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恶行,本王今日既然遇到了,怎可轻饶。”宁王爷严词拒绝:“限你三日之内,自行前往顺天府衙领罚受审,如若不至,本王自当亲自前往右相府擒你归案。”
周围民众拍手,纷纷叫好。杨宗祁岂敢不从,何况还有三天时间,就是去到顺天府衙,一个小小的京城府尹,又敢拿他怎么样。当下磕头领命,率领随从灰溜溜的跑了,临跑前还不忘再看一眼令他垂涎三尺的美人。
人群散去,苏以宸向宁王爷低首谢恩:“民女多谢宁王爷出手相助。”
宁王爷冁然而笑:“你是该谢谢本王,每次遇到你,你似乎都有麻烦。”
苏以宸愕然,难道自己从前也有遇到过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
“真不记得了?本王可是第二次对你出手相助了。”见她一脸茫然,宁王爷抚额长叹:“忘了栖霞岭你是怎么脱困的了?!”
栖霞岭?苏以宸娇躯一震,冲他上下一打量,那天慌里慌张,也没仔细留意对她出言相助的人是谁,只记得隐约一身蓝衣,难道是他?
宁王爷颔首浅笑:“正是在下。”
苏以宸顿感歉然:“实在对不住,那天太匆忙了,今日又劳您援手。”
“没关系,举手之劳。你婢女没事吧?”宁王爷丝毫不介意,还主动关心起沈秀和阿满来。
苏以宸微微一笑:“她们没事,民女替她们多谢王爷关怀。民女今日还有事,就不多耽误王爷了,告辞。”
说罢,主仆三人携手而去。灰衣小厮摇着头,哀叹道:“完了完了,王爷,人家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你。”
宁王爷赏他一指敲:“你小子知道什么!走,回府。”
沈秀受了些惊吓,苏以宸到底不放心,请了个郎中来替她把脉看诊,开了几剂安胎药,又交代曹大煎给她按时服用。一来二去,已是午饭时间,沈秀张罗要去做饭,苏以宸哪里肯依,自己若是留下,一家人少不得好菜好饭的忙活半天,还得给看摊的曹顺送饭,沈秀见她执意要走,便也不再坚持。
鉴于上次隐瞒栖霞山风波所带来的一切后果,这次回府后,苏以宸学了个乖,找到舅父,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去。沈从云听她说完,抚须问道:“你怎么看?”
“庆王爷维法护民,着实可敬。那杨宗祁得了教训,日后想必会收敛些吧。”苏以宸回答道。
“你真是这样想的?”沈从云挑眉,显然不信。
苏以宸见瞒不过舅父,这才老老实实的重新回答:“宸儿觉得,庆王爷若是真有心惩罚杨宗祁,直接扭他去顺天府衙就是了,何必还给他三天时间,放他回去想办法,明明就是糊弄民众,还要人感激他。”
“非也。”沈从云道:“你说的对,但也不对。庆王爷不傻,他已经尽力了。你想,杨宗祁在京为恶多年,难道真没有人告他?顺天府尹真不知?不是。只要杨开化坐在右相的位置上一天,他儿子就没有人敢去动。身在朝局,每一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宗祁明白这个道理,庆王爷更懂,所以,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苏以宸嘟噜着小嘴,抱怨道:“都说人心复杂,朝堂的人真是精如狡狐。”
“怎么说的?你舅父我也是朝堂之人!”沈从云佯装不悦。
“他们怎么能和舅父比呢?舅父为国奋勇杀敌,哪像他们,成日里只会玩弄权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却不管百姓的死活,还一味巧取豪夺。”苏以宸新仇旧恨一连串牢骚,听得沈从云频频皱眉。
“宸儿,你这些话在舅父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传到外面去,哪句不惹祸上身。”沈从云忍不住训斥道:“你呀,就是生得太聪明了,但潜世之道,看破不道破,看清不揭清。你日子还长,慢慢学着吧!”
第四十八章 再相逢二()
苏以宸回到西厢院,一阵箫声又绵绵响起,仍是从望月楼方向传来。明天就是中秋夜了,届时阖府团聚,舅父定不会放自己出去,她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一晚曲水河畔洁净明朗的身影,虽然不知他何故消失了近一年,但总归是不忍心听他独奏秋风里,殷殷相盼。
从琴盒中取出绿绮,苏以宸抬手抚过冰弦,琴音铮铮,数个音符如珠玉般跳跃,飞出高墙,却不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
亥时,月过半墙,花影稀疏。
阿满已在外间就寝,苏以宸悄悄起身,从床头取衣服披上,然后蹑手蹑脚,移步窗前,将窗户撑起。
一袭月白长袍从墙上飞跃而下,纵跃间仿佛蜻蜓点水,悄然无声,再看时,已至窗前。
“你好大胆子,这里是宁国侯府,你也敢闯。”她在窗内,对他霁笑。
“莺莺寄语,怎敢不来。”他在窗外,看着她,亦笑,一脸宠溺,似乎即使是虎穴龙潭、刀山火海,都义无反顾。
苏以宸脸颊微烫,内心甜蜜与羞愧交加,说人家胆大,她又何尝不是,以《西厢曲》相邀男子私下相会,若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要骂她罔顾礼义廉耻了。
“你不是汉人?”苏以宸突然问道。
“不,我是东晋人。”他如实相告:“你怎么看出我不是汉人?”
“我猜的,我们汉人很少戴这种样式的指环。”苏以宸望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在月光下像含着一汪秋泓。
他哑然失笑,在京多年,他的生活习惯和语言交流都与一般的大周百姓毫无差异,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让苏以宸一眼看穿他不是汉人。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狼图腾指环,不舍的说道:“这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亲人留下来的,他不久前病逝,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苏以宸将手覆在他掌上,她的手柔软纤细,指尖冰凉,无声的传递着慰藉。
“那你来京城做什么?”
“以前是来大周学习和经商,这次是专程来看你。”他笑眯眯的看着她,其实也不全是,但主要是为了来见她。
“你叫什么?”问完这句,苏以宸不禁又有些脸红。
“木宣。”他似乎有所顾忌,紧接着转移话题:“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希望下一次,是正大光明的和你相见。”
苏以宸莞尔一笑:“木宣……你快走吧,万一被我舅父发现,你可就走不了了。”
“你多保重。”木宣点头,月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看起来有些模糊,眨眼间就已消失在院墙外。
苏以宸将窗放下,又重新躺回床上,定国侯府依然一片静谧无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木宣从定国侯府内刚一跃出,阴影处闪出来一个身影,对他调侃道:“唉,堂堂东晋国的新国主,为了见个女子,不惜半夜翻墙,你说我要是把这编成戏曲,你说,会不会比崔莺莺半夜会张生的故事,更大受欢迎啊?”
说完,他似是脑洞大开,得意的打了个响指:“对啊,我简直就是个天才,这都能被我想到,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
“你敢!”萧桓脸色阴沉,完全不似刚才在苏以宸面前的那副温文尔雅。
“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当真。”神秘男子将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看上去要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我说非常时期你怎么硬要自己过来跑这一趟,原来是佳人有约。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哦,更何况她还是沈从云的外甥女。”
萧桓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大步往东大街的方向走去,神秘男子牢牢的跟在他身侧,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絮叨:“你听我说,其实你和她多接触,还是有好处的,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探听到不少关于沈从文的机密。不过呢,你最好不要想着娶她,原因嘛,你懂得……”
萧桓突然停下脚步,神秘男子毫无防备,差点一头撞在他身上,被他又一把推开,恶声恶气的警告道:“你少打她主意,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可以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小心我让你的叶幽阁从此以后彻底消失!”
叶怜香一脸很夸张的痛心疾首:“你个死没良心的,亏的人家为了你赴汤蹈火、九死一生,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来威胁我,人家不干啦……”
萧桓眉头皱得老高,有一种吞下一万只苍蝇似的痛苦,真不知道叶幽阁的老阁主生前是怎么想的,挑了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当继位者,而更为恶心的是,自己还不得不跟他合作,被他趁机吃了无数回豆腐。若说叶怜香这个人除了性取向方面有那么一点瑕疵外,在领导能力和行动力上,绝对是一只所向披靡的色狼,呃,说错了,头狼。
“呃呃,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萧桓赶紧打断他。
叶怜香一脸幽怨的望着他,话都不让人家说完,“嗯,打探到了,此次朝贺,除了我们东晋外,其他几国也会派使臣前来,听说,突厥和北元,还有夷国,此次都各自派出了年轻貌美的公主,可能是打算与大周联姻。”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暂时还没有。”叶怜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北元这次送出来的公主,你猜猜是哪个。”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东大街的一间赌坊后门,萧桓走上前去,在门上两短一长敲了三声,立马有人在里边说道:“走错门了,上前门。”
“前门捕蝉,朱雀在后。”萧桓低声答道。
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萧桓与叶怜香侧身闪入。虽然已是半夜,赌坊内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种吆喝声怒骂声层出不穷,即使隔着厚厚的铁门,仍可听得清清楚楚。开门的灰衣老者走过去一张八仙桌前,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抬起脚,重重的踩在桌子下方最中间的地面。
萧桓和叶怜香走过去,凳子后方已经出现一个五尺见方的地道口。二人弯腰走了进去,原是一处十分隐蔽的石室。
第四十九章 石室与花楼()
石室不大,里面仅有一桌四椅,两侧的石壁上各静静燃放着一盏鲛鱼灯,最前方是一幅东晋先祖图。
二人在桌前落座,萧桓这才不慌不忙的继续方才的话题:“北元送出的是谁?”
叶怜香一脸神秘,伸着脖子道:“是喀吉娜。”
“喀吉娜?”萧桓惊讶道:“她会愿意来大周?喀吉王刚在大周的这次北征中阵亡。”
“我也觉得奇怪,你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叶怜香又开始八卦脸。
“四年前,父王寿诞上。”萧桓不假思索道:“她这次来的目的肯定不简单,多留意北元驿馆的情况。”
“让人看着呢。我记得她可是死缠烂打要嫁给桓哥哥的。”叶怜香模仿喀吉娜的样子促狭他:“要不,你使出一招美男计,直接让她和盘托出。”
萧桓有一种忍不住想揍那张桃花脸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我把你打扮打扮,送进去镐安宫?说不定宇文成泰会喜欢,赏你一个妃子当当。”
“不要啦,人家喜欢的是你嘛。”
这真是没办法愉快的聊天了,萧桓觉得继续说下去自己有可能要吐血身亡。好在叶怜香收放自如,一看萧桓脸都黑了终于正儿八经的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好吧,还有一个事情要和你商量。”
“说。”
“关于杨家公子花楼的调查,进展的不太顺利,那小王八羔子简直是禽兽中的人魔,我们接连抛了好几个诱饵,混进去后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恐怕是都已经遭遇到不测。”
“还有没有其它办法?”萧桓问道。
“暂时没有,他很谨慎,用的都是杨家人,看管的极严,陌生人根本进不去。”叶怜香望着萧桓:“你看看还需要继续下饵吗?”
“先缓缓,等待时机。”
“好。”
叶怜香口中的花楼,位于城南近郊的颐和山庄,山庄占地百亩,后倚山林,左拥湖畔,全是杨家的产业。从外表来看,此处山庄和京城所有王侯贵族家圈起来的私宅并没有两样,俱是绿荫掩映、亭楼幽深。不同的是,在颐和山庄最深处的山脚下,依山而建了一栋两层高的花楼。花楼看上去并不大,实则与山体相接,大半的结构都藏在了山腹内,十分宽敞。
花楼内,烛影跳跃,歌舞正浓,若是外人不小心闯进来,真以为会是到了哪一家奢靡浪荡的妓所。花楼内养着不少的妙龄女子,俱是15到20岁左右的年纪,或清纯、或妖冶、或苗条、或丰满,总之,花开百态,各有千秋。所有的女子均打扮暴露,身上仅裹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在暖黄的灯影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无尽的诱惑,惹得人血脉贲张。
二楼面积最大、装饰最豪华的房间里,杨宗祁和他的心腹宋哲正在喝酒取乐。杨宗祁敞着衣襟歪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软榻上,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闭着眼睛享受三双香滑玉手的轻捏和按摩。跪在他身后帮他捏肩的是一位身披紫纱、年约十六七岁的长腿丽人,她进入花楼已经两个多月,是杨宗祁近段时间的新宠,每天可得到两粒神仙丹的奖赏。神仙丹顾名思义,可以让人快活似神仙,每日一丸,到了时辰不服则如百虫挠髓,痛不欲生。所有进入花楼的女子都离不开神仙丹,为了得到它,即使最刚烈的女子,最后也会自解衣裳,匍匐在男人的脚下有如****。
见杨宗祁一个劲的唉声叹气,紫纱女有心想讨好他,一双玉手渐渐从他的肩膀处往下移,探入杨宗祁的衣襟内,然后停留在他敏感的****上,轻轻的画圈,夹起那两粒如绿豆般大小的乳蒂。她的身子同时也微微的往前倾,一对椒乳在杨宗祁的后背上磨来蹭去,意欲挑逗起杨宗祁的一点就着的兴趣。
奇怪的是,杨宗祁今天似乎很不在状态,对她的爱抚毫无反应。她索性更为大胆,将双手再往下移,捉住他双腿间的那一部位,轻轻的套弄。大概是不小心弄疼到了杨宗祁,他猛一睁眼,抬手就把她拽到了身前,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嘴里大声的骂道:“没轻没重的东西,想害死你爷爷吗?”
紫纱女吓得浑身战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在他脚下,不停的磕头认错:“媚儿知错,媚儿不敢,求爷饶了媚儿,媚儿以后都不敢了,媚儿一定小心伺候您……”
“拉下去拉下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杨宗祁大发雷霆,一脚就把她踹了出去。
旁边榻上躺着的宋哲拍了拍手,推门进来两个黑衣大汉,架起媚儿就往外拖,媚儿仍挣扎着向杨宗祁求饶,声音因害怕而干涩得有些刺耳。这下杨宗祁更恼火了,直接吼道:“送她回家。”
屋内所有的女子眼神里都露出了恐惧,宋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爷今天这么大火气?不就是个女人嘛,想要还是有办法的。”
杨宗祁的心情显然是糟糕到了极点:“有什么办法?沈从云那个老匹夫总和我爹过不去,怎肯把外甥女嫁给我当妾室?爹也不愿去求他。”
“诶,爷怎么就不想想,您只有相爷这一条路可走吗?您可是还有一条通天大道没走的。”宋哲伸手指了指天暗示他:“那条道若是通了,他沈从云算个啥?敢不从吗?不过……”
“不过什么?”杨宗祁两眼发亮,直起身子追问道。
“不过好歹是定国侯府的二小姐,您面上还是得有所交代,这个少夫人的位置嘛,恐怕是要先挪一挪的。”宋哲献计道。
“这个好说,只要能把她弄到手,别说少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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