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几缕青丝扶风,风华绝代。
十五立在杏花树下,静静的看着暗处来人,胸口闷了片刻,才开口,“风大人,你怎么来了?”
灯笼摇曳,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恢复少年的模样,虽没有了女子的姿容秀丽,却端的是英姿飒爽。
他看着她清淡容颜;慢慢印在眼底,刻在心里。
“你打算就这么杀了流水?”
他走近她,轻声问道。
还是浓浓的药味,可,却透着淡淡熟悉的香气。
十五回头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她恐怕知道了名册。”
“如果她把名册给了秋叶一澈,即便是杀了她,却还有第二个流水取代。”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十五。
内容是关于流水简介的,南疆人氏,十年前起父母得瘟疫,随即流落到长安做乞儿,后面加入桃花门,如今排名仅此于第六,但是却深得碧萝胜任,期间失败过两次任务。
与其杀了流水,不如收服流水,让其反戈。
十五心中顿时清明。
“走吧,别愣了。”
“好。”十五提起剑,两人身形宛如夜色中两道风,从长安上空中掠过,最后落在了流水所停留的府邸。
男子抱着流水,贪恋的吻着她的脸,流水吟哦出声,眼底却是泛着冰冷厌恶的情绪,正当男子要撕开她裙摆时,似不堪忍受,她终于拔出了藏在发丝里的一枚歹毒银针。
流水清楚,碧萝初怀孕时,只有她和尚秋水一直陪在陪在旁边。
碧萝生性多疑,认定有人在期间搞鬼,而她和尚秋水都没有脱得关系,因为派她来任务。
如果这一次任务失败,就意味着她连续三次失败;那么自己恐怕就要进入刑部了受到酷刑,一想到碧萝身后那个防风,流水闭上眼睛,狠狠的将银针插了下去。
身上的男子无力的倒下,她大呼一口气,伸手推开他,却发现对方有心跳。
流水大吃一惊,正要检查那枚毒针,脖子上却陡然多了一把剑。
流水不敢动,因为她最担心的那个人果然出现了——十五!
经过前几次之后,十五对她来说,亦如一个噩梦。
“这是你今年第三次任务失败吧?”
阴测测的声音像是地狱传来,流水已经放弃了抵抗。
“你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若是这样,她也不肯回刑部。
几年前,她初入桃花门时,就见过一个连续三次任务失败的女人,最后被砍断手脚放入药罐中,至今还痛苦的活着。
“流水,年十七,南疆人氏,十年前因为父母和姐姐死于一场瘟疫,你无意中流落到了长安。”
十五说道这里,反倒是收起了剑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流水没有说话,只是咬了咬唇,手里摸到那刻毒针朝自己心脏刺去,可手上一阵剧痛,十五手中盖子凌厉飞来,阻断了她自尽。
那双如恒古之水的双瞳凌冽的盯着她,“你若这样死了,你如何有脸去见你父母?”
“什么意思?”流水捂着手,吃惊的看着十五。
“十年前,南疆月重宫无主,暗地里几位护法都都为祭司之位暗地里挣得你死我活。恰在这个时候,秋叶一澈和碧萝悄然到了南疆,随即南疆爆发了五百年来最可怕的一次瘟疫,一夜之间,八百人惨死。作为右护法的蓝禾则亲每家每户的派送解药,最后深得人心,成为了南疆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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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情到深处八(10000+)
十五顿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茶。舒夹答列
而流水震骇的眼底噙着泪水,却死咬着唇,盯着十五。
“为了表示感谢,蓝禾将阴邪的回字阵法送给了秋叶一澈。”
茶水入口,却是十分的苦涩。
当年,秋叶一澈命人在井水中下毒,扶持蓝禾,而蓝禾把毕生最满意的两样东西回赠给了秋叶一澈嫜。
一是:被莲降血蝙蝠破了的回字阵法。
二是:沐色!
流水骇然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跪在了十五面前,颤抖着声音,“胭脂门主,你若能助我复仇,流水做牛做马都愿意跟随你。仁”
那一年她不过七岁,但是因为在凤凰节上贪玩砸碎了东西,父母为了惩罚她,禁止她吃晚饭。
也是这样,她辛免于难中毒。但她仍记得父母和姐姐口吐白沫,浑身剧痛的翻滚在地上,两日之后,活活痛死。
后面入了桃花门,在接触到下毒时,她发现大燕有一种罕见的草,吃了之后便会让人产生那样的症状。
当时她怀疑那并非瘟疫应该是被蓝禾下毒试着去报仇时,却得知蓝禾消失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幕后操手竟然是秋叶一澈。
“为了复仇,你什么都愿意?”十五看着眼前的流水,冷声质问。
“我愿意!”流水仰起头,眼中泪水滚落,却是一脸的坚定。
“好。”十五抬手,示意她起身,“无需你做牛做马,但是需要你隐忍仇恨的同时,也要锋利如出鞘的刀!”
“请门主明示。”
那晚在林子十五大势羞辱碧萝时,流水才得知,这个叫十五的女人,这个入住皇宫的容月夫人,正是当年风姿绝世的胭脂夫人,更是桃花门上一门主!
“胭脂浓已经死了,我叫十五。”平静的语气却带着骨子里的那份凌厉霸气和孤高,“隐忍秋叶一澈,做他身边干练和高傲的女人。锋利盖过碧萝,做新一任桃花门主!”
流水震惊的看着十五。
她竟然要自己做秋叶一澈的女人,甚至是桃花门主!
“我做!”
流水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回答,因为十五的眼神告诉自己,能做到!
十五微微一笑,手中杯子化成一道流光奔向床榻之上,而那要转醒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响,重重的摔在地上,当场身亡。
“碧萝吩咐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回去好生交差!以后你所有的任务,我都会协助你。”
“谢谢十五。”
流水感到体内细胞在燃烧,父母和姐姐死去的样子永远都挥之不去,她真怕回去会忍不住要向碧萝复仇。
然而,自己的武功别说杀秋叶一澈,甚至连碰都不能碰碧萝。
“你名册有交给秋叶一澈吗?”
这是今日要做的第二件事情。
流水如实道,“那日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只能记住朝堂上的几位。后面因为任务失败,险些死在睿亲王的沥血剑下,对此,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过名册之事。”
“很好,到时候我会让你拿到这本。”十五顿时松了一口气,手里晃动了一本假名册,里面添加了秋叶一澈的党羽。
秋叶一澈生性多疑,看到这个名册,必定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时候,他的党羽将会慢慢的瓦解。
秋叶一澈,有我十五在,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登上皇位。
“秋叶一澈不喜欢梨花,他本人很喜欢茉莉,据说他母妃当年盛爱茉莉。”
听到十五这么一说,流水恍然大悟,难怪她碧萝会让防风送来这身衣裙。
“是,我谨记。”
流水自然懂十五的话中意思。桃花门前两人门主分别的胭脂浓和碧萝,而这个两个女子的共同特点就是,亦都是秋叶一澈的女人。
因此,她不仅要锋芒毕露胜过碧萝,更要成为秋叶一澈的女人。
更何况此时的碧萝,经历了流产,大夫已经断定,她终生不能有孕。
秋叶一澈此时也需要一个女人。
流水暗自将拳头握紧,努力的平息心底的仇恨的同时将嘴里的鲜血吞了下去。
“你且回去交差吧。”
十五淡声吩咐,流水行了礼,往门口走,却突然发现门口竟然一直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虽然带着面纱,但是靠着门上的姿势却十分的优雅,几缕青丝落在白色的衣衫上,单是一撇,却亦觉得其姿容必然绝色。
那人目光隔着面纱看来,似乎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秒,流水却顿觉得整个心脏都停了片刻。
“流水。”
十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喊住了流水,“那日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黑纱帽子吹着蛊笛的女子是谁?”
那个女子出现之后,就一直都很神秘,但是,冷却怎么也无法查到关于对方的消息。
可胖子却被对方生生折磨死去,十五心里这笔仇,一直都记着的。
流水回身对十五道,“桃花门八年前排名第一的杀手,尚秋水!”
“什么?”
她刚说完,十五激动的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流水。
“是她,她之前住在路化道,还是我奉碧萝的命去找她。”
“她没死?”十五声音莫名的颤抖,黑色眼瞳立马充血,整个脸都几乎扭曲起来,“她竟然没死,她怎么可能没死?”
十五扶着桌子,只感到体内气血倒流,全都涌上脑门,眼前一红一黑天旋地转起来。
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着桌子,可却忍不住要往下面倒。
这突来的反应将流水吓到,旁边的男子开口,“你先走。”
流水刚抬脚走,那十五竟然赶在她前面一步,冲了出去,一个起落就消失了,那速快得简直匪夷所思。
“尚秋水,尚秋水,沐色,沐色……”
十五脑子里此时只有这两个名字,她黑色的眼底涌满了血丝,脚下疲软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却又爬起来朝流水所说的地方跑去。
阴沉沉的巷子后面,果然是挂着一个‘尚’字的府邸,刚到门口,那股腐朽的味道迎面扑来。
十五破门而入,屋子里一片漆黑,还可以看到蜘蛛网和没有收起来的药材,甚至于攀爬的蜘蛛。
她捂住胸口,扶着柱子,一间房间一间房间推开,周围没有灯,甚至没有灯笼,但是她同样在找。好像,她早就适应了这种黑暗。
院子门口的头戴面纱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十五,在她进入另外一个走廊时,他才抬步跟上,却总是把持一点距离,但是距离却偏又恰到好处的能看到她。舒夹答列
“尚秋水!”
整个院子空无一人,十五徒然的坐在地上,用力的将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呵呵呵呵……尚秋水你怎么没有死?”十五咬牙切齿。
八年前,尚秋水助她和沐色逃离长安,他们刚离开长安不到三十里,就得到了尚秋水被碧萝抓住的消息。
为了回来救尚秋水,她和沐色只得赶了回来,却是深陷‘回字’阵法,双双被抓住。
而回到桃花门时,尚秋水已经死了,沐色受尽各种折磨,惨死!
“所以,这是一个骗局?”她浑身发抖,殷红的血从眼眶中滚出,“我和沐色当年都中了你和碧萝的骗局,然后落得这个地步?”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这是她重生以来,听到的最大的谎言,几乎将她崩溃。
然而,尚秋水来自南疆,能操控各种蛊毒,甚至常人根本没有听说过的阴毒之术,所以,几次吹奏笛子要置她于死地的,竟然是当年他和沐色丢了性命要救的尚秋水?
“为什么?”
她喘着气,想起了沐色死去的样子,胸口被剖开,那里——有一颗跳跃的心,鲜血淋漓。
那真的是人的心脏啊,是沐色毕生渴望的心脏啊。
她跪在地上,看到那颗跳跃的心时,震惊得不可思议,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秋叶一澈,防风,碧萝都惊骇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沐色一人被吊在墙上,绝美的脸上还挂着傻傻的笑,对她说,“看,胭脂,我真的有心了。”
秋叶一澈面色阴沉,似看怪物一样盯着沐色,狠声道,“挖掉!”
那晚任由她怎么哀求,沐色还是被折腾的死了。
“尚秋水!你为什么还活着!”
血从眼里涌出,十五几乎疯狂!这种打击,就如同当年爱上秋叶一澈,却发现,他竟然不是良人那般痛苦。
她跪在地上,那些蚀骨的痛和仇恨合在一起,奔走在体内,所过之处,如冰锥过身,疼得不能呼吸。
浓浓的药味传来,一双手温暖且有力的手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她无力的靠在那怀里,仍旧忍不住发抖。
手指轻柔的擦掉她眼角的血,他静静的抱着她;直到她全身颤抖平复下来。
“既然觉得她该死,那你就站起来,手刃她!”
十五浑身一怔,眼底骤然明亮,“是,我会杀了她!”
“我不仅要杀了她,我还要挖了她的心,割了她舌头,问她为什么!”
“嗯。”
对方笑了笑,声音里竟然多了一份宠溺,然后将十五扶了起来。
“这院子里到处是灰尘,怕是有一个多月没有住人了。这里有几个土罐,里面有些蛊虫,看样子,尚秋水不但会催音笛,还会养蛊毒……她来自南疆?”
“是。”十五恢复了平静,将院子看了一遍,“她是蓝禾的私生女!”
这个秘密,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呵呵呵…看样子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但若是这样,她必定遗传了蓝禾那些歹毒的巫蛊之术,到时候你定要小心。”
听了他的嘱咐,十五看着他面纱许久,身体里的刺骨寒意转暖。
“大人,夜深露寒,不如我们早些回宫吧。”
“是么?”
他轻声一笑,抬头看着头顶朗朗明月,银辉之下隐约可见那线条完美的下巴,“我倒觉得时间还早,今日你完成了说服流水,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喝……喝一杯?”
虽然将流水收服,但是,得知尚秋水还活着,她简直从地狱落入炼狱,毫无心情。
“嗯哼~”声音调子妩媚的绕了下,像手一样轻轻挑拨神经。
“听闻近城门处开了一家新的酒馆,里面的烧刀子可都是从大漠运来,口味甚烈!”
“我酒品不怎么好。”
十五如实的回答。
十岁那年和师傅拼酒对剑;可第三日才醒来;发现时十五和防风都鼻青脸肿;她被罚面壁思过一日。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酒品到底坏倒哪里?而且,成日呆在皇宫里,给那病秧子皇帝治病,着实的累了我……今日我还向你提供了如此重要的信息,相当于间接的帮你完成祭司大人完成的任务。这一顿,你该不会舍得不请吧?”
十五眉毛抽动了一下。
“对哦。”对方抬手摸了摸漂亮的下巴,“你那晚做的面,忘记了放盐!”
“啊……”
十五眉毛顿时纠结了起来,难怪那晚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竟然就把面往水里一过,然后撒了葱花就给他吃了。
连盐都没有放!
天,天,天……
那晚他坐在御膳房,难怪刚吃第一口就停了一下。
然后花了快一个时辰才吃完,当时自己心里还腹诽这人吃饭怎么这么慢条斯理,像猫一样。
原来是……太难吃了!
“所以,算弥补?”
“好吧!”十五只得垂下头。
两人慢慢出了门,明月十分的漂亮,将整个长安都罩在一片银辉中。
默默的走在大街上,他始终将是身体隐在暗处,而她身体一半在暗处一般明处。
暗处的半边脸带着自己都擦觉不到的茫然和期待,而且明处的脸,亦同平日那样木讷没有表情。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却又不觉得尴尬,反倒是沉浸的空气流转着一股默契。
明明化雪的天,却没有丝毫寒冷之意,有时候看着旁边的嬉戏的顽童和带着笑脸的行人,竟然会产生世态安稳的错觉。
“到了。”
酒楼很简单,一个苍劲有力的酒字,被人刻在了木匾上。
“据说,这是店家自己刻的字。”
“一笔到位,可见店家是用刀高手。”
十五点头赞叹,目光落在了旁边木匾旁边的一个雪白的狼头上,顿时眼睛眯了起来,“今日,你果真带我来了一个好地方。”
身旁的人笑了起来,声音轻柔温暖,“十五怎么说?”“这种通体雪白,却眉心一点红的狼被称为……”
“哟,两位客官,里边请。”
此时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忙将两人迎上了楼,刚到座,他在她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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