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呜呼。
王进根本没有多想,他只是抬起头来向着党项人那边不断地张望,终于,他锁定了目标,一个骑在西域高头大马上的党项人。他眼神中的冰冷隔着千军万马王进都感受的到,一箭没有射死王进,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王进很聪明的没有在前进下去,党项人已经败了,他们的骑兵陷入了泥泞的沼泽之中难以自拔,而米禽氏又死了少主,根本无心作战,最后在漫天的党项语撤退的呼喊中,向后退走。
灵州军本想着追一下,可是党项人的退后很有章法,退而不乱,根本不给追杀的机会,派过去的几支小股骑兵无一例外的全部被打散,党项人还是走了,带着抢了好几天的收获,退进了草原。
这一仗打得并不算太好,如果不是最后党项骑兵居然不顾一切的冲阵拼杀的话,灵州军早被党项骑兵的绕圈攻击侧翼的战术给拖死了。而之所以让党项骑兵正面进攻灵州步军的原因,还是王进击杀了他们部落的少主。
党项人还处在半奴隶半封建的社会中,大部分族帐中的人口都是贵族的奴隶,他们的生命掌握在主人手里,主人死了,他们没死,这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所以他们拼了命也要击杀王进,不过后来党项主帅看见这样下去,他们生存的根本力量,骑兵在这么打下去要被消灭光了。所以还是以大局为重,撤退回了草原。
党项人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这次的行动也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死伤人数居然比上次去延州还要高,抢的东西还比不上延州多。
……
灵州,节帅府,白虎堂。
“大捷!大捷啊!节帅,党项人退走了,我灵州军阵斩无算,米禽氏少主授首!“
“好,我儿真是大将之才,看来灵州未来还是有望的!”韩逊得意的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笑意,他这次将自己的儿子派位主将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底下的文臣武将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其他的儿子也等着大哥犯错。
自己儿子之间的不和他也清楚,可是并不准备制止,具有******一样的狠劲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他不想一死,自己的这份基业立即沦为别人的美餐,只有子嗣们都能够独挡一面,韩家才能像唐时的门阀一般,历经百年不衰。
“嗯?米禽少主授首?是军中那位好汉砍下了他的头颅?一定要厚赏”
“禀节帅,是保静的右营队副王进,他在乱军之中,一刀便结果了那党项蛮夷!”
“王进?王周这草包也有如此能人?这王进是何许人也?”韩逊倒是有些怀疑,保静王周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是一个酸腐文人,要不是家世不错,也容不得他做这个县令。
“据王县尊说,这王进乃是延州人氏,被党项人捉走,后来又被党项人逼着去做了杂役,到了保静才逃出来,投奔了王县尊。这王进不单单武艺过人,文采也是不俗,连王县尊也是推崇备至。王县尊准备保举他为指挥,正要向大人请命呢!”
“不用请命了叫着王进直接来灵州,如此人才怎能混迹于保静之地,对了,他没受伤吧?”韩逊心里暗笑,什么文采,指不定是这酸腐气十足的王周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只要善战,也能为我所用。不过一想,刚经历过大战,保不齐也受了伤,所以有这一问。
那底下站着的人脸一苦答道:“臂上中了一箭,没什么大伤,应该可以挺过来。”
韩逊心中一冷,这手了重伤,在军中又没什么良药,要是熬不过去,可真是可惜了。
“送一副伤药去,叫他好好养伤,来日必委以重任!”韩逊又是收买又是画大饼,这一套他玩的很熟。
“节帅真是爱兵如子,将士们必定戮力用心!”
“哈哈哈,应该的!”
………
保静,伤病营。
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不少躯干受重伤的士兵们一个个的都疼的浑身抽搐,军医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让他们说出自己遗言,或者询问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带给家里。
王进手臂受伤,也躺在里面。伤病营里的充满了血腥味,刚才旁边肚子挨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的士兵已经不动了,脸上还是那绝望的神情,嘴角边还有鲜血,连眼睛也没有闭上。外面进来的士兵将他的眼轻轻合上,用担架抬了出去,外面的士兵已经挖好了无数的坑,他们将永远的长眠于此。
这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的结局了,唐末之时,很多军队根本筹措不到粮食,都是抓人杀了充作军粮,危机关头,这些阵亡的士兵也免不了这种下场。
王进安静的躺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脑袋晕乎乎的。手臂上刺骨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不少,巨大的创口只是用不怎么干净的布包扎一下,这样的处理伤口必定会感染的。
王进就在这种云山雾绕的感触下开始迷糊起来,他仿佛又看到自己和战友穿梭在茫茫的雨林之中,无数毒蛇蚊虫在旁边乱窜着,一不小心就会中招。又好像看见了穷凶极恶的毒贩端着手里的ak47疯狂的向着他们扫射,一个又一个战友倒在了泥泞的沼泽中。
“不!”
他在半昏半醒之中发出了高亢的大叫,随即便有人到了他的跟前,只是用手摸摸他的脑袋,便失望的摇了摇头。
“哎!”一声叹息声沉重的刺激了王进的神经,他从来没有过像如今一样强烈的求生**,他不想死,不想死的如此草率。
“救救我!”绝望之际,他居然也像那些半死的受伤兵士一样,恳求着别人挽救他的生命。
郎中很想安慰他一些什么,但是看着他渴求的眼神,心里一堵,嘴上却是一句话以说不出来,见惯生死的郎中也承受不了如此多的人临终哀求。
王进呆呆的看着帐篷顶,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立下大功,转眼间烟消云散。李柱子也不见踪影,他该不会是死了吧?王周不是很看重自己嘛,他回来就我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周赖子激动的走到他的床前,脸色涨红的说到:“恭喜王队副,刚才节帅已经下令升你为指挥,而且还带了伤药来给你疗伤,一定要活下来啊,功名前程就在眼前。
王进刚刚沉寂下去的心突然又开始火热起来,自己好像又有了生的希望,将死之人如果有谁肯拉他一把,一般都会感激的无以复加。
以前让他有些讨厌的周赖子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他很想说说感谢的话,看着周赖子激动的目光,却一句也没有说出来!xh:。74。240。212
第十章 灵州有佳人()
韩逊带来的伤药果然是一等一的上品,被感染折磨的半死的王进居然就这么生生的挺了过来,本来依照他现在的体格,早就死透了,可是顽强的意志一直支撑着他的生命,身体的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
“功名利禄真的是不好挣啊!”王进嘴里念念叨叨的不停地说着话,这一句被李柱子听了个清。李柱子回来了,他没有被党项人杀死,而是在党项人退军之后居然又随着大部队前去追击,可是并没有什么战果,要不是他没冲在前头,早被党项人射死了。
“可不是嘛,进哥儿,我差点就没了啊,那党项蛮夷的箭真的跟长了眼似的,前面的兄弟还在追着,还没摸到党项马的屁股呢,就跟割麦子一样倒下去一片。幸亏哥哥跑得快,不然可就看不到你了!”
李柱子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也不怪他,他以前只是延州一个小小的猎户,仗着有几分蛮力上山,虽说遇不到什么豺狼虎豹,他却连野猪都打杀过。只是那野猪毕竟只是个畜生,再厉害也比不上能猎狼的党项人。这回虽然捡回一条小命,难保下回还有这般好运。
“进哥儿,我们不如回延州吧,那里虽然穷了些,毕竟也能安生。”
王进呆呆的看了李柱子好一会儿,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柱子,我已经是指挥了,我能调动五百兵马,还回延州做什么?”
李柱子愣住了,他虽然不明白军衔官阶的具体含义,但是能统领五百人马的军官在他眼里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可比做平头百姓在土里刨食有能耐百倍。
“你说的是真的?进哥儿也成大将军了,进哥儿也当大将军了…”李柱子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王进当了指挥比他自己当了还高兴,毕竟王进在他心目中一直是能读书的文人,能识字就是有大能耐,这还当了将军,李柱子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凭借他的认知已经无法想象接下来的事情。
王进有些无奈的笑着,他的身子依然虚弱,走路都打哆嗦。可是刚才指挥使已经来看过自己了,说是灵武节度使韩逊要亲自接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还能不能挨到灵州。
……
二月已经过去,西北的大地终于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在伤兵营呆了十几日的王进快受不了的时候,指挥使大人终于安排他去灵州接受韩节帅的接见,苦等多日的他一扫心中的郁闷之气,带着李柱子骑着马就去了灵州,十几日足够他恢复,除了肩膀还有些吃不上力。
李柱子最近很开心,因为王进说了要为他争取一个队正,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向王进诉说着心中的激动之情,李柱子想不到自己这个猎户的儿子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还哭着说是祖宗保佑他跟着进哥儿,他才能有出息。
王进翻了个白眼,五代时期,身份并不是阻碍上进的东西。看看朱温再看看杨行密,一个是无赖出身,一个更加不堪是个山贼。现在人家都混出了大明堂,成了一方雄主。李柱子相对于他们来说,猎户的身份已经是很高贵了。
灵州乃西北重镇,自然是坚城大寨。李主子看着灵州直接呆了。“我的娘哎,这城墙可真高啊,谁都攻不破吧!”一脸土鳖样的李柱子看着城墙直咽吐沫,竟然产生了敬畏感,虽说王进看过比灵州城墙壮观数倍的,但是也对着完全人力打造的高大城墙感叹不已。
灵州城门口已经没有党项人来的时候的紧张气氛,守城兵丁也不再每人都详细检查,王进和李柱子因为身着灵州军装,还有长官一起,所以直接放了进去。
灵州城的热闹远非保静可比,西北贫苦,这街市在王进看来简直寒酸。可是任何事物都要对比着来看,比起其他的地方,灵州似乎称得上大都市了。
“王指挥,时日已经不早了,节帅府还在宴客,节帅不方便接见你们,我看还是明日再去节帅府上吧。”领他二人前来的那位指挥使在回复命令之后回来对王进说到。
王进也不想这么匆忙的就去见韩逊,他还想要考虑考虑措辞。这韩逊对他来说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了,虽说是不惜性命换来的。
“好,我兄弟二人也不麻烦将军您了,这就去找家客栈且住下,好好梳洗一番再去见节帅,否则这幅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见了节帅有不敬嫌疑啊1”
王进这番话引来那位指挥使哈哈大笑,连忙摆手道:“节帅不是那些迂腐的文人,一想敬重善战之士,不过眼下却是不便相见,还请二位多多等待。”说完就领他们去了灵州最好的悦来客栈住下,付了房钱订了上房,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古代的夜晚是寂寞的,不像灯火通明的现代城市,此时的灵州陷入黑暗之中,大户门前的几盏灯笼在随风晃动,门前的一片区域忽明忽暗。此时却有一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灵州的青楼终究不是保静能比的,赵二惦记的那位小霞姑娘已经算是保静少有的美人,可是在灵州青楼却屡见不鲜。
最重要的是,灵州的青楼之中还有清倌人。自古就有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一般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人又有着颗玲珑心,把来客伺候的心甘情愿一掷千金只买佳人笑。
这算什么?这就是档次。虽说她们大都都是假清高,但是比那些风尘女子更加懂得嫖客心态,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在那个时代都是一样的。此时的烟波楼中一伙书生模样的人正在斗的眼红脖子粗,能在青楼让男人失态的只有女人,此时让这帮人都快大打出手的就是那位安坐在帷幕之中的女子了。
王进和李柱子在客栈中只是洗漱之后便离开客栈,逛起来灵州城来,随着夜幕降临,灵州也开始沉睡的时候,他俩还意犹未尽,拿着军中发的饷银,准备大肆购物一番的王进走遍了灵州也没有发现能对自己有用的物什,李柱子想省钱娶媳妇,也是一毛不拔。
两个大男人就在灵州城中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街道空无一人时才想起来回客栈,只是前方的喧闹声和突兀的明亮吸引了王进的脚步,他知道那是青楼,来五代这么久,就与党项女人亲热过一次还是被迫。所以王进的**特别强烈,而且强烈的好奇心促使着他走进了青楼之中,李柱子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肥胖老妈子和乌烟瘴气的大堂,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雕栏玉砌,亭台水榭,把本来很庸俗的青楼布置的有了高雅的气息。要不是楼上的争吵声破坏了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氛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韩公子,玉儿真的在陪刘大人啊,要不我在给您叫个水灵的小娘来,保证是清倌人!”
那位身着华丽袍服的年亲人脸色狠厉,一下就把眼前谄媚的老鸨推到了一边,恶狠狠的指着帘幕中的人说道:“我叔父可是灵州节度,里面的那个算是什么东西,敢跟老子抢女人,我看他是获得不耐烦了,今个要不把玉儿姑娘叫出来陪我,我就把你这楼子拆了。”
那老鸨年轻时候应该也有几分姿色,此时虽说浓妆艳抹,但也是风韵犹存,被推的差点撞到墙角此时仍然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甚至还带着丝谄媚。两人她都惹不起,青楼开在灵州地界,自然与官场有着联系,得罪了韩节帅,谁也保不住她,可是这帘中不肯露面之人来头也不小,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反正都得罪不起。
老鸨成了风箱中的老鼠,急的直打转。突然,那帘幕掀开了一角,王进下意识的一抬头,一位姑娘走了出来,距离的比较远脸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身段儿真是妖娆,一举一动都有着诱人的风情,一出来便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王进也不例外。
王进悄悄地走进了,看清楚脸的那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红颜祸水。那玉儿姑娘当真是一块温润的美玉,裸露在外的玉臂如同凝脂,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白光。丰润的嘴唇抹着淡淡的嫣红,小巧的鼻子秀气无比,一双凤眼眼波流动,荡人心弦。
王进突然有了男人本能的冲动,他也想去一亲芳泽,虽然有两位同好在先。底下看热闹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立在楼上的玉人,王进收起心神,问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的白胡子老头:“老哥,这位玉儿小姐是什么来头!怎引得二人如此相争?”
老头正看着没人流口水,被人打断了十分的不爽,没好气的对着王进说道:“看你年纪不大,这眼神却不甚灵光,二人为何如此相争,老夫我看了都想当入幕之宾啊,想当年,老夫纵横花丛,那也是端的风流倜傥,夜御五女不在话下,哎,这岁月催人老啊!”
王进没有功夫听他吹嘘,又问道:“这玉儿姑娘在灵州的名气很大吧?”
“你这小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