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老祖就这么将这来历不明的人带了进来,不合规矩,快快将她交予我处置了的好!”师啸道。
青灯忽然抬手摸了摸胸口,像在找什么,似乎没摸到,他又搜了搜袖口,最后神奇的从那个不大的袖口里摸出了一袋坚果,对江澄道:“殊妄让我带给你。”
江澄有点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接过袋子,江澄拉开系扣,掏出一把没见过的坚果,咔嚓咔嚓的开吃。场面这么大,大能这么多,容她吃点东西压压惊。
那边师啸气的鼻孔都喷火了,高声道:“青灯!你一个区区两百岁的小儿,如此任性妄为,不将我放在眼里……”
“你千岁已过,可是?”大师道。
“正是,我成为老祖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呢,如此……”
“哈哈哈师啸,人家青灯老祖的意思是,你的年龄都比人家大上几倍有余,如今修为却一样,或许再过不久人家就要超过你了,你哪来的脸面教训人家。”宋煜老祖的石台就与师啸老祖隔了一个石台,不客气的嘲笑道。
师啸老祖沉着脸一抬手,赤色的火焰卷向宋煜老祖。那宋煜老祖潇洒的站在一柄半插。入石台的巨剑剑柄上,见状也不怕他,干脆就这样隔着一个石台斗起法来。除了他们几人,这近百个石台上大半都坐了人,但那些老祖都对于这个小插曲不甚在意,有些连瞟都没往这边瞟一眼。
青灯老祖也丝毫没有搀和那边事情的意思,坐在那面色平静,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什么。
江澄吃完一捧坚果,已经完全恢复了淡定,时不时瞧瞧那边斗法的两位,见他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想再关注了,就转头去看旁边的青灯大师。这一瞧,江澄发现青灯大师在吃什么。
江澄拉了拉青灯大师的袖子,小声问他:“大师,你在吃什么?”
青灯将手在她面前摊开,露出手掌里面两个莲子。
哪里来的莲子?青灯大师把东西都放哪里了?也没看见他带着什么乾坤袋芥子袋什么的。
“要吃自己挖。”青灯大师说。
“自己挖?”江澄不解。
青灯指指自己他们坐着的巨大莲台,江澄这才发现青灯大师面前不远处有一个被抠出来的洞。
喂喂喂,这个莲台难道不是用来坐的吗?还可以在上面抠莲子出来吃是个什么鬼啦!
其实这个莲台还挺大,除了他们两坐的位置还有不少的空地,仔细看看上面确实还有不少莲子。江澄默默的坐到一边扣起莲子,把好好一座莲台抠的坑坑洼洼,足足兜了一衣兜,她才坐回了青灯旁边。
“来来来,大师吃吃吃,别客气。”江澄从自己兜里抓了一把青莲子塞给大师,青灯大师就开始安静的一颗一颗的吃莲子,他是整个扔嘴里嚼的那种,正准备剥莲子的江澄又被他给惊了一下,莲子是这么吃的吗?为什么不剥啊!
到底是大师见识少,还是她认知错误,难道这个莲子就是要整个吃的吗?江澄迟疑着试了一下像他一样直接塞了一个在嘴里咬。
一股酸涩酸涩的感觉瞬间充满口腔,江澄鼓着腮帮子,表情僵硬。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莲子,转头看大师,他把自己手里那些莲子塞回到江澄兜里,没有继续吃的意思。
大师,你也觉得难吃是吗?是吧!一定是吧!江澄艰难的咽下嘴里酸涩苦的莲子,整张脸皱成一团,然后没有勇气再吃一颗了。可是她扣了这么多莲子出来,不吃多浪费。江澄试着剥了皮,结果剥了皮之后味道意外的不错。
吃了几颗,江澄发现自己刚才还在生疼的背不疼了。
啊,所以说大师这种人真是,江澄默默剥了许多莲子,然后拉过大师的手放到他手上。大师一言不发吃起来。
青灯大师旁边的石台上坐着的是一个娃娃脸的少年,他一直在注意着青灯和江澄,看到这一幕后笑嘻嘻的开口道:“青灯老祖看样子十分疼爱这小娃,该不会,这小娃其实是青灯老祖的孩子吧?”
“唉,青灯老祖嘴巴紧,一句话都套不出来,那小娃娃你来说,你是不是青灯老祖的私生子?”
青灯大师闻言终于转头看了娃娃脸一眼,抬手一划,一道金色的屏障一闪,然后江澄就听不到那娃娃脸的声音了,只看到他的嘴唇阖动在说些什么,表情颇有些气恼,又对江澄感到十分好奇的样子,一个劲的扭头来看她。
那边的师啸老祖和宋煜老祖二人终于停手了,因为他们二人之间那座石台上的人终于姗姗来迟,那是个一把黑金折扇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男人,穿着一身基佬紫,语气是江澄熟悉的欠揍。
确实是她当年在小黑屋修炼,一直嘲讽打击她并幸灾乐祸的那位师祖,也是刚才一把将她推下高塔,导致她来到这个天机大会的罪魁祸首。听到宋煜老祖亲热的喊他笙方,江澄略牙疼,干脆一把撩起大师的衣摆遮住自己的脸,眼不见为净。
她的师门怎么总出这种坑弟子的人?
“唉,笙方,一个你们容尘山派的弟子不知怎的进来了,喏,就在青灯老祖那边呢?咦,那小家伙看上去和青灯老祖挺熟悉?”
白笙方在折扇后的唇勾出一个饶有兴趣的弧度,眼睛看着那边回答好友:“哈~谁知道这小家伙怎么进来的呢~”
刚和宋煜老祖斗完法还臭着脸的师啸老祖道:“大会要开始了,还不把你们那个闲杂小儿丢出去。”
“她现在可出不去,要等大会开完才能出去呢~”白笙方愉悦道。
“那难不成还要让他参加天机大会!成何体统!万一她泄露了什么,谁能担待得起!”师啸道。
那边江澄默默敲了敲青灯大师,“大师,我现在怎么办?”
“你该睡觉。”青灯道。
“哦。”江澄恍然大悟一击掌,往后一倒眼睛一闭。
青灯大师伸手将手指往她额间一点,一瞬间江澄就真的睡着了,蜷着身子抱着她的剑躺在青灯身边。青灯随手在莲台上拔了一瓣莲瓣,莲瓣落在江澄身上就变作了一条轻柔的毯子。毯子将她整个人裹住,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疲惫的脸。
青灯又看她一眼,修长手指虚空划了两下,一个闪着金光的字落入江澄额间。
此时,最后两个石台上的人也出现了。
“人到齐了,天机大会该开始了。”穿着黑白双色道袍,白发苍苍的老者声音沧桑道:“关于此次两个世界的融合,现如今已经确定,那个即将融合的世界,乃是一个死界……”
第43章 。过去与现在()
“死界若是与此间世界融合,那此方世界恐怕过不了多久,也将成为另一个世界。”
亘古不变的星辰幻象之中悬浮的百个石台上,都坐着一方大能,有金光圣洁不染尘埃之人,有周身祥云瑞气缠绕之人,有剑气凌厉逼人之人,有混沌氤氲不可捉摸之人,也有气势内敛看上去平平无奇之人。
这些人是此方修□□的支柱,可是此刻,听完无极道观梅淞老祖的话,他们不论平时不可一世还是沉稳和善,此刻俱都静默不言。
“千年前,诲月闭关前,我见到诲月最后一面时,她曾说看见了可怕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在千年后,届时这个世界说不定都再没有一线生机,如今看来,她的话应验了。”突然,一个冷冷的女声说道。
众老祖将目光移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一身简单黑衣的女子,表情冷漠。她眼尾处的隐约浮现的三块赤红鳞片,还有身下盘着的红色巨蟒都表明了她的身份——一个妖修。此女子正是沧海迷雾中银环岛的老祖赤寒衣,一个说出名字就能令不少人噤若寒蝉的女人。
有人听到她这话,道:“诲月?可是当年天机目家的奉天女目诲月老祖?”
这话一说完,众人之中就有不少开始轻声议论起来。天机目家,在修真界是特殊的,他们目家之人不修炼杀人之术,只修炼窥探天机之力,然而天机并不是那么容易窥探的,目家每一代人数都极少,就因为窥探天机而被天道惩罚。目家人丁凋零,却是一般修士都不敢去招惹的,因为他们知晓的太多,而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上门去。
况且修真界若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向都是由天机目家提前示警。如果不是一千年前那件事,目家现在也不会灭绝。
说起一千年前那件事,此刻在这里的不少人都皱起了眉,还有些摇头叹息,更有一些人眼里露出些许愧疚复杂之色。
大约一千五百多年前,天机目家出现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名为目诲月,刚出生不久就觉醒了奉天之力,自幼便能通晓天机,更难得的是这位女子有一颗赤子之心,虽知晓人心险恶,却是个极其善良之人,但凡遇上需要帮助之人,从来都是尽心帮助,当年不知有多少人曾受过她的恩情。
她以百岁年纪成为天机目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奉天女,此后每次遇上大的灾难,都能从她那里得到预警,免去了不少的伤亡。她五百岁时,也就是距现在一千年前,突然有一日宣布闭关,随后就传出了她找到了一件上古神器的消息。
上古神器破天剑,能划开世界的壁垒,去到早已成为传说的神界,就算修为低微,一旦拥有破天剑,能让神器认自己为主就能成为半神。
没有人能抵挡这种诱惑,后来就是一个惨剧,天机目家被贪婪的修士们给毁了,所有目家人都死在了那场劫难里,而给目家带来这一切的目诲月,面对着一张张贪恋扭曲的面孔,她苦苦解释无用,最后在无数人的逼迫下,用那把所谓的神器破空剑杀死了自己,毁了破空剑,并将整个目家全部毁了个一干二净,除了一片废墟什么都没留下。
此刻在这个天机大会里坐着的老祖们,虽然没有自己前去动手逼迫杀害目家人的,但是他们的门派中多多少少都参与了那件事。
“既然目诲月千年前就已经预料到此危机,为何不说?”有人忽然道。
赤寒衣满脸嘲讽,语气与她的表情一般冷漠,“她当年只告诉了我一人,因为事关重大,她说需要闭关推衍的更清楚一些,可是她折损自己寿命推衍,为了这个世界忧思不已的时候,贪婪的人因为一个莫须有的传言,杀害了所有目家人,逼死了她。”
又有一人不满道:“赤老祖也不必如此心怀怨恨,事情已经过去那般久,何必还要紧抓不放,你当年因为此时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而且赤老祖,你既然知晓这事,又为何不说!”
“哈哈哈!可笑可笑,我为何要说,若是这个世界真的毁灭了,我倒觉得干净了。”赤寒衣一双眼睛变成赤色竖瞳,冷冷盯着说话的人。
那人脸色同样不好,重重道:“当年带头起事的三个门派,如今都已经消逝在了岁月的长河中,凡是当年参与此事的,几乎都已经死了。这都拜赤老祖所赐,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解恨,这么多年还不能忘怀,如今更是说出这种话,置一个世界之人生死于不顾,依我看赤老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天机大会!”
这人最疼爱的弟子当年就因为参与了这件事,被赤寒衣杀死了,现如今自然没有好脸色。
“若不是为了来看看你们恐惧后悔的脸,我还真不想来这天机大会,天机大会为何叫天机大会?天机啊天机,何为天机,你们每一人都参不透,哈哈哈哈~”赤寒衣笑的阴冷,一招手将身下红色巨蟒变回一只缠着手腕的小蛇,随即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众人阻拦不及,她已经是二话不说离开了天机大会。
这赤寒衣是当年目诲月的至交好友,还一度有传言说赤寒衣与目诲月是要结成道侣的关系。那场目家浩劫里,赤寒衣恰好有事去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漠寻找一样东西,等她回来整个目家都没了。
那之后赤寒衣几乎变了一个人,从前的赤寒衣喜穿白衣,虽然为人冰冷寡言,却从不滥杀无辜,是不少修士追捧的冰美人。而如今她冷漠无情,黑衣孤僻,常年系着为人守灵的白色丝带。她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是一旦有涉及当年之事的,就绝不留情。
当年赤寒衣归来,发现目家灭绝,孤身一人去了带头攻击目家的三个门派,杀了不少人,硬是用了十年断断续续杀光了每一个杀过目家人的修士,后来的许多年,她也不断的在追杀那些参与过那次剿灭目家行动的修士,得罪了无数人。
因为行事狠辣,她自己也遭遇了许多次围攻,如果不是她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最终修为越来越高,让那些人拿她没办法,恐怕她也早就陨落了。
众位老祖看到赤寒衣离开,又再度沉默下来。无极道观的太上长老梅淞老祖叹息一声:“如今再去探讨当年之事已经没有意义,当前之事,我们要找到应对之法,修真之人,便是没有生机,也要去寻到一线生机。”
“对,自当如此。”
“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如今事情还没有到危急时刻,何须如此担忧。”
梅淞老祖又道:“如今出现融合的地方有六处,其余五处目前倒是出现缓慢,待寻到方法还可再抑制一番,但是还有一处的情况便有些危险了,那处不知为何融合十分快速,而且所在也是常人无法到达的地方。”
“这……何处?”
梅淞老祖缓缓道:“幽祖墓。”
不少人闻言都变了神色。
几万年前诸法兴盛,修行乃是主流,天地之气浓郁,修真者不论人类还是非人,都一个接一个的飞升神界,更是出现了不少极厉害的人物。在那个令所有修真者向往的年代里,有一位女子,她的名字已不可考,只是所有人都尊称她为幽祖。
现如今天地之气稀薄,资质好的人越来越少,修炼速度越来越慢,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出现过飞升之人了。或者说,从万年多前的大劫过后,就再没有人飞升,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大乘期修为。
那场大劫几乎夺走了所有修真者的性命,是幽祖在灾劫中护住不少人,并在那之后传下道统,可以说幽祖是现在几乎所有灵修的老祖。
幽祖墓在魂息山,天寒地冻的极北之地中,是灵修们的圣地。如今幽祖墓竟然也要被死界融合,实在是一件棘手的事。
“幽祖墓寻常人无法进入,只有历代上云佛子持供奉的烛息始祖舍利才能进入,因此此事只能劳烦青灯老祖了。”梅淞说完,众人都将目光看向那边一脸平和的青灯。
端坐莲台显得圣洁无比的青灯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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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又梦见自己弟弟了,姐弟两相依为命使他小小年纪就特别听话懂事,十五岁就偷偷跑去做兼职。江澄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弟弟做兼职,是在某一天下班的时候,在天桥上。他戴着个帽子,很害羞的样子,拿着一摞传单声如蚊讷,路过的人人来人往,没一个去接他的传单,他站在那手足无措可怜兮兮的样子。
江澄当时就笑了,走过去一把将自己的包挂在他脖子上,接过他手上的传单。
“阿姐?”弟弟惊讶而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让姐姐教教你怎么发传单。”江澄拍了拍弟弟的脸笑道。
那天晚上,她带着弟弟发完传单回家,因为穿着高跟鞋走的腿痛,新买的高跟鞋还将她脚后跟给打破了皮,弟弟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儿后,问她要不要穿他的鞋子。
江澄穿着弟弟的运动鞋,至于弟弟,他是赤着脚的,手里还提着姐姐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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