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歌听了几句,便反应了过来。这种语气、这些用词,陪伴了他七年,再熟悉不过了。所以,这是梦见了小碧所连接的那个世界?即使是在触摸小碧的时候有时会听见年轻的姑娘们谈论吃穿住行,知道两边的风俗很是不同,却没想到不同成了这个模样。
好在她们似乎瞧不见他。
于歌一路退进了大宅,正打算和主人告罪一声,却听啪啪啪一阵响!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的队伍旁不断有叫好声传来,面色焦急、身着喜服的邵羽见到他,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你跑哪去了?赶紧换衣服!”便不由分说地把他推进了隔间。
两个满脸喜色的老婆婆正等在那里,见他进来,带着笑对视一眼,一个道:“我瞧呀,新郎官准是昨晚上喝醉了,这就叫好事多磨!”
另一个帮腔道:“来来来,快换上喜服,哎呀,这大红花多好看!”
于歌完全懵逼了。
他木着脸怔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梦实在太匪夷所思,竟然已经意识到在做梦,为什么还没有醒来呢?难道这就是梦中梦?还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凡间的成亲就是这样的吧?
于歌瞧着热热闹闹铺展开的酒席,想到天纵城中于家和邵家互相较劲,有什么喜事都要大肆庆贺,好像谁更气派谁就赢了一样,又思及如今的衰败之景,心中一窒。
他神游着和宾客们喝了几杯酒,谈笑基本全交给邵羽了——是的,场景是凡人的宅院,成亲的是新郎和新郎,但或许是接触小碧以后听得多了,于歌竟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
老话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于歌从十岁起便常常聆听小碧,再怎么不懂的,这么多年下来,也大概明白了意思。
除了些人名地名等因环境不同而弄不清楚,其他常常出现的词语,例如“攻”“受”“推倒”之类的,他都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解,“攻”应该是一对男性恋人中比较主动、比较成熟的一方,“受”是比较被动、比较稚嫩的一方。
当初琢磨出这个含义以后,于歌有一种破解了个大谜题的兴奋感,可惜他无法和远方的姑娘们交流,也没办法问问她们对不对。←唔,怎么说呢,真是纯洁的于小歌啊=w=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送入洞房!”
一片欢声笑语,毕竟是梦,高堂的脸瞧不起也情有可原,于歌宽容地想着,和邵羽一起进了洞房。
他从小就知道,邵羽长得很美。
而如今,只怕是他最美的时候,喜服是红色的,蜡烛也是红色的,映着他的脸,也是红色的。
门一关上,邵羽便恢复了几分冷静,他仔细查看了桌上的东西,布下隔绝阵法,这才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酒,喊他:“过来,要喝交杯酒了。”
“哦。”
于歌有点踌躇。
这时却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正是方才见到的、亭子里几位姑娘的声音:
{色若春晓之花,面若中秋之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刻值千金~}
于歌端起酒,和邵羽手肘交叠着喝了,心情复杂中连酒是什么滋味都没有喝出来,然后就得到了醉倒的邵羽一只。
不对,烧鱼没有这么容易醉的啊……
{上!逆袭的时候到了!}
{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睡着的邵羽躺在床上,很乖巧的样子,还有点可口。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喜服上,脑海中已经控制不住地想象起其下的模样。
手伸到一半,却停了下来。
即使这是个梦,于歌想。
邵羽还是一只小鸟的模样,甚至没有找回两个人相处的记忆。
他不能这么做。
即使这是个梦,于歌再次想到。
他收回了手,给邵羽褪下外衣,盖好被子,见邵羽的手不安分地探出来,又将它放了回去。房外的推杯换盏之声似乎远去了,于歌坐在床边,长久地凝视着床上人安详的睡颜,自得知家人们死去后,便惶惶然的心情,竟前所未有地宁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情是怎样的温柔。
模模糊糊的,似乎又有姑娘的声音传来,是好几个人混杂在一起:{这么好的机会,太可惜了……难怪是受……不过这样也挺可爱的呢,萌萌哒于小歌~}
晨光微熹。
于歌还未睁眼,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努力回想内容,却想不起来了。
上次做噩梦,还能归结于鲲鹏守夜,这次又是为什么?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他睁开眼睛,见一只日渐长大变重的小鸟,睡在他心口上,另有一只黄白相间的猫咪,睡在他臂弯里。
于歌:“…………”
隔壁的舱房里,于苗一夜未睡。
她一遍一遍、一点一点地修剪着一双整齐的指甲,好几次想将锉刀对准自己的手腕,又忍了下去,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着什么,却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这世上,她的唯一一个亲人,就在旁边,只隔了一道木板,却如同天堑。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出生于三流修真世家,并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正是挑选如意郎君定亲的时候,那一天和往常也没有什么区别,于苗只以为家族的能耐大得很,足以应对一切,却没想到,在她心目中高大无比的父亲,就那样倒下了。
如同纸扎的娃娃一样,那么弱不禁风。
她只记得父亲急忙嘱托了几句话,就将她推进了书房里,她含着眼泪,用沾血的手转动了机关,躲在密道里,直到外面没有了动静,才按照父亲的吩咐爬出去,取了天纵山。
在此之前,于苗从未想过,城外的那座山,竟是个法宝。
沿着密道出去,她形容狼狈,浑浑噩噩,也不知到底怎么走的,遇上了一个疯子。
后来,于苗知道这个疯子才是万魔窟的老怪物,那时候老怪物已经清醒过来,说他叫闻瓒,用一双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睛打量着她,让她选择死,或者拜师。
跟着他,就能找到三哥。
她这样想着,拜了师,提出想找哥哥,闻瓒果然答应了。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三哥就在隔壁,但却又为什么,不去和他相认呢?明明他是兄弟姐妹中最疼你的,也是最容易心软的,不是吗?痛斥他的弱小、给家族带来的灾祸、看他痛哭流涕的模样……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吗?
真是胆小鬼。
“啊!”
一声痛楚的轻呼,于苗这才发现,她剪到肉了。
指尖上流出血来。
她着迷地凝视着那鲜红的颜色,良久,突然嘻嘻笑了起来,笑声如同铃铛轻响,充满了无忧无虑的气息。
唔,大概是因为,那一天灭门的时候,于苗已经死了吧?
现在活着的这个,想想看,应该是叫李芷密?
还有两天,就要到拂晓城了。
不会有什么变故的,那个叫尚彩的人,换张脸改个名字叫李明辛来插一脚又如何?三哥自然是听我的。
她正想着,就听外面传来洪亮的喊声:
“谁的船船船赶紧调头啊——这边失控要撞上了——”
“轰!”
作者有话要说: 2015最后一天!如果写阴谋诡计多不好,来点喜庆的内容~
#论于歌为什么是受#
表里如一非芝麻陷的正人君子一般都是受,你萌懂的→_→
都和谁一起跨年?
我是在出租屋里独自一人的年糕,快安慰我,嘤
祝大家元旦快乐,2016年人气旺旺继续在晋江愉快的玩耍(* ̄▽ ̄)y
嗯,上面这句复制自编辑的站短【殴
明天后天大后天我会双更哒!~←此处应有掌声。
bglwxs520 ……》
第86章 变性()
活久见。
修真的神奇之处在于,你不仅可以乘坐飞在天上的船,还可以见到撞船的盛况。
邵小鸟立在于歌肩膀上,闲闲地想。
即使是在海上,两艘船相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在天上?能遇到对方,就已经是几率很小的一件事了。
显然,对方的船比李家包下来的这艘质量更好,这样凶猛地撞过来,也只是船头的装饰蹭掉了一点,这边就不成了,整个船身凹下去一大块,怎么看都是惨遭蹂…躏的样子。
应该不能坐了吧?
“喵~>▽<”
“啾啾!”
“喵嗷呜——”
“怎么了?”
一个不留神,被灵猫扑个正着,小鸟反爪一捞,运用鲲鹏教给它的方法在猫咪柔软的腹部来了一下,皮皮惨叫着后退,从于歌肩膀上滑下去了,爪子胡乱划着试图稳住,还是落在了地上。
道袍上没有一丝痕迹。
这袍子瞧上去有些寒酸,符合于鱼一介不知名散修的人设,却是海澜纱法衣变幻而成,再怎么说也是件上品宝器,不至于被灵猫的爪子划破。
追溯起来,这件法衣还是清岚师叔在登州城买给邵羽,邵羽在射日遗迹中给全身衣物都被烧光的于歌穿上的。——当然,于歌并不知道前一部分,只以为这是烧鱼送他的。
李芷密来到他身旁,见此眼睛一亮,道:“于哥哥,这件衣服是宝贝吗?”
于歌瞧了小鸟一眼,含笑承认了。
他的神情平和静谧,仿佛在追思什么一般,唇角有着安详宁静的弧度,李芷密继续猜测道:“这道袍有什么故事吗?”
于歌干脆道:“是我心上人送给我的。”
李芷密神情一变,脸色苍白,瞧上去就像是个发现意中人也有另一个意中人的少女一般,再也撑不下去,强颜欢笑两句,就借口去瞧发生了什么事走了。
“喵呜~喵呜~”皮皮委屈地直叫唤。
于歌蹲下来,拍了拍它的头,猫咪立刻躺倒翻肚皮,给他瞧伤口。
腹部的软毛少了一撮,是个鸟爪的形状,显眼极了。
在鲲鹏的教(喂)养下,邵小鸟逐渐长大,它们在海洋上停留了三个月,鲲鹏带着幼崽抓鱼、抓牢礁石立稳……用到爪子的时候很多。喙、爪和翅膀,本就是羽族天生的武器。妖族最强大的时候,并非是化为人形后,而是恢复原形的时候。
比如说吧,素吾恢复原形,翅膀一扇你人不造去哪了,或者直接一个千斤坠,能活下来算你命大。←为何想到了末日片==
现在的邵小鸟,已经是只合格的小鲲鹏了。
它的爪子自然不是摆设,灵猫这样的,已经是它爪下留情的结果了。
于歌同情地揉了揉。
皮皮不依,在甲板上滚来滚去喵喵叫抗议,于歌眼中透着了然之色,叹道:“小羽毛立在这里好好的,你上来干什么?它不是那种好斗的小鸟。”
“啾!”
小鸟附和。
猫咪:“…………”狗男雄!
qaq主人皮皮好想你,现在连一只鸟也欺负到我头上了,嘤。
船头那边,李明辛和对方船主说着什么,李芷密站在一旁听着,良久过后,李明辛苦笑着走过来,道:“对面是奇异门的船。符箓坏了,如果一时半会修不好,就麻烦了。”
于歌问:“谁会修?”
李明辛解释:“船坏了的时候,商家那边就会接到警报,再过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他们就该来了。”
来的是两个遁光飞快的修士,一个擅长炼器、一个擅长符箓。
邵羽觉得有点微妙。
这汽车半途熄火,叫道路救援服务的即视感也是醉了。
两个修士商量了一会,表示要过半个月这船才能完全修好,然后要求李家赔偿,至于接下来李家这一大帮子人的去处,他们是不考虑的。这也是应该,若是不追回损失,生意还有什么赚头?
“我们赔我们赔!我们有灵石!”
“真对不住啊,这位道友,师弟,我早就说了,这个舵的设计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谁让你把那个撞角安上去的?出事了吧!”
“我们也是去拂晓城的,要不然上来搭个顺风船?”
“是啊是啊,这破船不坐也罢,居然要半个月才能修好,这效率,我养的鸡都下了三十个蛋了,啧。”
另一艘船上,好几个人一起七嘴八舌说起来,话不太中听,商家那边过来的两个修士神情脸都黑了,却也知道他们是有真本事的,而且真的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
妈蛋,还是觉得好憋屈肿么破!
奇异门是个很特别的门派。
一个修真门派要建立起来,需要很多东西,最根本的,就是人,而要有人,就要有一个厉害的师父,并且他的厉害是可以复制的、可以传授的,简而言之,有好的功法。没有一套好的、特别的功法,不能学到长生大道,那么徒弟为何拜你为师?
徒弟都收不到,门派的建立也无从谈起了。
奇异门没功法。
或者说,他们的功法都是自己集市上淘的、甚至自己瞎改瞎创的。
别的门派都有各种规矩,为了留住人才还有各种福利,也会去笼络一些散落在外的良才美质,奇异门没有。
和他们有相同气息的,都会自己找上门来加入,想要挖角的至今没有成功过,据一些险些跑去道侣门派的奇异门修士说,去了以后感觉全身不对劲,连饭都吃不下,鞋都不会穿了。
虽然大多数奇异门人在主流看来都是不务正业的,但有时候也会出一些某领域的大师级人物,比如对鼠患研究深刻啦、降低了炼丹炉的成本啦,把衣服一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啦……正是宗门急需的,因而虽然这个小门派集齐了一群不会看人脸色的毒舌,但面子还是挺大的。
总之,这就是一群沉迷于实验不通人情世故的理科生。
原型来自于作者邵羽的亲身经历和各种小说电视剧。
哦,对了,奇异门的标志是一个富有几何美的复杂圆形,就纹在船头上,挺醒目的,来修船的俩修士早先就瞧见了。
小鸟抬翅膀扶额。
这个图形,绝逼是圆规画出来的啊!
李明辛到底没有扛住奇异门的“热情”劝说,答应上船了。其实他是觉得吧,来修船的两个道友脸色太黑,下手的力道像是要把船捏烂,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俩修士:怪我们咯?
何况,的确没办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不愿意拼船。
一行人慢慢地挪上去了,其中老人和孩子还需要别人御剑带着送上去,还有各种物资,好一阵忙活。
“魑貇”
皮皮缩在他脚后,仿佛在躲着什么,担惊受怕的样子。
“啾!”
小鸟啄啄于歌的耳垂,示意他去瞧。
眼前所见,似乎很是普通。
搬东西的过程是很无聊的,奇异门的修士大多都散了,只有一个瞧上去十五六岁的伶俐少年还在招呼,耐心极了,他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瞧见了什么特别富有吸引力的东西,嘴唇蠕动了几次,像是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于歌心中微微一动。
新船更大也更精致,行走在云端,或者说,专门往有云的地方钻。
于歌在甲板一侧瞧了瞧,在心里画了个路线图,完全找不到一点规律。
或许是还在整理东西,或许是被打击伤了心,李芷密没有来缠他,于歌取出鲲鹏给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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