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强装镇静,用平静的语调说:“先生,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最好别动。”
弗格森下意识地瞅了眼近在眼前的矛尖,撇了撇嘴说:“没问题,尽管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女人会这么说话。”
第8章 反制()
担任王室财务官、国库大臣的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前任,即斯坦利家族的托马斯·斯坦利勋爵对即位不久的亨利八世建议说:“尊贵的国王陛下,鉴于您提出的发展军备的要求,我建议陛下可以从佛罗伦萨的商人那里购置一些完整的骑兵装具。”
亨利八世轻轻微笑着,凝望着这位掌握着财政大权的勋爵说:“我的真正可信、可爱的伙伴,为什么佛罗伦萨商人制造的骑兵装具会引起你的注意呢?”
“陛下,我们赢得了百年战争,占据了更多的上风。可是,连年的战争却让陛下的国库日渐空虚。虽然军队仍然青睐于使用他们手中的威力无比的长弓,但骑兵的发展却是刻不容缓的。”
“勋爵,你的建议值得我深入考虑。按照你的设想,你打算如何发展我的骑兵部队呢?”
“陛下,根据目前国库的财政状况,我建议您可以建立一些准枪骑兵部队。”
“哦?说下去。”
“是的,陛下。做工精致的大白盔甲包裹起来的重装骑兵,被誉为‘移动的堡垒’。可是,装备一个重装骑兵的钱足够可以装备一个小队的轻步兵。所以,准枪骑兵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作为重装骑兵的替代品出现的。”
“不错。我们打赢了百年战争,却输掉了大量的金钱。那么,佛罗伦萨商人制造的骑兵装具的优点是什么?我要花掉多少钱来装备一名准枪骑兵?”
斯坦利勋爵微笑着又回答说:“每套装具只需要16先令。陛下,这个价格也许会让您产生‘难以想象的便宜’的想法。”
亨利八世睁大双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伯爵说:“的确是这样,这怎么可能呢?一个骑兵的全套装具,只需要16先令?”
“是的,陛下。并且,每套装具还包括一顶轻盔,护喉,背甲,胸甲和一对护臂。”
“这太棒了。这套装具不仅可以装备我的骑兵部队,而且还适用于我的步兵部队。”
不久,随着国王敕令的发布,远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装具制造商以每套16先令的价格,将2000套完整装具卖给了亨利八世国王。第二年,亨利八世再次发布敕令,命令斯坦利勋爵从米兰购进了5000套同样的装具。
这其中,斯坦利勋爵从商人们那里得到了多少好处,相信亨利八世迟早会知道的。因为,他很快便让商人、律师出身的托马斯·克伦威尔兼任了众多政府要职。
发展到现在,亨利八世所掌握的国家武装力量即步兵部队、骑兵部队,众多大小贵族的侍从卫队已全部装备了这种既便宜又轻量化的装具。不仅如此,准枪骑兵们头盔上的面罩也被去掉了,他们与步兵的差别只是多了一匹坐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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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戴轻盔,装备护喉,身穿胸甲及背甲,戴有一对护臂的弗格森,其面部正是其弱点所在。伊莎贝尔正是抓住了准枪骑兵的这一弱点,趁其不备而下狠手的。
天生就具有反抗精神的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这一行为,强烈地震撼住了领主侍卫队队长奥古斯丁爵士。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反而让伊莎贝尔吃惊不小。
奥古斯丁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手持投矛,胁制住亲信的年轻女性,他越看越觉得对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型非常像一个人。这个举止古怪,打扮怪异的年轻女性长得像极了因感染瘟疫而死去的大女儿罗莎琳德。
弗格森瞪着站在那里如雕塑一般的侍卫队队长—奥古斯丁爵士,张嘴叫道:“队长,你在干什么?还不动手杀了这个女巫?”
伊莎贝尔恶狠狠的对他说:“嘿,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绝对会用这根木头做成的矛刺穿你的眼球的。”
“臭婆娘,你忘了我手中的长矛和盾牌吗?就算没有这两样东西,我照样可以用佩剑一剑砍下你的头颅。”
“你不说,看来我还真忘了这件事。扔掉你的武器,快!”
“一个有着尊严、荣誉、地位及封号的骑士是绝对不会听从一个愚蠢的,怀有恶意的女人的命令的。”
“那么,一个有着尊严、荣誉、地位及封号的骑士是怎么被一个女人胁持住的呢?”
奥古斯丁的眼神竟然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他注视着自己在侍卫队的属下说:“弗格森,闭上嘴,照她说的做!”
接受过严格的骑士训练,有着“骑士精神”的准枪骑兵弗格森无法相信受人尊敬、无畏不惧、无愧于上帝的侍卫队队长竟能说出这样疯狂的语言。
他并没有扔掉手中的轻长矛及圆盾,愤怒地吼叫着:“不,奥古斯丁爵士,你是在侮辱一个誓死捍卫公爵殿下与骑士荣誉的准枪骑兵吗?”
奥古斯丁的眼中充满了忧伤,思念及对女儿挚爱的神情,他咬着牙摇了摇头缓慢地上前几步。望着逝去的女儿罗莎琳德在人世间的“化身”,将右手的轻长矛抛在了地上,左手的骑士圆盾也被解下扔在地上。
当他继而解开系在宽牛皮腰带上的刺劈剑并同样扔在地上时,被胁持住的弗格森再次冲他大声吼叫起来:“不,爵士,队长,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快捡起你的矛,你的佩剑,不要忘记你在册封典礼上说过的誓词!”
奥古斯丁在卸下武装的同时,丝毫不去理会属下的吼叫,而是对她说:“女士,尊贵的国王陛下在册封我为骑士时,我曾经骄傲地说出‘我将不伤害妇孺,我将帮助我的骑士兄弟’等誓言。所以,我以我的骑士荣誉为保证,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伊莎贝尔轻哼一声,冷冷地说了句:“也许。不过,我不认为你的骑士荣誉比加油站的加油泵还可靠。”
“女士,我不懂你的意思。”
“算了。我猜,你打算用你自己来交换你的手下,对吗?”
“完全正确。女士,你非常聪明,我想你肯定接受过贵族教育。”
“废话。如果你想做我的人质,就慢慢地转过身,倒退着走到我的面前。”
以奥古斯丁的思维逻辑,他自然无法理解伊莎贝尔为什么会这么说。点了点头,沉默着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了。弗格森的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但他却无能为力。
当奥古斯丁倒退着来到对方面前时,伊莎贝尔厉声说:“跪下,双手放在脑后。”
此时,弗格森快要被队长的行为给气疯了,他打算用生命做为代价来反抗胁持住自己的“女巫”。没等他举起手中的轻长矛,便感觉到臀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第9章 少年贵族()
早上8点16分,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亚伯拉罕·格兰特背着双手站在诺丁汉古堡内最高贵的,也是独一无二的那个房间内,一言不发地眺望着窗外的古堡景色。
寝室的主人,那个正在由一名贴身男仆伺候穿上衣服的红发少年,有些不安地望着这个来自于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的著名学者。当然,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会面,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样会面。
沉默间,少年的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忽地出现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眨着眼睛冲学者那高大的背影说:“亚伯拉罕·格兰特老师,这几年来我在您身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亚伯拉罕回过身注视着少年,咧嘴一笑说:“殿下,您发现了什么?”
“格兰特老师,为什么每天上午您总是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到中午您就撑不住劲儿了呢?”
“呃,这个么—”
“格兰特老师,还是我来替您回答吧。因为您习惯于在每个夜晚做学问,就像夜猫子一样。”
“殿下,您的观察力非常准确。事实上,并不是我一个人才会这样。”
这时,贴身男仆已经完成了替少年穿戴服饰的工作,垂下双手恭敬着站在一旁。少年一边朝房间外走,一边对紧跟在其侧后的亚伯拉罕说:“您是说每个来自剑桥的老师都是如此吧。嗯,既然您每天晚上都在做学问,那您知道昨晚发生在诺丁汉堡内的事吗?”
亚伯拉罕的嘴角轻轻咧了一下,思忖着:“亨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亨利了。尽管他还是喜欢每天早上懒上十五分钟的床,但他已学会了转移谈话方向,间接的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亚伯拉罕思考的同时,嘴却没有闭上的意思,连忙回答着叫亨利的少年:“殿下,实际上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
“噢……那您怎么看这件事?”
“殿下,根据您的管家的说法,他认为这个借宿的年轻女人是一个身体强健的流浪乞食者。至于如何对待流浪的乞食者,国家议会早在几年前就已发布过一系列令到法随的法令。”
“唔,如果菲尔德的观点带有某种他自己的看法呢?格兰特老师,我是说这个年轻的女人也许因为缺少食物而缺乏一定的劳动能力?!”
“殿下,如果事实如您所猜想的那样的话,恐怕这个年轻的女人就不会那么容易地逃离诺丁汉堡了。”
“格兰特老师,你说的很有道理。大概,这正是年轻的守夜人认为这个女人是女巫的主要原因。”
两人在走进亨利的书房后,管家亚瑟·菲尔德便闻讯赶来。走进书房,首先对着他的领主深鞠一躬,起身后用着和缓的声调说:“殿下,奥古斯丁爵士和您的骑士们已经回来了。”
亨利在瞥了一眼摆放在书桌上的亚里士多德的《论美德和邪恶》,《欧代米亚伦理学》等古希腊文学作品后,有些兴奋地问他的管家:“天主保佑,无所畏惧的奥古斯丁爵士真的抓住了那个女巫?”
亚瑟面露难色,嚅嚅地回答说:“殿下,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菲尔德,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殿下,实际上奥古斯丁爵士是志愿做为女巫的人质,那个令人憎恨的女巫才愿意与骑士们回到诺丁汉堡的。”
亨利大张着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在看了管家好几眼后,立即转过脸问着侍立在身旁的那个来自剑桥的著名学者:“格兰特老师,也许我在这件事情的看法中掺杂了一些仁慈的想像。您觉得呢?”
亚伯拉罕紧锁眉头,沉默着看了眼他的学生后回答说:“殿下,作为您的老师,我不得不奉劝您,鉴于您的年纪,不适于过早地接触到这个社会。您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从书本上获得您所需要的知识,至于其他方面您目前还不需要知道。”
“亚伯拉罕·格兰特老师,您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拒绝回答我对您提出的任何一个书本以外的问题。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有关心这个国家的义务,对我来说,这种义务更是责无旁贷的。尽管待在诺丁汉堡的日子是多么的温暖舒适,可我总有一天会接触到外面的社会的,不管外面的社会是精彩还是黑暗。”
“殿下,您的将来是任重而道远的,您不可能在每件事上做到亲力亲为。您要做的是一位优秀的船长,而不是一名只知道卖力划船的水手。”
“格兰特老师,一位优秀的船长总是从一名卖力划船的水手做起的,不是吗?”
亚伯拉罕从亨利那双忽闪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只好说:“殿下,您还记得那名患上瘟疫不幸死去的年轻的女仆吗?”
亨利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说:“格兰特老师,我能够明白您这么做是完全为了我而着想。”
正当亚伯拉罕大松一口气时,却诧异地听见亨利对管家说:“菲尔德,奥古斯丁爵士和我的骑士们现在在哪儿?我需要知道他们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
亚瑟如实地回答说:“殿下,爵士和骑士们现在都很安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我觉得爵士的心情看上去有些沉重。”
“沉重?为什么他会这样呢?菲尔德,立刻带我去,我需要知道一切。”
“是的,殿下。不过,请你务必要待在我的身后。假如那个女巫想做出……什么事来……”
“亚瑟,你是在担心那个女巫会伤害到我,是吗?”
“是的,殿下。”
“别担心,亚瑟。别忘了,我可是从6岁起就一直在练习剑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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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弗格森在被伊莎贝尔狠狠踹上一脚后,以一个“饿狗扑食”的姿势重重地前扑摔倒在已被雨水渗透的泥地上。
此时已愤怒到极点的弗格森,顾不得一脸的泥泞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扔掉手中的轻长矛及盾牌,伸手去拔挂在腰间的刺劈剑时却抓了一个空。
有所醒悟的转过身时,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拿着自己的刺劈剑,将剑身架在奥古斯丁爵士的脖子上。毫无疑问,只要对方轻轻将剑身向后一拉,拥有骑士头衔及荣誉的奥古斯丁爵士立刻就会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来不及思考对方是如何拿到自己的刺劈剑的弗格森,愤怒的大吼一声:“来吧,臭婆娘,如果你认为我会像怯懦者一样跪倒在你的面前,那你就错了!我会为了荣誉而战!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第10章 承诺()
由于在北面或东北面没有搜寻到目标的行迹,领主侍卫队的另三名准枪骑兵骑着马如一阵旋风般地回来了。在观察到现场情况突变之际,立刻翻身下马,手持轻长矛、钉锤或刺劈剑对胁持着爵士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形成了一股弧形,有着强大战斗力的包围圈。
此前胁持着爵士的伊莎贝尔在面对大吼大叫,如凶猛的野兽一般的准枪骑兵弗格森·康格里夫时,已经快要紧张到了极点。现在,弗格森的身边又多了三个全副武装、手持利器的中世纪男人,她已经产生了一种“胁持人质”是非常愚蠢的观点。
这种想法是细微的,也根本不可能让别人能够察觉的到。不过,作为人质的奥古斯丁却明显感觉到了搁在脖颈处的刺劈剑剑尖有了一些轻微的抖动。
久经沙场的奥古斯丁轻轻摇了摇头,跪在地上背对着胁持他的女孩子说:“一名称职的骑士,无论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需要具有付出代价来成全大多数人利益的勇气。孩子,我想你现在不具备这种勇气,是吗?”
伊莎贝尔惊异地看了人质两眼,随即又严肃地说:“你认为你的骑兵会来解救你,因此我不敢杀掉你?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我一定不会手软的。”
“不,孩子,你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你的心决定了你想要去做的任何一件事。”
“谢谢,我知道。”
“那么,现在你还是认为我的骑士荣誉不可靠吗?”
“唔,看来你的确是一名骑士。”
“好吧,在这里我可以对你再一次做出骑士的承诺:不管将来你是否受到何种判决,我奥古斯丁爵士都会为了恪守公正而付出任何一种代价。”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不认为你是一个需要严厉惩罚的邪恶之徒。”
一名准枪骑兵递给了弗格森·康格里夫一柄刃如秋霜,发出阵阵寒光的刺劈剑。弗格森右手持刺劈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后,自信的朝跪在地上的爵士说:“别担心,队长。我—弗格森爵士是一名被公爵殿下正式册封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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