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正面之中,乃是极大的一个大厅。那个大厅,其实也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因此并无梁柱,更是显得宽阔无比。
而那山洞的洞壁,也不知道,是什么石质,不但洁白如玉,而且,还银光闪闪,经数十支巨独一照,更是显得明亮之极。
此际,大厅之上,席开八桌,约有百余人物,已然坐着等待,只有正中一桌上,还有四个空位,鬼圣盛灵一到,众人便纷纷起立。
谭月华放眼望去,只见装束奇特,如传说中阴司中人的,并不太多,只不过三四十人,其余的尽是满面邪气的人物,想是黑道中的人物,投到鬼宫中来的。谭月华看了,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心想鬼宫之中,收容了那么多黑道中人,绝不会没有理由,说不定鬼圣盛灵,别有所图。
当下只见盛灵满面春风,道:“各位请便。”指着谭月华,向众人道:“这一位,座中各位之中,只怕有的已然曾与之见过面,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她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火礁岛主,七煞神君……”
鬼圣盛灵在讲话之际,大厅之中,还有点声响,可是一等他“火礁岛主,七煞神君”八字出口之后,大厅之中,立时鸦雀无声,不少人面上,还露出了骇然惊异的神色来。
盛灵讲到了此处,也特为顿了一顿,才向下道:“七煞神君的女儿,今日肯降临鬼宫,实是本人之幸!”谭月华见百十对眼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心中不禁更是奇怪。
她暗忖,自己硬闯进鬼宫来,已是得罪了鬼圣盛灵,又带着吕麟逃走,更是罪上加罪,难道盛灵对自己这样客气,当真是为了自己父亲与他昔年,交情深厚,份属老友?
当下不顾一切,坐了下来,席间,鬼宫双使,对谭月华殷勤无比。
谭月华心想,总不成他们在酒菜之中,下了毒药?只是开怀畅饮,对那些人所讲,在武林之中,作恶多端的事,充耳不闻。
这一顿酒筵,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众人才告辞离去,席散之后,鬼宫,又将谭月华引到了另一间石室之中。
那一间石室,看陈设,像是一间书房,所有的桌椅,皆是石头雕出来的,形式古雅,清幽已极,鬼宫双使也跟在后面。
谭月华不知也们葫芦中卖什么药,只得跟了进去,坐定之后,鬼圣盛灵,又是“哈哈”一笑,道:“老友之后,如此英雄,实在是叫人高兴!”
谭月华见也只是一味讲客气话,也只得与之敷衍几句。
讲了一会闲话,鬼圣盛灵突然语锋一转,道:“谭姑娘,我两个不成材的儿子,若论武功,自然不能与令兄妹相比。但是他们两人,在武林之中,总算也挣下了一些名头,谭姑娘看来,不知他们两人,哪一个更有出息些,直言无妨!”
鬼圣盛灵,这样一说,盛才和盛否两人,神情突然紧张起来,各自挺胸凸肚,竭力想引起谭月华的注意来。
谭月华究竟年纪还轻,虽然说,女孩子到了这年龄,也已然是情窦初开,但是,究竟对于男女之间的事,还没有这样的敏感。
因此,她仍然不知道鬼圣盛灵,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只是心中,暗觉好笑,心忖常言所说,“癫痢头的儿子自己好”,当真一点不差,像这样半人不鬼的一双宝贝,盛灵居然还引以为荣。
当下她竭力忍住了笑,道:“两位公子,自然皆是一样有为。”
盛灵微笑道:“谭姑娘不必客气,今日,算是与老友之女重逢,一切皆可直言,不知谭姑娘在也们两人之中,究竟欢喜什么人?”
鬼圣盛灵的这几句话,可以说已然露骨之极,谭月华再笨,也应该听得明白,当下不禁飞红了脸,心中暗骂混帐,面色也已然十分难看,道:“鬼圣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实是不明自。”
鬼圣盛灵哈哈一笑,道:“谭姑娘实在不必害羞,以我与令尊的交情而论,想来,我们如果结为亲家的话,令尊也必然同意的。”
谭月华越听越是气往上仲,真恨不得立时冲上前去,打盛灵两个耳光,可是,她转念一想,心忖自己这次,看来是万万无法带着吕麟离开鬼宫的了,但是,只怕说不定因为这件事情,倒可以令得本来万无成功之望的事,变成有望。
因此,便竭力将气忍了下来,道:“原来鬼圣是如此之意。”鬼圣盛灵一笑道:“谭姑娘却要明白,我并无相逼之意!”
谭月华心中,早已然骂了千百声的“混帐王八蛋”,也是一笑,道:“鬼圣虽说并无相逼之一意,但在外人看来,却不免有相逼之嫌。”
鬼圣盛灵,当然也知道谭月华语中的意思,是在怪他相逼。
但是,这件事如果成功了,对他的意义之大,实是难以言喻,就算谭月华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女儿既已愿意,生米煮成熟饭后,他也变得无法可想了!
是以他冷笑一声,语意略趋强硬,道:“外人如何说法,倒是不必去管他的,谭姑娘说是不?”
谭月华因为想到利用鬼宫双使,是以竭力将气忍住,只是一笑,道:“鬼圣当然已有主意了?”盛灵“哈哈”大笑,道:“他们两人,经我一提,俱都不肯相让。谭姑娘,小儿女之间的事,也不能管得太多了,是也不是?”
谭月华向盛才盛否两人,望了一眼,只见两人,俱都一眼也不转地望着自己,谭月华看了他们两人的那种模样,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对着他们,嫣然一笑!那一笑,看在他们两人眼中,更是色授魂与,丑态百出,谭月华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行,缓缓地道:“鬼圣,我与两位公子,初次相见……”请到此处,便红着脸,低下头。
鬼圣盛灵,在一旁看了这等情形,知道事情不是没有希望,心中高兴之极,忙道:“谭姑娘说得有理,不妨在此多盘桓几日,再作道理,时间不早了,谭姑娘请先休息。”
盛灵话一讲完,盛才、盛否两人,便一起站了起来,齐声道:“谭姑娘,我陪你去!”
谭月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两位随便哪一位就行了,何必太客气?”盛才盛否两人,恶狠狠地对望着,谁也不肯相让,竟僵了好一会,谭月华看了,心中更是高兴,索性更是做作一番,道:“反正来日方长,就由大公子先送我去吧!”
盛否一听,立时面现不平之色,但盛才却是得意洋洋。
鬼圣盛灵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也不禁暗自大皱眉头,道:“既然谭姑娘说了,你们还争什么?”盛才早已一步跨出,来到了门口,道:“谭姑娘且随我来!”谭月华来到门口,却又向盛否回眸一笑。
盛否给她一笑,呆在室中,心内七上八落,只是不知谭月华是什么意思。
看官!须知鬼宫双使,盛才盛否两人,本来也是狡猾已极的人,但这时候,谭月华只不过小施手段,已然令得他们,神魂颠倒,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鬼圣盛灵,在武林中的名头,虽然响亮,而且也可算是邪派中的顶儿尖儿人物。但是无论如何,却总是邪派中人。
一般行径稍为正派些的人物,绝对不会与他们交相往来的。
当然,也有一些黑道上的荡妇淫娃,巴不得能够成为鬼圣盛灵的媳妇的,但是偏偏他们父子三人,又自视极高。
在也们自己的心目之中,并不认为自己是邪派中人,而是认为他们自己的武功,在正邪各派之外,另树一帜,所以两人要娶妻子,实在也有高不成低不就之叹。而谭月华的父亲,昔年在武林之中,确是无人不知的一个大魔头,火礁岛主,七煞神君!而且,还确曾和鬼圣盛灵在一起好几年。
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件事,他才突然弃邪归正,不在武林中露面,近二十年,最近才又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却完全摒弃当年的名头而不用,以致他的儿女,也不知自己的父亲,乃是昔年武林中的大魔头。
而七煞神君复出一事,虽然为时不久,可是武林之中,沸沸扬扬,已经传了开来,鬼圣盛灵见到谭月华自己闯进鬼宫来,正好软硬兼施,逼她就范。而鬼宫双使,一见谭月华花容月貌,再知娶之为妻之后,又成为七煞神君之婿。
试想,若有鬼圣盛灵,和七煞神君两个靠山,就算在武林之中,检行不法,又有谁敢惹自己!因此两人,早已将兄弟之情,置诸脑后。
当下盛才带着谭月华,一连走了几转,一路上逗谭月华讲话,谭月华只是不睬,不多一会,已然有人,打着灯笼,迎了上来,将谭月华引到了一间布置得极是精致的石室之中。
盛才站在室中,涎着脸不肯离去,谭月华笑了一笑,道:“大公子,刚才令弟,像是不十分欢喜,不知为何?”盛才“哼”地一声,道:“理也则甚!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样人,敢妄邀谭姑娘的青睐!”
谭月华心中暗忖,你们两人,当真是大哥莫说二哥!当下叹了口气,坐下来道:“大公子,我有几句心中的话,不知对谁说好?”
勾魂使盛才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灵魂儿飞上了半天。
当下,只见他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竟然兴奋得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谭月华心中窃笑,故意低下头去,盛才呆了半晌才道:“谭姑娘,可能先与我说么?”谭月华飘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和你说,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与我,泄漏出去?”
盛才忙道:“谭姑娘,这个你尽可以放心!”
谭月华进逼一步,道:“空口无凭?”
勾魂使盛才,急得连忙指天罚誓,道:“若是我有半字泄漏,身中毒药暗器而亡!”
谭月华一笑,道:“大公子何必罚此毒誓?”盛才笑道:“不如此,谭姑娘何以信我?谭姑娘要对我说些什么,尽管明”言。”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那件事,与我性命声誉,都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不知道大公子肯不肯帮忙!”盛才听谭月华有求于己,那乃是大献殷勤的好机会,、心中如何不喜。
忙道:“谭姑娘但言无妨,赳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会有半句推搪!”
谭月华道:“大公子,你可知道我此次,冒险闯入鬼宫,所为何来?”
盛才想了一想,道:“可是为吕麟这小子而来的么!”
谭月华点了点头,索性开门见山,道:“我已然答应了人,必须将吕麟,自鬼宫之中,救了出去,不知大公子可肯帮我,成就此事?”
勾魂使盛才听了,不由得呆了半晌。
他父亲为什么要将吕麟劫来鬼宫之中,那事盛才完全知道,乃是因为可以藉此向吕腾空要挟,要吕腾空交出,那武林中盛传异宝之故。
上次,吕麟已然劫到手中,半途上又被人抢了去,鬼圣盛灵暴怒的情形,勾魂使盛才,自然也未曾忘记,可知在盛灵的心目之中,吕麟实是重要之极,而今,谭月华却偏偏提出了这一个要求。
盛才心中,不禁大是犹豫,望着谭月华,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谭月华看了这等情形,已然知道他心中为难,便故意冷冷地说道:“大公子若是不肯相帮,也不要紧的,我只好去另求他人了!”
盛才一听,不由得急道:“你去找谁?”
谭月华只是笑而答,盛才哼地一声,道:“找老二,他敢?”
谭月华一笑,道:“大公子,我讲几句话,你切莫生气!”
盛才瞪眼道:“什么话?”
谭月华冷冷地道:“武林中传说,鬼宫双使之中,长者为犬,次者为龙!”
其实,武林之中,根本没有这样的传说,谭月华不过是信口编出来的而已,盛才一听之下,直跳了起来,嚷道:“岂有此理!不信叫老二来,问问也敢不敢作这件事!”
勾魂使盛才,正在说话,突然听得“恪”地一声,房门竟然打了开来。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个人已然进了室中。谭月华和盛才两人,尽皆一呆,定睛看时,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盛否!
只见盛否的面上,带着极是诡异的笑容,手中哭丧棒齐胸而执,冷冷地道:“大哥,怎么知道我不敢帮助谭姑娘?”
盛才一见盛否赶到,更是怒气冲天,喝道:“你来作甚?”
盛否冷笑一声,道:“老实告诉你,我早就跟在后面了,谭姑娘有事求你,你却不识抬举,居然拒绝,我看不过眼……”
盛才一连冷笑几声,道:“你敢,我与爹说去!”盛否冷笑道:“只怕你已不能了!”
勾魂使盛才,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得猛地一惊,抬头看去,只见盛否眼中,杀机毕露,不由得更是大惊,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们弟兄两人,若论武功,本来,还是盛才,略胜一筹。
但是,盛才刚才是在饮酒,宴后,又送谭月华来此,他那兵刃,招魂幡却是不在身边。而他们两人所使的兵刃,俱是精工打造,蕴有剧毒的,一件兵刃在手,无异是平添一倍以上功力!
此际,盛才看出弟弟已然对自己,起了杀机,心中那得不惊?
盛才一向后退出之后,盛否便立即向前,逼进了一步。
谭月华在一旁,见了这等情形,心中大喜,但是她却假作劝解,忙道:“两位公子,何必因我的事,而起争执?”
盛否道:“谭姑娘,你别管,他仗着自己是长,处处欺压我,我绝不能放过他!”
盛才面色大变,厉声道:“你不怕爹赶来?”盛否手臂一挥,手中的哭丧棒,已“呼”地一声,挥了出去,但是那一击,却并不是攻向盘才,而是向石门击去,“铮”地一声响,那扇石门,已经关上!
在鬼宫之中,所有的房间,本来全是一个一个的山洞,那石门虽然是装上去的,但是也大都沉重厚实之极,石门一关,在石室中所发生的事,外面想要知道,实是万难。
随着石门的一关,盛否一连发出了三四声,笑道:“事至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勾魂使盛才,又一连向后退了几步,顺手一抄,将一只放置花盘的长几,操在手中。
那一只长几,也是石制的,本来是一条石钟乳,依原来的形状,雕刻而成,粗可两握,长达四尺,盛才一抄在手中,颠了一颠,觉出也可以暂时当作兵刃使用,但是却无论如何,不及盛否手中的哭丧棒那样灵活称手,兼且蕴有剧毒!
所以,盛才仍然是不想动手,面色铁青,道:“老二,就算你得偿所愿,我问你,阿爹面前,你如何交代法?”
盛否哈哈大笑道:“这个何劳你操心,我早已帮你想妥当了!”
一面说,一面手在怀中一探,取出了黑黝黝,长可三寸,两头尖,当中大,形如暗器的一件物事来,道:“你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勾魂使盛才一看,便猛地一怔,道:“这……这是泰山黑神君的黑芒梭,你……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想是盛才在一眼之间,便已然认出了那“黑芒梭”的厉害,因此面上神色,青白不定,讲到后来,连声音俱都发颤。
盛否“嘿嘿”冷笑道:“这你就别管了,待一会儿,你尸伏鬼宫之外,背上却中着这枚黑芒梭,哈哈,阿爹他会说什么?”
勾魂使盛才,自然知道自己的弟弟,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此际反正难免,何不先下手为强?因此,扬声一笑,道:“好弟弟啊!”
一个“啊”字甫出口,突然怪声大叫起来,向前猛地一扑,手中那石杵也似的长石几,向盛否劈头劈脑,砸了下来,那一砸,盛才情急拼命,已经全然不讲什么招数,只是大力压了下来,荡起一股劲风!谭月华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