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花从何文儿身上把玉佩摸出来。
那玉佩没有半点异样。
说明这里并没有任何妖邪。
程正治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我跟你们说,在我家乡有很多传说,有一件与这个倒是有点像。”
一直没说话的浮生,凉恻恻地道:“殿下的家乡,不就是帝都吗?”
程正治眼色一闪,抓抓头,理直气壮说:“是啊。我就是在帝都听人讲的嘛。”
徐四九害怕地问:“你听人讲了什么?”
“就是说,有些人迷路了,会误入一个地方,那地方,虽然是夜里,可灯火通明得像仙境一样,要什么有什么。有美人,有黄金,什么都有。许多人流连忘返,不想离开。可如果有人去了却还是想走,仙境里的人也不会挽留,还会赠送金银什么的。可在那里呆一天,回到外面的世界来,却发现已经数十年了。有些人回了家,发现孙辈都已经垂垂老矣。亲戚们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刘小花一听便知道,他讲的是现代社会流传的古代鬼神奇志故事。
程正治兴致勃勃说:“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就是那样的地方?我们虽然是从正路进来的,可到了昼夜交替的时候,这座城却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会一下子,出现在好几个地方。那些迷路的人,误入这里。以为这里是仙境呢。可出去了的人,却再难找得回来。”
玲珑似乎不以为然,可大约是看在他是程正治的份上,没有说话。她这些天,完全是程正治的跟p虫。
周青却丝毫不客气,反驳说:“一个地方就是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几个地方呢。它就算长了脚,也不能会分身吧。”
程正治挑眉说:“这就是天道的玄妙嘛。”
周青嗤了一声说:“以前我们不知道修道的法门,便以为修士、仙尊能随手变幻出火焰冰寒,是因为天道所赐,受付了仙法。可现在,我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便知道其缘由。可见得,天下万物,都有其因果。若是讲不通的事都归于天道,那天道忙也忙死了?”
事实上,刘小花也比较认同周青的话。
不过徐四九却站在程正治那一边“大师伯祖也常说,天道玄妙。”然后向刘小花求证:“小师叔祖,您说是不是!”
刘小花认真想了想,说:“我也不大确定,可是我到觉得,也许这座城根本没有动过。要一座城动起来,也太无稽了吧?它又没有妖魔之气,怎么会自已移动呢?”
程正治不服气地说:“那你说这些在不同地方的人,为什么会这里?”
刘小花也答不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谁也不明白,既然不是术法妖邪的缘故,为什么会这样。
周青突然说:“也许是雾。”
刘小花怔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知道大家是怎么来的,就不妨从每个方向找到共通点。”他说着,看了刘小花一眼。
几个月来,刘小花对一些事情以及难题的处理方式,给其它人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像周青这种比较有心的人,也养成了一些习惯。
很多时候,在遇到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大家都渐渐地乐于去用刘小花当时分析玲珑的灵台时的方式,把大的问题,分解成一个个小的。然后从最小的开始寻找答案。
“我们和他们有什么相同的地方?我们是怎么来的?”周青,他拿起笔,在纸上画,边画边说:“你们想呀,我们是坐车来的,经过了一片时霾,还被大师伯祖带着在城外打转转了几个月。而那个书生,他是迷路了,突然起了雾,找不见方向。才迷路了来到这里。还有那个女人。都是因为雾。我觉得,城没有动,是时霾。”
所有人立刻看向刘小花。
刘小花认真想了想,说:“也不是没可能。人孤身陷于时霾之中,不知道时间流逝也是有的。他们说自已只是刚刚才迷路,可能只是不知道自已在时霾呆了多久。时霾幼时,以声音为食,为了保持食物来源,不会让受困的人轻易饿死。没有饥饿感,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很长的时间,却以为只是很短的时间,也是可能的。”
程正治喃喃说:“那一切都是真的了?!”
“什么?”玲珑好奇地问。
“古代那些奇志故事。”程正治低头玩着桌上的一块宝石“古代也有时霾。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去了仙境。那些鬼神之说才流传于世。不过后来的人都不相信。”
玲珑听不懂他的话。不过也已经习以为常,反正程正治有时候就是这样神神哪叨的,所以并不以为怪了。
程正治却显得非常低落,一直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他这样的性格,竟然有这么沉默的时候,刘小花也感到意外。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程正治看了其它人一眼,小声对她说:“我以为自已是穿越来了一个不存在的世界。与我以前所在的地方,完全相反的世界。可是,也许我是错的。”
他看着刘小花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我可能是在一段失落的历史当中。这一切,在地球上发生过。可是就像恐龙,就像其它的所有灭绝的文明一样。因为某种缘故,这整个文明都消失了。只有一些个别的生物存活了下来。比如时霾。”
见刘小花只是怔怔看着自已,他失落地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世界大概也没人明白我在说什么。”
却不知道刘小花心中波涛汹涌。
☆、第81章 黄金城(六)
程正治苦笑说:“突然觉得自已离家很近。可又知道,自已离家太远了。”
别人听了,不过是句疯话。
可刘小花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就算他的猜测对了,可地球存在了几十亿年,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呢。两个时间点中间可能隔着无尽的时光。简直无法逾越。
看着程正治一派萎靡不振的样子,刘小花真有要告诉他一切的冲动。
告诉他,自已也是一样。
告诉他,现在她心里也是同样的震惊与失落。
告诉他,自已虽然逐渐在适应着这个世界,可也难免地常常会觉得孤单,特别想回家。
她看着程正治的侧脸,犹豫不决好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两个人说不好会抱头疼哭。
她正想,随便安慰程正治几句算了。
程正治却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对她说:“我觉得,我被穿到这里来,会不会是有原因的呢?比如,拯救世界什么的!你想啊,这个文明为什么会覆灭?为什么会消失?这里简直就需要一个超级救世英雄啊!”
说着,心情又好了起来。对刘小花说:“再说了,要真是我想的这个样子,我不死就行了嘛!对不对?修得仙体,不死之身,活到最后,就可以回家啦!!”说完,就手舞足蹈地,笑嘻嘻回到桌边,狼吞吐虎咽地吃东西去了。
留下刘小花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她觉得,头脑简单的人可能真的会活得比较乐观开心!
伙计送上来的点心,虽然味道是比烤兔子好吃多了,但是除了程正治,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被章凤年耍了一把,情绪久久难以平复,现在的处境又很奇怪,个个如同嚼蜡。
第二天,刘小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其它人还趴在桌上,没有醒。街上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什么时候了?”玲珑揉揉眼睛。她也是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等大家都醒了,才发现,谁都说不清自已是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许是这一段时间太过操劳,太累了。”玲珑摸摸自已的头上的青茬,一脸的怨气。
她知道修道之路的艰苦,可却不知道,是这种艰苦。
苦了那么久,风餐露宿像野人一样,现在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本来还想着,好好休整三天,大家打理打理,弄得干净一点,起码像个人样,到时候就直接回小蓬莱去了。
可是,几个人相互看看,实在是无从下手。
他们都几个月没洗过,衣裳已经脏得起壳了,脖子上,身上,一搓就是泥丸子,骗人说是仙丹都没问题。头发结得解都解不开。于是也就完全失去了信心。
刘小花觉得,还不如索性弄得更脏一点,看不出人样来,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就行了。
本着这样的精神,又住脸上抹了几把灰。
等大家去找章凤年的时候,敲门却无人应声。被伙计告知他早就出去了。
刘小花问:“我大师兄没留下什么话吗?”
这次伙计摇头说:“到也没有呀。”
想必是去拿说的那样东西?“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伙计说:“却也不曾。”
玲珑怨道:“大师伯怎么这样。我还想先找大师伯借钱,去街上给我师父买点东西呢。出来一趟怎么能什么都不带的。”
伙计一听,却说:“小娘子要是缺钱,直管向我们店里赊借便是。等小娘子回去了,有了钱,下次再来的时候,还上就行了。”
玲珑惊喜道:“真的吗?这样也行啊?”
伙计笑说:“自然。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一会儿就又回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红布盖着。玲珑揭开一看,便怔住了。
盘里明晃晃地,放着好几个金锭子。她虽然要借钱,可也不用借这么多。只要几个大钱就足够了。
伙计看她愣住,说:“小娘子嫌少的话,也还有的。”
玲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徐四九盯着那金子,又看看伙计,不敢相信的样子问:“谁都可以借?”
“自然。来者都有是客。哪有区别对待的道理。”伙计笑得诚恳。
“也不定什么时候还吗?”
“不定的。客人下次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还,是无碍的。我们店子,并不缺这点钱。与客人方便,就是与自已方便。客人将来对外人说起我们的好,主是我们的幸事了。”
“那要利息吗?”
“不要的。”
程正治伸手在那伙计眼前晃了晃,说:“你眼睛有问题啊?看不出来我们打扮得跟乞丐一样?你把这么多钱借给一个乞丐,乞丐能还得起吗?”
伙计却诚挚道:“我们掌柜的常说,人之贵贱,并非是身份之别。有些人穿得再华贵,却是一钱不值。有些人,看似再落魄,却是举世无双。”
程正治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哟,这词还一套一套的。你们掌柜是什么人啊?觉悟挺高的!”
伙计谦虚说:“只是个寻常人罢了。”
玲珑道:“那……”便想伸手。
刘小花觉得有些不妥当,挡开她的手:“那还是谢谢你们掌柜了,只是我们尊长说了,不可受人钱财。”
玲珑立刻气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白要的!!迟早还是给人家。这也叫受人钱财吗?再说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你怕什么?”说着便趁刘小花一备,伸手抓了一块金子在手里。
刘小花想阻止也来不及。
玲珑得意地冲她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扬起下巴对伙计:“那就多谢你们掌柜。跟你们掌柜的说,我叫玲珑。是小蓬莱的弟子,并非言而无信的人。这钱,等我回了山,立刻就会叫人给你们送来的。”
伙计笑道:“是。”又劝说“客人得闲,一定要去街市上看看,我们这里有许多别处没有的东西。”
临走时,向其它人问:“诸位客人可要赊借?”
徐四九看着他手里的托盘,实在有几分意动。她家里穷苦,自生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伙计似乎看出她有意来,特别问她:“这位小娘子要不要借?”
徐四九捏捏身上脏脏的荷包,想到这钱不是白拿,总是要还的,到时候自已也还不起呀,只得苦涩地摇头“不必了。我也没什么东西想买的。”
小伙计走了,玲珑扭头对刘小花说:“小师叔也太小心了些。把大伯师的话当圣旨似的。”
刘小花见她拿也拿了,便没有多说。只是下楼的时候,问跑堂的伙计:“昨天晚上投宿的两个人还在吗?一个书生,一个带孩子的妇人。”
那伙计抓抓头问:“有这样的人吗?你稍等。”便跑到后面去问。过一会儿才出来,说:“一大早就走了。”
玲珑等不及,拉着刘小花就走,说“别管那么多了。我们来这儿,是歇脚的。等大师伯拿了东西回来,我们就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街上去。
这里的街市果然热闹得很,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吃的喝的烙饼汤圆。
玲珑想吃糖人,手里有了钱,底气便足,大手一挥说:“给我们一个捏一个。一定要像啊。”
卖糖人的老翁便笑呵呵地给捏,可捏完了一看她手里拿出来的钱,却怔了一下,苦下脸说:“姑娘别逗我了。这个钱我不要的。”
刘小花笑问:“为什么呀?”
老翁看看她,说:“小娘子这不是说笑吗,我哪里找得开?您还是给我大钱吧。”
可大家根本就没带钱出来,哪有大钱可以给他,只好讪讪地把糖人还他,他也并不恼。
结果这么长的一条街,一路问过去,买什么都碰壁。人家都找不开。
想买些贵的东西吧,书画古玩什么的,这里都没有。满大街只有吃的喝的。能兑换钱财的钱庄也没有。
玲珑脸拉下来,气道:“回去了回去了!!逛什么逛!什么鬼地方!”也不理别人,转身就走。
刘小花等她和其它人都走了,又在街上转了转。
有卖炊饼的大娘以为她在行乞,便好心给了她一个饼。她也不拒绝,接过来大口吃了。大娘看她小小一个孩子,跟野人一样,便替她心酸,问她:“你家谁在这里?”
刘小花不动声色,说:“我来找阿兄的。”
“你家里没别人了?”
“没了。”
大娘便叹气,说:“这是造了什么孽。”
刘小花问:“大娘家里谁在这里?”
大娘摇头说:“到没有谁。家里日子太苦,男人年头过世了,还有两个儿子要养。我来这里摆个摊,贴补贴补。”又说“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说着,犹豫不决好半天,扭头看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拉着刘小花低声说:“你啊,快点回去吧。你阿兄到了这里,肯定是不成了。万一是找着了,他要给你什么好东西,你也千万不能要。”
刘小花心里一突,一脸好奇问:“为什么啊?我阿兄最疼我了。为什么不能要他给的东西?”
大娘只是摇头。
见旁边摆摊的人看她,立刻就不理刘小花了,笑着招呼过路的人。
刘小花见再打探不到什么,只得回客栈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玲珑在跟人吵架。
她大声嚷着:“这钱我方才借的,现在不要了。又不能买东西,要来做什么。”
伙计为难地说:“可方才,是谁经的手,您也说不清,我这要找谁来结这件事儿呢?”
“就是个,长得寻寻常常的小子。”
伙计苦恼道:“可我们这里,人人都长得寻常。”
“要么你们给我换成大钱也可以。”玲珑退了一步。她还是想买东西的。
“可以们店里,现在真没有大钱了。”伙计连连叫苦。
在大堂里吃饭喝酒的客人,都好像习惯了这种事,并不好奇,自吃自的,自玩自的。
玲珑气道:“那我不借了还不行?总归那个是你们店里的人,我给了你,你找他退回来就是了。或者你拿了钱,直接还给人们掌柜的去。”
这个伙计年纪也不大,被她逼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