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阿雷西沃天文台已经没有拨款了,即将关闭了,我就是回来处理这件事情的,爸爸呢?”
“他去山上的观测室,要在晚上值班,你看天刚刚黑就上去了,这个老头子,不知道急什么!说到天文台关闭,我看挺麻烦的,现在的新闻组里全世界订阅的几十万人呢,这些人会反对的。”艾米莉看到儿子回来了话说个没完,她端出刚做好的馅饼非要让阿桑齐尝一尝,阿桑齐没办法只好吃了一个,“妈妈,我上山去找爸爸,我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你在家里等我们。”
说完,阿桑齐便开了皮卡上山了,到了山顶,满月照的接收机鼠笼在镜面上投出了一个巨大阴影,观测室二楼还亮着灯,应该是克里在里面。
阿桑齐将皮卡停在克里的车边上,走到立柱边上,他没有进升降机,而是沿着钢筋格徒手爬了上去,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下来喘了口气,低头看去,巨大的凹形像是无底深渊,阿桑齐头一阵晕,身体晃了晃。
他本想手一松就让自己落下去,但是一转念他死死的抓住钢筋格,他不想砸烂了下面的铝板。阿桑齐又一格格的爬上去,爬到柱顶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他钻进了吊仓,探头望去,群山巍峨,远出的海浪反复拍打着悬崖,发出有节奏的海啸声,太美了,他一边手动摇着卷扬机一边欣赏着最后的风景。到了鼠笼,他爬了进去,他就着月光找到了发射机控制面板。
克里坐在观测室里,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控制软件显示望远镜接收机的焦点发生了位移,他手把操纵杆准备调整钢索张力将焦点复位,这时接受电波模拟显示软件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串脉冲波,和1965年8月3日晚上接受到的形状一模一样!
雷达发射灯闪个不停,克里觉得莫名其妙,他从窗户向外看去,吊仓已经移到了鼠笼附近,克里连忙下了楼出了观测室,是艾米莉的皮卡!
克里慌了,他喘着气进了观测室二楼关掉了发射按钮,紧接着一路跑进了升降机,等他收回吊仓爬进鼠笼时,克里见到的正是他的儿子阿桑齐,克里一把将他抱起来,已经没有了呼吸,一摸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
当伤心欲绝的老克里将儿子的死讯发布在阿雷西沃天文台新闻组的时候,几十万外星迷的愤怒如排山倒海似的爆发出来。
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克里福德,克里福德已经成为加州数字电影大亨,他的西风动画公司业务横跨硅谷和好莱坞,他在新闻组振臂一呼,组织了上千人齐聚华盛顿公开抗议关闭阿雷西沃天文台。
阿雷西沃天文台起死回生了,由国会批准联邦政府继续给康奈尔大学拨款维持望远镜运转。但是,阿桑齐已经看不到这一刻了,而林双棉再次变成孤身一人。
刘卫平也开始了新的学期继续艰难的冲击他的教授职称,深圳街头的赵勇刚却是蒸蒸日上,一副暴发户的派头。
一年前刚刚放暑假,赵勇刚从报纸上看到深圳申购股票的消息,他就动了心,上海已经申购过一轮股票,本地户口的人知道的不多,赵勇刚识得几个同学家里人参与了,白白发了一笔横财,赵勇刚眼红了,这比他练摊来钱太容易了。
他开始关心沪深两地的报纸来,深圳的消息一放出,他立即开始了行动,为了能弄到进特区的通行证,他先是饶过刘卫平找到学院开了介绍信,然后又到公安局跑了好几趟等十几天才办出了特区通行证。
在办证的同时,赵勇刚还收集身份证,先是上海的同学,接着是老家的亲戚朋友,然后又到菜市场,连哄带骗凑够了三十张身份证,他报纸上看到了,在深圳股票向全国人开放申购,只要有身份证就能买申购表。
8月7****辞别刘卫平上了广州的火车,火车到达广州后,要凭特区通行证再买去深圳的火车票,赵勇刚跑到卖票一看,去深圳的火车已经停了,深圳已经觉察到像赵勇刚这样一心做着发财梦的人如同过江之鲫般涌过特区的铁丝网,干脆临时将广州开深圳的火车停了,彻底堵死了后来者进入特区购买股票发财的念头,全国各地大批等着发财的人堵在卖票窗口。
这难不倒赵勇刚,他是不会就此退步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跑进了站台,果然还有一列去深圳的火车正在检票,他趁各车厢正乱哄哄查票上车的时候,混到车尾,偷偷的爬上了车厢,就趴在顶上一动不动。
赵勇刚混进了特区,进了深圳,火车大厅站里挤满了过夜的人,各个宾馆早就没房间了。赵勇刚顾不上这些,连忙跑到市内的红岭证券门口排队,这也是他在报纸上看来的。
到了门口,人山人海,有些本地人用板凳篮子占位排队,早就被踩的稀巴烂,维持秩序的保安拿着棒子在人头上乱挥,见到插队的人就是劈盖脸一顿乱打,还是挡不住后面冲上来的人,队伍七歪八扭,赵勇刚也冲了进去,他把身份证和钞票都缝在内裤上面,即使这样他过会儿也要拿手捏一捏。
旁边小商小贩像苍蝇一样围上来,兜售水和干粮,价钱比平时贵了十倍也不止,赵勇刚只能买忍着痛买来充饥,夜里面让小贩顶一下跑没人处撒泡尿,到了9日,他水也不敢喝,死死的抱住前面的人。
等了半天也不见开门,“股民朋友们,请你们耐心等待,马上就要发放申购表了。”大喇叭里从早到晚放着安抚人的空话。下午四点下了一场暴雨,彻底浇灭了人们的发财梦,因为他们发现有人开始加价叫卖申购表,显然有人走后门了,队伍开始骚乱,保安的棍棒又招呼到头上来。
赵勇刚后来才知道,绝大部分的发行网点因为秩序太乱,都没有对外发行抽签表,让外面排队等候的人群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愤怒,到了10日晚上,人们的愤怒终于爆发了,有人开始用砖头之类砸玻璃窗,汽车也被人掀翻点火烧起来。
为了平息风波,深圳决定紧急增发申购表,确保排队的人都能买到。这次赵勇刚被要求蹲下来排队,大批的警察到了现场,赵勇刚运气不错,到他的时候还能买,他到窗口才知道一个人只能买一张,对应十个身份证,白白浪费了二十个身份证,他觉得有点可惜了,蛮好在火车站就把身份证卖掉。
他买到了申购表总算弄清楚了还要摇号才能买到股票,黑市上已经叫价三千元一张,刘卫平一年工资也不过一千多元,赵勇刚毫不犹豫的抛掉了手中这张申购表,扣掉七七八八各种成本,赵勇刚还赚一千多元,不久深圳股票暴跌,赵勇刚暗暗庆幸不已。
赵勇刚初入投机市场便见识了险恶,他见好就收,转行干起了自己的本业,他盯上了刚刚起步的华强北电子市场。
这一带原来是上步工业园,深南路上的华强北公交站名就叫“电子厂”,从华强路口向北全是安静的厂房,1988年开业的赛格电子市场便在其中。
赵勇刚决定到这里淘金。他每天都在赛格电子市场转悠,一天他在地上捡到了一张BP机芯片的出库单,上面写着当天的出库量有一百多台,营业额将近一万元了,而进价只有七千元不到,也就是说一天的利润就是他排队买认购证的三倍,这就是火热的深圳。赵勇刚打定主意要在华强北安营扎寨,他租赁了一个两尺的柜台倒卖起了BP机芯片。
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叫秦盛荣的小伙子,据说是北京电子工业部辞职下海的,当时机械部和电子部合并成为机械电子部,不少人辞职了,大多数电子部的人去了海南搞起了电子市场,因为他们的部长调任海南省长。
而秦盛荣眼光独到,他瞅准了深圳背靠香港,他没什么本钱,也和赵勇刚一样,在赛格租了个小柜台,干起了BP机生意。
BP机芯片要从香港发货,早些时候香港人通过华强北的代理商试水,没想到大陆市场需求强劲增长,香港供不应求,开始先是香港人直接到塞格设立批发市场,接着在华强北建立组装厂直接发货。
赵勇刚和秦盛荣进货的上家叫麦道雄,在香港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创业一代,麦道雄的家业并不大,他嗅觉灵敏,早早的在华强北投资了千把个平方的小厂,赛格里的大批发商自然看不上他,而赵勇刚和秦盛荣这些小散户则整日围着麦道雄转。
像赵勇刚这样的小柜台,一年光景好的时候也能进个近十万的利润,他和秦盛荣一样,铺子越做越大,两人成了共进退的好兄弟。麦道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在香港也买了地盖起了工厂,坐等土地升值,他们没觉察市场上的情况正在悄悄的变化。
第十七章 32768()
到了1995年的时候BP机市场开始变的饱和,利润明显下来了,芯片原先是30多元的利润降到了十几块,赵勇刚的策略是低价倾销挤占市场,他和秦盛荣、麦道雄联合起来共担成本,不断压低市场价格,到了1996年的时候还仅有5元一片的利润。
这时候手机市场开始兴起,每部手机能有三四百元的利润,麦道雄的年岁也高了,有意转让工厂,赵勇刚和秦盛荣想吃下麦道雄的工厂组装手机。
他们开始谈判,断断续续谈了一整年,双方都知道几年积累下来的资金都铺在仓库里的库存BP机芯片上,为了压价占领市场,所有的资金都被耗在了库存上,同行并不是那么容易清理出去的,市场上库存越来越大。形势变成了麦道雄急于抽身,而赵勇刚却拿不出钱来。
到了1997年夏季,秦盛荣不知道找的什么关系,居然从银行弄了一笔贷款,“兄弟,路子野的很啊!”赵勇刚看到了贷款批复,对这个同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工厂的产权证抵押的,我是打了时间差,先把钱套出来,交易完了再把抵押权证送进去。”
这样他们急匆匆选定在香港回归的时候和麦道雄签定了合同,麦道雄久经商场,找了好几个托来竞价,赵勇刚没办法只好先付了一半款项,得了钱后麦道雄却人间蒸发了。
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了,先是泰铢贬值,接着东南亚资产价格全线下跌,麦道雄似乎早就闻到了市场风声,用一堆烂资产骗走了赵勇刚和秦盛荣所有的现金。
正在康庄大道上大步前进的两个年轻人一夜间破产了,变卖了所有资产还贷后,赵勇刚已经身无分文,他想起了老师刘卫平的话,尽管没有死在投机市场里,却在实业上翻了船,他对深圳一下子陌生起来,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一样赤贫如洗。
他想离开这个城市,他要回到上海,深圳太凶险了,而秦盛荣却不服输,他要在留在深圳东山再起。
赵勇刚回到交大的时候,刘卫平还呆在实验室里,暑假了,他哪里也没有去,还在准备写他的专著,要评上教授,不出版一两部有份量的书是不行的。
“刘老师您好”,看着赵勇刚腰带上别着的摩托罗拉手机,刘卫平意识到他的学生已不是吴下阿蒙了,“是小赵,应该叫你赵总了吧,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刘卫平将赵勇刚让进了实验室,“老师,您还是整天忙研究啊,外面世界都变了,人人忙发财,我请您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他们到了附近的饭店坐了下来,赵勇刚尽捡贵的菜点,丝毫看不出是破产的人。“刘老师,您现在是教授了吧,现在该带博士生了吧?”
“哎,你取笑老师了,混到现在还没什么名堂呢?不像你已经当大老板了。”刘卫平叹了口气。
“老师,发财还是靠运气,不像您做研究靠的是头脑。”赵勇刚的话让刘卫平心里平衡了一些,“老师,其实我觉得您五年前的思路太超前了,领先同行起码五十年,交大这个平台是帮不了您的,就像您说的那样,得有像伊滕忠道那样数一数二的大财阀来支持您。”
赵勇刚说中了刘卫平的心事,这些年他不是不努力,但是国家每年拨给学校的就那么点基金,还有无数的人去争抢,到手的杯水车薪,哪里能够支撑他这么超前的想法。
赵勇刚看到了刘卫平连连点头,又给老师灌迷魂汤了,“老师,其实当时我离开交大也很痛苦的,我也想和您一起搞人工智能,解开脉冲波秘密,让那些院士、学部委员跌破眼镜。只是一时受不了那个几老学究的鸟气。不过,还正是他们成全了我,老师,这些年我没和您联系,我一直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再回来见您。我现在在深圳和香港有上万平方的工厂,您看这手机,每部手机都有我们的芯片。”
他掏出手机给刘卫平看,在深圳混了五年后,赵勇刚说起假话来比真的还像,他和秦盛荣的工厂早就拍卖了。
“不简单啊,小赵,看来你的路走对了,当年老师还劝你不要做生意,现在老师给你道歉。”刘卫平举起了啤酒杯和赵勇刚干了个满杯。
“老师,我这次来上海,就是和您筹划一件事情,像老师您这样的人才,整天闷在实验室太可惜了。现在全世界高科技公司概念如日中天,如果用交大的名义,将您的人工智能概念装进去,开发一些业务,在打包上市,既可以发大财,也能支持您的研究进行下去。”赵勇刚饶了半天的弯弯终于和刘卫平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意图,经过前面的铺垫,刘卫平已经不疑有他了。
“人工智能是不错,怎么才能赚钱呢?”刘卫平是老实人,他关心的是逻辑是否合理。
“老师您忘了,您在给我们上通信课的时候,讲过语音识别,这不就是人工智能的概念么?”赵勇刚又掏出电话,“比如这个,我就知道摩托罗拉在开发语音拨号,一叫通讯录里的人名,就能自动打电话。”
“但是我们没有这个产品,如果要研发需要很长的周期和投入。”刘卫平的话十分在理,赵勇刚心想说到业务,自己这个老师并不糊涂。
“老师,欲成大事,不必拘泥小节,我在香港有渠道,他们是将一些语音报站、音乐卡片、声控开关集成在芯片中了,我从香港买来,然后磨掉商标,打上我们公司的标记,投放市场,再花大价钱宣传,这样订单会源源不断,用这些资金再慢慢推出我们自己的产品,您看这样如何?”赵勇刚在回上海的火车上早就仔细把每个环节想过了。
“这也可以?走钢丝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刘卫平有些怀疑,他也满心希望赵勇刚能把事情办成了,他已经年过四十了,同样年纪的人要么混成了教授,要么下海发了财,刘卫平不甘心就在通信学院虚度时光,他知道赵勇刚的脑子并不自己差,他想再次和这个年轻人合作。
赵勇刚确实是办企业的料,做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先是从香港进了许多语音芯片,让刘卫平拿到手里研究写论文,重新打磨后申请了专利。接着又找到了大学里进银行的同学,拉着刘卫平出面,答应将来给新办的公司知识产权贷款。
有了这些准备,赵勇刚正式向交大的领导汇报了,他精心准备汇报材料,在华亭宾馆定了会议室,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加上背后工作,交大同意他们将原来校办企业上海交大巨方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重组,刘卫平和学校用知识产权和办公楼入股,赵勇刚以现金入股。
赵勇刚口袋里一个字儿也没有,拿到交大批复和专利证书后,他也学着秦盛荣的套路去银行贷出了500万,就这么几个转弯,赵勇刚空手套白狼将自己的公司生了出来。
赵勇刚的手段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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