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锦,外面有什么消息?”
织锦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于是回答道:“小姐,您就不要太过担心了。听说老爷昨个去岳家的时候,整整装了三辆马车,把岳家的聘礼全都原样送回去了。看来呀,老爷虽然嘴上说是把婚礼延后,却是铁了心要为小姐退婚呢。”
是吗……
一想到爹终于下定了决心,朱汐的脸上终于有了点隐隐约约的笑容。
“那,爹怎么还没有回来?”
“退婚这么大的事情,你爹还要去向族中各大长老解释清楚,哪有这么容易了?”说话的却是朱夫人。朱夫人带着吴大姐笑容满面的走进了朱汐的屋子,却在刚踏进门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更何况,听你爹说,现在岳家正在气头上,还没同意把婚事延后呢!”
“娘!”朱汐甜甜的叫了一声,朱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颇为惋惜的看着朱汐的脸蛋。
“可惜了……要你经受这么大的痛苦……”朱夫人不无心痛的说道,“也怨你妹妹,竟不能想到一个更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来,非要这么走极端!”
“娘……”朱汐柔声抱怨道,“您可不能怪妹妹,妹妹为我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呢。要是没有她,我后头就要嫁到岳家去了!”
“好好好,娘不说她!娘说你!”朱夫人说道,“外面难得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出去走走?”
朱汐低声说道:“汐儿……不想出去……”
朱夫人知道,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儿现在变成了满身大疮的女子,出去多少要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从前她是那么爱美的一个女孩子啊,换做是谁都受不了的。
朱夫人冷哼一声,说道:“我看谁敢说什么!要是被我知道了,还不撕烂她的嘴!”
见朱夫人发怒,朱汐忙笑着岔开了话题,母女两人有说有笑了好一阵,屋子里的气氛终于变得快活了几分。
门外,朱羽隔窗而站,几乎没有踏进大门的勇气。
娘和自己几时这么欢快的谈笑过?
并没有。
听娘的口气,似乎还是有些责怪自己,这样一来,如果自己现在走进去,会不会破坏这美好祥和的气氛呢?
毕竟她们两人看上去才像是一对母女啊!
算了,还是等会再进去吧。
朱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和绿棠离开。正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看着面前的朱羽,吴大婶惊讶的说道:“呀,二小姐!您在这站了多久了?”
屋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沉默的空气令朱羽无比尴尬,她忙说道:“我刚到,刚到……”
过了几秒钟,屋里传来朱夫人的说话声:“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吧!站在外面做什么?”
这话倒不像是招呼自己的女儿,反倒像招呼一位上门打秋风的亲戚。
朱羽咽下了心里的五味杂陈,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屋子。
“姐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呢。没想到娘也在这里呢。”
朱汐笑着说道:“多亏妹妹帮我躲过这一劫,不然,我可真就不想活了……”
“呸呸呸,说什么活不活的话?”朱夫人嗔怪的说了朱汐几句,又对着朱羽说道,“你姐姐有如今这个结果,也多亏了你。”
……怎么,这话听得就那么不顺耳呢?
“羽儿,这段时间也算是辛苦你了,”朱夫人终于又像以前一样和颜悦色了,她不无抱歉的说道,“娘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心里头总是有火,对你说了许多重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岳家来人()
听到这句话,自己就已经很开心了好吗,哪里还敢放在心上?
看出来娘这句话并不是客套,朱羽发自内心的高兴,说道:“娘,羽儿知道您是担心姐姐,羽儿不会往心里去的!”
“好孩子!”朱夫人摸了摸朱羽的头发,温柔的夸了两句。朱羽受了风寒还没有好,现在浑身还在发低烧。她以为娘会关心两句,但是并没有。
突然,朱汐唤了织锦两声,要她去取一条新的毛巾过来。原来她的背上已经被脓水沁湿了,毛巾每隔两个时辰就必须得换一次,否则味道熏人,令人头疼。
这些都是必经的过程,因为要让病情严重到能够退婚,只有对她下狠手,否则不足以瞒过老爹。
不过,据东乌所说,这个法子原是来自于上古时期的美容的秘术,等到伤口缓慢的结痂脱落以后,朱汐的皮肤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白嫩光滑,效果程度与下手的轻重程度成正比例。只不过这中间的过程有些难熬就是了。
瞧现在朱汐这难受的样子,或许将来等完全好了以后,会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说不定。
朱羽叮嘱道:“娘,咱们目前还必须提防着。目前爹不在家,岳家又不同意退婚,肯定会借机过来闹事的。就算不是闹事,也要进来一看究竟。”
“这倒是……不过,羽儿,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帮帮你姐姐?瞧瞧你姐姐现在的样子,娘看见了可真心疼……”
朱羽虽然不忍心,但还是说道:“娘,羽儿的确无能为力。”
朱夫人有些不悦的别开了头,没有再说话。
恰在这时,吴大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朱夫人说道:“夫人,您快去瞧瞧吧,岳夫人来了!”
“这么快?”朱夫人从椅子上蹭的站了起来,又叮嘱朱汐好生养病,一个人带着吴大姐就往外面去了。朱羽不放心,也跟了出去。只见岳家夫妇不卑不亢的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几个身材粗壮的仆人,以及一辆装满了东西的马车,岳思远却没有来。
一看到岳家夫妇,朱夫人的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岳思远那厮,心里自然而然的开始变得不痛快起来。
话虽如此,现在两家还没有撕破脸,朱夫人面上还是带着平和的微笑。
朱羽悄悄地问一边的管家:“有没有去叫爹回来?”
管家低声回道:“去了,一早就去了。”
只听朱夫人含笑说道:“岳老爷岳夫人,怎么过来了,也不叫下面的人说一声?我好有准备不是?”
因为在婚礼当头被退婚,岳夫人的心里是非常之不高兴的。但当下还是彬彬有礼的回道:“亲家,咱们可不要生疏了不是?昨日朱老爷前往寒舍,说是汐儿病了,要将婚期延后。你说说,咱们岳家可是那种媳妇有难就没良心的人了?这不,今天一早咱们就过来了,既然汐儿病得严重,按照礼数,咱们还得来探望一番。”
朱夫人不无遗憾的说道:“你们先请进来再说。唉!只不过汐儿这病,病得实在是诡异,咱们请了镇子里最好的两位大夫,却都是束手无策。因为担心有传染之嫌,所以连她的屋子都不让人进去……”她故意说得很夸张,是想给岳家夫妇一个下马威。果然,岳氏夫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竟有这么严重?
岳老爷说道:“老夫倒是听说过此事。素所以,此番前来,老夫特意请了咱们那里最好的大夫——张大夫一同前来。汐儿究竟病得如何,他一试就知道了。”
这是不相信朱家了?
也罢,刘大夫和陈大夫都诊断不出来的怪病,谅你张大夫也诊断不来!
朱夫人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二位有心了。请随我来。”
岳家夫妇连口水都没喝,火急火燎的跟着朱夫人便进了朱汐的院子。朱羽跟在队伍的后面,不动声色的看热闹。绕过了几个弯弯扭扭的拐角,终于在朱夫人的陪同下到了朱汐的院子。
“到了。”
岳家夫妇倒是头一次走进朱汐的小院子。看着里面的雕花摆设,假山盆栽,岳夫人倒是十分之欣赏。
可是一踏进朱汐的屋子,一股隐隐的腥臭之气夹杂着香薰扑面而来,这气味浓烈又浑浊,倒有几分令人作呕。朱府的人倒是习惯了,岳家夫妇和几个岳家的下人们却不由自主的掩住了鼻子,有几个甚至没敢进去。岳夫人瞪了她们一眼,几个下人这才跟了进去。
一闻到这味道,岳夫人便知道,朱汐这病是假不了了。
“岳夫人,岳老爷……”病榻上的朱汐虚弱无力的向岳家夫妇打了个招呼,岳夫人没理她,。岳老爷给身边的张大夫使了个眼色,张大夫会意,没等朱夫人说话,三两步就走到了朱汐床边,一把掀开了帷幔,又粗怒的撸起了朱汐胳膊上的袖子,开始给她诊脉。在看到朱汐真容的那一刹那,张大夫着实吓了一跳。帷幔落下来后,岳夫人看不真切。她还想上去瞧个仔细,朱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幽幽的劝道:“岳夫人,还是别去,大夫会诊断的。”
岳夫人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果真没去。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十分,帷幔后面的张大夫还没有出来。
为了避嫌,岳老爷不便在屋里多待,他在门口喊道:“张大夫,好了没有?”
“这个……”
听到张大夫支支吾吾的,岳老爷的心里更加不爽快了:“张大夫,情况如何,你倒是说句话!”
“唉!”张大夫缓缓地掀开了帷幔,带着药箱走了出来。朱夫人和朱羽在一边冷眼旁观,岳氏夫妇却期待的看着,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结果。谁知张大夫却说道:“朱姑娘这病……实在是蹊跷……”
不蹊跷才怪了……朱羽暗想。
“如何个蹊跷法?”岳老爷追问。
“这个……这个……”张大夫捋了捋胡须,“老夫也说不上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不是朱羽打你?()
见张大夫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岳老爷揪着他还想问清楚一些细节;岳夫人实在是忍不住,索性趁着大家都没注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掀开了朱汐床前的帘子。只见病榻上的朱汐满脸的疙瘩,手上、胳膊上,还有腿上全都是大疮,身上的脓水传来了一股浓烈的气息。
“啊……”
岳夫人吓得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岳老爷被她的声音所吸引,扭头一看,也瞧见了满身长烂疮的朱汐。
“朱夫人,这……”
岳老爷结结巴巴的指着朱夫人,想问点什么,却又问不出来。
现在,该是娘演戏的时候了……
朱羽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只见朱夫人眉毛一撇,嘴角一垂,掩着帕子哭诉道:“不瞒两位亲家,汐儿这病的确是诡异,也不知道是否触犯了神灵,前两天还好好地,突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按说,咱们做父母的,哪个不心疼子女?哪个不想要女儿嫁个好人家?能和你们岳家结亲必定是福气,思远又是个好孩子,可是……可是咱们汐儿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咱们朱府清白一世,总不能在儿女的婚事上做了小人……”
岳夫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甘心的问朱夫人:“果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朱夫人哭丧着脸,挤出了两滴眼泪后说道:“岳夫人,若是还有什么法子,咱们又何至于要到婚期延后的地步?眼看拜堂的日子迫在眉睫,咱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又何至于此?”
岳夫人和岳老爷对视一眼,相顾无话。
朱夫人又说道:“其实,按照我的想法,咱们两家的婚事,倒不如退了算了,汐儿反正好不了了,又何苦吊着你们思远呐?”
被朱汐的惨状吓坏了的岳夫人正想一口答应,岳老爷却及时说道:“不急不急。”
正在这时,朱老爷姗姗来迟。岳老爷脸色凝重的和他去了书房,这边便只剩下朱夫人和岳夫人。岳夫人心中作呕,不愿在朱汐的屋里久待,朱夫人便带着她去了别的院子。
不消说,在亲自见过了朱汐的状况后,岳家夫妇是打消了过两天拜堂成亲的想法了。只不过是将婚期延后,还是直接宣布取消婚约一事上,岳家夫妇出现了分歧。按照岳夫人的说法,她是提议取消婚约的。毕竟谁也不想要一个烂大疮的媳妇,亲家做不成,还可以做朋友。
其实她的心里还有一个野心——大的娶不成,娶小的也行啊!只不过这话早在两年多前就被朱老爷拒绝了,她也知趣的没提出来。
岳老爷则想着先将婚期延后,而后再多请几位名医来,为朱汐进行诊治。若是治不好,那两家便低调的取消婚约;若是治好了,便再择吉日成婚。
坦言之,这个方案对两家都好,既保全了两家的名声,又不至于伤了和气。可是朱老爷毕竟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结亲的想法。权衡之下,他接受了岳老爷的方法,想的却是等这件事慢慢的淡下去了,自己再找个借口和岳家将婚事取消了。只不过此事不能久拖,必须快刀斩乱麻才好。
如此一来,此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聘礼早已给岳家还了回去,朱家开始着手拆卸府里各种喜庆的装扮,大红灯笼什么的整整堆了一个库房。朱家和岳家将婚事延后的消息一发布以后,两个镇子里的人全都炸开了锅。这时,朱家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大方的把朱汐得了病的事情公之于众,说是朱汐染了恶疾,不宜成婚,等病养好之日再择吉日成婚。
有了这个合理的理由,镇子上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再加上朱老爷平时累积的好名声,逐渐的,没有人再说朱家的闲话了。
与此同时,在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朱汐的病情开始一天天好转。先是身上的疮不再流脓水,再是慢慢的结了痂,身上坑坑洼洼的斑点开始慢慢的脱落,渐渐地只留下了一些浅浅的红印。只不过浑身的斑块很多,全部脱落还需要大量的时日,但是朱汐已经很满意了。自从身上没了恶臭以后,她也会偶尔出去院子里转一转。
只不过天气逐渐转冷,南风逐渐转为西北风,树叶由绿变黄,好天气越来越少了。
与此同时,朱羽却像是变了个人。
朱青阳和朱玄月兄弟两个变得壮实了一些,东乌倒是十分尽职,每天都必定会带着两个小孩子练功,每次的时间必在三个时辰以上。
偶然有一天,在练功的时候,东乌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啜泣。好奇之下,他走了过去,却发现是朱羽的贴身丫头绿棠。
“绿棠?”东乌有些疑惑。
绿棠手忙脚乱的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东乌公子好。”
“你为什么哭?”
绿棠有些慌乱,十分谨慎的说道:“没、没什么。”
这样的绿棠实在是太异常了。以前哪一次见到自己,她不是笑嘻嘻的?东乌挑了挑眉,说道:“你要是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
听到这话,绿棠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东乌猜测:“是不是朱羽打了你?”
“没、没有……”绿棠吓得连连摆手,见她这么惶恐,东乌的心里更加疑惑了。
“你若是不信任我,那我便走了。”
“别……”绿棠毫不犹豫的把他叫住了,犹豫了一会,她说道,“东乌公子,不是奴婢不信任你,实在是……唉,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小姐最近性情大变,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东乌心中一动,倒是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哪里不一样?”
“小姐她……”绿棠叹气,“小姐她从前总是那么温柔又善解人意,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会动怒。现在却总是因为一点很小的事情便生很大的气……昨天早上,我端洗脸水的时候不小心动作大了些,吵到她休息了,小姐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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