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光回手一扬,拍出一掌,冷冷说道:“什么人?”
天宏大师右手推出,接下一击,道:“少林派天宏大师。”
智光心知此刻处境危恶,能施毒手,伤他几人,就减少几分阻力,暗中运气,扬手点出一指。
杨梦寰心知智光练有奇毒武功,天宏大师不知内情必为暗算,即时一跃而起,高声说道:“这番僧练有奇功,大师快些闪开。”
口中喝叫,人却拍出一记劈空掌力击向智光大师的后臂。
智光大师心知以朱若兰、赵小蝶、陶王、杨梦寰当世四大高手的武功,自然不是好对付的人物,早已有了戒备。
杨梦寰跃起呼叫,天宏大师立时向旁侧避去。
智光陡然回过身子,一扬左手,反拍一掌。
两股掌风,击撞在一起,彼此各自退了一步。
杨梦寰知那智光大师有很多诡异武功,常在不知不觉中伤人,此刻,赵小蝶、朱著兰、陶玉都暂无再战之能,依凭自己保护,不敢有丝毫大意,停手不攻,冷冷说道:“大师已陷重围,中上高手,已从四面八方涌到,惊魂大阵决难挡群豪攻势,但此刻大师如肯改变心意,疗治好朱姑娘等伤势,在下可保大师平安无事。”
智光大师冷笑一声,道:“那惊魂大阵,已经发动、被困于阵中之人不死,那惊魂大阵决然不会停手,”
杨梦寰道:“大师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天宏大师低吟一声佛号,道;“杨大侠,朱姑娘无恙么?”
原来,他只瞧见陶玉和赵小蝶盘膝而坐,运气调息,却不见朱若兰人踪何在。
朱若兰此刻是何模样,杨梦寰也不明白,但心中却希望她完好无恙,当下说道:“朱姑娘么?也在这大厅之中。”
天宏大师右手探入大袖之中,摸出一面铜钹道:“老衲不愿轻易动此兵刃,今日为了救人,只好破例一用了。”
智光正待答话,瞥见人影一闪,眼前又多了一个道人。
杨梦寰抬头看去,见来人正是武当掌门人静玄道长,当下一抱拳,道:“有劳道长。”
静玄道长涮的一声,拍出背上长剑,低声对天宏大师道:“咱们联手而上吧!”
智光前有杨梦寰阻挡去路,后有天宏大师和静玄道长,背腹受敌,但他却一直未喝令厅中的天竺僧侣助战。
杨梦寰沉声道:“大师、道长,这天竺僧侣,身怀奇技,常在激斗之中,陡然伤人,朱姑娘、赵姑娘、陶玉,都是这般的伤在他们手中,两们要小心一些了。”
静玄道长心中暗道:那朱姑娘的才智、武功,无不强过你杨大侠,朱姑娘既然伤在了这番僧手中,你却怎能安然无恙?
杨梦寰口中和天宏大师及静玄道长谈话,但双目却盯注在智光的双手之上,不见他有出手之意,接道:“但如能小心一些也不难对付,在下武功,才智均不及朱、赵两位姑娘,但因小心之故,和这番僧,连斗了数次,一直未为所伤。”
静玄长剑一摆,冷冷说道:“大师父可以出手了。”
他矜持一派掌门身份,和天宏大师联手攻敌,已觉不该,是以,再不肯抢先出手。
智光缓缓说道:“三位小心了。”
左手一扬,拍向杨梦寰,右手暗发掌风,分袭天宏大师,和静玄道长。
杨梦寰知他手法阴毒,伤人于不觉之中,当下说道:“两位小心了,这番憎武功恶毒,伤人于无形之中,不能大意。”
口中在和天宏大师、静玄道长招呼,手中却冒险展开反击,左手施一招“如封似闭”以阻智光大师的攻势,右手全力抬出一掌,一股强猛的潜力,随着拍出的掌势,直涌过去。
原来,杨梦寰这几日中,细想那智光大师的伤人手法,大都是同时攻击两人,一为佯攻,一面却暗运功力伤人。
天宏大师、静玄道长,都对那朱著兰敬若天人,对那杨梦寰,亦是十分佩服,听他指点,果然不敢大意,纵身向旁侧闪开去,铜钹长剑,交错反击。
饶是如此,天宏大师、静玄道长,仍觉着两缕暗劲,掠衣而过,威势强猛绝伦,不禁暗暗吃惊,道:如若杨大侠没有事先的警告,这样的无声无息的暗劲,决无法闪避得开,此时,已然伤在天竺僧侣手中了。
智光本想出手一击,就算不能让两人同时受伤,至少可以先伤一人。
那知杨梦寰料事机先,出言点破,使天宏大师、静玄道长,脱去一场大难,智光白白费了一番心血,心中大是忿怒,暗道:这人可恶至极。正待回身先对杨梦寰施下毒手,杨梦寰拍来的一掌,已然先行攻到。
强烈的暗劲,汹涌而至。
匆忙之间,智光扬起左手,接下一掌,这一击,硬碰硬打,全凭功夫实方,使不得一点巧。
智光但觉那涌来的劲力,十分强大,急急向旁侧让去。
这时,天宏的铜钹,静玄道长的长剑,因智光及时闪让,一齐落空。
静玄长剑一翻,唰的一招“孔雀开屏”,斜斜划出。
快迅的剑势,闪起一道银芒,天宏大师的铜钹,也同时攻出,袭向智光前胸。
智光三面受敌,心中微感慌乱,右手大袖拂动,扫出一股劲力,以封天宏大师和静玄道长兵刃,左手迎向杨梦寰拍出的一掌。
杨梦寰心知此时此刻,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受伤,看他掌势拍来,竟然不肯硬接,一闪避开。
智光借势,跃飞而起,冲入厅内。
天宏大师沉喝道:“佛门不幸,出此孽障。”
内力暗发,手中铜钹,徒然脱手飞出,大如轮月,直击过去。
铜钹去势劲急,挟带着一股啸风之声,从杨梦寰等头上掠过,直袭向智光大师。
少林铜钹,别具一格,和一般暗器大不相同,急促的旋转之势,使人无法能准测出它的方向。
智光大师似是知道那铜钹的厉害,探手一把抓过一个身侧头带方中的青衣人,硬向铜钹之上挡去。。
那青衣人吃智光一把抓住了身上两处要穴,半身运转不灵,眼看那铜钹飞来,却是无法闪避,但似有不甘心为那铜钹所伤,双手齐出,向那铜钹推去。
只听一声惨叫,鲜血溅飞,青衣人双手齐腕处,被那飞转的铜钹,齐齐斩断。
铜钹斩断双腕,余力不衰,旋飞直上,一阵呛呛之声,大厅上一处木梁,亦被那铜钹划过,折作两段,积尘纷纷落了下来。
智光双手一挥,竟把手中青衣人当作暗器,直向天宏大师投掷过去。
杨梦寰双手齐出,接住那青衣人,低头看去,早已气绝而亡。
静玄道长低声问道:“杨大侠无恙么?”
杨梦寰道:“在下很好。”
静玄道长道:“杨大侠的仁慈之名,天下皆知,但搏斗之间,难免要有人伤亡。”
杨梦寰缓缓放下尸体,道:“道长说的是。”
静玄道长缓缓把手中长剑,递了过去,道:“杨大侠请暂用此剑。”
杨梦寰接过长剑,道:“大师、道长,可有破那惊魂大阵之策么?”
天宏大师道:“十二名精锐的少林弟子,即刻就到,他们纵然不能破去这惊魂大阵,亦可势均力敌,下致落败。”
杨梦寰道:“那很好,两位好好照顾赵姑娘和陶玉。”
仗剑直向前行去,口中喝道:“智光,阁下武功高强,在下亲眼所见,但不知大师敢否和在下决一死战?”
他见强援已到,善后之事,不用自己再多操心,登时豪气奋发,指名挑战。
智光用天竺语言,叽哩咕咯,喝叫数声,六个方巾青衫人,突然一齐行了出来,一排横立,挡住了杨梦寰。
静玄道长缓步行到赵小蝶的身侧,道:“赵姑娘,可要贫道扶你一把么?”
赵小蝶缓缓站起身来,凄凉一笑,道:“我受了很重的内伤,又服了毒药,道长不用费心了。”
静玄道长道:“姑娘不用自绝生机,天下武林同道,都已得到此讯,源源赶来此地,不难有疗伤的能手。”
赵小蝶缓缓退到门侧,背依木门而立,道:“我还可以支持,道长拒敌要紧。”
此刻,冲入大厅中人,只有天宏大师、静玄道长两人,加上一个杨梦寰,也不过三人而已,而大厅中,除了智光大师之外,还有十余个天竺僧侣,和十几个青衣人,双方人数相较,杨梦寰等仍是处于劣势。
天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陶施主,可要老衲助一臂之力么?”
陶玉睁眼望了天宏大师一眼,道:“不用劳驾。”
天宏大师轻轻咳了一声,道:“此刻共御外侮,老衲意出至诚。”
陶玉突然站起了身子,行到一侧。
且说杨梦寰和六个青衣人相对而立,轻轻一挥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芒,说道:“各位都是中原人士,被掳异域,为人奴役,此刻是诸位挣脱枷锁,重归故里的良机,难道你们真还要和我等为敌么?”
六个青衣人,一个个面色铁青,呆呆的望着杨梦寰,脸上是一股进退维谷的表情,显然,几人已经被杨梦寰说动,但内心之中,却似被另一服力量阻止不敢答应。
只听那智光大师,施用天竺语,喝了一声,六个青衣人,突然从长衫下,拔出了一把匕首,疾向杨梦寰扑了过去。
杨梦寰长剑疾挥,一阵叮叮咚咚之声,挡开群袭而来的匕首,寒芒闪动,反击数剑,把六个青衣人,逼在四五尺外,怒声说道:“我知你们都为一种药物所困,不敢抗拒,但那毒药性发作,也不过一个死字,你们受他之命,拒抗于我,也是一样的难以得活。”
口中说话,手中长剑,却是连续攻出,剑如电闪,尽都是又毒又辣的招数,片刻间,连伤三人。
杨梦寰素以仁义服人,从不妄伤一人,今日形势所迫,不得不施下毒手了。
智光大师眼看杨梦寰勇猛无匹,再打下去,六个青衣人,都将要伤在他的手中,立时大喝道:“住手。”
杨梦寰长剑疾出一招“法轮三转”,逼开了三个青衣人,应道:“什么事?”
智光冷冷说道:“你如要再进一步,我就立时把朱若兰置于死地。”
杨梦寰心中暗道:狗急跳墙,迫他过甚,只怕他真要施下毒手了。果然不敢再向前逼进。
天宏大师接道:“此刻,这山庄四周,都已被重重包围,你如敢处死了朱姑娘,必将受到最为残酷的报复,同为佛门弟子,老衲特别奉劝一句,信不信那就在你了。”
突然陶玉举步而行,直对智光大师行去。
杨梦寰沉声说道:“陶兄伤势未愈,岂可……”
陶玉冷冷接道:“不劳下问。”
直对智光大师行了过去。
杨梦寰知他此刻武功高强,已所难及,机智更在自己之上,此行必有用心,也不出手拦阻。
只见陶玉行到智光身前,低言数语,智光先时神色淡然,望着陶玉,一语不发。
静玄道长低声说道:“杨大侠,这人阴沉无比,不能太信任他。”
但闻陶玉沉声说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办法了。”
智光大师突然改用汉语,说道:“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陶玉道:“你必须要冒险,你来自异城,如何能独自在中土行动,如若你今日一败涂地,势必将葬身此地不可。”
杨梦寰心中暗道:这智光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也是唯一能疗治朱若兰和赵小蝶伤势之人,对他既不能放过,也不能施下毒手,如是陶玉能够施用什么手段,把他制眼,那是最好不过了。
智光大师双目圆睁,逼注陶玉脸上道:“你们中土人士一向狡猾,贫憎岂肯上当。”
陶玉冷笑一声,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你不肯信,那是无可奈何了。”
就在两人说话工夫,打斗之声,突然消失:
转眼望去,只见大厅外火把高照,布成惊魂大阵的天竺僧侣,竟全都倒卧地上,有如死去一般。
这变化有如晴天霹雳,骇得那智光大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梦寰也是大为惊奇,他默察那惊魂阵的变化,却是奇妙无方,纵然是天机上人重生,三音神尼还魂,也无能在片刻之间,一举尽歼惊魂大阵的天竺憎侣。
只听陶玉仰天大笑道:“智光,你已经穷途未路了,再不答应在下的条件,只有束手待毙一途了。”
智光脸色大变,目注陶玉,缓缓说道:“你如肯立下誓言,贫憎才能相信。”
赵小蝶突然举步而行,直行到杨梦寰的身侧,道:“借此机会,先杀陶玉,余下智光一人,咱们就好对付了。”
只听陶玉冷冷说道:“智光,你听到了没有?”
智光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贫僧决然不信。”
陶玉怒道:“立下誓言,又有何妨,我如口不应心,自断肢体而死。”
心中却是暗道:我如不自己下手,自然永不会应此誓言了。
智光右手挥动,迅快的拍了陶玉两处穴道。
这时,杨梦寰已仗剑行了过来,探手一招“神龙出云”,刺向智光大师。
智光疾快的向后退开三尺,避过一剑。
杨梦寰紧随一步,挥剑追击。
忽见陶玉右手一扬,斜里一掌,劈了过来,直击向杨梦寰握剑右腕。
杨梦寰心中虽然对陶玉动了怀疑,却未料到他此刻会突然出手,急急一沉腕,避开一掌。
陶玉出掌迅快,杨梦寰应变虽快,仍是晚了一步,陶玉指风,扫在腕上,五指不自觉一松,长剑随手落地。
智光反扑而上,迎胸拍出一掌。
杨梦寰大喝一声,踢出一脚,直击智光大师的丹田穴。
智光被迫,收掌而退。
陶玉右脚伸出一挑,挑起长剑,唰唰两剑迫退了杨梦寰。
这时,李沧澜、玉萧仙子、昆仑三子、百毒翁等,都已逼进厅门。
李沧澜怒声喝道:“寰儿闪开。”
大步冲入室中。
杨梦寰心知自己手中如无兵刃,万难是陶玉敌手,只好倒跃而退。
他和智光动手数次,已知智光临敌应变,拳掌招术也无惊人之处,至多和自己在伯仲之间,只是他练有几种恶毒的武功,伤人于不觉之中,朱若兰、赵小蝶、陶玉,都淬不及防的大意中受他暗算,但这陶玉却是大不相同了,剑招、拳术,招招毒辣。
李沧澜越过杨梦寰,一挥龙头拐,道:“陶玉,你竟甘和这异域妖僧合流,当真是愈来品级愈发低下了。”
陶玉神情淡然,冷冷的望了李沧澜一眼,道:“我陶玉纵然是满怀仁慈而来,诸位也是一样不会相信。”
天宏大师道:“佛门广大,慈航普渡,只要陶施主能放下屠刀……”
陶玉仰天一声大笑道:“在下如若不是为了救人而来,那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
李沧澜道:“你为救何人而来?”
陶玉道:“朱若兰。”
李沧澜冷笑一声,道:“老夫看到你从小长大,对你有着二十年养育之恩,你反脸和老夫动手,一样的是招数毒辣,剑剑想置老夫于死地,朱姑娘和你无干无涉,凭什么你要救她呢?”
陶玉冷笑一声,道:“这倒用不着你管了。”
李沧澜长啸一声,道:“别人对你所知不多,大约认为你有一天,将会放下屠刀,但老失却对你太清楚了,对付你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你以绝后患。”
陶玉淡然一笑,道:“可惜的是你们已经放过了很多的机会,以后,杀我陶玉的机会不多了。”
李沧澜冷笑一声,道:“今日是最好的杀你机会。”
陶玉摇摇头道:“如在一盏茶功夫之前,那时,在下身上的穴道未解、不论何人,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置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