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道:“我会的,只是我不愿施展而已!”
杨梦寰道:“为何这般慈悲起来了?”
那黑衣女道:“此时你已无能使功力收发随心,我如施展出那阴毒的‘破元神功’,片刻之间你即将气绝而死。”
杨梦寰道:“如是姑娘当真有此等能耐,在下是死而无怨。”
那黑衣女子道:“可是我不愿杀死你!”
杨梦寰道:“彼此敌对,各下毒手,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用不着存什么慈悲心肠。”
黑衣女道:“不要激怒我,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如是当真杀死你,那沈霞琳、李瑶红岂不都要作了小寡妇。”
杨梦寰道:“你好像对我的一切,都很熟悉啊。”
黑衣女道:“不错,我听人说你盗名欺世迫奸师妹,被昆仑派逐出门墙……”
杨梦寰眉头纵动,道:“这些话都是陶玉说的么?”
黑衣女道:“不是,你横刀夺爱,借用药物,诱使那李瑶红失身,使陶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友,离他而去,他自然要恨你有如刺骨椎心了。”
杨梦寰只觉气血翻涌,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道:“这些话你是听何人所言?”
他心躁气浮,内力上也大减许多,吃那黑衣女把掌势迫退了半尺。
但他极快的警觉到处境的险恶,赶忙澄清杂念,默运内力抗拒,但劣势已成,在筋疲力尽之时,已无反击之能。
那黑衣女亦似用出全力,杨梦寰澄清杂念,全力反击之后,那黑衣女再也无能越雷池半步。
这个当儿突闻一阵衣袂飘风之声,童淑贞身背长剑,疾奔至两人身前,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道:“师弟不要惊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黑衣女望了童淑贞一眼,缓缓闭上双目。
要知她此时已经是全力和杨梦寰苦拼内功,再无余力抗拒童淑贞,只要童淑贞举剑一挥,立时可把她伤在剑下。
杨梦寰回顾了童淑贞一眼,道:“师姊不可造次。”
童淑贞已然扬起剑势,准备出手,听得杨梦寰喝叫之言,只好停下手来道:“这女人武功不弱,留着终是祸患,师弟何以不让我借此机会,取她性命?”
杨梦寰叹道:“咱们若是这般杀了她,她死的难以瞑目。”
童淑贞道:“敌势强大,双方实力不均,师弟还存君子气度,岂不是要自取败亡么?”
杨梦寰道:“她是受人欺骗,才甘心和咱们为敌,这情形又得另当别论了。”
只听那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如想取他之命,此刻他早已横尸当地,还等到你赶来救他么?”
童淑贞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望着杨梦寰道:“师弟,此言可是当真么?”
杨梦寰心中暗道:我如说她胡说八道,童淑贞必将一剑把她杀死,此女虽然装束诡异,不似正道人物,但她如此武功练来不易,如若把她一剑杀死,那是未免太过可惜,何况她乃受人煽动而来,是非皂白未分清楚,纵然要杀她也该让她明白内情之后再杀她不迟。
但此刻形势不同,实无法解说清楚,只好说道:“不错,她如想杀我,小弟只怕难以支撑得如此之久。”
童淑贞眉头耸动,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是她真有如此能耐,那是更该杀她了,但师弟一生中正大光明,君子行径,我如杀了她只怕师弟心中难安。”
那黑衣女子突然叹息一声,陡然一收内力。
双方正在相持不下的当儿,那黑衣女于陡然收了内力,杨梦寰收势不及,内力排山倒海一般的直撞过去。
只见那黑衣女子整个身体飞了起来,凭空打了几个跟斗,摔到一丈开外。
杨梦寰长长吁一口气,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站起身子,行到那黑衣女身前。
只见她双目紧闭,蜷伏在地上,口鼻间,鲜血泪泪,伤势十分惨重。
杨梦寰长长叹息一声,道:“如是她不冒险收回内力,我们这般相持下去,定要个玉石俱焚之局,她决然不会受到如此重伤……”
语声微微一顿,道:“有劳师姊,看看她的伤势如伤?”
童淑贞应声走了过来,还剑入鞘,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按在那黑衣女前胸之上。
只觉她心胸跳动甚慢,内腑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足足有一盏熟茶工夫之久,童淑贞才缓缓收回左手道:“她伤的虽然很重,但气息尚未全绝,”
杨梦寰流目四顾一眼,道:“那就再劳师妹把她背回邓家堡去……”
崖淑贞道:“师弟一定要救她么?”
杨梦寰道:“她如不突然收回内力,岂会受到如此重伤……”
童淑贞接道:“那是她因为怕我出手伤她之故。”
杨梦寰道:“唉!无论如何,她不是败在小弟手中,咱们自是应该救她。”
童淑贞道:“师弟一定要救她,也不该带回邓家堡去。”
杨梦寰道:“为什么?”
童淑贞道:“师弟为人,虽然但坦荡荡,君子胸怀,但树大招风,名大招谤,武林中忌你之人,日夜都在想法子破坏你的名誉,他们不能杀了你,却可以在口头上伤你,你如把这位姑娘带回邓家堡去,岂不是予人口实么?”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唉!师姊说的不错。”
童淑贞道:“你现在究竟准备如何安置她?”
杨梦寰道:“只要使她伤势转好一些,能够自行调息,咱们就可以不用管了。”
童淑贞道:“如果她以后仍然和你为敌,你岂不是自找烦恼。”
杨梦寰微微一笑,道:“杀了她也许更将激起她数十个属下的拼命之心。”
童淑贞道:“好吧!离此不远处,有一座荒凉的土地庙,咱们到那庙里去吧!”抱起了那黑衣女,大步向前行去。
杨梦寰随身后而行。
行约五六里,果然到了一座荒凉的土地庙中。
这是一座很小的庙,似已久年没有香火,神案上积尘盈寸,神像亦都残缺不辨。
童淑贞当先进入庙中,放下了那黑衣女,道:“师弟要怎么为她疗伤?”
杨梦寰道:“还得师姊相助,快扶她盘膝而坐。”
童淑贞道:“你要用内力助她打通经脉要穴?”
杨梦寰道:“正是如此。”当先盘膝坐了下去,运气调息。
童淑贞扶正那黑衣女的身子,使她盘膝坐好。
这时那黑衣女仍在错迷状态之下,已无自主之能,必得童淑贞双手扶着她的肩头,才能坐稳。
杨梦寰经过一阵调息,精神大见好转,伸出右掌,顶在黑衣女背心之上,默运内力,一股热流攻入黑衣女的命门穴中。
那黑衣女将要静止的行血,吃杨梦寰内力的推动,又开始循行流动,启动樱口,连连吐出了几口淤血,才清醒过来。
她启动双目,望了童淑贞一眼,似想说话,但却又似乏力启齿,一语未发,又缓缓闭上双目。
过有顿饭工夫之久,那黑衣女重又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有劳姑娘相助。”
童淑贞缓缓松开双手,道:“现在好些了么?”
那黑衣女点点头道:“行血已畅。”
杨梦寰突然取开按在那黑衣女背上的手掌,站起身子,拭去脸上的汗水,道:“姑娘多保重,在下等就此别过了。”
那黑衣女子急急说道:“不要慌。”
杨梦寰人已经出了庙门,闻言停了下来,说道:“姑娘还有什么见教?”
黑衣女道:“你信不信我会‘破元神功’?”
杨梦寰心中暗道:“此女已到如此境地,仍是这般的好强。”当下微微一笑,道:“半信半疑。”
黑衣女怒道:“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为什么要半信半疑?”
杨梦寰道:“在下相信姑娘的话不是虚空之言,但姑娘在生死之间,仍是不肯施用出‘破元神功’在下又有些不信了。”
黑衣女道:“那你是不信了。”
杨梦寰还未来得及答话,童淑贞已抢先说道:“我杨师弟为人太过善良,你大伤未愈,不忍刺伤姑娘之心,还是我来告诉姑娘吧,他不信。”
黑衣女脸色一变,挣扎而起,道:“不信,咱们再来试试。”
杨梦寰道:“你此刻身体虚弱,如何还能比试内功,就算在下相信如何!”
黑衣女道:“不行,我一定要证明一件事。”
杨梦寰道:“什么事?”
黑衣女道:“证实我说的是实话,没有骗你。”
杨梦寰道:“在下相信也就是了,何用再来证明。”
黑衣女道:“你口是心非,如何不要证明?”
童淑贞道:“我师弟功力深厚,你是早已领教,以他的身份,自是不愿和你这个大伤未愈的人动手,你如一定要试,我来奉陪如何?”
黑衣女道:“好!不论你们两人那个来,都是一样,我只要证实自己说的话。”
童淑贞回顾了杨梦寰一眼,笑道:“如是咱们坚持不肯相试,只怕她心中难过得很,只好由我试试她那‘破元神功’了。”
杨梦寰眉头耸动,道:“师姊要多加小心。”
童淑贞应了一声,缓步走回那黑衣女的身前,盘膝坐了下去,缓缓伸出右掌,沉声说道:“姑娘此刻伤势未愈,体能未复,这比拼内功的事又非同小可,还望姑娘三思。”
黑衣女冷冷说道:“你只管全力施为,不用手下留情。”伸出右手,和童淑贞掌心抵触一起。
杨梦寰心中暗道:这女子武功、内力虽都在童师姊之上,但她大伤之后,如何能抗拒童师姊的内力呢。
正待暗中招呼童淑贞一声,不可施下辣手伤了对方,忽见童淑贞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见,代之而起是一片肃穆之色。
再看那黑衣女时,却是她神气平静,毫无不支之状。
杨梦寰只瞧的心中大是奇怪,暗道:“难道她当真会什么‘破元神功’不成?”
突然间传过来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而且似起自童淑贞的一侧。
这时,杨梦寰心中不得不动疑了,正待摸出火折仔细查看,忽听童淑贞大叫一声,仰身摔倒地上。
声音清晰异常,已是再无怀疑,何况又眼看是童淑贞倒了下去。
杨梦寰一提真气,运劲于右掌之上,准备出手,口中却冷冷喝道:“你伤了她?”
那黑衣女缓缓站起身子,道:“她不信我的话,让她亲自尝试一下,看看我是否信口开河,有什么不对呢?”
杨梦寰道:“她本可杀了你,但她却反而救了你,你的报答却是要了她的性命。”
那黑衣女道:“谁说我要了她的命,她只不过一时昏倒,片刻之后,她即可清醒过来”
杨梦寰道:“当真么?”
那黑衣女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杨梦寰突然一伏身,捡起童淑贞身旁的长剑,道:“如若她死了,咱们两人之中,必将有一个奉陪于她。”
黑衣女道:“她不会死,至多在一顿饭工夫之内,她就可清醒过来。”
杨梦寰道:“请姑娘屈驾留此,等她清醒之后,你再走不迟。”
那黑衣女这次倒是听话的很,退后两步,依言坐了下去。
杨梦寰守在童淑贞的身侧,几度想出手相助但均为那黑衣女出言喝止。
大约一顿饭工夫之后,童淑贞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杨梦寰蹲下身去,问道:“师姊怎么了?”
童淑贞道:“她没有骗你,她确然有杀你之能,但她却手下留情。”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也救了她一命。”
那黑衣女缓缓站起身子,道:“我现在可以走了?”
杨梦寰闪身让到一侧,道:“姑娘请便。”
那黑衣女举步向前行去,出了庙门,突然又回过身来冷漠的说道:“杨梦寰,咱们这一场比试,还未分出胜败,可要再来一场决战?”
杨梦寰道:“姑娘如有兴致,在下自然奉陪。”
那黑衣女道:“好!明夜二更,我在这小庙之前候驾……”目光一掠童淑贞道:“最好不要有人相助。”
杨梦寰道:“就此一言为定。”
那黑衣女身躯一闪,出了庙门,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童淑贞缓缓站起身于,叹道:“无毒不丈夫,师弟,你这妇人之仁,为自己又树下一个强敌。”
杨梦寰缓缓说道:“如是小弟的声誉很坏,也许她在出手之时,就用出‘破元神功’取了小弟的性命。”
童淑贞听得呆了一呆,叹道:“也许你对了……”
突然格格一笑,道:“她不肯对你施展那吸化内力的‘破元神功’,却拿我来作试验,也许师弟的忠厚之名,君子之风,当真使你在不知不觉中,逃过了无数的危难。”
杨梦寰叹道:“小弟一生所行,但求心之所安,行仁义之事,存忠厚之心,成败就非我所计较了。”
童淑贞叹息一声道:“咱们回堡去吧。”
杨梦寰道:“可要小弟扶你回去?”
童淑贞道:“不用了,也许看在师弟的面上,她对我已经手下留情,我还可以走得。”
两人不再谈话,垂首疾行,直待行近了邓家堡外,童淑贞才突然停了下来,道:“师弟,你和她相约明夜决战的事如何?”
杨梦寰道:“小弟准备依时赴约。”
童淑贞道:“可要告诉沈师妹一声?”
杨梦寰道:“如若告诉她,她定然十分担心,我瞧还是不用告诉她了。”
童淑贞道:“你如是一人赴约,决无胜算机会,单打独斗,你也未必是她的敌手。”
杨梦寰道:“如若我不和她比试内功,她无法施展‘破元神功’,可以维持半斤八两之局。”
童淑贞轻轻叹息道:“师弟,坐下来我有话对你说。”当先席地而坐。
杨梦寰依言坐了下去,道:“什么事?”
童淑贞道:“你赴她之约,用心何在?”
杨梦寰道:“她只是被陶玉谎言蒙骗,才苦苦和我作对,如是她了然内情,也许可以倒戈相助我们,此女不但本身武功高强,而且数十名手下,个个都有着很好的武功。”
童淑贞笑道:“我相信你有能力使她叛离陶玉,相助于你。”
杨梦寰道:“这个小弟是毫无把握。”
童淑贞道:“江湖险诈,处处要讲求手段。”
杨梦寰道:“小弟只有一片诚心。”
童淑贞道:“那不行,愚姊倒有一计。”
杨梦寰道:“什么计啊!”
童淑贞笑道:“美男计……”
杨梦寰道:“师姊怎的和小弟开起玩笑来。”
童淑贞轻轻叹息一声,道:“我说的千真万确,师弟可是有些不信么?”
她举起手来,理了一直鬓边散乱的长发,接道:“师弟武功才智,都强过师姊甚多,唯对女人的心思,却所知不多。”
她转过脸来,两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杨梦寰的脸上,道:“你不能把所有的女人,都看作朱若兰,也不能把她看作沈霞琳,她冒着身受重伤之危,不肯施展那‘破元神功’伤你,难道这也是人情之常么?”
杨梦寰微微一怔,道,“师姊说的是。”
童淑贞道:“你如想征服她只有一个方法,一个情字。”言罢,起身而行。
杨梦寰紧随在童淑贞身后,直回邓家堡。
他悄然回到了自己卧室,登榻安息,但心中却是忧苦重重,邓家堡目下虽有很多高手赶到,但大家都是来历不明的人物,最担心的是那大觉寺枯佛灵空,竟然也赶了来。
昔年那枯佛灵空等师兄弟三人,曾为海天一臾李沧澜生擒,囚禁于天龙帮黔北总坛,以后九大门派联手大破天龙帮时,三人乘机逃脱,此番突然出现邓家堡,不知用心何在。
还有那明宵之约的黑衣女子,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