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策略他会告诉你,ok?”在“地产经纪人” 即将放下电话的刹那,老孔说,“一定要留住筹码,等到最好的价钱才出手!”
这最后一句权当是对我的一种激励吧!对不起,老客户,扰了你的春梦。
拿出手机从头翻到尾,选了杜晓明。不用翻也知道得选他。杜晓明是我大学同学,追求过我,各自结婚后,对我仍存在点意思。
没等开口,我就悲伤地抽泣起来。女人在追过自己的男人面前往往觉得有特权。所以,我没做任何铺垫,开板儿就哭。
“哎呀,怎么了?”他似乎很震惊。
“真不想活了……”
他似乎对我活不下去的理由并不感兴趣,马上说:“不至于吧?比你活得差的人多了去了,深呼吸,看看阳光,对着天空大吼几声,或者嘹亮地歌唱。记住,明天会更好。”
他一定上过不少励志课。紧接着,他压低声音说:“我马上要开会,等有时间我再电话你。”
我立马就正常了:“哦,你去忙,我们以后再聊。”
我放下电话,突然平静得不得了。当你想失身都无人接纳时,还能指望什么呢?不指望了,心也净了。泪痕已干。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泽俊不接。我只想跟他确定一下,我要直接把孩子送到新学校上学。由他确认过,才算是两个人的共同决定,以后出了差错别全往我一个人头上赖。
泽俊还是不接。
第N次重拨,关机。
我发了一条信息:梁泽俊,你要遭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重新启动车子,一抬头,蓦地,那个反写的巨大的“家”字,正与我背道而驰。
我先去见班主任王老师,她马上要去上课,简短地聊了几句,她带我去政教处。
菁菁在政教处。见到我,她满脸的高傲立刻化成委屈,大声抽泣起来。
政教处何主任是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女人。
“孩子文身你知道吗?”何主任满脸同情地问。
我说:“我不知道。她自己喜欢就好,我们做家长的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清规戒律。”
关键时刻,总还替女儿维护一下,尽管心里恨到淌血。
何主任显然对我的话感到不满,脸上的同情换成了嘲笑。
“你们家没清规戒律,但学校有啊,对不对?”
不愿看见女儿的尴尬,我说:“何主任,能不能我们先谈,让梁菁菁去上课?”
何主任沉吟了一下:“今天的事可以说轰动全校,影响极坏。梁菁菁违反校规校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你们家长也清楚,而且这一次梁青菁态度特别恶劣,倒是那个男生认错态度特别好,所以,现在不可能让她上课……”
“何主任,那您看,我现在就带着梁菁菁去给那位保安道个歉好不好?”
无论多么不情愿,但我今天必须放低自己,来教育孩子学会道歉。
“为什么道歉?我又没骂他,我只说他没教养!”菁菁高声辩解道。
何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就你女儿这教养,配说别人没教养吗?
“菁菁,你迟到跳墙就是不对,人家是在行使职责。找时间去道歉!”我尽量和缓地说。
何主任接着说:“尤其是文身问题,败坏了学校风气,这在我们学校真是开天辟地。如果处理得不疼不痒,又对其他同学起不到震慑作用,希望你能理解学校的难处。”
“我理解,同时也愿意让孩子接受学校相应的处罚,但我还是认为梁菁菁应该先去上课。”
何主任瞅了一眼菁菁,关切地对我说:“梁菁菁要去一中寄读了吧?要我说呀,你就别让孩子为难了,现在的孩子自尊心都特强,挨了处分在同学中也抬不起头来。不如你们明天直接去一中报个到,既然那边同意接收了,也不差一天两天。这样的话,免了孩子的难堪,也让学校有个台阶下。”
从菁菁的表情看,她明显同意何主任的建议。
这似乎是上策。双方都避免了尴尬,省时省力。菁菁若去一中只是寄读,档案还留在学校,所以跟学校保持良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我内心充满凄凉:女儿被扫地出门了!过会儿,我们踏出校园的一刹那,将是她和母校最后的告别,没有同窗好友的祝福和惜别的泪水,没有对母校的眷恋与感恩,像是仓皇出逃。她将失去值得珍藏一生的记忆。
内心还在计算得失,但那个“不”字已经冲口而出。我说我女儿离开这个学校一定不能以被剥夺学习权利为前提。
由于我的话过于拗口,何主任花了好半天时间才绕明白,她显得很无奈:“你何必较这个劲呢?如果不是有梁菁菁要转学这一前提,我们还不可能这么从轻处理呢!这完全是出于对学生的爱护。”
在我的坚持下,她说:“这事我可决定不了!”
“这事”指的是菁菁回班上课的事。
我带着菁菁去找校长。校长不在,只找到那位看过菁菁“演爱情片”的副校长。
副校长比何主任强硬多了,他历数了梁菁菁为这个学校创下的几项“吉尼斯”,然后义正词严地说:“我在这个学校工作了十六年,还第一次遇上这种学生!高中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对那些放任自流且屡教不改的学生,我们有权利开除!学校是一片净土,我们不允许任何玷污这块净土的行为之存在……”
我一向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尊重“秩序”,从未思考过某一“秩序”存在的合理性。如果此时,我的身份是个旁观的家长,我会为女儿的学校有这样一位强硬维护校规校纪的领导而高兴,会为他果断开除一个劣迹斑斑的学生而叫好。没错,在我的愿望里,学校就应该是一块净土,孩子们在这里可以排除任何杂念,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人更多的时候是屁股决定脑袋,话一出口就走了样儿。
“校长,对这一点,我有异议。我认为学校是世俗之地,不是净土!因为走进这里的学生都是普通孩子,教育的目的是让他们掌握做人的基本技能,而不是要把他们修炼成圣徒。我也反对中学生谈恋爱,但在内心里,我又抱有理解。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十七八岁的孩子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有恋爱的需求,只不过,为了高考这个大目标,他们必须将需求强行压抑住。我女儿错就错在太顺乎本性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品德有问题,更没有损害到他人的权益。每次开家长会,你们校领导都要提‘厚德载物’,虽然我无法给这个词下确切定义,但主旨应该是宽容和接纳吧?那为什么你们连青春期的小小叛逆都忍受不了?我女儿是以高出分数线三十一分的成绩进入这所学校的,她就读的权利无可争议,不是轻易就能剥夺的。为了大家不伤和气,今天我先把她领回家,明天再过来上课!”
车子启动,坐在后排座的菁菁喃喃说了一句:“对不起妈妈,我今天是想……”
我喊道:“你要是不想让我往树上撞,请闭上嘴好吗!”
雨刷在来回空转着。天上没掉一滴雨,可我的眼前依旧一片模糊。
当我把钥匙刚伸进里层门的锁孔时,门突然打开了。泽俊站在我们面前。由于距离太近,他的面孔一下子狰狞起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丑陋的泽俊。菁菁吓得啊呀大叫了一声。她其实是怕泽俊的。
“我看看,你往身上文了什么?文哪儿了?”泽俊冲女儿吼着。
对泽俊的仇恨代替了先前所有的怒火。
我用身体挡住他,柔声地对女儿说:“去,洗个澡,然后休息—个小时。”
菁菁领会了,急忙往洗手间进。
泽俊继续吼:“你学习狗屁不是,把心思全用在整歪门邪道上了!要把全家人都作死?”
见我拦着,泽俊马上转过来找我的茬儿。
“转学的事办完了吗?
“没办!”
“你不是要等下学期再办吧?”
我微笑着:“可以啊,下学期,甚至下下个学期都不晚呀,顶多复读呗,反正她早上学一年。”
泽俊的眼仁变成了浅灰色,非常透明,简直能看到脑浆在里面燃烧。我知道这话对泽俊的刺激有多大,他是个精英意识极强的人,女儿复读,等于扒掉了他的半张脸皮。歪打正着的是,说完这句话,我的心清亮了许多。有什么可慌乱的?只是复读一年,不是天塌下来了,也许因为这一年,她的人生从此走得更夯实了。只要我们稍稍压抑下虚荣心,放低期盼值,这种事就会看得透彻了。
“你就惯她吧,能惯出好玩意儿来?我告诉你,将来你等着遭罪吧你!”
“惯着也比撒手不管强。至于将来我遭不遭罪,你说了不算!嘿嘿!”
突然,他颓丧下去:“对,你不遭罪,是我遭罪,行吧?我要遭报应,我不得好死!”
我看见两滴硕大的泪挂在他的眼窝里。
这只能让我蔑视他。
泽俊向来就是这样,事小的时候,他得过且过,坐等小事化了。一旦事情大了,他便怒发冲冠或能躲就躲。少年得志的男人,因为不会衡量自己,日后成为废物的概率要比其他人大。
“行了,我们都平静一下再交流看法,好吗?”我轻声说。这温柔里面没有关心,也没有对发那条信息的悔憾,连同情都没有一丝。只是怕他失去理智,动用武力。他打过我一次。
“我现在也很平静,但是,”他在这个转折词上加重了语气,“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交流的了!你不是早就在策划离婚吗?”
“这事以后再说吧,还没考虑清楚呢。现在也不是时候……”我含糊地说,还是不想刺激他。
“以后跟我说话不用客气,也无需遮掩,直截了当最好。何必用那种方法逼我离婚呢?
“我听不明白。”
弹指一挥间,在泽俊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陡现一小团发光体。定睛一瞧,是只钻戒。好面熟。
“难道不是你亲手把它扔到我车里了吗?”
在泽俊的提醒下,我意识到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
“扔到你车里了?”我在脑海中快速搜索关于这枚戒指的最后记忆。
猛然间,我觉得全身所有的热量都集中到脸上。我想起来,自己最后一次戴这枚戒指是去见于柏的妈妈,那天我正好开泽俊的车,可能往手袋里放它的时候掉落了吧。好似做过的肮脏事被戳破了,我羞愧难当。如果我覥着脸把真相解释一下,泽俊也没什么可追究了。但我宁愿他误会到永远,也不愿叫他知道我曾经把婚姻当做底气来跟一个贫病的女人炫耀。我不能把这道心灵的缝隙呈现给他。
看到我的大红脸,泽俊露出几丝得意的神色,好像一个魔术师在露完绝活之后,正等着观众给予掌声。我真怕他指尖一动,又有意想不到的证据源源不断弹出来。我和于柏妈妈见面是在一个多星期前,这中间,泽俊洗过车,所以他不会是今天才发现这枚戒指的。他一直揣到现在,无非是想跟我出现争执时,打个伏击而已。
“你要往那上面想,我也不拦着。”我说。
泽俊捏着戒指的手在颤,吼道:“这玩意儿你还要不要?”
菁菁头发湿漉漉地从洗手间里出来。
为了避开泽俊的逼问,我转向女儿:“休息一会儿就赶紧学习啊!”
泽俊又以更高的分贝吼道:“给你三秒钟,这个,你,要不要了?”
女儿吃惊地看着父亲,没有走开,拉住我的手。那种温暖几乎让我痛哭流涕。
“到底怎么着你?”泽俊逼问。
看他的丑态,我同归于尽的心都有。我忍住泪水,竟然笑着说:“要不要都行,随你便!”
泽俊的拳头使劲一挥。
我猛地闭上眼睛,似乎眩晕了一下。
只听见女儿一声凄厉的长嚎。
“你在干什么啊?”
我睁开眼睛,周身没有任何疼痛。泽俊紧绷着脸站在两米开外处。
菁菁直视泽俊,哭喊着:“爸爸,你真的扔了?说扔就扔了,那是你们的结婚戒指?你下得了手啊?”她又转头向我,似乎要证实一下刚发生的事,“妈妈,爸爸真把你们的结婚戒指扔了?他这是干什么啊?”
落地窗开着。我仿佛看见一条闪亮的弧线划过天空。
钻戒是泽俊第一次出国买的,无论做工还是重量当时国内少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曾是我们家最值钱的物品。
女儿哽咽着:“都是我不好,我惹的祸……”求求你们,求你们别因为我成了仇人……对不起……”她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抱住她,安慰着:“宝贝儿,别那么想,不是因为你,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
我把女儿扶进我的房间。泽俊见事情搞大了,也偃旗息鼓,跟到门口,讪讪问了一句:“晚上,你们想吃点什么?”
“妈妈,如果,”女儿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突然开口,她显得有些费力,“如果你想跟爸爸离婚,就离吧,别因为我太委屈自己了。爸爸怎么变成那样了?妈妈,你活得太累了!”
可能是觉得对不起爸爸,说完这句话,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一下子痛哭失声。她的懂事反而叫我更难过。就在一年前,我和泽俊冷战升级,她觉察到我们有悄悄离婚的企图,借一个单亲家庭同学的事,威胁说如果我们离婚,她就不上学了,然后远走高飞。我宁愿她还是那个非要把父母都拢在身边,自私蛮横的小家伙。
“也不是全为了你,坦率地说,妈妈还没有独自生活的勇气。”
“妈妈,如果当年你没跟爸爸结婚,你们现在会怎样?”
这个问题我曾设想过无数次。
“应该是亲人吧。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反正比现在这样要好。”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如果我和泽俊不是夫妻,可能会像许多初恋情人一样,在久别重逢后,爱火重燃,一次次经历精神上肉体上的出轨。也可能音信断绝,彼此用思念来安慰乏味的现实生活。
这一夜,我和女儿都没睡。她时而懊悔对不起父母,时而又谴责父母的冷酷;一会儿说爱情让自己懂得了一切,一会儿又说自己根本不懂爱情。讲一讲哭一哭,显得十分迷乱。在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却从未如此坦诚过。
“妈妈,你有时候挺虚伪的,你总教我要有同情心,让我给穷孩子捐零花钱,可其实你骨子里非常讨厌穷人。有一次,我们都进了电梯,但你看见一个收废品的老太太也跟进来了,就马上把我拉下来了。结果那个老太太没坐过电梯,不知怎么上去,也不知怎么开门,吓得在里面大叫。我心里明白,你这么拼命反对我和于柏谈恋爱,不就是因为他们家穷吗!”
“那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他学习也不好,又没责任心,他妈妈那么艰难,还花钱送他进重点校,可他天天都干了些什么?”
“他也在不断进步啊!他虽然是自费生,可与录取分数线才差七分啊,这能代表他一辈子都比别人差吗?妈妈,要是于柏换了刘正扬,你会是这个态度吗?其实,你好几次暗示,我都明白。”
刘正扬是菁菁的初中同学,其父是某上市公司的老总。
“我承认我对刘正扬有好感,那是因为他性格很阳光,有男人的大气,很包容……”
我尽量捡堂而皇之的说。
“那你怎么知道于柏就不阳光,就没有男人的大气?刘正扬太没性格了,傻傻的!”
“以前妈妈也跟你一样,不觉得脾气秉性很重要,总以为男人会因你而改变,实际上,他只能为你改变一时,不能改变一世。将来你真正有了家庭以后,就知道这种好脾气的男人才是极品。而且,刘正扬的家境也好,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