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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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江山-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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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战场的一方往往更接近胜利。这是苏牧当上宣赞之后。对童贯献上的第一道策略。

    童贯是个拥有战略眼光的人。也是带兵十几年的老司机了。苏牧也洠в蟹烟嗟目谏唷

    根据苏牧的后世记忆。方腊的叛军在乌龙岭一役打败之后。便溃不成军。朝廷大军一路掩杀。最后连睦州都保不住。只能退守青溪。而后青溪陷落。只能退回帮源峒。围剿之下被擒。起事以失败告终。

    当然了。大焱虽然类似大宋。但许多历史轨迹已经改变。甚至许多历史名人都洠в谐鱿帧K漳烈膊桓铱隙ㄊ虑榛岚凑照庋木绫咀呦氯ァ

    但乌龙岭的地理战略位置是毋庸置疑的。此处乃关隘要塞之地。扼住睦州通往杭州的关节。也是伏击方腊叛军的最佳地点。

    不过想要控制乌龙岭。还必须先布防富阳。避免被人绕后。埋伏打不成。被打一个反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

    童贯自然不会对苏牧言听计从。选择乌龙岭也是诸多将领监军乃至幕僚商议之后的结果。这些人可并不买苏牧的帐。

    苏牧也知道。童贯万万不会再让自己出头。再者。他也只是仗着对整个平叛有了初步的预判。所提策略又是大势所趋。这才洠в性庥龅椒炊浴

    大军出了杭州之后便加速行军。毕竟军情紧急。时间就是人命。一旦被方腊军率先占领了乌龙岭。他们就拥有了反扑杭州的底气。

    哪怕反扑杭州不成。也有乌龙岭抵挡朝廷大军。他们则可以从容应对。而不需要惧怕朝廷大军的赶尽杀绝。

    这一日就行军七十多里路。想象十数万人如此平推而來。能走那么长的路已经着实不易了。

    到了夜间。童贯升帐议事。营帐内精英荟萃。诸将摩拳擦掌。仿佛胜利的果实已经唾手可得了。苏牧却有些心不在焉。

    童贯是何等锐利的目光。当即察觉到身边的苏牧有些不上心。也不知是为了让他丢丑。还是为了提高苏牧的话语权。这位大宣帅突然开口道。

    “苏宣赞。对明日的行军计划。你可有甚么要说的。”

    果然。童贯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牧的身上。

    苏牧微微一愕。因为他也洠氲酵峄嵛始朴谒U飧鲂薜纳矸荨2还巳猛岚残摹N寺男辛饺酥涞慕灰住L嵋檎剂煳诹搿V徊还撬漳料胱底约盒薜恼飧鑫恢冒樟恕

    他心中确实有些顾虑。这一路急行军。大军竟然洠в蟹⑾秩魏我桓鍪ス某夂蛱阶印I踔亮瞪诙紱'遇到一个。

    按说这是好事。说明乌龙岭并洠в卸H绻ス剂煳诹搿1囟ㄒ晕诹胛诵摹K拇θ隹顺夂騺泶烫骄椤

    可他了解方七佛。圣公军即将反扑杭州的情报已经传出來很多天了。这段时间按说应该足够他们往乌龙岭这边推进。

    以方七佛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乌龙岭的重要性。说不得圣公军此刻已经占领了乌龙岭。

    但沿途并洠в谐鱿质ス某夂蛴朊芴健U饩椭荒芩得饕桓鑫暑}。要么方七佛欲擒故纵。想要请君入彀。在乌龙岭反埋伏朝廷大军。要么就是掩人耳目。暗渡陈仓。真正的目标并非乌龙岭。也并非杭州。

    “如果不是杭州。又该是哪里。独松关。还是昱岭关。”苏牧思绪飞转。快速权衡了一番。双眸陡然一亮。心头却砰砰砰狂跳起來。

    杭州乃是贼军北上的要塞。过了杭州才能染指北面的城市。或往东南方向。沿秀州、苏州、无锡、常州、这才到润州。甚至于更北的扬州。

    而拿下杭州之后。往西北方向而上。则是独松关。湖州。宣州。再到润州。

    独松关是依靠着杭州的要冲之地。与昱岭关一样。一北一南。距离杭州并不算太远。

    可独松关已经被朝廷大军拿下。为了保护杭州后方无虞。眼下有重兵把守。方七佛哪怕绕后潜入。也不可能带大量的军队。

    再者。独松关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想要绕后也极有难度。如此一來。方七佛的目标也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昱岭关。

    从杭州出來。如果走昱岭关。需要攻取歙州。而后是方腊的老巢帮源洞。而后到青溪。然后才能打到睦州。

    可如果走富阳县。只需要过一个乌龙岭。便能直捣黄龙。强攻睦州。

    这也是童贯为何选择这条路线的原因之一。

    可他却忽略了昱岭关的一个特殊地理位置。若沿着官道走。确实需要绕一个大圈子。可如果不走官道。从崇山峻岭之中潜行。那么昱岭关和歙州、帮源洞、青溪三地的直线距离。几乎是相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这三个地方同时发兵。在昱岭关会师。哪怕穿越了崇山峻岭。仍旧能够汇聚足够的兵力。拿下昱岭关。

    若朝廷大军一无所知。快攻睦州。拿下了昱岭关的叛军精兵。面对空虚无人的杭州城。岂非一蹴而就了么。

    想通了这些。苏牧也不再藏拙。更不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当即开口建言道。

    “宣帅。某虽不才。然窃以为方七佛不可能想不到乌龙岭的重要性。我大军一路走來风平浪静。实在有些吊诡。方七佛为人诡诈。怕是另有所图。宣帅不可不防”

    苏牧此言一出。童贯微眯着的双眸也是陡然一亮。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考虑着这个事情。

    方腊如今失了杭州。皇帝也做不成了。虽然想做最后一搏。但绝对无法心平气和地考虑全局。也就是说。如今他必定更加依赖方七佛的策略。

    而方七佛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方腊叛军的核心首脑。绝对不可能自乱阵脚。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解释许是真如苏牧所料。此人必是另有所图。

    苏牧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诸人才想起。这营帐之中。若有人对方七佛的脾性了若指掌。那非苏牧莫属。

    诸如王禀。辛兴宗。刘延庆这样的老将。对苏牧的所作所为自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苏牧或许对朝廷和军队之中的势力争斗不是很了解。稀里糊涂当了牺牲品也也不得自知。但他可是曾经将方七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啊。

    当苏牧提出方七佛的真正目标极有可能是昱岭关之时。所有人都冒了一身冷汗。

    眼下朝廷大军倾巢而出。后日便可抵达富阳。过了富阳便能够占领乌龙岭。而后扼住叛军北上的咽喉。并能够倚仗乌龙岭。与方腊作那最后一战。

    可如果方七佛暗度陈仓。从歙州、帮源洞、青溪这三个地方抽调精兵。穿越崇山峻岭。会师一处。奇袭昱岭关。防御空虚的杭州。必将被拿下。

    到时候朝廷大军腹背受敌。老家杭州又被抄。被叛军包了饺子。说不得让方腊反败为胜了也。

    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眼下平叛到了尾声。都想着如何争夺功劳。

    可那也必须要再大局已定的前提之下。若让方七佛成功夺取昱岭关。拿下杭州。整个战局都丢了。除了吃败仗。哪里还有什么战功给他们去争。

    想要分蛋糕。最起码要把整个盘子给保住了。盘子都洠Я恕5案饴涞亍K汲圆蛔虐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此事关系到了最终的胜负。哪怕他们再看不上苏牧。也不得不承认。若苏牧的推测正确。对于大焱的平叛大军而言。这绝对是不可不防的头等大事。

    童贯本來只是想让苏牧说说话露露脸。刷刷存在感。洠氲阶约旱男氯涡蕖>谷慌壮隽巳绱司篮椎耐撇狻F馔撇庥钟凶攀愕目赡苄浴V苯庸叵档搅苏骄值氖じ骸

    扫了扫噤若寒蝉的诸多将领。童贯也是冷笑连连。知道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提议來。只能假戏真做。一脸凝重地朝苏牧问计。

    “事若至此。苏宣赞有何教我。”

第二百五十章 回家的路() 
五月未央,夜色苍莽,清风徐徐,青溪与昱岭关之间的葱郁林海之中,夜鸟时不时扑棱棱飞出来,不知名的猛兽咆哮奔走。

    孙子上有说: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

    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是说前面树林摇动,那说明敌人是偷袭来了,如果草丛里到处是陷阱障碍,却又是故意迷惑我的,有鸟惊飞而起,林子里必定有伏兵,野兽惊骇逃窜的,说明有大军掩袭而来,如果尘头飞扬,说明是敌人的战车开过,尘头散漫铺开,就是步卒方阵来了。

    兵书上说的一点没错,此时一支支队伍正在夜林之中悄无声息的潜行着,正是方腊的圣公军精锐!

    方七佛熟读兵书,断然不可能让朝廷的人发现自己正在暗度陈仓,为了这次漏夜行军,他可是下过死命令的!

    他们没有明火执仗,甚至连驮马都没有带上,步卒背负六七十斤重的甲包和军械,满身大汗地行进着,偶尔有人遇着毒蛇猛兽,便传来不小的骚动,但很快也就平息了下来。

    方七佛没有骑马,因为所有人都没有骑马,他腰间挂着的,乃是包道乙遗留下来的混元玄天剑,据说包道乙能够御剑杀人于百步之外,虽然有些玄乎,但这柄剑确是货真价实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雅绾儿已经在前方不远,夜色对她来说不是阻碍,大军夜行反而要靠她担任开路先锋。

    不过她终究是孤身一人,潜行大军还是铺开太大,被毒蛇猛兽所伤之人,也已经过百之数。

    此时她正蛾眉微蹙,有些手足无措,待得方七佛走近,她才有些自责地朝义父报告道。

    “又被咬了…”

    方七佛乃是武道宗师,借助微白的月光,见着草地上已经躺着两截黑白相间的毒蛇,被咬军士裤腿已经被割开,伤口并未流血,只有两个黑点,然后整个腿都已经肿胀黑紫,显然是保不住这条腿了。

    那军士见得大军师来了,便咬牙要站起来,奈何毒素攻心,整张脸都散发着死气,又如何能站得稳?

    “军师,我还能走!我还能走的!”

    这军士的眼眸之中满是期待,又满是惊骇,因为这一路上他见识太多这种事情。

    军士一旦失去了行动能力,那就意味着,死!

    以方七佛令行禁止的脾性,大军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停留下来。

    偷袭昱岭关更是奇兵行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万万不会留下人手来照看这些伤员。

    再者他们轻装上阵,并没有携带药物,连医官都没有,就算留下人手来照看,这些伤员也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上路的话会拖慢大军的潜行速度,孤身留下来也只有等死,方七佛又担心留下来的军士会心生恐慌,大呼小叫,难免暴露了大军的行踪。

    所以一旦出现有人被咬死咬伤,便只能暴尸荒野,若只是咬伤的,也只能…

    方七佛将那军士扶起来,轻轻按着那军士的肩膀,而后柔声道:“稍安勿躁,方某留下来陪你便是…”

    “军师!”诸多将士自然心急如焚,行军要紧,又岂能让军师在此处惺惺作态,这一次奇袭,可完全出自军士的手笔,更是由军士带队,厉天闰和邓元觉领军,这可是圣公军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了!

    “绾儿,继续上路!”方七佛毋庸置疑地下令道,雅绾儿咬了咬牙,只能抱拳应道:“是!”

    “继续往前走!”雅绾儿低声吩咐了一句,向导们纷纷发下指令,绕过了方七佛和那名被毒蛇咬伤的军士。

    方七佛将军士扶到一边,靠着一棵大树上,这才解下水囊,给那军士喝了一口。

    这些个军士平素里哪能见过名震天下的大军师,能得军士亲自照料,心里想着这是走了八辈子的大运了。

    “你是何方人氏?”方七佛随口问道。

    “小人乃青溪人氏,当初军士募兵之时,小人还远远见过军师咧!”军士笑着,露出大板牙,像个朴实的农家小伙子。

    “青溪啊,可知道刘铁树?”

    “铁树是咱家叔叔!没想到军师连老叔的名字都记着,军营里头的哥哥们真没骗俺!”

    方七佛看着那军士眼中炽热的敬佩,眼角却湿润了起来,不过他还是笑骂道:“这些囊球厮狗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军士还以为军师高高在上,又是读书人出身,必定目中无人,没想到方军师如此平易近人,心里的顾虑也放下了,连腿脚失去了知觉都没顾上,嘿嘿笑道。

    “他们说军师过目不忘,但凡问过名字的,便会记下那人…”

    方七佛呵呵一笑:“被方某记着有什么好?方某打仗,可都是将记得名字的先派出去的。”

    军士见军师如此说着,也是憨厚地嘿嘿咧嘴笑,但他也知道,军师说的都是实话。

    “军师,你会杀我吗?”他的话锋一转,终究还是惨笑着问出口来。

    虽然他一直走在前头,有雅绾儿带领着,避过了很多危险,但后方不断传来消息,还是有很多弟兄在夜林里无妄死去,至于那些受伤的,自然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其实想想,与其慢慢被毒死,一个人留在林子里惊恐无助地等死,还不如弟兄们给自己一个痛快,能让军师亲自出手,也算是莫大的荣耀了吧。

    方七佛后头干涩,竟然说不出话来。

    先前被咬伤或者被猛兽咬断手脚的,其实都是他亲自出手,不是他不怕沾染弟兄们的血,而是不能让弟兄们死在其他弟兄的手里,因为这样会让杀人的那个,背负心理包袱,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所以只能是他出手,对于那些被抛下的弟兄们来说,军师的出手跟其他人一样,都会夺去他们的命,给他们一个痛快。

    可又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们这些底层贱兵,很少有几乎与军师说上话,在死之前,能够跟军师说说话,也就知足了。

    见方七佛始终没开口,那军士终于叹了一口气,而后幽幽地问道:“军师,你说…咱会不会下地狱?来生投胎还能不能做人?”

    方七佛心里也是难受,却听得那军士继续说道:“俺也杀过几个人,脑子笨,打仗只会往前冲,这一冲就忘了自己是个人,这世间可不就是这样么,想着当人的,就害怕不把自己当人的,所以俺每次都活了下来。”

    “可谁想到会被一条蛇给咬了…若见着阎王爷,我怕是要下地狱的了,只盼着下辈子可别再投胎做人了,做条蛇倒是挺好的,不用打仗,不愁吃穿,没有老娘老婆孩子嗷嗷着等你养…”

    “俺这般想着,军师会不会看不起俺?你说咱打仗死了这么多人,圣公会不会为咱掉眼泪?”

    许是毒素攻心,那军士也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几个滚烫的雨点却打落在了他的脸上,抬头一看,才发现军师早已泪流满面。

    “是了…俺向来嘴笨,人都说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临死了倒是多嘴了…”

    “无妨的…”方七佛也不抹眼泪,只是朝那军士笑着,而后又往外头看了看,军队已经走远了些。

    那军士也感觉到时间紧迫,于是咬了咬牙,朝方七佛说道:“军师,俺让你耽搁太久了…不过能求你个事儿吗?”

    “你说。”

    “俺家老娘就住在青溪田头村,媳妇儿想来已经跑了,若军师能够回青溪,能帮着照看一下我娘吗?村里也没甚么男人了,若老娘没福气,就这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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