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怀三人异口同声道:“还要再远些。”
李县令遂吩咐道:“摆八十步!”
张显又上来回禀道:“求老爷还要远些。”
李县令无奈道:“摆整一百步。”
王贵再次说道:“求大人再远些。”
“你们三人确定还要再远些?”县主不觉好笑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张显三人,见他们神色坚定,高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摆一百二十步!”
王贵、张显、汤怀三人都没有说话了,那衙役听闻后,下去将箭垛摆后一百二十步。汤怀立着头把,张显立了二把,王贵是第三把。他们三人开弓发箭如出一辙,只因一个师傅教导的。
周侗骑射之术大宋官员都人尽皆知,他们三人跟随在周侗身边学艺多年。虽然没有岳飞如此厉害,不过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比之前的那些人要好太多了。看得众人齐声喝彩,就连李县令都看得呆了。
王贵等三人射的箭与之前相反,箭箭上垛,并无虚发。但闻擂鼓响,不听见弓箭的声音,直待射完了,鼓声方才停止。李县令看见他们三人就像是看见稀世宝物似的,两眼放光,兴高采烈,便问道:“你三人弓箭,是何人传授?”
王贵道:“我们三人都是一个师傅教的。”
李县令好奇道:“你们的师傅是何人?”
王贵沉默片刻,还是重复之前的话:“就是师傅。”
李县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武艺虽高,肚里却是不通。是哪个师父?姓甚名谁?”
汤怀急忙上前回禀道:“家师是关西人,姓周名侗。”
李县令恍然大悟道:“原来令业师就是周老先生,他是本县的好友,久不相会,如今却在哪里?”
汤怀道:“现在下边茶篷内。”
李县令听了,立即差人跟随着王贵三人前去请周侗前来,另一边就委托衙官看众人比箭。周侗听到鼓声越来越大,然后停止了,会心一笑道:“看样子,他们三人表现的不错,必然会被看中的,如此一来也就放心了。”
片刻后,王贵等人领着衙役来到周侗面前。他们还未说话,周侗就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了。于是,周侗带着赵构、岳飞两人随他们一同前去,来到了演武厅。李县令四下张望,终于看见了周侗前来,急忙下了阶梯亲自迎接,两人见了礼,分宾主坐下。
李县令疑惑道:“大哥既在敞县设帐,不蒙赐顾,却是为何?”
周侗笑道:“非是为兄的不来看望。那麒麟村的居民最好兴词构讼,若为兄的到贤弟街里走动了,就有央说人情等事。贤弟若听了情分,就坏了国法;不听,又伤了和气,故此不来为妙。”
李春道:“见谅了。”
周侗道:“你我兄弟两人,别来甚久,不知曾生下几位令郎了?”
李春叹息道:“先室已经去世,便没有续弦再娶,只留下一个小女,十五岁了。”
周侗道:“既然没有公子,是该续娶了。”
李县令苦笑道:“小弟因有些贱恙,不时举发,所以不敢再娶,未知大哥的嫂嫂好么?”
周侗感伤道:“也去世多年了。”
李春道:“可有令郎?”
周侗把手一招,岳飞急忙上前,笑道:“我儿,过来见了叔父。”
岳飞应声上前,向着李县令行礼。李春看了看岳飞,见他年纪年约十六岁,不禁笑道:“大哥又来取笑小弟了,这样一位令郎,是大哥几时生的?”
“不瞒老弟说,令爱是亲生,此子却是愚兄螟蛉的,名唤岳飞。”周侗淡然笑道,李县令沉默不语,又见周侗说道:“请贤弟看他的弓箭如何?”
李春道:“令徒如此,令郎一定好的,就不需要看了!”
周侗厉声道:“贤弟,此乃为国家选取英才,是要从公的。况且也要使大众心服,岂可念及旧情。如此一来,岂不落人话柄,于贤弟不利。”
李春想想也觉得周侗所言有礼,沉声道:“兄长所言极是,那便看看令郎如何,我这就叫从人将垛子取上来些。”
岳飞自信满满地说道:“再要下些。”
李县令心知周侗骑射之术的厉害,岳飞是周侗的义子,必定是得到周侗的真传,依从岳飞所言,道:“就下些。”
从人连忙答应,将箭垛向下摆了二十步,距离已有一百四十步。李县令以为岳飞这样可以了,不曾想到,岳飞又说道:“还要下些。”
李春大吃一惊,一百四十步距离,已经超出寻常人许多了,就连张显等人也是一百二十步。于是,李春转过头,低声道:“令郎能射多少步数?”
周侗从容地回道:“小儿年纪虽轻,却开得硬弓,恐要射到二百四十步。”
李春瞪大眼睛,满脸的不相信。不过,嘴上还是不停的称赞,心里有些不信了,便吩咐:“把箭垛摆列二百四十步!”
李春不相信岳飞能在二百四十步外射中箭垛,也是正常人的想法。但是,赵构、张显等人满脸的平淡,像是早已知晓似的。只因周侗的骑射之术冠绝天下,岳飞是他亲传弟子,也是他的义子,传授于他的乃是“神臂弓”,能开三百余斤,并且左右都能射击。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岳飞,只见他步履稳重的走下台阶去,然后站直身子立,稍微调试了一下手中的硬弓,然后拉开箭弦,搭上箭,飕飕的连发了九枝。
那打鼓的衙役从第一枝箭打起,直打到第九枝,方才住手。那下边这些看考的众人齐声喝彩,岳飞这一手就九箭齐发的技巧,把那各镇乡的武童都惊呆了。即使是王贵等人的父亲,站在外面看了也都拍手称赞。
只见那箭矢射出,九枝箭齐齐发射,并排一列,划破空气,直接射中箭垛。看得旁边的衙役震惊不已,他慌忙上前道:“这位相公,真是奇人也!九枝箭从一孔中射出,箭攒斗上,实在是神乎其技,甚妙!”
李春大喜过完,他知道这一招箭法是周侗的成名技之一,又见岳飞小小年纪,有此箭法,不禁有些欣喜,问道:“令郎青春几岁了?曾毕姻否?”
周侗微笑道:“虚度二八,尚未定亲。”
李春直接了当地说道:“大哥若不嫌弃,小弟愿将小女许配令郎,未识尊意允否?”
周侗心里高兴不已,嘴上却说道:“如此甚妙,只恐高攀不起。”
李春有些怒气,喝道:“相好弟兄,何必客套。小弟即此一言为定,明日将小女庚帖送来。”
周侗谢了,即叫岳飞:“可过来拜谢了岳父。”
岳飞即上来拜谢过了,周侗暗自得意洋洋。如今,岳飞不仅箭法超群,得到李春的赏识,更是技惊四座,让他的面上有光。当即,周侗准备转身离去,又见李春望着转身离去的赵构,不禁问道:“兄长,此人又是何人?”
周侗又转身看着李春,又见他目光看着赵构,不禁笑道:“此乃我的关门弟子,也是入门最迟之人,只因他是汴京之人,年纪尚幼,就不曾报名参加。”
“他是你的关门弟子?”李春惊骇不已,又见赵构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后,笑道:“既然令郎也比试完了,他也是你的弟子,不知兄长是否介意让他来射一箭,正好让我开开眼界。”
不禁赵构愣住了,就连周侗也有些诧异,又看着李春好奇的看着赵构,心想:“既然他想要看看构儿的箭法,不如就顺了他的心意。并且,我也想见识一下构儿的箭法进步的如何,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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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45章 喜得良缘,赠送良驹()
县令李春笑眯眯地看着赵构,又撇过头看了一眼周侗,等他回话。周侗不明白李春为何要让赵构比试箭法,有些诧异地回望着李春。
李春笑道:“兄长,你有五位弟子,有四位参与武举考核,唯有一人不曾报名,弟想大哥弟子箭术必然不错。虽然他不曾报名参加应试,弟还想见识一番,不知大哥可否应允?”
周侗心领神会,点点头道:“构儿,你便向大人展示你的本事,万不可丢了为师颜面,尽全力展示你的箭术,可曾知晓?”
赵构点头回禀道:“弟子不会让师傅失望,大人就且看看小子箭法如何,还望指点一二!”
赵构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张显等人看着气定神闲的赵构,低声细语道:“岳大哥,五弟的箭术到底如何?”
王贵、张显等人与赵构一同习武,却从未见识过他箭术。他们都知道赵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又得到周侗言传身教,亲自指点喂招,临战御敌的本事也是众人之最,唯有箭术不曾习练过!
岳飞皱着眉头,低声道:“五弟的箭术,我也不清楚,只有师傅一人知道。既然师傅让五弟出列,想必不差。”
他们四人暗自嘀咕交流,赵构也已经走到校场中央。众人见他十一二年纪,如何梦射中箭垛,心里有些诧异,又有几分怀疑之色,全部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李县令吩咐道:“将箭垛摆前来,那里太远了!”
赵构摇摇头,回禀道:“不必了,就二百四十步即可!”
“你确定?”李县令狐疑道。
赵构点点头,不曾回话,拉开弓,将箭矢搭上。那箭矢如同流星似的,飞速前进,一字排开,一连三箭穿心而过,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赵构一箭射出,看也不看一眼,仿佛早已知道结果,径直转身离开,回到周侗的身旁,不理会李县令呆若木鸡的神情。
周侗赞赏的点点头,又看着惊呆的李县令,笑道:“贤弟,不知小徒的箭法如何?”
李县令还未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片刻后,由衷道:“大哥的几位弟子都是人中龙凤,不曾想到如此幼小的身体居然有这样的力量!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叹为观止!”
周侗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事情已经结束了,我等也就告辞了,另日再来拜会贤弟!”
李春作揖道:“不敢,容小弟奉屈来行一叙。”
周侗回道:“领教。”遂别了李春,同岳飞等人下了演武厅来。然后,又来到篷内,与众员外一齐出城回村。
众员外皆与周侗等人分开,各自回到家中,唯有王贵他们几人一直跟随在周侗身后,他们非常好奇赵构箭法何时达到如此地步,纷纷问道:“五弟,你的箭法如何学的?”
赵构不假思索道:“师傅传授于各位哥哥时,小弟在一旁偷学的,师傅也稍加指点一下。”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构,心里不由得叹服不已,就连岳飞也不得不称赞赵构的领悟力。他跟随周侗身边比赵构要长多了,经过多年的苦练才有如此箭术;赵构只是偷看,独自摸索,周侗偶尔指点一下,就有这样的箭法,让他们四人都不得不服。
周侗回到庄院,让岳飞等人离去了,还叮嘱岳飞要将此事告知于母亲。毕竟,定下婚约乃是人生大事,不可独自做主。
众人都离去后,周侗唤来赵构,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上午那一手箭术,最长的距离是多远?”
“三百步!”赵构如实回答,他知道自己之前射箭时刻意隐瞒自己的箭术,逃不过周侗的眼睛。
周侗大笑道:“好!好!好!……”
赵构箭矢射出,就已经知道结果,必然会射中。毕竟,赵构平常的距离也都是在二百五十步,对于二百四十步,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顾及岳飞成为李县令的乘龙快婿,还要顾及周侗的颜面,就选择同样距离,使出一手三箭之术。
周侗不曾想到平日里赵构专研其它武艺,箭术之道偶尔练习一下。对此,周侗也没有过问。赵构在李春面前展示出来的箭法,让他长足了脸,心里有些得意。
次日,李知县命人写好自己女儿的庚贴,差人送往周侗处。书吏领命,即刻启程前往麒麟村,找到王家庄。
周侗早已在此等候,家丁进来报与周侗,他急忙让书吏进来。那书吏来到书房,见了周侗,行礼坐定,便道:“奉家老爷之命,特送小姐庚帖到此,请老相公收了。”
周侗大喜,便递与岳飞道:“这李小姐的庚帖,可拿回去,供在家堂上。”
岳飞答应,双手接了,连忙回到家中,与母亲说了此事。昨日,岳飞就提及此事,她以为是戏言,未曾放在心上。当岳飞取出庚贴时,岳母才相信是真的,大喜过望,拜过家堂祖宗,然后观看小姐的年庚。
岳母看着庚贴上写地小姐生辰八字,居然与自己儿子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想起小姐的父亲是县令,定然是大家闺秀,也就欣然同意这门亲事。
话分两头,岳母兴高采烈的同意这门婚事;另一头,周侗风了一封礼物,送与书吏道:“有劳尊兄远来,无物可敬,些些代饭,莫嫌轻亵!”
书吏道声:“不敢!”收了礼物,称谢告别回去了。
片刻后,岳飞将母亲传达的话,说与周侗听了。周侗点点头,吩咐道:“明日早些同我到县里去谢了丈人。”
岳大爷应声:“晓得!”
于是,周侗、赵构便留在王员外家过了一夜。当天晚上,王员外亲自招待周侗,吩咐一声,好酒好菜全部送上来。并且,岳母也被岳飞接到王员外府上,一起吃了一顿。
席间,王贵、赵构等人轮番上阵,势必要灌醉岳飞。人逢喜事精神爽,岳飞得意洋洋,不知不觉喝了几坛酒,王员外等人笑而不语,就连岳母也没有反对,任由他们五人肆意妄为。
赵构、岳飞等人喝的酩酊大醉,不知不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过了一夜,次日清晨,又被仆役喊醒,他们又跟随一顿周侗一起前往。原本三位员外是反对的,周侗又说没什么事,也就让他们几人一同前往。他们一行人,就出了庄门,没有骑马反而是步行进城,来到县门首,将两张谢帖在宅门上投进。
李春即时开了宅门,出来接进内衙。行礼毕,岳飞拜谢了赠亲之恩,李春回了半礼,叙坐谈心。片刻后,摆上筵席,众人坐饮了一会,仆人将下席搬出去。周侗见了便道:“贤弟,我们一行人都是步行而来,就不必带如此礼物,不必费心了。”
李春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贤婿到此,无物相赠,小弟还有几十匹马未曾卖完,奉送令郎一匹如何?”
周侗喜道:“小儿习武,正少一骑。若承厚赐,那是再好不过了。酒也吃了差不多,不如我们一同前去看看马。待看马以后,再接着饮酒。”
李春哪里不知道周侗的心思,微微点头道:“那我们便去马房!”
七人便起身,一同来到后边马房内,李春命马夫:“取套杆,伺候挑马。”
马夫答应一声,便走上前去。王贵、汤怀等人看见形形色色的骏马,不由得心驰神往。然而,李春这些马匹是用来贩卖的。大宋马匹较为稀少,一些官员也会做些贩卖之事,填补家用。但是,他们家境殷实,想要的话,也可以让自己父亲花钱购买。
周侗悄悄的对岳飞说道:“你可放出眼力来,仔细挑选,这是丈人送的,不便退换。”
岳飞连连点头道:“晓得!”
听到周侗的话语,岳飞走到马房前,瞪大着眼睛,仔细的看着。他本是最喜欢白马,赵构的坐骑是棕色的,渐渐地也觉得其它颜色的马匹也不错,只要能征战沙场,脚程有力即可。于是,看见马匹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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