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麟一跑开,韩玉霞哪里肯休,紧紧地随后,追了上来。
吕麟所打的主意,本来不错,如果他将路走对的话,根本不用到客店,在半路上,便可以遇上东方白和谭月华两人。
可是,吕麟对此处的地形,本就不熟,再加上天色昏暗,一上来,便错了力向,竟向北而去,路出了十来里,越来越是荒凉。
吕麟心中,已然知道不对,是走错了路,可是此际,韩玉霞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他想再回头走,也是在所不能。
便只得硬着头皮,向前疾驰而出,又跑出了三二十里,耳际已然听得水声汹涌,没有多久,便见到河水滔滔,竟然已来到了黄河边上。
吕麟一跃上了大堤,前面便已然没有了去路。
韩玉霞一面追赶吕麟,一面已然撕破了一件衣服,在肩头伤处,敷上了伤药,紧紧地扎了起来,虽然左臂仍然一样不能动弹,可是疼痛却已然止了好些,吕麟一上黄河大堤,她也跟踪而至。
吕麟见前无去路,其势不能再向前驰出,更何况他刚才向前疾驰,并不是落败逃走因此立即转过身来,喝道:“臭丫头,你当我怕你不成?”
烈火锁心轮,“刷”地一声,已然斜斜砸下。韩玉霞一声怪叱金鞭翻飞,也已迎了上来,两人在黄河大堤之上,以快打快,一幌眼门,便已然各自递了十五招之多。
吕麟吃亏在兵刃不顺手,每每在紧要关头,不能伤敌,十来招一过,他已然渐渐处下风,韩玉霞却是越杀越勇。
片刻之间,又是四五招,吕麟大叫一声,肩头上又已着了一鞭。
他连忙向后,倒跃出去,一时之间,却忘了自己和韩玉霞动手的地方,乃是在黄河大堤之上,向后一退开,双足落地时,已然在堤面之外。
那大堤异常陡崂,他身不由主,一直向河面直冲了下去。
只见河水汹涌,急湍之极!
吕麟心中,暗叫不妙,想收住势子时,哪里还来得及?
正在忙急间,忽然看到,就在堤岸之下,正有一艘小船系着。
吕麟心中一喜,足尖点处,整个人便横掠而出,正好落在小船之上。
如果吕麟那一跌,是跌在河中心,则韩玉霞看了,可能会消了心中一口恶气,不见得也会飞身入河,再去追赶他。
可是。当下韩玉霞一见吕麟,落到了小船上,仍是安然无恙,而烈火锁心轮,还在也的手上,她本是性子烈到了极点的人,一时之间,哪里有空去考虑什么后果,一声长啸,身形拔起,也向小船之上,飞跃而下。
吕麟见状,心中不由得猛地吃了一惊,锁心轮向缆绳处猛地切下,“拍”地一声,缆绳已断,但就在那一瞬间,韩玉霞也已落到了船上。
吕麟耳际,只听得韩玉霞喝道:“小子,你还往哪襄逃?”
“刷”地一鞭,已然当头砸下!
可是那一鞭,韩玉霞却并未能砸中吕麟。
因为,黄河之水,何等湍急,那小船的缆绳一断,小船立时被冲到了河中心,一个起伏间,小船剧烈地颠簸了起来。
而韩玉霞身子,一个不稳,便向旁跌了出去,那一鞭,自然也已击空。
吕辚在小船颠簸之际,也向旁一侧,不再出声,两人相隔,虽然船头船尾,只有丈许,但是却无法再自动手进招,只能抓住了船舷,免得跌进汹涌的河中心去,各自以怨毒已极的眼光,望着对方。
小船在河中心,迅速地顺流而下,两人对望了半响,天色已然渐明。
吕麟突然怪笑道:“臭丫头,你可是根本不识水性?”
韩玉霞闻言,心中猛地一惊,暗忖这小子知道我不识水性,莫非竟要使坏,将船弄沈?
可是继而一想,心中也自泰然,因为看吕麟紧紧抓住了船舷的情形,若是会水,又何必如此惊惶了因此立即冷笑道:“好哇,咱们就将船弄沈了试试!”
吕麟本身,也是不识水性,但如果他不是有父母血仇在身,他当真会将船弄沈,和韩玉霞来上一个同归于尽。
此际,他却只能“哼”地一声,两人仍是恨恨地对望着,心中充满着仇恨,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
没有多久,天色也已然大明。
黄河之上,也有了不少往来的船只。
韩玉霞和吕麟两人的小舟,本来,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但是他们为了不愿意向对方示弱,却是谁不愿意出声向往来船只求救。
他们的情形,往来船只上的船家,虽然也都看得清楚。
可是黄河上的船家,最是迷信,极信神鬼之说,看到吕麟和韩玉霞两人,一双美貌少年拐女,男的手中,又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装束也有异于常人,处境如此危险,却并不出声求救,因此,竟没有一人,来管他们的闲事。
两人的小船,一直向下流淌去,一日之间,竟然淌出了百余里。
两人谁也不敢站起身来动手,可是口中却也是互不相让。
到了晚上,河上的船只,都已傍岸,他们的小船,仍是向前疾驰。
两人一日未曾进食,腹中已然颇为饥饿,可是小船不傍岸,也们却是到不了岸上。
韩玉霞心中暗暗着急,她来到那废墟上,原不是有意的。
当日,在仙人峰上凭着谭翼飞的见机,两人总算及时避开了那一场浩劫,一下了仙人峰后,谭翼飞便要去寻找父亲。
一路上,只听得说,华山派的大队人马,以及其它武林中人,都已向河南北邙山而去,谭翼飞心想父亲可能也在那襄,因此才和韩玉霞一齐前来的。
谭翼飞和韩玉霞两人,早在未曾相识之际,相互之间,见到的时候,便已然各自脉脉含情,等到相识之后,两人的情意更浓。
可是韩玉霞的性子极烈,那一天晚上,谭翼飞讲了一句话,两人争了起来,韩玉霞心中一气,便跑了开去,谭翼飞知道韩玉霞的脾气,心中也不发急,以为时间一过,她自然会在前面等自己。
但是却未曾料到,韩玉霞来到了那废墟之上,会撞见了吕麟。
此际,小船在河上,疾驶出了一二百里,谭翼飞如何还能找得到她?
韩玉霞心中焦急,也是为了这一点。
她心内不禁后悔,当吕麟跃向小船之际,自己不应该跟了上来。
如今,谭翼飞不知怎样地在为自己焦急哩!她一想到自己的情人着急,更是心如刀割,事情全因吕麟而起,所以更是对吕麟恨之切骨。竟冒者堕入水去的危险,突然向前,跨出了几步。
跨出了几步之后,才又伏了下来,长鞭挥出,“叭”地一声,击在吕麟面前的船板上,木屑四溅!吕麟怪叫道:“好哇!”
毫不考虑,烈火锁心轮疾砸而下,想将她的金鞭压住,夺了过来。
怎知当他锁心轮砸下之际,韩玉霞早已将金鞭抽了回去。
那一轮,却只是重重地砸在船底上。那烈火锁心轮上的尖刺,乃是玄铁打成,兵刃一被锁上,简直不免断折,何等锋锐?吕麟那一轮,重重地砸在船底,那小船的船底,能有多厚?“拍”地一声,早已裂下了一大块,河水立时涌了进来。韩玉霞见状,既惊且怒,喝骂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后一页前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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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六指琴魔》 第二十三章 误会成仇,缠斗几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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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误会成仇,缠斗几日夜
吕麟一见将船砸穿,心中也是一惊,但是却绝不肯承认自己的不是,骂道:“臭丫头,你心中害怕了么,还不叩头求生?”
韩玉霞勃然大怒,可是就在那两句话的工夫,小船已经向下沈去。
两人想要再争执,也已然在所不能,连忙紧紧也抓住了船舷。
不一会,小船已尽皆沈没,两人也只剩上半身,露在水面,一个挥鞭,一个抡轮,竟又相互间打了起来,打不几招,抬头看时,只见一艘老大的船只,灯火通明,正向小船撞了过来。
两人一见大船向小船撞了过来,心中尽皆大惊,可是那艘大船,不但是顺流而下,而且张着船帆,来势何等之迅疾?
等到也们两人,心中吃惊之际,早已离开小船,只不过两三丈远近!
吕麟和韩玉霞,到了这时候,也不由自主,各自发出了一声惊呼。
吕麟首先,手在沉船的船板之上一按,“哗啦”一声水响,已向上跃了起来,他刚一耀起,“轰”地一声响,大船的船头,已然撞了过来。
吕麟身在半空,拼命一提真气,手探处,已然抓到了大船的舵柄,略歇了一歇,便向上爬了上去,来到了船尾,再向河中心看去,只见河水汹涌,哪里远有小船和韩玉霞的影子?
吕麟只当韩玉霞已然在大船撞上来的那一瞬间,卷入了河中。他心中感到了一阵快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他的笑声才发,突然听得船首,也传来了一阵娇笑声。
吕麟一听那笑声,便辨出正是韩玉霞所发!心中不禁一怔。
他知道,韩玉霞既然也见机来到了大船之上,两人动手,更是在所不免,因此,便立即止住了笑声,他笑声一停,韩玉霞的笑声,也停了下来。
两人全都静不出声,大船之上,剎那间,静到了极点。
吕麟心中大奇……心想那艘大船,首尾足有十丈,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仔细一看,不禁毛骨悚然!看来大船上,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却一个人也没有,既没有舵手水手,也没有搭客!
那艘船之所以会直撞向也们而来,乃是船上一个人也没有的缘故。
其时,正当午夜,一艘那么样的大船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吕麟自从家遭钜变以来已经遇到过不知多少奇怪的事情。
可是像这样不可思议的怪事,却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剎时间!他只感到身上阵阵发凉,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而从韩玉霞笑声停止之后也是半晌不出声这一点来看,可见她心中,也是惊骇莫名!吕麟发了一会呆,大着胆子,在甲板上,向前走出了三四丈,已然来到了主舱之旁。
地在主舱之外,探头向内望去,只见船舱之内,甚是宽敞。
陈设的乃是一色的紫檀木桌椅,显然是富贵人家的一个厅堂。
而舱中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只在一张几上,放着一柄铮亮的单刀。
那柄单刀的形式,也甚是奇特,比普通的刀,要短上半尺,而且刀身蓝泱泱地,像是曾经淬过毒药一样'。吕麟一见有了称手的兵刀,心中一喜,将烈火锁心轮在腰际一插,飞步而过,便向那柄单刀抓去,才一抓到手中,只见另一头,人影一闪,一个人也已然逸进了主舱中来。
吕麟连忙后退一步,定睛看时,来的正是死对头韩玉霞。
本来,也们两人,到了这艘大船之上,船上空无一人,这样的怪事,谁的心中,都不免存着疑惑,瞧该大家罢斗,细细在船上找上一找,看看可有什么怪异才是。
可是,他们两人,却全是年少气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吕麟得了称手利刃,更是跃耀欲试,踏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招“波涛汹涌”,便自削出,那柄单刀,其轻无比,一经挥起,便扬起了一片蓝泱泱的光芒,舱中几支巨烛,也为之失色。
韩玉霞一进舱中时,恰好见到吕麟取刀在手,她一见那柄单刀,才一扬起,光芒便如此奇特,心中便已然为之一动。
在她心中,像是对这样的一个柄单刀,有着颇深的印象一样。
可是偏偏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她也不直接迎敌,反手一鞭,向一张椅子抽去,软鞭在椅背上一绕,手腕振处,那张椅子,已然直扬了起来,向单刀迎去。
吕麟一招,势子劲疾,椅子才一迎上,单刀已然削了下来。
只听一得颇旦轻微的“刷”地一声,毫不费力,那张紫檀木制成的椅子,已被那柄单刀,齐中间划了开来。
这一下,不但韩玉霞呆了一呆,连吕麟心中,也是出于意料之外。
因为也在一见那柄刀的时侯,虽已认出那刀不类凡品,但是,他却也未曾料到,这一柄刀,竟然会锋利到这种程度。
一呆之后,心中大喜过望,踏步进身,又已攻出了一招。
韩玉霞身形盘旋,霍地避了开去,金鞭反抽,鞭悄乱颤,点向吕麟腰际的“带脉穴”。吕麟一刀不中,转过身来,又是一连三刀。
飞虎吕掳空一生浸淫在刀法之中,所创的刀招,招招神奇。吕麟自幼便学,他内力虽还未够火候,但是刀法之奇,却是一流的武学。
那三招连施,称之为“飞虎三式”,三式的名称是“卧虎势成”,“饿虎扑半”,“怒虎腾跃”,三式之中,阴阳互济,刚柔互用,实已可称是并世刀法之中的绝学。
此际,吕麟一口气使了出来,船舱之中,刀影迷漫,蓝光眩目,势子之猛,难以言喻。韩玉霞吃亏在左肩先已负伤,退避不免有点不灵,而且,她一见吕麟手中的单刀,竟加此锋利,不知自己的金鞭,能否当得地的一削。
加果手中金鞭,被他削断,更是相见形拙,因此不敢硬迎,只是闪避。
第一,第二两招,居然给她强避了开去,可是到了第三招头上,刀势飘忽之极,眼看奔胸前而来,但是转眼之间,却疾削头顶!
韩玉霞慌忙一低头时一绺秀发,已然被单刀削去!吕麟刀势略收,哈哈大笑,道:“臭丫头,叫你做尼姑!”
韩玉霞刚才,屡占上风,心中尚且恨到了极点,此际,反被吕麟占了上风,她心中如何不恼?一声娇叱,趁吕麟刀势略一凝滞之际,软鞭“刷”地一声,直向吕麟胸前“华盖穴”点到。
吕麟即忙手腕一沈,一刀向金鞭削出,韩玉霞想要缩手,已然不及,单刀正削在金鞭之上!在那一瞬间,两人的心情,皆不免大是繁张!因为,如果单刀能将金鞭削断的话,则胜负可以立判!
而如果不能削断,则打来打去,仍然只是一个平手!只见单刀削到,金鞭向下一沈。
韩玉霞赶紧抽鞭回来一看,那金鞭不愧是武林一宝,竟然了无摃伤。
精神神为之一振,暗恨早知如此,何致于被吕麟占了上风?
立时展开了鞭法,一轮急攻,攻了过去。
吕麟手中单刀,蓝光腾跃,迎了上来。两人俱是家传的武功,招招精奇,着着神妙,在船舱中,杀了个难分难解。
两人一日一夜,未曾进食,未曾休息,此际,早已精疲力尽。
可是却谁也不肯住手。尽管越打越慢,各自招式之间,已然大现破绽,仍是谁也胜不了谁。
那艘大船,在河面之上,行驶得迅速之极,可是却谁也想不到,那么大的一艘船上,会只有两个人,而且还是两个死对头。
黄河之中,那么大的船,本就罕见,因此迎面而来的船只,老远便避了开去。
那艘大船虽然无人管理,却仍是照样地向前航行着。
船舱之中,吕麟和韩玉霞两人,直打到了中午,才不得不停了下来,他们并不是不想再打下去,而是实在已然打不动了。
两人相隔丈许,各自坐在椅上喘气,隔了一会,吕麟骂道:“臭丫头,去看看船上可有吃的,吃饱了好再见个高下!”
韩玉霞也回骂道:“臭小子,你自己不会去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