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日,讲堂低映碧波云,蔚为壮观。
张顺在江边看了一回,心中思忖道:“润州吕枢密,料想他必然时常到这山上。我且独自一人悄然前去,必然知道消息。”
于是,张顺低头沉思片刻后,又折身回来。此时,柴进也起身前来寻找张顺,远远的见到他,问道:“张顺兄弟,半夜不休息,你来此作甚?”
“如今来到这里,一只小船也没有,根本不知道江心之事,也不知润州那边的军情,如何能睡得着。”张顺叹息一声,道:“柴进兄弟,我观察了江心地形以及金山寺的情况,料想吕枢密必然会前往金山寺,不如今晚我前去摸索情况,以为如何?”
柴进疑惑道:“此地一艘小船都没有,你如何渡江进入江心金山寺?”
张顺笑道:“柴进兄弟,你忘记了我的外号是什么吗?只要将衣服打拴了,两个大银顶在头上,便能渡过前往金山寺,再给些财物贿赂于那些和尚,便能打探虚实,再回报元帅便可,你且在此等候片刻即可。”
柴进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的意思去做,早去早回,切不可耽搁,以免打草惊蛇,恐伤性命。”
张顺回道:“晓得,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便回。”
于是,张顺便脱了衣裳,扁扎起一腰白圈,又在头巾衣服里了塞了两个大银,拴缚在头上,腰间带一把尖刀,从瓜洲下水,直赴开江心中来。那水淹不过他胸脯,在水中如走旱路,迅速的游去。
片刻后,张顺来到了金山脚下,四处望去便看见石峰旁边有一只小船。他悄悄地摸索着前行,见无人前来,便爬到船边,又除下头上衣包,解了湿衣,扎拭了身上,穿上衣服,坐在船中。
恰逢其时,润州更鼓响起,正打三更。
张顺思忖道:“此时,正是三更?”
正当他准备登上金山时,只见一只小船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摇了过来。张顺心想:“难道踪迹被发现了?”再次看了看,只见船上只有一人,看上去根本就是普通的百姓,“看样子不像是发现我的踪迹,不然也不会是一人独自前来。这只船来得跷蹊,必有猫腻!”
张顺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出现,便一跃而入江中,未曾掀起任何的浪花,直接奔赴到那船边。张顺潜水而行,悄悄地浮出水面,再次看去,只见船上不是一人,而是两人摇着橹,只望北岸,不堤防南边,根本就不管其他事情,只记得摇船。
“好机会!”
眼看是这样的情况,张顺窃喜不已。于是,他再次钻入水底,一下子游到了船边,扳住船舷把尖刀一削,两个摇橹的撒了橹,毫不犹豫的跳入江中,溜之大吉。张顺以为没人了,便准备自行摇船。
突然,从船舱中钻出两个人来,张顺手起刀落,一刀下去直接砍得一个倒入水中,江水泛起一阵鲜红色。另外一人,见自己的同伴被杀死,整个人瘫软倒地,直接倒入船舱中,哆嗦着身子,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之意,恐惧的眼神望着张顺,求饶道:“好汉饶命!”
张顺手中的尖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只要轻轻地一划便可以当场殒命,那人惊恐不安的看着他,又听得他大喝道:“你是甚人?那里来的船只?如实交代,我便饶你!”
那人见张顺手中的亮晃晃的尖刀架在自己的脖子,哪里不敢听从吩咐,连忙说道:“小人是此间扬州城外定浦村陈将士家干人,让小人过润州投拜吕枢密那里献粮,白粮五万石,船三百只,作为进奉之礼,便与虞候同回。”
张顺点点头道:“那个虞候,姓甚名谁?又在那里?”
干人指了指浮在水面上的尸体,颤颤巍巍地回道:“虞候姓叶名贵,那位被好汉砍下江里的人便是他。”
张顺又问道:“你是甚么名字?几时过去投拜?船里有甚物件?”
干人回道:“小人姓吴名成,今年正月初七日渡江。吕枢密让小人去苏州,见了御弟三大王方貌,关了号色旌旗三百面,并主入陈将士官诰,封做扬州府尹,正授中明大夫名爵,更有号衣一千领,及吕枢密札付一道。”
张顺又问道:“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有多少人马?”
吴成回道:“人有数千,马有百十余匹。嫡亲有两个孩儿,好生了得,长子陈益,次子陈泰。主人将士,叫做陈观。”
吴成的性命掌握在张顺手中,哪里敢有丝毫隐瞒,只要张顺问的事情,他知道的全部都回答详细,根本就不敢有丝毫的违背之意。张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是一刀子下去,将他砍入江里,不愿意引起其他人注意,唯有举起屠刀杀人。
接着,张顺走到船尾上摇起橹来,迳摇到瓜洲。在江边一直等待的柴进,听到声响,急忙前来,远远的便看见张顺摇只船来。柴进立即上前询问,张顺也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打探而来的消息。
柴进听完大喜过望,急忙进入船舱中,找到了一个包袱。打开一看,正如吴成所说的那样,包袱里有文书,还有三百面红绢号旗,杂色号衣一千领,做两担打叠了。张顺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将船凿穿,直接沉入江里,然后又来到了茅草屋中,取了一些银两交与婆婆,便喊上另外两人急急忙忙的连夜离开。
张顺一行人径直回到扬州,只因此时赵构率领的兵马也抵达扬州城外。扬州城的官员都前来迎接赵构等人进城,又准备好物资给予大军补充。柴静、张顺两人连夜启程,终于来到了大军驻扎的营地。
张顺将自己打探而来的情报悉数告知,赵构听闻后大喜道:“二位兄弟可真是立了大大的功劳,理应记上一笔。接下来,我们只要拿下这个陈观,大事便定了,然后借由他的名义大军便可以渡过方腊军的防守,当真是天助我也!”
张顺、柴进等人旅途劳累,为了尽快将得到的情报回禀于赵构,他们更是不曾歇息过。于是,赵构让他们几人下去吃饱喝足后便去休息一番。接着,赵构又问道:“只是这个陈观,我们不曾见过,军师我们该怎么办?”
军师吴用沉声道:“元帅大可放心,我们不知道到底谁是陈观,可以请君入瓮,让他自己告诉我等即可。”
赵构好奇道:“如何让他自己告诉我们?”
吴用笑道:“张顺兄弟不是说过,此次前去陈观那里的人是叶虞候吗?我们可以命人假扮他,然后前去拜会。这样一来,还怕他不出现吗?要知道这个叶虞候可是奉了吕枢密的命令前来,向他索要粮食、船只的,陈观要想继续过着清闲的日子,必定是自愿上钩,不然他们要是明抢,料想也无可奈何。”
“军师的意思是,我们找个人假扮叶虞候,再与他接触?”赵构说道,“可是,我军之中又有何人的外貌体型与此人相近,要是有任何的差池,到时候恐怕会引起他人的戒备,那时情况更加的糟糕。”
吴用说道:“回禀元帅,我军之中有一人可完成此任务?”
“何人能成?”
“燕青兄弟是也!”
赵构低声道:“燕青兄弟可以完成此任务?”
众人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军师吴用,就连燕青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军师吴用为何要让自己前去,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特长,寻思道:“难道军师是在开玩笑吗?让我前去,我跟叶虞候不像,难道是另有打算?”
(本章完)
第121章 巧渡长江(三)()
“燕青兄弟绰号‘浪子’,乃是一位多才多艺之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军师吴用微笑地说道,“即使陈观发现有些不同,以燕青兄弟的本事,也能从容应对,有惊无险。此事,换成其他兄弟,那就凶多吉少了,唯有燕青兄弟能做到。”
卢俊义也接话道:“军师所言甚是,小乙的本事我也是非常清楚,各地的方言以及趣事都知道的非常清楚,要是陈观问及风俗习惯,也能从容应对。此事,当真只有小乙能够完成,不过就他一人还是有些危险,还是需要其他兄弟协助才行。”
吴用说道:“解珍、董平二位兄弟,你们与燕青兄弟一同前去,扮作南军。”
解珍、董平二人回道:“领命!”
于是,燕青、解珍、董平三人离开军营,执行任务。
三个出扬州城来,取路投定浦村。离城四十余里,打探路人才找到陈将士庄前。三人远远的便看见门前有二三十庄客,都整整齐齐,一模一样的装扮,攒竹笠子,上铺着一把黑缨;细线衲袄,腰系着八尺红绢。牛膀鞋,登山似箭;獐皮袜,护脚如绵。人人都带翎刀,个个尽提鸦嘴搠。
燕青立即改变自己的口音,变成了地道的浙江口音,看得解珍、董平两人目瞪口呆。燕青走上前去与庄客聊起来,问道:“陈将士在府上吗?”
庄客瞥了一眼燕青,回道:“客人来自哪里?”
燕青笑道:“我从润州前来,只因渡江走错了路,都留了半日,方才来到此地。”
庄客立即想到燕青是润州派来的官员,急忙将他引入客房里。董平、解珍两人放下担子,跟随在庄客的身后一起来到了后厅面见陈将士。
燕青见到厅内坐的人便猜到他就是陈观,又看了一眼他身边还有熟人,也没有多想,立即下拜道:“叶贵就此参见!”
陈观连忙问道:“足下何处来?”
董平、解珍两人听不懂陈将士的浙江方言,唯有燕青一人听得明白,他也用浙江方言回道:“请相公让其他人回避,方能与相公说明。”
陈观见燕青使用的是浙江方言才相信他说的话,笑道:“这几个都是我心腹人,但说不妨。”
燕青接着说道:“小人姓叶名贵,是吕枢密帐前虞候。正月初七日,接得吴成密书,枢密甚喜,特差叶贵送吴成到苏州,见御弟三大王,备说相公之意。三大王使人启奏,降下官诰,就封相公为扬州府尹。”
“两位直阁舍人,待吕枢密相见了时,再定官爵。今日我与吴成回程,不想他偶感风寒,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休息。枢密怕误了大事,特差叶贵送到相公官诰,并枢密文书,关防,牌面,号旗三百面,号衣一千领,克日定时,要相公粮食船只,前赴润州江岸交割。”
陈观接过燕青递过来的官诰文书,打开一看,大喜,又摆好香案,望南谢恩已了。并且,陈观又换来陈益、陈泰出来相见。燕青叫解珍、董平取出号衣号旗,入后厅交付,陈观便邀燕青坐下。
燕青婉拒道:“小人是个走卒,如何敢坐?”
陈观不以为然的笑道:“足下是那壁恩相差来的人,又与小官诰愁,怎敢轻慢?权坐无妨。”
燕青再三谦让了,耐不住陈观的热情,只能远远地坐下。陈观又命人取酒来,把盏劝燕青,燕青以不喝酒为由婉拒。并非他不能喝酒,而是不能喝酒,又要事不能耽误。陈观见燕青不喝酒,也不再劝酒,便叫上自己的儿子、父亲等人一起痛饮起来。
陈观心情大好,自然喝得也是尽兴,却不知危险已经降临。燕青悄悄地看了一眼解珍、董平两人,三人对视一眼便知道该行动了。于是,解珍偷偷地从怀中取出蒙汗药,四下望去见无人关注,便放在酒壶里。
燕青端起酒杯,起身来到陈观面前,躬身说道:“叶贵虽然不曾将酒过江,借相公酒果,权为上贺之意。”
陈观见他亲自端着酒杯前来敬自己,连忙站起身来。燕青借此机会便斟一大锺酒,上劝陈观,陈观人逢喜事精神爽,想也没想就将慢慢的一碗酒喝干了。燕青见陈观喝完后,又端着酒敬了陈益、陈泰两人一杯,还让陈观的心腹之人也喝了一碗。
燕青见时机成熟,又悄悄地给了解珍使了一个手势。解珍偷偷地抽身离开,寻了火种,取出旗号,然后点燃直接在庄园内放火。这也是一种信号,只要有火光亮起,赵构便率领大军前来。
此时,整个庄园内左右两侧都是宋军的将士,他们见火光亮起,立即吹响号角,召集大军前来。燕青在堂里坐着,微笑的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倒地的人,然后与董平两人从腰间抽出尖刀,一起动手,陈观父子等人全部都被杀死。
与此同时,庄门外哄动十个将领,他们率领宋军从正门打将过来。那十员将佐分别是: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九纹龙史进、病关索杨雄、黑旋风李逵、豹子头林冲、王贵、张显、汤怀、吴璘。
门前众庄客,根本就抵挡不了,节节败退,早已被他们十人杀的是丢盔弃甲。燕青、解珍、董平三人提着陈观父子首级前来,外面又有宋军将领杀来,只见美髯公朱仝、病尉迟孙立、岳飞、刘琦、杨沂中、青面兽杨志等六人也杀来。
他们六人领着一千军马,将整个庄园团团围住,只要逃出去的陈府中人一律被他们杀之,不留活口。于是,他们杀了整个陈府中人,又留下几个活口,询问船只的事情。果不其然,经过杀戮使他们都胆怯不已,悉数招来,众人又将找到的船只、粮米一一点清楚,然后奏报于赵构。
赵构听得杀了陈观,得到了粮米、船只,急忙收拾行装,立即启程前往陈家庄上。当他们来到陈家庄,看见三百只船时,整个人都兴奋不已,有了这些渡船他们便可以渡江而去,直达敌军要害。
于是,赵构传令道:“选三百只快船,船上各插着方腊降来的旗号。另外,一千名军士穿着号衣,其余人换上便装。”
三百只船内,埋伏二万余人。并且,赵构又命李俊扮做陈泰,张清扮做陈益,各坐一只大船,其余船分拨其他将领。第一拨船上,宋江,吴用管领;第二拨船上,差张横,张顺管领;第三拨船上,卢俊义、燕青管领。
这些船只分先后,他们三拨人先行一步前行,赵构等人乘坐后方的渡船,率领岳飞、刘琦、林冲等人,将战马等全部装载在游龙飞鲸船上,这些船有一千只,打着赵构的旗号,大小将领等全部都坐在后方的船上,总计加起来有八万人同时渡江,并且赵构又命令阮小二、阮小五两兄弟为水军将领,由他们兄弟二人统帅。
阮小二、阮小五在梁山上本来就是水军统领,赵构再次任命他们为水军将领,让他们施展出自己的才能。毕竟,赵构熟读兵法,却不知水战该如何战斗,不能只会纸上谈兵,需要拿出实际行动才行。
岳飞、刘琦、林冲等人也都是路上战将,会水却不知该如何指挥水军作战,唯有将此等重任依托于阮小二、阮小五两人。他们两人得到赵构的重任,心里高兴不已。并且,赵构传令大军一切听从他们二人安排,不得有任何违背,使他们两兄弟更是毫不犹豫的展现出自己的本事,心里对赵构更是佩服不已。
(本章完)
第122章 大破润州城()
赵构率领大军横渡长江,宋江、吴用等人先行而去。此时,润州北固山上的哨兵发现呼啸而出的三百只战船,船上插着护送衣粮先锋红旗号。哨兵立即传信于城中,吕枢密听闻后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亲自带领麾下十二个统制官来到江边观察。
十二个统制官全都是身着披挂,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带领精兵,显得威风凛凛。此十二人分别是:擎天神沈刚、游弈神潘文得、遁甲神应明、六丁神徐统、霹雳神张近仁、巨灵神沈泽、太白神赵毅、太岁神高可立、吊客神范畴、黄神卓万里、豹尾神和潼、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