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季箮瞪了季箬一眼。
最后季毓被季冉氏带走了,等季箮换了衣裳,季箬同季箮一起出了锦桐院,去见冉殷。
季毓的病越早治好越好,季箬想着,最好是季箮立即说服冉殷答应配合,然后她立即跟冉殷商量好如何配合。
相思病这种病,来得越是猛烈,找对了方法,就好得越迅速。
除此之外,季箬还存了观察冉殷的心思。她想知道冉殷到底知不知道他带回来的不是“季箮”。
冉殷居然在花厅里面乖乖的喝茶等着。
季箬跟着季箮进门的那一刹那,季箬就知道自己不比试探观察了。
冉殷刮了胡子,头上戴着紫金冠,身上穿着玄色长衫,腰带束得紧紧的,腰间甚至还挂了一块玉佩,看起来干净利落风度翩翩,与之前完全是一种不同的状态。
仿佛,他整个人活过来了一般!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带回来了季箮,真正的季箮。
季箬不好猜测下去了,她看着季箮跟冉殷说季毓的事情。
冉殷态度再谦和不过了,若然如同季箮之前所说,她只要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季箮对冉殷道:“阿箬妹妹说越早治好七妹妹越好,殷哥哥,咱们今日不出门了,先给七妹妹治病,好不好?”
“而且,正好我有些累,想要休息了。”季箮说。
冉殷含笑点头,温柔的看着季箮:“你怎么说怎么好。”
季箮便对季箬道:“阿箬妹妹,你跟殷哥哥说到底要怎么做吧!”
“好。”季箬压下心绪,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冉殷嘲讽不屑的目光,登时有些不解。
正要细思,就听到季箮开口:“原来治病救人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就是要难为殷哥哥了。”
冉殷的眼神立马又变得柔和起来,他看向季箮:“不是什么大事。”
季箬见此情状,心里哪里还不明白。冉殷对季家的恨意并没有因为季箮回来而消弭,他只是不愿意让季箮看到他的丑恶,所以把自己真实的情绪,都压制了下来。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将季毓的相思病治好才是正经。季箬想着。
季箮欢喜道:“我去跟娘说,阿箬妹妹你和殷哥哥做好准备吧!”
她说完之后,对着冉殷做了一个鬼脸,就抬脚跑了。
冉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头就对上了季箬打量的视线,顿时心生厌恶,道:“开始吧。”
季箬道:“我并不想让大家知道我有这等本事,花厅人来人往,再说我的工具不在手上,我们换个地方吧!”
冉殷嗤笑:“虚伪……等季毓好了,你这点伎俩难道还能瞒着众人?”
“耳里听到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季箬站起身来,“冉……将军,请吧!”
冉殷虽然不喜欢季箬,可不得不承认,她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是不知道她刚刚说的法子,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吹牛说大话。
冉殷抬脚跟着季箬往外走。
季箬直接将人往锦桐院的方向带,两人一路都很沉默,最后眼见着要到锦桐院了,季箬忽然开口,道:“救命之恩,还未言谢。”
“你要谢,就谢你这张脸吧!”冉殷冷声道。
这话直白得伤人自尊,季箬却没有气恼,反而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上天给了我一张好相貌。”
冉殷一口气噎在了喉头。
他本来是想说,他一时心软救她,是因为她长了张跟季箮一模一样的脸。可季箬说那话的意思,他救她倒成了因为她的美色。
好好的感念旧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好色之徒!
这女人的嘴怎么这么毒?
第六十五章 打抱不平为季箬(四更)()
季箬见冉殷冷着脸不说话了,才发现自己刚刚刺了冉殷一句。
到底是救命恩人,如今又需要别人帮忙,季箬便软了语气,道:“不管怎样,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
她郑重其事道:“不过,救命之恩大过天,只说一声谢谢怕是不够。好教冉将军知晓,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
冉殷心里本来很不耐烦,听她这么说,倒有些意外。他五年前同季箮日日在一起,之前的五年又在边关浴血混战,并没有多少接触小娘子的机会,却也知道女人都是很啰嗦的。一丁点小事,她们能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念叨,总是说些好听却没有用处的话。
季箬这种道谢方法,简直是说到冉殷的心底去了。他倒不是指望季箬帮自己做什么,只是喜欢她这种干脆利落。这种干脆利落,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季箮。
不愧跟箮姐儿是双生花。冉殷心里想着。
“你能帮我什么忙?”心里赞许,嘴里依然没有好话,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带着不屑。
季箬却没有半点儿生气,她抿着嘴儿笑了笑,道:“谁知道呢,兴许过两日将军便要寻我帮忙了呢!”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上扬,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冉殷嗤笑一声。
两人抬脚进了锦桐院,锦桐院里面,左边是挖了水池的院子,右边是种了桐花树的院子,季箬指了指中间的小书房,让冉殷进去等着。
对于锦桐院,冉殷比季箬还要熟悉,他抬脚就往小书房走,眼眸深不见底的埋藏着那一丝情绪波动。
走到小书房门口,冉殷忽然转身问道:“你住的是哪边?”
问完之后就发现季箬已经站到了种了桐花树的小院门口。
忍不住就有些不满:“箮姐儿最喜欢桐花,以前每年这个时候,箮姐儿都要搬到有桐花的院子住。”
之前一直很和气的季箬忽然生起气来。
她快步走到冉殷面前,冷着脸,望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抢了季箮的东西?”
她比冉殷要矮一个头不止,明明是仰着头和冉殷对视,却有一种惊人的气势,仿佛这个能止小儿夜啼的边关杀神在她面前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
季箬是真的被冉殷话里流露的意思给气到了,她的语气又冷又急。
“你看清楚了,我是季箬,和季箮是一母同胞!锦桐院里面的两个院子,本来就该我和季箮一人一个。你说得不错,季箮喜欢桐花,每年桐花花开的时候她就会搬到种了桐花树的小院来,可那是因为我不在!”
“我在仙隐寺住了十五年,现在回来得到的,也不过是我该得的。你凭什么就为季箮打抱不平?觉得是我抢了季箮的东西?冉将军,如此欺负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你不觉得亏心吗?”
冉殷脸色一变:“我不是……”
“我劝冉将军最好不要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面来,已经离了季家,就要有离了季家的样子,别叫我一个女子看不起。”季箬打断冉殷,转身就走。
冉殷被她前面几句话说得有些愧疚,可最后一句话一出来,他又怒从心中起,一张脸红红白白几经变幻,煞是难看。
他本来想辩驳一下,自己并没有季箬抢了季箮东西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可季箬转身就走,根本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么?冉殷忍不住在心底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季箬跟季箮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要稳健许多,如今单看她的背影,才发现她其实也很单薄瘦削的。她的腰背挺得很直,像是受训过的兵。
真是一块顽石。冉殷心里想。
锦桃为自家小姐感到不忿,进小院子的时候特地转身瞪了冉殷一眼。
然后一转头,就对上了季箬满含笑意的脸。
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不是真的生气啊?”
“生气倒不至于多生气,我就是有些打抱不平。”季箬说。
打抱不平?给谁打抱不平?自诩聪慧的丫鬟一下子卡了壳。
“我替季箬打抱不平啊!”季箬一边说,一边进了闺房,朝自己的梳妆台走去。
替季箬打抱不平?小姐不就是季箬吗?所以说,小姐还是生气了吧!锦桃心里想着。
“小姐,让婢子来吧!”锦桃上前接过季箬手里的东西,安慰道,“别人怎么样咱们别管,左右老爷和夫人对您和四小姐是一样的。”
季箬笑着让开,由着锦桃收拾:“对,咱们别管。”
锦桃点了点自己面前的东西,扭头问季箬:“小姐,全了吗?”
季箬扫了一眼:“嗯,你找个匣子装起来。”
于是锦桃就找了个木头匣子出来,将这些零碎的小东西装起来,她一边装,一边担心:“小姐,您刚刚跟殷少爷闹翻了脸,他万一不让您画了怎么办?”
“不会,他答应了季箮。”季箬见锦桃装好了,就上前推开了八宝架子,打开暗藏的小门,直接从闺房去了隔壁的小书房。
时隔多年,冉殷再次来到这个小书房,纵然他不是那容易伤春悲秋的酸文人,也止不住的心绪翻涌。这个小书房是他收拾过的,没有一丝一毫当年季箮还在的时候的影子。除了那些书里面的随记,他当年没有留下半点儿有关他和季箮的痕迹。
他心里不是一点儿后悔都没有的,可当年年轻气盛,没有烧掉这个书房,已经是他极力控制自己的结果了。
好在,如今季箮回来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这个小书房也可以重新再布置。
耳里传来暗门打开的吱呀声,就像是五年前那许多个日日夜夜一样,自己只要一回头就能够看到小女孩那张明媚的脸。
冉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挑体格娇俏的小娘子款款从暗门走了出来。
“箮姐儿。”他嗓子有些发紧,语气轻柔,似乎害怕惊扰了她。
第六十六章 青面獠牙吓娇娘(五更)()
是了,时间过去五年,他的箮姐儿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而是一个已经及笄的小娘子。
冉殷的眼里闪过一丝怔忪。
然后就见“箮姐儿”勾了勾嘴角,眼神冰冷,面带嘲讽,哂笑出声:“冉将军心智这等易惑,如何成为边关杀神的?”
不是季箮,是季箬!
冉殷回过神来,冷冰冰的看着季箬身后的暗门:“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季箬走上前,示意锦桃把匣子放在木桌上,道:“冉将军这话说得奇怪,那是我的房间,我如何不能从那道门过来?”
冉殷一噎,然后皱眉:“你不能好好说话?”一个小娘子,说话句句带刺,像什么样子?
“将军觉得我说话难听?”季箬偏头问他。
“自然是难听。”冉殷有些不耐。
季箬闻言,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就对了。”
这就对了?什么对了?冉殷不解。
正要再问,对上季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她跟自己说话句句带刺,是因为自己跟她说话句句带刺。她听着不舒服,所以也要他听着不舒服。
现在他听着不舒服了,就对了,公平了。
“坐吧。”季箬打开木头匣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先用一盏温热的茶水给冉殷净面,然后拿出一堆各种颜色的膏状物,往冉殷脸上糊。
那些东西糊到脸上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季箬十指翻飞速度很快,冉殷根本来不及计较她在自己脸上到底画了什么。
锦桃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脸上渐渐露出惊叹的神色来。
等终于收工,冉殷依然是冉殷,从菱镜里面看不出半分的不同。
很快,不等冉殷开口询问,小书房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季箬拉着锦桃退到了阴影里面。
小书房的门被推开,季毓走了进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冉殷,嘴里惊喜的喃喃:“冉哥哥。”
冉殷心里冷笑,季府的女眷,除了季箮,他谁都看不上。这个叫季什么的小娘子才见他几面,就害上了相思病,这般的不矜持,更让他心底不屑。
可到底是答应了要配合给她治病的。
所以冉殷露出宠溺的笑容看着季毓,柔声开口打算唤一声她的名字。
她叫季什么来着?冉殷瞪大了眼睛,脑子里有些着急。
这个女人的病能不能治好,他不是很在乎。可他之前明明答应了箮姐儿要配合,如今治疗才开始,他就搞砸了,箮姐儿会怎么想?
还有季箬这个刁钻的女人,会不会趁机把事情都赖到他身上?
“冉哥哥,你怎么了?”季毓含羞带怯的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
冉殷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般,看着季毓艰难的开了口:“娘子,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
站在阴影里的季箬、锦桃,躲在门外的季箮、季冉氏,全部都惊呆了。不是说好了喊“毓姐儿”的吗?
冉殷为了季箮,也太放得开了些!季箬看向冉殷,两眼都是佩服。
季毓低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娇声埋怨:“……冉哥哥,这还没成亲呢,你怎么能这么叫我!”
“你不想做我的娘子吗?”冉殷心里跟埋了座火山似的翻腾不已,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冷静,“我以为你想做我的娘子呢!”
“……自然是想的。”季毓飞快的抬头看了眼冉殷,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你的爹娘好不好?去跟你爹娘商量成亲的吉日。”
“真的吗?”季毓猛地抬起头来,就见冉殷笑盈盈的看着她。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开心的冉殷,他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么?
是了,他和她要成亲了,自然是好事情,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当然值得这么开心!
季毓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激动,视线落在冉殷俊朗的面容上丝毫不错。
“哈啊!”季箬忽然一声怪叫,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一盏温热的茶水顺着这声怪叫泼在了冉殷的脸上。
“你做什么?”季毓被吓了一跳,扭头冲着季箬吼道。
“啊!”屋子里想起冉殷凄厉的痛呼声。
季毓急忙扭头看她新鲜出炉的未婚夫,然而面前哪里有那张俊朗的脸?她面前只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也不知道季箬用的什么法子,只是一盏茶水过去,刚刚还与寻常无异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寺庙佛墙上戮人修罗的样子。
“啊!”锦桃惊呼一声。
季毓翻着白眼软倒在地。
她被吓晕过去了!
别是吓死了吧?众人心里都打了个突。
季箬却是面色平静,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针灸包,取出几枚银针,飞快的扎在了季毓周身几处大穴上。
“把人弄到软榻上去。”季箬对锦桐说。
于是锦桐赶紧抱着季毓,从暗门进了季箬的闺房,然后把人放在了软榻上。
季冉氏和季箮匆匆了小书房,然后跟了过去。
那边是闺房,季箬的闺房,冉殷自然不能跟着过去了。
他满心狐疑,顶着一张鬼脸赶紧叫住朝暗门走去的季箬:“这样就行了?”
“对,这样就行了。”季箬转身看着冉殷,“你收拾一下就先回去吧,季家今日还有得闹腾。”
她刚刚将季毓“吓死”的时候没有清场,四夫人和二老夫人那边很快就会知道她吓死了季毓,在季毓醒过来之前,这锦桐院怕是清静不了了。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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