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道:“倾尽长江之水,难洗心中之恨。”
黄衣少年笑道:“好!今日定有你报仇雪恨的机会就是,但在未动手之前,我要请教一事。”
那道姑道“什么遗言。”
黄衣少年道:“请教法号。”
那道姑脸上泛现出重重杀机,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任你装模作佯,也难减我报仇之心……。”
黄衣少年怒道:“那个装模作佯?”
那道姑呆了一呆,道:“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黄衣少年道:“自然当真了,难道和你说笑不成?”
那道姑厉声喝道:“童淑贞,你该记起了吧!”
黄衣少年道:“童淑贞,童淑贞……好一个陌生的名字……”翻腕抽出了背上的金环剑,接道:“你可以出手了。”
这一次倒是该她发起呆来,仔细的瞧了那黄衣少年一阵道:“你当真不是陶玉么?”
神刀柳远突然接口说道:“他不是。”
童涉贞回顾了柳远道:“你怎么知道?”
柳远道:“昨天在下被那陶玉错开关节,弃置荒郊时,曾经见过那真的陶玉,和他同行的有两个黄衣少年,衣着相貌,都和陶玉一般模样。”
童淑贞道:“既是一样模样,你如何辨得清楚。”
柳远道:“在下从他说话声音中辨别出来。”
那黄衣少年哈哈一笑,扬起手中金环剑,指着童淑贞道:
“找我也是一样,能够胜得我手中兵刃,再去找他不迟。”
童淑贞冷然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和他穿着一样的衣服,用着一样的兵刃?”
黄衣少年道:“我是他身外化身……”
童淑贞冷笑一声,接道:“擒你之后,再行逼供,不怕你不说实话。”手中拂尘一挥,扫了过去。
那黄衣少年正是陶玉四灵化身中的朱雀,专习剑道,眼看童淑贞拂尘扫来,金环剑随着发动,幻起了朵朵剑花,挡开一击,飞起一脚,踢开后窗,穿窗而出。
童淑贞冷冷说道:“还想走么?”一提气,如影随形般,疾追出窗。
这两人的身法迅快至极,柳远探首窗外时,已不见了两人踪影,不禁摇头一叹,道:
“江湖之上只怕将从此多事了……”语声未落,突然右腕一麻,穴道竟被人紧紧扣住。
回头看时,只见一个黄衫佩剑的俊美少年,脸上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此人来的无声无息,不知何时进入室中。
柳远自知非其敌手,纵然有心拼搏,也是绝难幸胜,何况右腕穴道,已被人扣住,想到那错骨分筋之苦,不禁心中一寒,暗中把功力聚贯左掌,陡然反乎一击,猛向天灵穴上拍去。
只见那黄衣少年右手一抬,疾快绝沦的一指点在了柳远的左时“曲池穴”上,一条左臂,软软垂了下来。
黄衣少年哈哈一笑,道:“想死么?没有那么容易。”
柳远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陶玉不知有好多化身,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与其活着受罪,倒不如死了的好,只是杨夫人被掳之讯,不知是否已传到“水月山庄”……。
那黄衣少年看柳远沉吟不语,若有所思,当下冷笑一声,道:“你不用再打寻死、逃走的主意,眼下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受尽人间最痛苦的折磨,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一条是听受在下之命任在下……”
只闻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接道:“只怕是还有第三条路,快放开他。”
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青衣青裙,头挽宫譬的美丽少妇当门而立,一条左袖,在晨风中微微幌动。
黄衣少年微微一怔,道:“你是谁?”
那青衣少妇动作奇快无比,就在黄衣少年一句话间,人已欺近身侧,说道:“师兄死里逃生,还活在人间,足见皇天相待之厚,怎的还不洗面革心,仍这般黑心辣手。”
这黄衣少年乃是陶玉四灵化身中的苍龙。
只见他凝目打量了青衣少妇两眼,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青衣少妇一对大眼睛动了两下,道:“师兄连我也不认了么?”
苍龙道:“咱们从未见过。”
青衣少妇脸色一变,道:“师兄当真翻脸不认人了,好,你既无师兄之义,我也不用讲师妹之情了,我那霞琳妹妹现在何处?快说出来。”
苍龙虽然不知详情,但沈霞琳被掳一事,却已听陶玉说过,当下哈哈一笑,道:
“你可是由‘水月山庄’中来的?”
青衣少妇怒道:“陶玉,你装模作样是何用心?”苍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
“你可是说那杨夫人么?”
青衣少妇忽然动了疑心,一双眼神盯注在苍龙脸上,道:
“咱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别人不知你的为人,我却是清楚得,任你诡计多端,也别想瞒得过我。”一面留心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苍龙笑道:“你盯住我瞧什么?”
青衣少妇道:“你当真不是陶玉。”
苍龙答非所问的道:“那位沈姑娘就要变成陶夫人了。”
青衣少妇人已经渐趋冷静,淡淡一笑,道:“你想得很好,只怕心机白费了。”右手一伸,缓缓向苍龙右腕抓去。
她出手动作的缓慢,直似举不起一条右臂。
苍龙微微一皱眉,呼的劈出一掌。
掌势出手,那青衣少妇抓来的右手,也突然由慢变快,一闪而至,击向肘间关节。
苍龙吃了一惊,霍然向后退去。
他忘了一双手还牵着神刀柳远,后退之势,受此牵制,动作一缓。
就这一缓之间,青衣少妇指尖已然扫中了苍龙的肘间。
在这危亡一发,生死须臾的瞬间,苍龙那里还顾得到别人,左手一松,放开柳远,疾快的向后退出三尺。
饶是他应变迅快,时间仍被指尖扫中,一条左臂,再难运用。
柳远自知非敌,身躯移向一侧。
青衣少妇冷冷说道:“你果已练成了‘归元秘笈’上的武功?”
苍龙怔了一怔,暗道:我这身武功,都是师父所传,那里是从‘归元秘笈’学来。
只听那青衣少妇又道:“你可记得我爷爷那‘乾元指力’吗?”
苍龙莫名所以的答道:“不记得了。”
青衣少妇道:“你果然不是陶玉,快些说你是谁?”
苍龙道:“你得先报上名来。”
青衣少妇一字一句的说道:“李瑶红,听人说过么?”
苍龙摇摇头,道:“没有。”突然跃起拍出一掌。
李瑶红右臂一扬,接下了这一掌,竟然被震的右臂一麻,心中吃了一惊,当下一提真气,呼呼抢攻三掌。
她只有一条右臂,是以曾下过数年苦功,克服女人先天上的弱点,以增长掌力雄浑,劈出的掌力,一招强过一招。
那知对方竟然把三掌全都接了下来。
原来这苍龙主掌,李瑶红以掌力和他拼搏,正是他的专长。
室中劲风激荡,桌翻椅倒。
苍龙接过李瑶红三掌之后,突然高声喝道:“住手。”
李瑶红依言停下手来,说道:“有什么话说?”
苍龙道:“这室中地方狭小,施展不开,咱们找一处空旷地方,能够施展开手脚之处,好好的比试一阵如何?”
李瑶红道:“我志在寻找我那霞琳妹妹的下落,并无意和你比拼掌力。”
苍龙哈哈一笑,道:“这比与不比,岂是你能决定的么?”谈笑中,陡然一跃,穿窗而出。
就在他跃起穿窗而出的同时,回臂劈出一掌。
一股强大的潜劲,直涌过来。
李瑶红身子一侧,右手斜里拂出,引过撞击过来的力道,一挫柳腰,疾快的迫了出去。
只见一条人影闪了一闪,已然消失不见。
柳远目睹数日来所见高人的武功,才知自己一身所学,实不过武功中的皮毛功夫而已,求进之心,油然而生。
正在感慨之间,突然一声轻咳传了过来。
柳远已然成了惊弓之鸟,这一声轻咳,吓的全身一颤。
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髯飘飘的者者,当门而立,一身儒衫,满面慈和。
只见那老者一拱手,道:“惊扰兄台,老朽这里先行谢罪。”
儿日来连番的折磨,已使他以往的豪强之气大减,抱拳还了一礼,道:“不敢,不敢,老前辈有何见教?”
那者者目中神光闪烁,一望之下,即知是一位内家高手,只见他淡淡一笑,道:
“请问兄台贵姓啊?”
柳远道:“在下柳远,世居长沙府。”
长髯老者道:“柳兄可认识那杨梦寰么?”
柳远道:“在下是久闻其名,心仪已久,只是缘悭一面,无由晋见。”
长髯老者道:“那你认得杨夫人了?”
柳远道:“昨日见过一位杨夫人……”
长髯老者接道:“刚才那青衣少妇,不就是杨夫人么?”
柳远道:“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刚才她在和什么人动手打架?”
柳远沉吟了一阵,道:“陶玉的化身。”
那老者脸色一变,道:“陶玉还活在世上么?”
柳远道:“仍活在世上,昨日在下还被他错开了身上关节。”
那老者长长吁一口气,道:“如是他当真仍活在世上,想必已尽得那‘归元秘笈’上的武功。”
忽见柳远脸色一变,道:“陶玉来了。”
那老者霍然回身,果见一个身着黄衣及膝大褂,粉面朱唇,高卷袖管,腕套金环的少年,停身在四五尺,正是五年前被那朱若兰打落悬崖的陶玉,不禁呆了一呆,才拱手说道“贤侄果然仍活人世,还识得老夫么?”
这黄衣少年乃陶玉四灵弟子之中的白虎,双目转动,打量了那老者一眼,道:“你是谁,口气托大的很。”
那老者眉头一皱,道:“贤侄当真连老夫也认不出了么?”
白虎道:“什么老夫老夫的,你难道没名没姓么?”
那老者脸色一变,似欲发作,但他终放又忍了下去,道:
“老夫萧天仪,贤侄总该想起了吧?”
白虎摇摇头,道:“咱们素不相识,你这般倚老卖老,称我贤侄,是何道理?”
萧天仪脸色一变道:“你纵然练成了‘归元秘笈’上的武功,也不能对老夫这般无礼,无怪李兄谈起你时,长吁短叹,自责甚深,说你心地歹毒,如若不死,必将为江湖上一大祸患。
白虎怒道:“你自拉自唱,说的什么,快些给我闪开……”目光一转,投注到柳远身上,接道:“你可是叫柳远么?”
柳远道:“不错,在下正是。”心中却是暗暗震惊道:这陶玉不知有多少化身,似是每一个都身怀上乘武功……。
只听萧天仪冷冷说道:“贤侄既然不识得老夫,老夫也下好勉强……”
白虎怒声喝道:“你罗罗嗦嗦说些什么?闪开……”右手一挥,横里扫来。
萧天仪气的冷哼一声道:“好大的胆子。”右手五指箕张,扣向手腕。
白虎怒喝一声,突然收回右手,道:“老匹夫可是想要讨死。”双拳连环击出,眨眼间,连攻出六拳。
拳势如巨斧开山一般,带着呼啸劲风。
萧天仪道:“怪不得你如此狂妄,连老夫也不认了,原来是自恃武功高强。”双手齐出,连封带避的才把六拳让开。
他虽是挡开了对方六拳,心中却是震惊不已,对方如是拳再强两分,自己就无能招架了。
要知陶玉四灵弟子中,白虎主拳,破山十拳,乃拳势中刚猛无涛的绝学,萧天仪接下了六拳之后,立时展开反击,掌指齐出,夹杂着擒拿手法,专以点袭白虎双臂上的要穴、腕脉。
那白虎对敌经验不足,被萧天仪快速攻势,迫得无法还乎,虽然身具了世间最威猛的拳势,却是无法难以施展。
突然间传过来一声尖喝道:“住手。”
白虎应声而退,跃退四尺。
萧天仪抬头看去,只见又一个黄衣少年,站在六尺以外,面上带着微笑,赫然又是一个陶玉。
只见那人一抱拳,道:“老前辈别来无恙,还识得陶玉么?”
萧天仪望望白虎,又望望那自称陶玉的黄衣少年,只觉两人形貌,无一处不同,竟然无法分辩,呆了一呆,道:“你是陶玉么?”
陶玉道:“正是在下。”
萧大仪望着白虎,道:“这一位又是谁呢?”
陶玉道:“是晚辈四灵化身之一。”
萧天仪口中啊的一声,心中仍是有着怀疑。
陶玉道:“晚辈正想寻找老前辈,想不到竟在此不期而遇。”
萧天仪道:“找我有什么事?你那恩师……”
陶玉打断了萧天仪未完之言,接道:“晚辈想重振天龙帮,有劳老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萧天仪道:“你师父是何等英雄人物,都不作死灰复燃之想,难道你还自信强过师父不成?”
陶玉笑道:“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我师父十年前,虽然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但今日武林,却是我陶玉的天下了。”
萧天仪脸泛不乐之色,道:“你是自信强过你那师父了?”
陶玉道:“老前辈适才和四灵化身对敌,觉着他武功如何?”
萧天仪道:“不在老夫之下,”陶玉道:“这就是了,当今武林之中,又有几人强过老前辈了?”
萧天仪道:“你可知道这几年来,最受武林尊仰的人是准么?”
陶玉道:“晚辈数年未在江湖上走动,对武林形势,隔阂不明。”
萧天仪道:“两年前,少林派首作东道,邀请九大门派,和各方豪雄,聚会少室峰顶,纵论武事,杨梦寰一篇宏论.使与会数百英雄,惊服不已……”
陶玉接道:“那我就先制服杨梦寰,以镇天下英雄。”
萧天仪道:“杨梦寰天纵奇才,已隐隐成为武林中的领袖,你这般轻言相侮……”
陶玉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萧天仪一皱眉头,道:“你笑什么?”
陶玉道:“杨梦寰能在短短数年中,成为天下武林人物心目中的偶像,倒可使我陶玉省去不少手脚了。”
萧天仪道:“这话怎么说?”
陶玉道:“当今武林之中,人人对那杨梦寰敬爱有加,视他有如天人,如是我陶玉能把杨梦寰控制手中,那岂不等于一举间震惊天下英雄。”
萧大仪道:“那杨梦寰一席活,能使与会少室峰顶的数百英雄,个个五体投地,惊服不已,武功是何等高强,你口口声声要把杨梦寰制服,谈何容易?”
陶玉脸色一整,道:“老前辈可是不信么?”
萧大仪道:“老夫虽未应邀与那少室峰顶的英雄大会,但却是亲耳听你那师父述明经过实情,杨梦寰那一篇宏论,确使人人佩服,开阔前所未有的武功途径。”
陶玉冷冷接道:“老前辈请住口好么?”
萧大仪先是一怔,继而怒声喝道:“好!你既对老夫这般无礼,那是早已不把老夫放在眼中了……”
陶玉道:“虽未放在眼中,但却念念难忘。”
萧天仪冷漠的说道:“那也不必了。”
陶玉道:“那‘归元秘笈’之中,有几则炼丹秘方,我要借重老前辈的博学医道为我炼制秘丹。”
萧天仪道:“这个恕老夫不能应命。”
陶玉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萧天仪道:“老夫不愿助你为恶,茶毒武林。”
陶玉道:“你可知道我要炼制的是什么丹药?”
萧天仪道:“我虽不知你炼制的是什么丹药,但想来决不是什么救人济世之物。”
陶玉道:“你倒是明白的很……”语音微微一顿,接道:
“不过,放眼天下,老前辈的医术,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