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我语气下降
他还是不看我。
静,约有一炷香时间,期间他一直没理我,我放弃了,退出了书房。笑话,当我没别的法子出去?
夜,我熄了蜡烛,待众人皆休息后,蹑手蹑脚出了屋,循着路找到了白天注意到的那堵墙下。
白天闲逛时,我曾听到这墙另一边有人说话,想那边该是府外。且这墙根不远有棵矮树,正好可以攀爬上墙。我搓了两下手,当下便猴子攀树般动作起来,虽有些费力,可在一番努力后,还是爬上了那墙。
刚落墙上,朝那边一看,我傻眼了,墙那边还是一样的建筑。
“老爷,夜深了,别熬眼了”
声音很熟悉,是杜三全之母,我瞠目结舌,心情惊讶失望皆有。
“门可关了?”是杜构的声音
“妾身去看看”
听到杜三全之母的脚步声,我一下慌了神,手足无措间,一不小心,垂直落下墙来。
疼,传遍全身的疼,我咬牙死死忍住,万幸,没掉在那院里。
“什么人!”不料,落下的声音太响,还是被妇人听到了。
那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听到人多了,忙忍着痛,抱着胳膊,狼狈逃离,耻辱。
回了屋,我忙拿圆凳堵住了门,觉得不安全,又费力将八仙桌搬过来,这才觉得松了口气。虽如此,我还是没敢睡得沉了。
翌日清晨,门外杜安咚咚敲门,他被我挪的那些东西堵住进不来。
杜安敲门声不断,我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又费力将那些东西挪开,腾出条缝让他进来。
“少爷,我听别院的人说,昨晚有贼,您没事吧?”
我揉了揉眼,听到杜安这话瞬间清醒了,“额,没事啊,要是有事,我能站在这里?”
“那就好”杜安大松一口气,转身见门前那堆东西,疑惑问我道:“少爷,这是作何?”
我扶额,无奈与杜安解释,“门关不住,我堵上防贼……”
杜安听罢一脸不解,走到门旁角落,拿起一条木棍,道:“少爷,这是插销,这样插入即好了啊”
杜安演示了一遍,我又想揍他,不早说!我一直以为那两东西是门把手!还一直奇怪,为何这时的门把手只能□□两根手指。
杜安见我面色不善,眼珠一转忙转了话题,“少爷,你衣服怎么脏了?”杜安指着我昨晚匆忙退下的外裳。
我心道不好,昨晚掉落时外裳落土了。但只一愣神,我想好了解释。
“恩,估摸是昨晚掉地上了,你拿下去洗洗吧”我将衣服递给杜安,杜安还是一脸不信,我踢了他一脚,他才出了屋,我松了口气。
我自以为没被发现爬墙之事,可事实貌似并非如此。先是那棵树,等我再去看时,它已经被几个仆役移走了,再是我周围,自那晚之后,我总觉得盯着我的人增多了,就比如,我在院里闲逛时,总有几个丫鬟看似无意,实则时刻盯着我。一定是杜构安排的!……他一定发现了我想逃出去。
第6章 找先生()
因为监视的人增多,我没法再想别的法子出去,只好屈服,寻《论语》背书。
不过坐书案后才一会,太阳穴就疼了。书是竖着写的,字看的就像一个一个蹦跶的小孩,且全是行书,我只依稀认得一些,别的那些比划繁杂,看的我真怀疑人生。
“杜安,过来”我打算问杜安
“这字怎么读?”我指了下书上一处
杜安看都没看,“少爷,小的不识”
我惊诧不已,道:“你不是书童吗?怎么不识?”
“小的只是侍童,并非书童……”杜安道
我不觉两者有何区别,但听杜安不识字,无奈了,又看了那字一眼,问道:“那我以前是如何识字的?”
“先前有几个教书先生,不过……都被少爷赶走了,说是教的不好……”
……
我放下了书,叹了口气。
杜安见状,想到了法子,出谋道:“少爷可以找少夫人,少夫人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皆通。”
……
不如不说。
要我以何身份去?相公?夫君?还是负心郎?……
正在皱眉无奈时,杜三全之母来了。
我见是身母,忙起身行礼,“拜见母亲”
“全儿在读书?”杜陈氏看到了书案上敞着的书道
我无奈叹了口气,突然脑中亮光一闪,欣喜地迎上杜陈氏,道:“娘亲,全儿想出府逛逛”态度诚恳,乞怜十足。
谁知杜陈氏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父亲不让你出去,娘也没法子”
任我如何摆可怜,杜陈氏都是一脸无能为力。
我颓然,“可全儿醒来后,之前记忆全无,如今看书本,如同蛮牛一般,浑然不知其所云……”
杜陈氏沉思片刻,道:“这简单,明儿娘为你请个教书先生,教你识字就好。”
我听后大喜,这也算是最好的法子了。
杜陈氏见我阴霾全扫,道:“来,娘给你准备了参汤”
我心情又落到谷底,自从醒来,每日杜陈氏都命人送参汤过来,我知杜陈氏是为儿好,可我不喜欢喝……
“娘,择日不如撞日,您今天就帮我请先生去吧,全儿想早点读书”我祈求
杜陈氏听了虽有些无奈,可还是一脸宠溺,顺着我,道:“好,娘这就去,你别忘了喝汤”临走还不忘嘱咐
我笑脸送走她,转脸严肃问杜安:“杜安,你觉得参汤如何?”
“恩?”杜安一时不明,道:“补气养生之物,怎么了少爷?”
“好,那你把它喝了,喝光”我命道
……
当天下午,我殷切期盼的教书先生,没有人来……
杜陈氏为我面子,没告诉我原因,可我心急找先生,早早派杜安去打探消息,在杜陈氏来前,知道了事情。她的确找了几个人,可不是推托身子有恙就是说有差事离不开,联想到杜安先前说的,我知道这些人是不想来。不禁感慨,先前得是对这些人做了什么,才会如此害怕嫌弃?
杜陈氏见我脸色忧郁,道:“要不然,为娘来教你吧”
我先一欣喜,但看到杜陈氏疲倦神色后忙推托。她乃杜家主母,平时管杜家上上下下的事就操心不少,现在又得教我读书,我怎么过意的去。
“不用了娘亲,全儿经过一日回忆,认得了一些字,想过些日子,可能就识了全部,就不牢娘亲了……”
杜陈氏突然欣喜地看着我,嘴角嗫嚅:“全儿……你……你记起来了?”
“没有……”我又伤了她心
半饷沉默,她道:“罢了,记不起来也算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心情一时受影响,情不自禁搂住了她肩膀,道:“娘……全儿不论怎样,都是娘的儿子……”我心情难受,杜三全是她独子,是她倾尽全力保护的孩子,我不知道,如果我走了,杜三全还会不会回来,他若不回来,她该如何……
……
送走了杜陈氏,我望着书案上那本《论语》,心道,看来只能去找她了,不过该如何开口?……
辗转一夜,我都未想到一个搭话的法子。若不说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关系,更不想杜三全是为何躺了两月,那我倒有办法去跟她开口,可事实呢?一见到她,我就想到了两人间种种,然后就尬尴了,难以启齿。
杜安送来了饭,我翻了个身,不起,还在想怎么开口。
“杜安~~~”隔着被子我说道,“要怎么跟女人说话啊?……”
杜安没回话,我猜他是不了解我问了什么。我叹了口气,若是在后世就好了,上网问一下便有热心人回答。
“少爷是问怎么与少夫人开口?直接去说话不就好了?”杜安智商不低啊!
我翻了个身,正对着他,道:“说的容易,可我……”
“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少爷放下身子说两句好话就好了。”
杜安笑的贱,害我又想揍他。他说的简单,床头打了架,隔了两年,你给我去床尾和一个去。而我究竟是为何,落到了一个要哄别个女人的地步的?……
“哎~”我叹了口气,翻过了身子,背对着杜安。
半饷,我打定了注意,支起了身子。我的目的是出府,找法子回去,只要能出府,能回去,就算现在放下面子求个女人又怎样?
想到此,我命杜安拿来了长衫穿上,又命他去磨了墨。摸了摸毛笔的头,皱了下眉,我不会用这东西,上次用毛笔写字,还是在小学时。我命杜安,去厨房取根没烧完的柴火过来。
杜安不知我何意,不过还是照着执行了。
我吹熄了火星,待柴黑了之后,用简体字,在纸上默写起《夏日绝句》来。写罢,吹掉了纸上的碳末碎屑,折好递给杜安。
“给她送去,别说是我写的,就说,是我得了一作,但看不懂是何意,劳她用行文再写一遍。”
“她是谁?”杜安拿着纸问我
我乌云盖脸。
“是少夫人?”杜安问
“恩……”我没好气地回
杜安领意,匆匆出了屋,到了隔壁院。
出乎我意料,杜安没一会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个问题。
“少爷,少夫人问,此诗乃何人所作。”
“……她没写吗?”我着急问这个,扫视杜安全身。
“写了,在这呢”杜安从袖里取了东西出来
我夺了过来,坐到书案后,对着《论语》找,很快我就丧气了。我忘了,《论语》可有一万一千七百零五字,而这首诗,就二十字。诗再多能有几字?按这法子下去,难道我要把全部知道的诗歌古文全背写一遍不可?
想到这我压抑了,垂着头,又回到了床上,裹被背对杜安。
“少爷……少夫人问您,这诗是谁作的……小的该怎么回话?……”
杜安一直在背后喋喋不休,我烦了,“是天使写的!”我只求天使来救我……
杜安沉默了片刻,出去了,我心烦,无暇顾及他。
踌躇抑郁良久,我火了。不就是问个女人念书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杜三全,他干了什么事与我何干?越想心越坚定,腾地起身,套进长筒靴,抓起《论语》奔向邻院。
第7章 娘子先生()
这日,姚淑文如平时般,起床,梳洗,吃饭。丫鬟刚把饭端来不久,突然通报说,杜安来见。姚淑文奇怪,杜安等男役,除非特殊事情,一般不会来内宅,那他来会有何事?
姚淑文差了丫鬟,出去问杜安何事,不久丫鬟回来,报说:杜安领了少爷的命,送份东西过来。少爷传话,说得了个诗作,只是瞧不懂,劳少夫人用行文写一遍。
姚淑文心下奇怪,不知杜三全又在做什么,命丫鬟将纸拿来,打开一看,却惊叹不已。字体虽然不认识,可还是认出了是什么字。一诗连用三典故,字字珠玑,字里行间的正气似要破纸而出,佳作无疑。
姚淑文命人磨墨,提笔将诗抄写了一遍,命丫鬟带给杜安,又命她问一下那人,此等好诗乃何人所作。
丫鬟带着宣纸出了屋,姚淑文小声念着那诗,思绪渐渐飞远,似乎觉得,自己正看着一代英雄项羽,正站在乌江旁,豪气干云。
等了好久,丫鬟才传话说杜安来了。姚淑文竟有些着急,忙命丫鬟问杜安带了什么话。无奈丫鬟的回话却让她无法满意。
天使?那是何人?怎没听过,莫非是隐居之人?……
就在姚淑文还在沉思时,门外的骚动声却将她打断了。
“见过少爷……”
话音刚落,那人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
我径直冲到了姚淑文的房内,看到她后,才发觉自己有多唐突,不过此时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正盯着我看。
糟糕,光顾着冲过来了,要说什么?
“你……可会读《论语》?”我说出了心中唯一剩余的话
她一脸迷茫,不过我看到她还是轻点了下头。
“正好”我道,“我有《论语》”蠢极……
她看着我,似乎在想我说这话何意。
我见她不明白,道:“你读一遍《论语》就好”
看她表情,我知道她明白了,不过她看向我的眼神还是满是探究。
我没再说其他,伸手,将书递给她,可她却盯着我手看,随她视线看去,我才发现,右手因为刚刚握木炭,染了黑色。我忙换了左手,她接过了书,我嘴角上扬。
“现在读?”她问
我愣住,点了下头。
她略一迟疑,读了起来。
“等一下!”我忙打断她,跑出了屋,跑回书房,取了木炭过来。
“现在可以了,你读一句,可不可以停一会?我做下标记”我寻求道
“好”她应允
……
之后几个时辰,房里只听得到她的读书声,和我沙沙的笔记声。
她声音婉转,若泉水叮咚,似禅师讲道,清灵而悠扬,好听的很,如果她教我课,我定一课不逃。
她读书时突然停下,轻咳了一声,后又继续。我抬头,猛地发现屋外天已经近黑了,看向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早上起被我要求读书,期间我一心想着快点读完背诵,一直没发觉日头转过,她也一直随我读书,没提吃饭休息。
“今日就到这吧”我说,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麻烦了,我明日可早饭后过来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有些惊讶,片刻后道:“可以”
“多谢”我告辞。
夜,趁着还熟悉,我温读了一遍,这才睡去。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我就到了姚淑文房外候着,等看到丫鬟将餐具取走,才敲了敲门,进去。
昨日读了不少,今日很快就读完了剩下的。我翻到前面几页,指了句问她:“昨晚我背诵时,发现不知此句讲什么,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姚淑文看了一眼,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句话是说: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法来整顿他们,百姓只求能免于犯罪受惩罚,却无廉耻之心;用道德引导,用礼制去同化,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有归服之心。”
我了然,又翻了几页,问了她几句别的,这才离开。
之后几日,遇有不懂之处,我便将句子抄好,命人给她送过去,待她写好解释后,又命丫鬟将宣纸送了回来。多亏有她解释,我背诵起来才方便了不少。
……
“背好了?”杜构问我,今日他休息。
“恩”我点头,此时离他要我背诵之日,已有十五日。
我将书递给他,他没看,直接问我。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后一句”杜构道
“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何解?”
我一愣,他只要我背诵,没说要我理解。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按着要求回答了。
“统治者如果实行德治,群臣百姓就会自动围绕着转。子在强调以德治国”我回答
“恩,行了,下去吧”杜构道
我愣住,这是通过了?他闭上了眼休息,我取回了书。
“那我可以出府?”我问
“恩”他用鼻音答道
我欣喜,告退。回了书房,直命杜安收拾收拾,准备出门。连续十多日的背诵可把我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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