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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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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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陈恪又摸摸下巴道:“第二件呢?”

“把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用立碑,不要把我的死讯,告诉我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受不了”柳月娥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半边衣襟,哭得像失怙的孩子那样伤心:“呜呜,爷爷,我不敢了……”

“第三件事儿呢?”带她止住哭,陈恪又问道

“第三件事……”柳月娥抬起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做男子束发,秀发因为长时间绑扎,竟有些烫过似的波浪状,稍显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当她脸上浮现一抹淡红,竟显出惊人的女人味她两眼定定的望着陈恪,声如蚊鸣道:“你能抱抱我么……”

“什么?”陈恪瞪大眼

“没听到就算了……”柳月娥闭上眼,把头侧向墙壁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紧接着便好似靠上了一座山……陈恪也歪在床上,环臂从身后抱住了她

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柳月娥却登时面似火烧,心里如小鹿直撞,纷乱极了她一时觉着对不起苏小妹,一时又暗骂自己太贱,他欺负我,伤害我,毁了我的幸福,还夺去了我的……初吻,动不动就跟我动手动脚,我应该恨他才对,怎么还会提这种要求?

心慌意乱中,她想要挣脱,却又无力挣脱在陈恪怀中的挣扎,反而加剧了两人的摩挲,让她全身滚烫酥软起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融化在陈恪热情似火的怀抱中……算了,自己快死的人了,就算由着性子乱来一次,又如何呢?

她便放开心怀,近似贪婪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拥抱

陈恪是风月里的班头,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大家越不说话,效果就越好于是便故事不吭声,只是紧紧抱着她

紧紧依偎在陈恪的怀中,柳月娥感到无比的安全和舒坦,她去了那么多地方,想要找到一处使自己心安的场所,永远的住下来,可是一直都找不到原来,是在这里呵……

半梦半醒中,她呢喃道:“我知道自己从小脾气不好,只会舞刀弄枪女红调羹、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可是我能改,我会收敛性子,我会丢掉拳脚,我会学着去绣花做饭……”陈恪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用面颊摩擦她滚烫的粉面,安静的听她倾吐深深埋藏的心曲:“呜呜,我不是母老虎,我也一直梦想有个如意郎君,骑着白马把我娶回家,给他生一堆胖娃娃,呜呜……”

这女子,与小妹截然相反,小妹看起来柔柔弱弱,不争不抢,但她头脑十分清楚,敢于在关键时刻表达自己柳月娥却是貌似强大,实际上难掩自卑,不会表达自己,只会把心事深深埋住若不是这番机缘巧合,怕一辈子都听不到她的心声……

“如果你没有和小妹定亲,你当初会不会要我?”月娥终于问出她心底最深的问题

“那是当然”陈恪毫不犹豫道:“而且,小妹和你,又不是不能共存我打算把你们一起娶了……”

“瞎说哄我开心,”柳月娥娇羞的笑了,她往陈恪怀里靠了靠,柔声道:“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我怎么会瞎说呢?”陈恪笑道:“咱从来不打诳语,你应该是知道的”

“就算我不计较,我爷爷也会气疯了的”柳月娥摇头笑笑道

“当然不是让你做妾了”陈恪笑道:“我让河东柳家的嫡亲孙女做妾,岂不让天下人喷死?”说着声音一沉,低声道:“月娥,你不是一直问我,在大理瞎折腾,又是忽悠段家内附,又是满世界找铜矿,又自费修红水河,到底图的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是为了你”

“我?”柳月娥愣神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为了那妙香公主还差不多”

“嘿,她能跟你比么,我们那是逢场作戏”陈恪苦笑道:“实话跟你说,我和官家有个约定……”他便将当初在陈希亮喜宴上,赵祯对他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了柳月娥,道:“官家答应,只要我立下不世之功,就会破例赐婚于我……我琢磨着,把四千里大理国献给官家,算是不世之功了?若是还嫌不够,再加上为大宋解决钱荒,总可以了?”

他自顾自说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柳月娥的动静,刚想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却见她一下转过身来,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陈恪轻拍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呜呜,你不是安慰我乱说的?”柳月娥一边往他身上擦泪,一边问道

“废话,我这人的志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想舒舒服服过好自己的日子,”陈恪苦笑道:“要不是为了让官家破百年未有之例,我何苦担这么大风险,遭这么多罪?在遍京城当我的风月班头多好,何苦来这大西南挑石头?”

“算你有良心啦……”柳月娥说着哭声稍停,继而却哭得大声道:“可是我要死了,你也不用这么累了,只在我坟头立块碑,写上‘亡妻柳月娥’,我就知足了……”

听到‘亡妻柳月娥’几个字,陈恪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状态找回,还有一……)

第二九八章真相大白(中)

“你还笑”见陈恪乐不可支,柳月娥如坠冰窖:“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可笑……”

“不是,不是,你先让我笑完了”陈恪擦擦笑出的泪道:“我是笑你杯弓蛇影,就是普通伤风感冒,怎么就想到天花了呢?”

“难道头痛乏力,不是天花的前兆么?”柳月娥不信道

“是前兆不假,”陈恪笑道:“可是头痛乏力,就非得是天花?”

“是你们说,这病传染性很强,只有种痘的人才能避过……”柳月娥瘪瘪嘴道

“是,可是你早就种过痘了”陈恪这才道出了,他一直老神在在的原因

“什么时候?”柳月娥红肿的眼睛瞪起来,像两颗熟透了的杏子:“我怎么不知道?”

“还记得去年我给你最后一次换药,突然给你左臂上来了一下么?”陈恪有些自得的笑道

“嗯”柳月娥点点头,回想道:“当时你对我说,是给我放一放毒血来着我还问你,怎么就出了一滴血?你白我一眼说,这说明恢复得好……”虽然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她却还历历在目

“之后两天,你是不是感到有些乏力,还有些发热?”陈恪笑问道

柳月娥仔细回想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我还以为,是受伤后的正常反应稍微难受了两天,我就好了,只是胳膊上留了个绿豆大小的疤,抹上王太医的药都不管用……”看来女孩子,果然在意疤痕

“那就是我给你种的牛痘了,”陈恪笑道:“当时我找了好些天,才找到个患了牛痘的挤奶女工,从她的患处取了一点脓液,用净瓷瓶装了才到你家去不光是你,还有你爷爷奶奶,我也给种了只是担心你们接受不了,所以没说实话”

“这么说,我不可能得天花?”柳月娥愣愣问道

“那是当然种了我的牛痘,保你一生无忧”陈恪得意洋洋道:“怎么样?不要太感动,以身相许就可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柳月娥的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

“呃,不感激也就罢了,可不能恩将仇报啊……”陈恪不禁心虚道

“你去死”柳月娥那叫一个怒从心头起,力从胆边生,方才还抬不动手指,这会儿竟然飞起一脚

好在陈恪早有准备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怒道:“你这娘皮好生善变,方才还说要改掉动手动脚的毛病”

“你这个混账为什么进寨的时候不告诉我”柳月娥把枕头丢向陈恪,气恼无比道

“我专注于大业之成败,千人之存亡”陈恪一脸正气的辩解道:“一时没顾及到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柳月娥点点头,竟气得一掀被子坐起来,顾不上衣衫单薄、曲线毕露,怒火冲天道:“那刚才为何不说?却要占我便宜?”

“我刚才说了,又怎么能让你一吐心曲?”陈恪笑着作揖道:“娘子见谅,虽然小生手段不甚光彩可目的还是好的嘛”

“谁是你娘子?休要拿别人的昏话当真”柳月娥竟翻脸不认帐,飞起一脚朝陈恪踢来:“今天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就知道占人便宜的大骗子”

陈恪不躲不闪,摊手胸前,便抓住她仅穿罗袜的玉足,深深一嗅道:“跑了这么远的路,竟然一点不臭……”羞得柳月娥差点两腿一软,摔在地上

陈恪赶紧探身扶住她弹性惊人的纤腰道:“娘子,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量力而行,生病的时候,不要挑起战端你饿不饿,我给煮碗面?”

“就是瘫了也能揍你”柳月娥冷笑一声,拧身便是一肘子,正中陈恪的小腹

陈恪稍稍大意,便中了招尽管力道不足平时的一般,还是痛得他连连后退,怒道:“可别怪我趁人之危了”

“有本事尽管报仇”柳月娥冷笑道

言毕,两人便乒乒乓乓战在一处,一时间粉拳与粗腿齐飞,座椅和板凳尽碎……

外厢间的卫士们,听到里面打得热火朝天,全都面面相觑,有几个提拔的二杆子竟然想冲进去营救大人好在陈义的脑子,没被浆糊住,他狠狠踢了那几个小子的屁股,小声骂道:“大人在亲爱呢,你们掺和什么”

“亲爱?怎么会是亲爱呢?”卫士们不解道:“光听见大人的惨叫声了……”

“以后习惯就好了,大人常说,打是亲骂是爱,亲不够了用脚踹……”陈义一脸老资格的教训后辈道:“明白了吗?”

“哦……”卫士们茫然点头,心说,大人物们的怪癖,真是难以理解啊……

打了足足盏茶功夫,里面才消停下来,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安静

直到天黑,陈恪才从里面出来,尽管灯光昏暗,看不清面容,可陈义还是赶紧送上备好的鸡蛋

“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陈恪啐一口,但还是接过鸡蛋,呲着牙处理眼角的淤青

“不知道,大人今天战果如何?”陈义赶紧补救道

“一共打了三局”陈恪怏怏道:“第一局我没赢,第二局她没输,第三局,我说打平,人家不干”

“嘿……”侍卫们不禁苦笑,柳大人果然是厉害啊带病都能把大人收拾了不过他们绝没笑陈恪的意思,因为他们的武艺都是柳月娥教得,当初不服气被她一打七收拾了一顿,这才服服帖帖

“你们别以为我连个病老虎都打不过”陈恪觉着脸上无光,嘴硬道:“其实我那是为了给她治病,懂么?感冒要发汗,还得有个好睡眠,所以才和她打了三场,却又不能让她输……”说得自己都脸红忙摆摆手道:“跟你们说了也不懂,鸡同鸭讲”说完,摇着头回屋去了

第二天早晨沈括去找他,尽管陈恪脸上的淤青已经很不明显,但沈括以自己多年的经验看陈大人昨天肯定遭受过家暴没办法,谁让宋朝多悍妻呢?就连官家都吃过皇后的耳光沈括是怕老婆俱乐部的金卡会员……人家陈恪起码还是对打,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科学家,只有挨打的份儿

陈恪不理这厮心有戚戚的关切眼神,赶紧上正题道:“给所有人都种痘,需要多长时间,你算出来没有?”

“若采用属下的法子,咱们十万人,加上沿线各部的二十多万人,一个月就能种完”沈括叹口气道:“可大人坚持要种牛痘这可难了,估计没有半年完不成”

“账不能这么算,不知道牛痘之法也就罢了”陈恪正色道:“为了追求度,有安全的方法不用,却要使人们去面临危险这是犯罪”

“大人不是急着赶工么?”沈括对陈恪这点很赞赏,也很不理解,因为陈恪不像其它大官那样,会说‘让百姓苦一苦’,或者‘以大局为重’之类的话在他眼里,好像‘爱民如子’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种切实的信念

‘但愿这种信念,能不被污浊的官场所消灭,或者至少,坚持尽可能长的时间……’沈括心中默念道

“下民易虐,上苍难欺”陈恪摇头道:“我宁肯今年完不成”说着嘿然一笑道:“当然,要是两不耽误,那就好了”

“想得美……”沈括苦笑道:“就算是一边种痘一边施工,工期也会耽误一到两个月”因为种痘之后,需要静养观察两日而且没种痘的那些,难免人心惶惶,就算勉强工作,效率也不容乐观

“到时候,要走多长的旱路?”陈恪只好退而求其次道

“还需要实际勘测,但仅就经验来说,最少也得一百里”沈括慎重道

“联运就联运,”陈恪叹口气道:“人不能贪心啊,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旱路,已经是大大的改善了”

“是啊,运输成本将大大降低较目下情形计算,每年可运铜千余万斤,较陆运之费,可省十之六七,这样滇铜外运、外粮内运,乃至商船贩运米盐、货物至大理互市者,肯定大大增多”沈括点头笑道:“开江之利,已初见成效待到来年,把剩下的河段彻底打通,使货不离船,直下广西,成本又将下降大半,运量却大大增加”

“也不要太过乐观,”陈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先运行一年看看”不得不承认,他对红水河工程之实效的预估,有些过于乐观了哪怕是兴修之后,这条河仍需要四五千人专职服务,才能维持运转且已经修好的滩险,必会因夏秋水涨,或有沙石冲塞,岁修之费甚巨,成本的增加远预算

不过瑕不掩瑜,红水河已经是最佳的出川航道了,想想后世清朝鼎盛时期,为了滇铜外运,而修金沙江水道,断断续续,前后用了七年,耗资一点不比自己少,却还是整天沉船,日常维护费用是高企不下,陈恪便感到平衡多了

金沙江的难度,比红水河大多了,清政府用一万多民夫,一年修了上半段,两年修了下半段,后来又拖拖拉拉,淋漓不尽,修了中间一段所以我觉着,小陈动用十万人,一年修个大半,应该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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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真相大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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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不过时,一场灾难性的天花瘟疫,被陈恪和沈括消灭在萌芽中。

陈恪在黄草寨盘桓几日,一是为了观察疫情,二是为了让柳月娥好生休养。很显然,心情对身体的影响十分巨大,按说柳月娥常年习武,体魄强健,很难被风邪入体的,但她一直以来心事重重,忧思难去,加之连月奔波,又受惊吓,终于被小小的感冒击倒了。

她这辈子还没感过冒呢,竟以为自己得了重病,结果闹出个大乌龙,还被陈恪吃了豆腐。不过不管她承不承认,这一番是错有错着,总算把窗户纸捅破,不用再装作‘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了谁谁谁’了。

柳月娥虽然当时羞恼,但事后想起陈恪,做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竟是为了自己……这可怜女娃娃,一辈子都是这样以为的,但她不知道男人的野心像星辰大海,他真正的目地只有天知道……她是那样傻傻的开心,一改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模样,变得柔顺似水,小鸟依人起来。

尽管前路还是一片荆棘,但至少这一刻,她可以放开心怀,真真切切的享受这难得的温存。

人常说,从来不得不病的人,一旦得病就是个重的。她就是这样,小小风邪入体,竟然卧床不起。陈恪抛开公务,在一旁衣不解带、喂水断药,好生照料,只是照料的方式。实在有些与众不同。

他拿来一提瓶瓶罐罐,又让人搬来一个大木桶,提了几桶热水。

挥退了下人,陈恪打开一个瓶塞,淡淡的酒气便逸散出来。他将稍显浑浊的酒液倒在碗里,用小勺送到柳月娥嘴边。月娥眉头好看的皱起,娇嗔道:“我都这样了。还给我喝酒……”

陈恪笑道:“山上条件简陋,你就将就着吧。”

现在的柳月娥,就是陈恪给她喝毒药。都毫不犹豫。便乖乖地让他,一勺一勺喂到口中:“是甜的,还挺好喝的呢。”

“嗯。”陈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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