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又有客人上门了。
来的是五个人,为首的年约五旬,一身灰袍,看出袍内藏有武器。其他四人,年纪约在二三十岁之间,像是中年人的随从。
萧姣姣暗向秦忘我一施眼色,从她的眼神看出,己怀疑这五人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疯狂杀手!
掌柜的也暗自心惊,示意几个伙计戒备,顿时如临大敌,气氛极力紧张起来。
五人坐定,灰袍中年目光如炬,微微一扫,始向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伙计道:“配几样下酒的菜,来两壶酒。”
“是是是……”伙计连声恭应而去。
灰袍中年眼光又一扫,停在一对青年男女身上,故意向在座四人道:“唉!有些人真不知死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萧姣姣哪会听不出,这话分明是冲着他们说的,也故意向秦忘我道:“秦大哥,这杏花村酒楼里会有老虎吗?”
灰袍中年脸色一沉,振声道:“在下可是一番好意,姑娘不要不知好歹!”他这口气,如同长者教训晚辈。
萧姣姣哼一声,正待发作,突见十几名带刀捕快闯入,立即分散开来,纷纷拔刀在手。
为首捕快喝令道:“谁都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
原来江南三侠被杀,境内一夕之间又出了二三十条人命,早己惊动当地官府。
疯狂杀手留下鲜血警告,常九若不出面,将杀尽地鼠门的人,已然轰动江湖,官方岂会毫无风闻。
此事虽为江湖中恩怨仇杀之事,发生在境内,地方官府自要追查,以尽陈暴安良之责。
杏花村酒楼既是夏邑境内地鼠门最后一处据点,疯狂杀手哪会轻易放过。是以今日一早附近一带就守伏了大批捕快,暗中监视,等待那杀手出现。
整日毫无动静,直到黄昏时分,始见一对青年男女上门。
但他们不像是疯狂杀手,捕快们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由于杏花衬在楼上,楼下店铺专卖自酿陈年老酒,只要守住附近出路,万无一失。
是以几个伙计跟那对青年男女动手时,捕快们正待冲上楼去,却因很快即告平息,仍然按兵末动。
后来的风尘仆仆汉子,捕快们亦未看在眼里,认为不是守候的对象。直到那五人登楼,他们才觉出不妙,立即采取行动,来个先发制人。
这一声喝令不许动,却有三种不同反应。
风尘仆仆的汉子,是顿吃一惊,吓的连包子都不敢吃了,呆呆地坐在那里。
秦忘我、萧姣姣是若无其事,视若末睹。
最后来的那五人则不同,除那灰袍中年神色自若,端坐不动外,另四人则同时霍地站起。
捕快们正是冲者他们来的,一见四人站起,正待一拥而上,突见捕头带着两名捕快,及时匆匆赶到。
夏邑县的这位捕头名叫张四海,曾是应天府捕快出身,武功底子不弱,他一眼认出那灰袍中年,急将正待动手的捕快们喝阻,忙上前施礼,恭然道:“不知王大人在此,卑职有失远迎!”
灰袍中年微微答礼道:“哦!张四海,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
张四海道:“卑职早巳离开江南,现为本县捕头。听说王大人也已离开应天府,荣升吉阳关守备。卑职一直公务在身,末克前往拜见,尚望王大人恕罪。”
众捕快这才知道,灰袍中年竟是吉阳关守备。幸好张四海及时赶到,否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只见张四海转身道:“这位王大人,乃是当年江南第一神捕,你们还不快来拜见!”
众捕快一听,肃然起敬,正待上前拜见,突见坐在临街那桌的汉子霍地起身,竟从临街窗口纵身而出。
张四海一个箭步越到窗口,只见那汉子正拔脚狂奔而去。不禁疾喝道:“快追!”也从窗口纵身而出。
几乎是同时,众捕快、灰袍中年那桌五人、秦忘我及萧姣姣,纷纷自窗口射出,落向街上,急起直追。
他们一致认定,那人即是疯狂杀手,被“江南第一神捕”之名所惊走。
街上行人熙攘,纷纷走避,顿时惊乱成—片。
那人狂奔如飞,逃入一条小街,突然失去踪影。
江南第一神捕王守义果然名不虚传,刚追至小街口,突然止步惊道:“不好!咱们中了调虎离山计,快回杏花村!”
张四海等人已追向小街,分头展开搜索。只王守义带着那四人掉头飞奔而去。
秦忘我、萧姣姣非官府中人,不便“抢功”,落在众捕快之后,打算必要时出手擒凶。
一见王守义等奔回杏花村,不由地一怔,突然也想到了中了那人调虎离山之计!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向杏花村酒楼赶去。
尚未奔近,已遥见酒楼前一片惊乱,情知不妙。
等王守义排众而入,冲上酒楼,只见掌柜的、几个伙计及厨房灶头悉遭毒手,个个身首异处!
江南三侠之一的杨超,正是这位当年江南第一神捕、如今拜官吉阳关守备的王守义之妹夫。
杨超被杀,王守义一得到消息,立即派人赶至金陵通知其妹,同时亲自来至夏邑,并未惊动地方官府,以便展开私访,暗中追查。
王守义终于查出杏花村洒楼这条线索。
疯狂杀手果然杀上门来,不仅巧施调虎离山之计,且公然在闹市逞凶,这份胆识与手段,确实令人惊服!
秦忘我、萧姣姣非官方的人,不便介入。
神通广大的王守义,却未放过他们,当晚竟就找到他们下榻的“长泰客栈”来。
王守义未带随从,独自登门,显然并末视他们为杀人帮凶或嫌犯。
秦忘我已知他身份,只好以礼相待。
王守义开门见山,表明来意道:“老夫只想请教,两位是否也在追查那疯狂杀手?”
秦忘我不便否认,微微点头道:“不错,咱们是在找他!”
王守义又问道:“二位与江南三侠不知有何关系?”
秦忘我道:“毫无关系,只是在洛阳曾有一面之缘。”
王守义诧异道:“仅有一面之缘,二位就……”
秦忘我接口道:“咱们不是为江南三侠找他,而是……”
萧姣姣怕他泄露有关银月飞霜之事,忙接下去道:“咱们有几位好友,也是地鼠门弟子,不幸在洛阳被杀。”
王守义信以为真,正色道:“原来如此,但这疯狂杀手不仅武功极高,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二位恐非其对手,还是不要去堂这个浑水吧!”
言下之意,似欲阻止他们插手。
秦忘我道:“多谢王大人好意,但咱们非找到他不可!”
王守义沉吟一下,道:“二位壮志可嘉,不知可愿随老夫同行?”
秦忘我未置可否,问道:“王大人将何往?”
王守义道:“那疯狂杀手扬言要杀尽地鼠门之人,如今夏邑境内最后一处据点已被‘挑’,再无人可杀。而地鼠门在各地均设有联络据点,不知那疯狂杀手下次将选何处下手。老夫只有等待,确知他在何地出现,立即赶去。”
萧姣姣忽道:“王大人,民女倒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王守义道:“哦?姑娘有何高见?”
萧姣姣略一思索,道:“民女在想,若照王大人方才所说,不仅处处被动,且等那疯狂杀手下次出现,不知又有多少人再被杀。
与其这样,咱们何不采取主动,只要把杏花村酒楼重新开张,扬言仍由地鼠门之人经营,如此一来,无异是公然向那疯狂杀手挑战,他必不甘示弱,再度找上门来!”
王守义点头微笑谊:“姑娘此计甚妙,但不知酒楼内何人出面主持?”
萧姣姣自告奋勇道:“自然由民女与秦大哥出面!”
秦忘我意外地一怔,诧然道:“萧始娘之意是咱们留此开酒楼?”
萧姣姣笑道:“咱们要找那疯狂杀手,不但疲于奔命,且不易找到,何不以逸待劳,让他来自投罗网?”
秦忘我尚未置可否,王守义已接口道:“萧姑娘说的对,那疯狂杀手下次出现,必然又是多人被杀,等咱们赶去,说不定他早巳远遁,选择别处去下手了。”
萧姣姣振奋道:“王大人同意民女此计?”
王守义当机立断道:“姑娘此计确实高明,酒楼由二位出面主持,店内伙计及厨房灶头老夫自有安排。”
三日后,杏花村酒楼重新开张了。
江湖中传闻,仍然是由地鼠门的人经营。
这无异是个挑战,表明不向那疯狂杀手示弱!
王守义已料到,由于三日前的血洗杏花村记忆扰新,客人均裹足不上门,以免惹上麻烦,甚至招致杀身之祸。
是以在开张之日,特地从吉阳关召来一批手下,密令扮成客旅,前来酒楼充场面。
秦忘我权充掌柜的,经过改扮,粘上两撇假胡须,倒也像模像样。
萧姣姣扮作掌柜的女儿,帮着招呼客人,几个跑堂的伙计,就是王守义带来的四名随从。
第六回 暗器伤人
杏花酒楼重新开张,比三日前发生血案更轰动。
消息不胫而走,不仅传遍夏邑境内,更远传至其他县镇。
由于王守义的暗中安排,开张之日,场面相当热闹。
天罗地网已设下,但那疯狂杀手是否会自投罗网?
谁也无法预料。
因为他不是普通的杀手,不仅武功高得出奇,而且诡计多端,神出鬼没,是个极难对付的老狐狸!
即使他此刻出现,以那巧夺天工的易容术,恐怕也无人能认出。
更何况,如今他更仗恃银月飞霜,如虎添翼,能否将他制住,也不敢说有绝对把握。
可惜王守义并不知道那疯狂杀手身怀杀人利器,否则他就要对情势重新估计,不敢贸然同意萧姣姣将酒楼重新开张之议了。
一整天,除了王守义调来的手下伪装食客把场面撑得热热闹闹之外,没有一个真正的客人上门。
华灯初上,仍然是日间的那批人撑场面,只不过更换了服装而已,以免被人一眼认出。
结果非常令人失望,疯狂杀手并未出现。
最失望的是萧姣姣,主意是她出的,结果枉费心机,不免感到垂头丧气。
秦忘我只好劝慰道:“那家伙非常狡猾,也许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但我相倍,这一两日之内,他必会有所行动的!”
萧姣姣判断退:“也许就是今夜!”
秦忘我有恃无恐道:“王大人跟我的看法一样,疯狂杀手要杀的是地鼠门的人,旨在逼出常九。无论他是否警觉到,今日酒楼重新开张,来捧场的旧雨新知是否有问题,他都不可能出现,要找上门来,必在夜深人静之后。所以,王大人已交代,他那几名随从留在店里,并且在附近布置了大批人手接应,只要疯狂杀手敢来,绝对插翅难飞!”
萧姣姣听他—口气说完,眉头一皱道:“秦大哥,我一直在想,这事一旦让官方介入,是否有些不妥?”
秦忘我道:“你指的是哪方面?”
萧姣姣沉吟一下,道:“咱们追踪那疯狂杀手,目的是要夺回银月飞霜,如果官方介入,就算布下天罗地网,能将那人生擒或击毙,但那短剑是他手中杀人利器,咱们要想取回,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秦忘我胸有成竹道:“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一定以咱们为主力,跟那疯狂杀手近身力搏,如能将他制住,一定抢先夺剑,必要时夺了剑就走!”
萧姣姣正色道:“秦大哥,你千万要记住一点,一定要先夺剑,否则他持有银月飞霜,咱们毫无胜他的机会!”
秦忘我笑道:“你不关照,我也是打的这个主意,累了一天,你先去歇歇吧,我来招呼他们难备关门打烊。”
萧姣姣嫣然一笑,径自走进柜台后的小房间去。
这时儿打扮成伙计的随从正在打扫清理,突然发现临街窗口的桌上留有一只银元宝,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随从意外地一怔,急向秦忘我招呼道:“秦公子,快来!”
秦忘我情知有异,赶过去,抽出元宝下纸条—看,只见上面短短数语:“今夜三更,城外江南三侠墓冢,单独来见。”署名赫然是个“九”字。
留纸条者竟是常九?
随从诧然问道:“秦公子,是谁留的?”
秦忘我随机应变,道:“是王大人留的,要咱们夜里特别小心。”
他不动声色,将元宝赏给了随从,纸条捏作一团,揣入怀里。
常九竟神不知鬼不觉混到酒楼来,居然未被发现。地鼠门的易容术,果然名不虚传!
他为何约秦忘我单独见面?
秦忘我猛然想到,也可能是那疯狂杀手冒名,重施故技,再用调虎离山之计!
但万一真是常九呢?
秦忘我犹豫不决起来,如果真是常九,他不去赴约,失去这个机会,再想见常九就更难了。
又怕万一是疯狂杀手的诡计,他被调开,对方趁虚而入,岂不又重蹈三日前的覆辙。
更何况,今夜尚有萧姣姣在内。
因为秦忘我找常九关系一件极大隐秘,即使决心去城外相见,也绝不会让萧姣姣知道。
秦忘我交代几名随从准备关门打烊后,也来至小房间。
只见萧姣姣已换上一身劲装,正在演练剑式,似在准备今夜一显身手。
他站在房门口,默默注视萧姣姣的剑法,暗觉她的路数与自己曾练过的剑术极相似,且多出一两式变化,不禁深觉纳罕,思付道:“难道这一套剑式我未学全?”
萧姣姣全神贯注于剑式,浑然末觉,直到一套七招练毕,才发现秦忘我站在门口发呆,不禁诧异道:“秦大哥,你站在房门口干嘛,怎不进来?”
秦忘我漫应一声,进房道:“萧姑娘,你刚才练的是什么剑法?”
萧姣姣毫不隐瞒,坦然道:“七煞剑招呀!”
秦忘我喃喃道:“七煞剑招?”
萧姣姣道:“听说七煞剑招乃是当年剑帝也就是剑疯子所创。
虽只七招,却是天下剑术之最,只要能学会,再无可学的剑法了。”
秦忘我神情茫然道:“奇怪,我那两位阿姨也教过我剑术。虽未说明是何门派剑法,但跟萧姑娘方才的招式几乎完全相同,只是仅有五招……”
萧姣姣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武术则是万宗同源罢了。”
秦忘我未再加问,心里正为今夜之事感到左右为难,一时拿不定主意。
萧姣姣察觉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秦大哥,你怎么啦?”
秦忘我掩饰道:“噢,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以后有机会,应该把你最后那两招好好学一学呢。”
萧姣姣道:“那没问题,其实我倒觉得泰大哥的武功极为博杂,奸像包罗万象,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你都了若指掌,我才应该向秦大哥多多讨教啊!”
秦忘我洒然一笑,道:“好!以后咱俩互相切磋,对彼此都有助益。”
萧姣姣迫不及待道;“何必等以后,现在咱们反正闲着……”
秦忘我正色道:“不!今夜说不定有场大战,咱们最好养精蓄锐,尽可能使精神及体力保持最佳状况,随时提高警觉!”
萧姣姣失望地一叹,无奈道:“好吧!”似乎有点赌气,归剑入鞘,上床打起坐来。
秦忘我走至窗口桌旁坐下,由窗口可见街上情况。尚不到二更,附近一带已冷冷清清,不见一个人影。
显然三日前的血案使附近居民犹有余悸,早已关门闭户,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静寂的街头,使人意识到疯狂杀手随时会突然出现,以致暗中守伏的捕快们无不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更敲二鼓,秦忘我巳苦思很久,突然当机立断,起身走向萧姣姣,轻声唤道:“萧姑娘,萧……”
萧姣姣双目急睁,霍地跳起身,道:“来了?”一把抓起身旁长剑。
秦忘我笑道:“别紧张,还没动静。”
萧姣姣娇嗔道:“那你干嘛故意吓我?”
秦忘我灵机一动,道;“我不是吓你,是要告诉你。王大人在招呼我去。”
萧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