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岩柱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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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岩柱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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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对手也不是亚森·罗平。您是埃特莱塔的一个小伙子,四处溜达时发现有些人
从地道里出来。您不是假设峭壁顶有暗梯直通底部吗?”“对,沿岸有好几条这样
的暗梯。喏,人家告诉我,附近,就在贝努维尔对面,有本堂神甫暗梯,来海里洗
澡的人都知道。给渔民用的三四处隧道就不说了。”“那好,我带来的一半人交给
您,由您带路。我一人进去,或带人进去,视情况而定。不管怎样,将在那里发起
进攻。如果亚森·罗平不在里面,我们就设一个圈套,总有一天他会踩进去的。如
果他在里面……”“如果他在里面,加尼玛尔先生,他会从背面,即面海的一边逃
走。”“要是这样,他会立即被我的另一半人捕获。”“是的。可是,我推想,您
如果选择在退潮时,等岩柱基座露出水面再进攻,就会走漏消息,因为附近有很多
捕虾、收贻贝和岩贝的渔民。”“所以我选择涨潮的时刻。”“那样他会乘小船逃
走。”“我在那里安排十二条渔船,每条船都由我的一个人指挥。他会被捉住的。”
“假如他像一条漏网之鱼,逃过了您那十二条船呢?”“那好。我就让他沉到海底。”
“嗬!您有大炮吗?”“天呐,当然有。有一艘鱼雷艇,正在勒阿弗尔待命,只要
我的一个电话,它就准时开到空心岩柱附近海面。”“这下亚森·罗平有好受的了。
一艘鱼雷艇……我明白了,加尼玛尔先生,您什么都料到了。只需行动了。什么时
候发起攻击?”“明天。”“夜里?”“白天,十点钟,涨潮时。”“好。”博特
莱表面快乐,内心却十分焦虑,一夜未睡,辗转反侧,考虑着种种难以实施的方案。
加尼玛尔走了,到距埃特莱塔十公里的伊波尔去了。他出于谨慎,和下属们约好在
那里见面,并租了十二艘渔船,说是要在海岸一线测量。
    九时三刻,他带着十二名壮小伙子,来到通向峭壁的大路底下,与伊齐多尔会
合。十点正,他们到达那堵墙前面。这是决定性的时刻。
    “你怎么啦,博特莱?你害怕了?”加尼玛尔嘲笑道,讥弄地用“你”称呼他。
    “你呢,加尼玛尔先生?”博特莱反击道,“好像你的末日来了似的。”他们
两人都不得不坐下来。加尼玛尔饮了几口朗姆酒。“我倒不是害怕,”他说,“不
过,有点激动。每次抓他,总是这样。来点朗姆酒吗?”“不。”“如果您留在路
上呢?”“那我会死。”“天哪!我们到时看着办吧!现在,开门吧。不会被人看
见吧,嗯?”“不会。岩柱比峭壁低。再说,我们处在凹处。”博特莱走近墙,用
力按砖。于是机关发动,地道入口打开了。他们打开手电,借着灯光看到里面是一
个拱形的地道。拱顶和地面都砌了砖。
    他们走了几秒钟,马上来到一道楼梯前。博特莱数了有45  级,都用砖砌成。
中间部分走得多,已经磨得塌陷下去了。“妈的!”走在前头的加尼玛尔骂起来,
突然停住,仿佛碰着了什么东西。
    “什么事?”“一道门!”“咳!”博特莱看了看,低声说,“撬也没法撬开。
整个一块铁!”“我们白费劲了!”加尼玛尔说,“连锁都没有。”“这正好给了
我希望。”“为什么?”“设门是要让人打开的。没有锁,就肯定有开门的机关。”
“可我们不知道。”“我会知道的。”“用什么方法?”“在密码中找。那第四行
就是解决难题的。办法应该比较简单,因为它既然写出来,就是帮助人开门的,而
不是为难他们的……”“比较简单!我不同意。”加尼玛尔叫起来,一边展开密码。
“有个数字44,还有个三角形,左侧有一小点。看不明白。”“不不,您仔细看看
门。您瞧,门的四角都有一块三角形铁片,用大钉子钉着加固。您按左下三角那个
钉子……十有八九能开……”“恰恰是差那么一二就开不了。”加尼玛尔试了试说。
“那么就是44这数字……”博特莱一边想,一边低声说:
    “瞧……加尼玛尔和我,我们两人都站在阶梯的最后一级……它共有四十五级
……而密码上写的是44……难道是巧合?不可能……在这件事中,从没什么巧合,
至少没有有意制造巧合。加尼玛尔,请再登上一级……是这样,别离开这级。现在,
我来按铁钉,门一定会开……否则我就白费气力了。”沉重的门果然转动起来。他
们眼前出现一间相当宽敞的地下室。
    “我们大概在弗莱福塞堡垒下面。”博特莱说,“土层已经过了,不见砖了。
已到了石灰岩层。”另一端射来一束光线,把地下室照得朦朦胧胧。走近一看,原
来是峭壁凸出部位的一条裂缝,像是一个了望所。对面五十米处,岩柱巍然屹立在
汹涌的海涛上。右边不远处,是下游门的门拱。左方很远处,一个更为壮观的拱桥,
由峭壁衬出侧影,把一个弯弯的大海湾协调地关在里面。这就是中间门。这座拱桥
是那样宽大,船只不用倒桅收帆,可以畅通无阻。再过去便是深海。“看不见我们
的船只。”博特莱说。
    “这儿看不见,”加尼玛尔说,“下游门把埃特莱塔和伊波尔海岸挡住了。可
是您瞧,那边深海海面上,那一条黑线,紧贴着水面……”“那是什么?”“那就
是我们的战船,二十五号鱼雷艇。碰上它,亚森·罗平还想跑,……
    除非想去海底观光。”缝隙旁有一圈栏杆,表明梯级入口。他们一起下了梯子。
岩壁上隔一段就有一个小窗口,每次都能望见岩柱。它在他们眼里显得越发大了。
快到水面时,窗子没有了。梯井里一片漆黑。伊齐多尔大声数着石级。到了第三百
五十八级,他们进了一条宽广一点的走道,又有一道铁门拦路。门上同样有铁片钉
子。“我们已经知道机关了。”博特莱说,“密码上的数字是357 。
    三角形右边有一点。照着办就行了。”这道门与第一道门一样,乖乖地开了。
里面是一条很长的隧道。拱顶上每隔一段挂一盏灯,发出强烈的光,照亮隧道。岩
壁渗出水珠,一滴滴掉到地上。为了通行方便,整条隧道里都铺了木板,成了一条
真正的木板人行道。
    “现在我们通过海底。”博特莱说,“您来吗,加尼玛尔?”侦探鼓起勇气,
走进隧道。在木板人行道上走了一段,在一盏顶灯前停住,把灯摘下来:
    “灯大约是中世纪造的,但是照明方法却是现代的,用的是白炽灯罩。”他继
续前进。隧道通到一个宽敞点的岩洞,对面出现了几级往上的梯级。
    “现在要到岩柱上面去了,”加尼玛尔说,“得当心点儿了。”可他的一名手
下叫他:
    “对不起,那儿还有一道梯级,左边。”几乎马上,他们又发现右边还有一道
梯级。
    “嗨呀!”侦探低声说,“情况有这么复杂。我们从这边进去,他们会从那边
逃。”“分开上吧!”博特莱说。“不不……那会削弱力量……最好是派一个人去
摸摸情况。”“我去吧,行吗……”“您,博特莱,好吧!我和部下留在这里……
这样就不怕什么了。除了我们走过的路以外,峭壁上可能还有别的路,岩柱这边也
有好些路。但可以肯定:峭壁和岩柱之间就是这条隧道。所以这个岩洞是必经之地。
我在这儿一直等您回来。去吧,博特莱,当心点……情况不对,就返回来……”伊
齐多尔走上中间的阶梯,立即不见了。到了第三十级,一道门,一道真正的木门拦
住他的路。他抓住门把手一扭。门没有锁上。
    他进了一个低矮但非常宽敞的大厅。里面亮着好些光线强烈的灯,由一些粗短
的柱子支承。从柱子间可以看得很深远。它大概和岩柱一样宽。里面堆着一些箱子,
还堆了好多器具、椅子、柜子、餐橱、保险箱等,乱七八糟一大堆,就像旧货商的
地下室。博特莱看到房间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楼梯口,大概就是底层岩洞上来的,他
可以从这里下去通知加尼玛尔。但他对面有一道楼梯往上走。他感到好奇,继续独
自往上走。
    又走了三十级。又是一道门。里面是一间稍小的厅。对面又有一道向上的楼梯。
    再走三十级,又是另一道门,又一间更小的厅……博特莱明白了岩柱的内部结
构。那是一层叠一层的厅,一层比一层小。所有厅房都是仓库。
    到了第四个房间,没有灯了。几线日光从缝隙中渗进来。博特莱看到海面在他
脚下十来米的地方。
    这时他感到离加尼玛尔这么远,有些不安了。他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才没有撒腿
逃跑。不过,没有任何危险威胁他。周围一片静寂,他甚至想亚森·罗平一伙是否
已经放弃了岩柱。“再,我就止步。”他心想。仍是三十级,又遇到一道门。
看上去轻巧点也更像现代的门。他轻轻推开,随时准备逃命。可是里面没有人。这
个厅的用途与前面几个不同,墙上挂着壁毯,地上铺着地毯,面对面摆着两个豪华
的餐具柜,里面装着银餐具。开在又深又窄的岩缝里的小窗子全都装着玻璃。
    厅中有一张餐桌,铺着绣花桌布,摆着大盘水果、蛋糕,几瓶香槟酒,以及大
捧鲜花。
    桌上放着三份餐具。
    博特莱走近餐桌。餐巾上放着就餐者的卡片。
    他先读到:亚森·罗平。
    对面是:亚森·罗平夫人。
    当他拿起第三张卡片时,大吃一惊:这张小卡片上写着他的名字:伊齐多尔·
博特莱!
                        十、法兰西历代国王的宝藏
    一幅帷幕分开了。
    “您好,亲爱的博特莱!您稍来迟了一点。午餐本来定在十二时。不过,也只
晚几分钟……怎么回事,您认不出我了?这么说,我大大变了样!”博特莱与亚森·
罗平交锋,遇到过许多意想不到的情况,甚至在这结尾收场的时刻,他也准备应付
种种突然情况,但这个情况却是始料不及的。他感到的不是惊奇,而是惊愕和恐慌。
站在他对面的这个人,严酷的事件迫使他当作亚森·罗平的人,却是瓦尔梅拉!瓦
尔梅拉,尖顶堡的主人!瓦尔梅拉,为了与亚森·罗平较量,他甚至向瓦尔梅拉求
援。瓦尔梅拉,和他一起去克罗藏营救他父亲的人。瓦尔梅拉,在黑暗的尖顶堡前
厅刺伤或假装刺伤亚森·罗平一个同伙,从而救出了莱蒙德的勇敢朋友!
    “您……您……原来是您!”博特莱期期艾艾地说。“为什么不是?”亚森·
罗平说,“您见过我以教士或马西邦的面目出现,就认为彻底认识我了么?嗨,选
了我这一行,就只好运用这点小小的处世本领了。假如亚森·罗平不能随意变作一
位新教牧师或一位铭文和美文学院的院士,那就不成其为亚森·罗平了。啊,亚森·
罗平,真正的亚森·罗平,博特莱,就在这儿!
    您睁大眼睛看看,博特莱……”“可是……如果是您……那么……小姐……”
“哦,是啊,博特莱,您说中了……”他又撩开帷幔,打了个手势,叫道:
    “亚森·罗平夫人!”“啊!”年轻人尽管大惑不解,还是低低叫了一声,
“……德·圣韦朗小姐!”“不,不,”亚森·罗平抗议道,“亚森·罗平夫人!
或者说,路易·瓦尔梅拉夫人,如果您更愿意这样叫的话。我妻子是明媒正娶的,
严格履行了手续。还多亏您呢,亲爱的博特莱!”他向他伸出手。
    “谢谢您……我希望您也没有什么怨恨。”也是奇怪,博特莱不觉得有丝毫怨
恨,丝毫屈辱,丝毫苦楚。他强烈地感到对手高出他许多。输在他手上,一点也不
脸红。他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
    “请夫人就座。”一位仆人在桌上摆好装着各种菜肴的托盘。
    “很抱歉,博特莱,我的厨师休假,我们只好吃冷菜了。”博特莱根本不想吃,
但还是就了座,被亚森·罗平的神态吸引了。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是否意识到了大难临头?难道不知道加尼玛尔带人来了……
    亚森·罗平继续说:
    “对,要感谢您,亲爱的朋友。莱蒙德和我,我们第一天就爱上了。很好,伙
计……劫持莱蒙德,将她囚禁,开几个玩笑,就这些:我们就爱上了……
    但当我们能自由相爱时,她,还有我,我们都不希望两人之间存在一种偶然的
暂时的关系。可是亚森·罗平解决不了这个难题。我从童年就不断扮演路易·瓦尔
梅拉这个角色。如果我重新成为他,问题就解决了。于是我就冒出念头,既然您穷
迫不舍,而且已经找到了尖顶堡,那就利用一下您的顽固吧。”“还利用了我的傻
劲。”“话说回来,谁又没被人利用过呢!”“这样说来,您是靠我的掩护、支持
才成功的?”“那当然!既然瓦尔梅拉是博特莱的朋友,而且又夺走了亚森·罗平
所爱的人,谁还会怀疑瓦尔梅拉就是亚森·罗平呢?真有趣,啊,多么有味的回忆!
克罗藏的营救行动!
    那些,还有我给莱蒙德的情书!还有作为瓦尔梅拉的我,在结婚之前向作为亚
森·罗平的我采取的措施。还有那晚为您举行的着名宴会,您一时虚弱,倒在我怀
里!啊,多有味的回忆……!”一阵沉默。博特莱观察莱蒙德。她一声不响,听着
亚森·罗平说话。她望着他,眼光里充满爱情、温柔,以及年轻人说不清楚的感情,
像是不安和忧郁。但亚森·罗平每次扭头望她,她总是报以温柔的微笑。两人的手
穿过桌子拉到一起。“我这小宅邸,您觉得怎样,博特莱?”亚森·罗平问,“有
点雅致,对吧?我不说很舒适。不过有些人还是满意的。而且不是小民百姓……您
看,这些人物都曾是岩柱的主人,他们执意留下自己在这儿的痕迹。”墙上,从上
到下,刻着一个个名字:
    恺撒查理曼大帝罗尔征服者纪尧姆英国国王理查路易十一弗朗索瓦亨利四世路
易十四亚森·罗平“今后还会有谁的姓名?”他又说,“唉!到此为止啰!从恺撒
到亚森·罗平,然后就完了。很快就有大群无名游客来参观这座奇特的城堡。说实
话,不是亚森·罗平,这一切将仍然不为人所知!啊,博特莱,当我踏进这被遗弃
的地方时,我感到多么自豪!重新找到了失传的秘密,而且成了它的主人,唯一的
主人!继承了这样一笔遗产!在那么多国王之后,亚森·罗平住到了岩柱……!”
他夫人作个手势打断他的话。她似乎十分不安。“有声音……”她说,“下面,您
听……”“那是水声。”亚森·罗平说。
    “不……不……海浪声我很熟悉……是别的声音……”“那您说是什么,亲爱
的朋友?”亚森·罗平笑着说,“我只请了博特莱一人。”他接着对仆人说:
    “夏罗莱,先生上来后,你把楼梯门都关了吗?”“关了,上了闩。”亚森·
罗平站起身:
    “嗨,莱蒙德,别怕……啊!您脸色都白了!”他向她低语几句,又低声吩咐
仆人几句,然后撩起帷幔,让他们走进去。
    楼下的响声越来越清晰,是一种节奏均匀的沉闷的敲击声。博特莱想:
    “加尼玛尔不耐烦,开始砸门了。”亚森·罗平十分平静,仿佛没有听见,继
续说:
    “当我发现岩柱时,它毁损严重,可以看出路易十六和大革命以来,一个世纪
都没人知道这个秘密。隧道快要崩塌,阶梯风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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