于洛阳城的各大镖局。凭同行道义及他多年的交情,终获全力支持。

但他并未泄露真正计划,以免节外生枝。

谭三姑独自在客房里运功打坐,准备养精蓄锐,到时候好全力一搏。

秦忘我悄然来至窗外,见谭三姑在运功,不敢惊扰。

站了片刻,突闻谭三姑招呼道:“小伙子,进屋来吧!”

秦忘我推门而入,歉然道:“晚辈不知老人家在运功……”

潭三姑置之一笑,道:“谈不上运功,只是养养精神而已。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秦忘我直截了当道:“晚辈决心去救萧姑娘,特来禀知谭老前辈……”

谭三姑道:“你担心老身不是那人的对手?”

秦忘我迟疑一下,始道:“晚辈也同样毫无把握。但既是孤注一掷,这个险就该由晚辈去冒!”

谭三姑未置可否,问道:“你打算如何冒法?”

秦忘我胸有成竹道:“晚辈知道地鼠门的据点,决定去找他们。

如果我说是受常九之托去救白菊花,必可获得他们协助,查出那疯狂杀手藏身之处。”

谭三姑追问道:“找到他之后呢?”

秦忘我强自一笑道:“需视当时情况而定,见机行事。”

谭三姑微微颔首,突然取出红毛宝刀,递向他道:“孩子,这把刀带着,祝你成功!”

秦忘我惊诧道:“谭老前辈,你自己……”

谭三姑笑道:“如果你能成功,老身就用不着它了!”

秦忘我双手接过宝刀,激动道;“谭老前辈放心,有您老人家这句话,晚辈一定全力以赴!”

谭三姑叮咛道;“珍重!”

秦忘我抱拳一施礼,转身出房而去。

他带着红毛宝刀,悄然来至后院,掠身越墙而出,立即直奔城东。

那夜韩伯虎瞒着秦忘我与萧姣姣来此地与地鼠门弟子见面,他曾悄然跟踪,是以知道这处马车铺即是地鼠门在洛阳城内两处据点之一。

城南一处已被挑了,如今只剩这一处。

秦忘我直奔马车铺附近,放缓脚步,只见铺外停置数辆马车,四下尚散布十几名壮汉,如临大敌地戒备着。

一见这情势,心知各他的弟子已纷纷赶来洛阳,似乎在蠢蠢欲动。

秦忘我暗自一惊,忖道:难道他们纠众在此,准备倾巢而出,硬闯虎风镖局,不顾一切抢救出常九?

念及于此,事不宜迟,即向马车铺大步走去。

散布附近的壮汉立即一拥而上,围住了秦忘我。

一名壮汉喝问道;“想干什么?”

秦忘我振声道:“受贵掌门之托,特来传个口信!”

壮汉道:“什么口信?”

秦忘我反问道:“老兄可能当家作主?”

壮汉一怔,茫然道:“此话怎讲?”

秦忘我冷声道:“老兄如果不能当家作主,最好少问!”

壮汉怒从心起,抡起拳头,直捣秦忘我胸腹部位。

秦忘我出手如电,捉住对方手腕,向身旁一带,那壮汉顿时身不由主,冲跌开去。

其他汉子见状,齐声喝打,正待群起而攻,车铺门突开,又走出了两名壮汉。

其中一人喝道:“谁敢来这里撤野?”

一个箭步冲来,突然认出了秦忘我,不禁暗自一怔,诧然道:“是你!”

秦忘我也认出,此人正是在龙门滩小饭馆里伪装的伙计,当即一抱拳,笑道:“多承送咱们回洛阳,特来致谢!”

那汉子道:“你就是为此而来?”

秦忘我正色道;“贵掌门有个口信,要在下转达,但必须见你们能当家作主的。”

那汉子略一犹豫,当机立断道:“好!请随我来!”

冲跌开去的壮汉已然爬起,急道:“杜大哥,先搜搜这小子的身!”

姓杜的汉子道:“不用了!”

一转身,带着秦忘我走进马车铺。

一进门,只见简陋的屋内挤了二三十人,男女杂处,正在议沦纷纷,可以看出,个个均情绪激动。

他们似在为地鼠门连遭屠杀及常九被劫持事感到极度愤怒。

众人见秦忘我进来,无不投以诧异的眼光,显然他们是从各地赶来,尚不知这年轻人身份来历。

秦忘我被带进右侧耳房,屋里只坐了七八人,似乎身份较高,正在密商对策。

为首之人,年约五旬,一身打扮较其他人体面,俨然文人雅士。

姓杜的汉子对其执礼其恭,上前轻声耳语几句。

只见那中年汉子微微一怔,轻咳两声,始道:“掌门人有何令谕,要阁下传达?”

秦忘我双手一抱拳,问道:“请教这位是……”

中年文士拱手答礼道:“在下郭兆南!”

姓杜的汉子补充道:“郭老前辈是地鼠门南七省总瓢把子!”

秦忘我又一拱手,道:“原来是郭老前辈,久仰久仰。在下秦忘我,受贵掌门常老前辈之托,带来口信,那疯狂杀手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出面,现由虎风镖局全力保护……”

郭兆南脸色一沉,愤声道:“地鼠门数百弟子,难道不及一个虎风镖局?”

秦忘我道:“在下绝无此意,郭老前辈切勿误会……”

郭兆南怒形于色道;“哼!地鼠门数百弟子,遍布天下,竟然保护不了常门人,反而求护于外人,岂非地鼠门弟子太无能!”

秦忘我强自一笑,随即郑重道:“恕在下措词不当,其实贵掌门与韩老镖主乃是生死之交,情同手足。如今疯狂杀手出现,并非冲着地鼠门而来,志在贵掌门,实包藏祸心,极可能造成一场江湖风暴、空前浩劫,甚至祸延天下。贵掌门为忍辱负重,不得不暂避虎风镖局,俾暗中号召昔日志向道合旧友,共谋除此巨奸之策。其不得巳之苦衷,当非旁人所能了解,尚望郭老前辈明察。”

这番话义正词严,听得在场诸人,无不为之动容。

郭兆南神情转缓道:“掌门人之意,是要地鼠门弟子按兵不动?”

秦忘我点点头,道:“贵掌门是怕小不忍而乱大谋。同时交付在下一件任务,尚需各位鼎力相助……”

郭兆南问道;“掌门人交付阁下何事?”

秦忘我正色道:“从那疯狂杀手手中救出白姑娘!”

郭兆南脸色又陡然—变,怒道:“救那出卖地鼠门的叛逆?”

秦忘我道:“白姑娘并非出卖地鼠门,而是奉贵掌门指示,负有重要任务。”

姓杜的汉子又上前,向郭兆南耳语一阵,似在说明龙门滩情形。

这位地鼠门目前的领导人物微微把头一点,目光如炬,逼视着秦忘我,道:“阁下需要什么协助?”

秦忘我见计已售,不禁暗喜,即道:“地鼠门耳目众多,追踪术驰誉江湖,若要追查出那疯狂杀手藏身之处,相信并非难事吧?”

郭兆南转向那汉子道:“杜胜,你告诉他吧!”

杜胜恭应一声,向秦忘我道:“那疯狂杀手掳去白姑娘后,咱们就派出几个人,一路追踪下去,追到登封山下,即失去踪影,发现方圆数里之内,只有一处罗家庄……”

秦忘我急问道:“罗家庄?”

杜胜点了点头,接下去道:“咱们在洛阳多年,从未去过登封山,对罗家庄不甚了解。回来后各方打听,始知庄主叫罗尚武,当年曾任山海关总兵,如今已告老还乡。”

秦忘我追问道:“你们能否确定,白姑娘被掳进了罗家庄?”

杜胜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咱们几个弟兄,只是追踪到那附近,即失了那人与白姑娘影踪,不敢确定他们的去向。”

秦忘我沉思一下,当饥立断道:“在下欲往罗家庄一探,可否劳杜兄带路?”

杜胜不敢擅自作主,面有难色道:“这……”眼光却转向那中年文士。

郭兆南微微颔首示意,杜胜始勉为其难道:“在下只能带路,可不能进罗家庄啊!”

秦忘我欣然笑道:“带到你就可以走了!”

随即掏出一物,塞在杜胜手中,道:“一点小意思,算作杜兄跑趟腿的酬劳!”

杜胜低头一看,呆住了,掌中是十两重的金元宝!

夜色朦胧!

登封山与嵩山,山脉相连,如同一条蟠伏巨龙。

罗家庄位于山麓,占地数亩,入夜仍灯火通明,远远看去,恰似一颗夜明珠。

杜胜带路,领秦忘我来至半里外,遥指罗家庄道:“那就是了!”

秦忘我微微点头道:“多谢带路,杜兄请回去吧!”

杜胜叮咛道:“秦兄,罗总兵虽巳告老归隐,庄内必有家将防范,且那疯狂杀手可能藏身庄内,千万要小心,保重啊!”

秦忘我又谢了一声,不待杜胜离去,已掠身而起,直奔罗家庄而去。

罗庄主曾是朝廷命官,官拜山海关总兵,怎会窝藏那疯狂杀手?

突然间,秦忘我想到了荣安堂的吴大夫!

莫非这罗庄主也为疯狂杀手所胁?

念及于此,秦忘我更心急加焚,决心入庄一探。

出乎意料之外,庄内似乎毫无防范,甚至未见有家将或庄丁走动。

秦忘我已掩近庄院大门,正暗自诧异,突见黑暗处窜出几头凶猛巨犬,直扑而来。

他顿吃一惊,拔身而起,跃上大门木柱。

几头巨犬连连纵扑,但木柱离地面两丈来高,无法扑及,一头头张牙舞爪,齐声狂吠起来。

秦忘我暗自叫苦,几头巨犬这一狂吠,必然惊动庄内的人,正待掠身而去,突闻一声吹哨,几头巨犬立即停止狂吠,循声奔去。

黑暗处,现身走出个绿农小婢,年纪至多十五六岁,模样儿长得十分灵巧可爱。

几头巨犬围绕着她,摇头摆尾,以示亲热。

绿衣小婢似早已发现秦忘我,仰起脸来,笑道:“喂!你站那么高,不累吗?”

秦忘我苦笑道:“可是我不敢下来,你那几头狗太凶……”

绿衣小婢轻抚着一头巨犬,又问道:“你想溜进罗家庄?”

秦忘我道:“谁想溜进去!我只是迷了路,老远发现这边有灯光,想来借宿一夜,不方便的话,问了路就走。”

绿衣小婢未置可否,好奇道:“你要去哪里?”

秦忘我不假思索道:“洛阳!”

绿衣小婢“噗嗤”一笑,道:“你真不曾撤谎,去洛阳怎么可能迷路,迷到登封山来了!”

秦忘我表情逼真道:“我怎么知道,从嵩山一路走的山路,走了好几天才绕出登封山。”

绿衣小婢似乎有些相信,如从嵩山走山路,绕出登封山,出口正好在罗家庄附近不及两里之处。

但从嵩山往洛阳,从来无人走山路的。

除非是吃饱了撑着!

绿衣小婢又笑问道:“那你是要问路还是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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