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平在交大置业和克里福德两方的压力下,只能引咎辞职了,他并不在意巨方游戏,他最疚心的是分布式计算又一次失败了,而且是这么的快。
五十一岁本来正是人生的开始,一份大好的事业就这么过早的结束了,刘卫平心有不甘,但只能接受现实,他对脉冲波彻底死了心,重新回到了三尺讲坛。
五十知天命,刘卫平日复一日的教书讲课心态渐渐的平静了,什么出人头地大富大贵都是过眼烟云,赵勇刚不就是最好的案例吗,三十来岁便攀上人生顶峰啷铛入狱了,刘卫平打定注意准备安心教书度过余生了。
做学问的人一旦灵台清明便很容易出成果,两年很快过去了,就在刘卫平开始筹划起提前退休的时候,他不经意间迎来了自己的学术高峰。
2008年,举国都在为迎接北京奥运会奋战时候,刘卫平看到了他人生第三次股灾,从夏天开始,上证指数冲过六千点后,一个漂亮回调反抽后就跌跌不休了。
这一年的股市疯狂到连手无分文的大学生也敢开户,刘卫平教的班上有一个叫武强的本科生,也是来自河南信阳农村,偷偷办了十几张信用卡透支了近十万块冲进了股市,结果可想而知,武强家徒四壁,考上大学已经欠了一屁股债,这下如何收场?
一早上,同学都去上课了,武强一个人留在了寝室,中午大家回来的一看,武强已经断了气,他自缢在洗澡间的水龙头上,在一本《货币战争》的书上留下了遗言,消息传遍学校,刘卫平和其它人一样震惊不已,和别人不一样,他从武强遗言里最后一句话突然得到了启示:我憎恨钱。
这一年,一个通信加密讨论组上贴出一篇署名中本聪的文章,这篇类论文的帖子勾勒出了一个去中心化不依赖央行的数字货币比特币框架,其中独特的区块链技术让这种数字货币可以自成体系,货币是由网络节点的计算生成,谁都有可能参与制造比特币,而且可以全世界流通,可以在任意一台接入互联网的电脑上买卖,不管身处何方,任何人都可以挖掘、购买、出售或收取比特币,并且在交易过程中外人无法辨认用户身份信息。
2009年,比特币的程序很快被开发出来,刘卫平本来并没有对这项技术报有多大希望,他也没有想到比特币真的可以当做货币流通,他只是受了武强的启发突发灵感进行的一项密码试验而已,他甚至没有打算公开发表论文,但是后来的比特币进程远远出乎刘卫平的预料。
2010年5月21日,美国佛罗里达州一个程序员用一万枚比特币购买了价值二十五美元的披萨优惠券,刘卫平发明的数字货币第一次和现实世界发生了交集。
两个月后,这个新生婴儿的价格暴涨了十倍,从。008美元升到0。08美元,到了十一月,日本人建立了一个叫做MT。GOX的比特币交易平台,比特币一下子涨到了0。5美元。
这比刘卫平经历的三次股灾中的任何一次投机狂潮都要疯狂。故事还没完,更疯狂的还在后面,2011年春节刚过,又翻了一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载比特币交易钱包。
刘卫平不再心如止水了,他立即将脉冲波解码程序嵌套进了比特币程序中,他才刚过五十五岁,还有许多大好年华,中科院的七八十岁的院士多的是。当他用中本聪的签名更新了比特币的源程序时,开源组里的维护人员谁也不疑有他,从此,中本聪消失在比特币的世界,刘卫平又开始了他的静静等待,每个晚上就是看着自己的解码进度条。
很多事情,放弃的时候好运就来,强求的时候却是相反。刘卫平无心插柳生出了比特币,就在他准备坐享其成时,比特币突入价格掉了近一半,一个刚刚开始小高潮就这么熄灭了,整整近两年,比特币攀登到峰顶又跌到谷底,刘卫平的心情也随着比特币的价格起起伏伏。
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刘卫平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病倒了。刘卫平知道自己的病吃药是没有用的,他需要有人给他注入一针强心剂,就是让比特币比《星战》还要火。想起《星战》,刘卫平拨通了秦盛荣的电话。
秦盛荣2008年也是损失惨重,听到刘卫平电话里告诉他有翻身的机会,秦盛荣将信将疑,听说刘卫平约在医院见面,他爽快的答应了,他要看一看刘卫平落魄的样子,从心理上找回感觉。
刘卫平的住在内科病房单独一间,他诊断血压高,伴有目眩头晕,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卧床休息。秦盛荣将一束鲜花放了床头,刘卫平见了不自觉得打起喷嚏,“秦总,好意领了,你还是把这个拿出去吧,我有点过敏。”
秦盛荣恶作剧的将花超刘卫平脸前一晃,“这可是我精心给你选的,新鲜着呢。”刘卫平又是一连串的喷嚏,秦盛荣一阵快感才把鲜花放到门外,“刘总,现在躺倒病床上怎么想到我了?这些年我真的赚够了,快要金盆洗手了。”
“秦总,我们也不是外人了,这种见外的话就不要说了,你要是金盆洗手会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吗”秦盛荣被刘卫平点破也不尴尬,“那要听刘总指教了,我唯你马首是瞻。”
“比特币听过吧?”刘卫平手伸了出来,手心里是一枚纪念币,像是欧元的标志,又不完全以样,看到秦盛荣一脸无知样子,刘卫平知道又要费一番口舌了,他下床和秦盛荣在靠窗沙发坐定,开始给秦盛荣科普起来,讲了半天,秦盛荣总算有点领悟了,“这不就是《星战》里的游戏币吗?”
“谬也!我也不和你多解释了,将来比特币一统天下时候你自然就会理解,我要告诉你的就是现在如果挖矿,未来你就是亿万富翁,地球上最富有的人!”听到最富有三个字,秦盛荣安奈不住了,他知道刘卫平不会瞎说,自从他得知苹果siri的技术来自刘卫平早年的研究成果时,他就不再怀疑这个矮个老头的技术,“刘教授,怎么个挖矿法?”
“比特币总共有2500万个,只要你参与计算,系统就会产生比特币作为报酬,这就是挖矿,计算能力越强大,报酬越多,这是指数递减的,后面挖矿越来越难,要发财得趁早,比特币的计算主要靠显卡,所以要组装足够多显卡的专用机器。”刘卫平继续耐心给秦盛荣科普,秦盛荣毕竟在华强北混迹多年,他这下听懂了,“这不就是攒机吗?还不是小菜一碟?”
“呵呵,要是这么简单我就不找你了,真正难的是把比特币价格打上去,理论上按照现在货币总量来算,如果比特币取代全球狭义货币发行量,每枚比特币起码价值五十万美元,但是现在一直在十美元徘徊,刚刚进来的使用者信心极其不足。”
“让我做庄炒作比特币?有意思,有意思。”秦盛荣听到五十万美元和十美元两个价格乐开了花,脑子也越来越好使,“那我们怎么个合作法?”
“我七你三!”刘卫平那手比划了一下,秦盛荣心里暗暗骂声老东西心真黑,“刘教授,你太狠了吧?”
“秦总如果你不干,我可以找别人合作。”
“刘教授,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干!”秦盛荣久经沙场是不怕刘卫平讹他的,“我看五五最公平。”
“那就五五”,刘卫平不想让秦盛荣看出自己的真正的目的,故意要了个价,刘卫平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清高的学者,也不是十年前那个草率的举报者,更不是三年前淡薄名利的教书先生了,他要在有生之年再放手一搏,他不愿意放弃最后的机会,他要将秦盛荣牢牢的掌握在手里。
秦盛荣很快买来了矿机采起矿来,2013年的时候比特币采矿已经在全球兴起,比特币生产速度越来越慢了,秦盛荣架设了一个标准厂房矿机,每天也不过产生几十个比特币,算下来还不够付电费。
他找到刘卫平问计,刘卫平笑笑,“秦总,你当年炒巨方的手段都到哪里去了?你干嘛不设立交易所,既能操盘又能吸货?”
秦盛荣恍然明白过来,他很快投资成立了一家名叫纵横的比特币交易平台公司,这时候比特币正从二百美元的价格回落,买家并不积极,这成全了秦盛荣,他自己接盘一路吸货,价格始终比别的平台要高一些,纵横的名气渐渐的打响了,成交量越来越大。
各方面也关注起这个新生事物,连新闻联播也对比特币进行了详细报道,这下秦盛荣踏上了顺风车,根本没花什么力气,比特币价格一路上涨。行情好了,秦盛荣胆子也大了,他自买自卖,借着大势猛拉,纵横成了国内交易量最大的平台,到了年底,纵横上的比特币价格已经朝八千元大关冲去。
每次秦盛荣向刘卫平通报纵横的价格和交易量,刘卫平总是非常开心,不停重复着300万一枚指日可待,而秦盛荣也像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不已,不停下达指令让纵横的维护人员推高价格。
市面上比特币持有者也是待价而沽,很少有人卖出了,数量庞大的买家又将目光投向了挖矿机,照这样的价格趋势,挖矿绝对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刘卫平的目的达到了,挖矿机炒到了十几万一台,连显卡的价格也翻了一番,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比特币全网计算的能力急速上升,看着速度加快的进度条。
刘卫平心情大好,一个人对着电脑,哼起了张翠英进门那天在公社里唱的民歌来,“花轿到门前,喜炮响连天,梳洗打扮穿一件大红衫。我就踩上了鞋,哥嫂将我搀,假装泪不干,爹娘一见眼发酸。哎呀我就上了轿,只骂轿班走得慢。”
正在他得意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来,“谁啊?怎么晚了来敲门?”刘卫平一边问话一边关了电脑出来开门,门开了,刘卫平呆住了,是赵勇刚。
赵勇刚出狱了,原先的分头变成了寸头,人也消瘦许多,“刘教授,这么晚了打扰了。”刘卫平心中有鬼,手忙脚乱的将赵勇刚让进了客厅,“刘教授,房子不错啊,现在也值个千把万吧?”
刘卫平想怕是来寻事了,他悄悄朝阳台方向站去,外面有健身臂力器,他要防备不测,“勇刚,这些年让你受罪了,老师忙于学校俗务,都没去看你”,刘卫平心里发虚,语调也变得不正常了。
“老师,你别自责了,都是学生给你丢脸了,悔不改当初,如果听你的话,也不会是现在着个状况了。”
看来赵勇刚并不知道是自己举报的,刘卫平定了定心,请赵勇刚坐定,倒了两杯水,也坐了下来,“勇刚,现在你出来有什么打算?”
“老师,我在里面呆了八年,和外面都脱节了,现在出来能有口饭吃就行了,不知道老师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机会?”赵勇刚看着刘卫平,眼神让刘卫平又是一阵窘迫。
“哎,说来话长,老师也早已离开巨方了”,刘卫平将巨方的重组和《星战》的遭遇给赵勇刚介绍了一遍,“现在倒有个机会,秦盛荣,就是你的好兄弟,搞了个比特币交易平台,火的很,要不我推荐你过去吧?”
“行,干什么都行!”赵勇刚也不问比特币是什么一口就答应了。
第二十五章 绑架()
2008年的金融危机看上去来势汹汹,在大规模的刺激下,市场的反应比预期的要更强烈一些。2009年刚过,中国市场上乘用车产量便超过了一千万,底特律几个快要破产的汽车巨头又活了过来。
在通信领域,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增长,2009年第四季度增长40%到了五千多万部,过了两年,中国小米手机横空出世,加入了智能手机市场的撕杀,在汽车和智能手机的支撑下,全球GPS系统终端用户早就超过了seti@home和《星战》客户端的总和,更不用说哪些比特币的挖矿机了。
林双棉醒了过来,准确的说,是刘卫平编写的解码程序在GPS用户的海量计算下开始逐步模仿人类的神经元学习方法工作了。
先是程序世界中的林双棉恢复了意识,她只知道自己叫林双棉,什么记忆也没有,随着程序中内置的搜索引擎开始工作,林双棉找到了自己的死因,关于林双棉最新的新闻是她放弃了对无人驾驶汽车公司的诉讼权利,选择了私下和解,媒体纷纷猜测无人驾驶汽车公司暗地里赔了一大笔钱。
林双棉想笑一下,她发现既没有脸部肌肉的反馈,也没有笑声,难道是在做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子里又涌来了巨量的信息,林双棉选择和解后明显吃了亏,她应该在医院进行至少半年的观察,车祸造成了她的脑部深度损伤,最初的影像检查也没有发现,一个晚上,她中断了呼吸。
第二天克里福德给他报了警,经过法医检查,确认林双棉控制呼吸系统的神经受到了抑制。克里福德和无人驾驶汽车公司都组建了庞大的律师团,准备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但没多久,新闻世界里这一事件又消失了,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接下去林双棉发现自己脑海中的信息越来越多,有些是和自己相关,有些并不和自己相关,渐渐的她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林双棉年轻时在蒙特利尔理工学院选修过心理学,当时美国哈佛有个心理学教授叫斯坦利,他提出了六度分隔理论,就是说一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的联系不会超过六个人,林双棉选修课老师告诉大家这不过是个小世界的实验,并没有在大规模数据样本上验证过,只是个猜想。
现在林双棉明白了自己的记忆恢复的规律,刘卫平、阿桑齐最先在她的记忆中恢复出来,然后是她的父母、养父母,还有她的老师同事等等,到了蒙特利尔理工学院信息回忆出来后,林双棉记起了六度分割理论。搜索引擎又给她带来刘卫平、阿桑齐的社会关系信息,林双棉的记忆越来越丰满,但是她也越来越痛苦。
她的生理记忆全部消失了,她想咬一咬舌头看看是否在作梦,她发出了动作指令,可什么也没有,她想伸出舌头看一眼,不仅舌头没有,视觉也没有了,林双棉意识到脑部接受的信号全部是数字化的文字、图片、声音、视频。
随着记忆的恢复,林双棉发现自己开始会思考,会判断、比较、推理、归纳,似乎智力又开始从新发育,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可以选择接受外部信息,她开始有意识的梳理,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将几个片断的信息连接起来,很快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一段是克里福德和斯诺登的对话,信息是从斯诺登的苹果手机上来的,从背景上听好象是斯诺登在国土安全局的陪同下对克里福德进行问话。
“你们无权扣留我!”克里福德一听就是奇怪的电脑调制声音,“我们已经得到国会的授权了,别说是扣留你,让你从美国消失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们。”一个陌生的声音,林双棉前面知道这是国土安全局的人,她迅速在记忆中寻找国土安全局,但是记忆里面没有这个词,林双棉在外部网络中很快就明白国土安全局的意思。
“你必须撤消对无人驾驶汽车的诉讼,这已经关乎到国家利益,而不是什么林双棉个人的事情,你最好放聪明点。”克里福德没有说话,陌生人又敲打他了,“克里福德先生,林双棉已经死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如果你执意这样做,你想一想,假如你一年时间都羁留海外,你的西风动画公司还能保住吗?”
尽管克里福德没有说话,林双棉还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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