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个,手中也是持的一条软鞭,但是幌动之间,却是金光掣动,乃是韩玉霞。
两人一齐向烈火轮迎去,势子又疾,迅即由分而合,而其时,两人又全是仰着头,向自半空中跌下的烈火锁心轮看去的,直到两人相隔,已然极近,各自方始发觉。
而一发觉之后,双方之中,尽皆一惊,立即各自挥出了一鞭,又向后跃退开去。
她们才一退,“叭”地一声,锁心轮已然落地,尖刺陷入了石中。
韩玉霞急忙踏前一步,“呼”地一鞭挥出,向锁心轮缠去。
但是,端木红既然已经跃了出来,自然也是志在得轮。
所以,一见韩玉霞挥鞭夺轮,哪有干休?手腕一抖,亮银鞭“刷”地一声,抖得笔也似直,直点韩玉霞手腕上的“阳豁穴”,同时叱道:“好贱人,诬师为仇,还好意思来抢夺锁心轮么?”
韩玉霞见对方一鞭点来,不得已手臂一缩,抬头看时,才认清对方是谁。
她性格刚烈之极,端木红的话又讲得刻薄,心中立时大怒。
一声娇叱,踏步进身,“霍霍”两鞭,已然向端木红击出。
而端木红的武功,也非同泛泛,身形掣动,将两鞭一齐,避了开去,百忙之中,尚能反守为功,反手使了一招“浪涌齐天”。
两人以快打快,电光石火之间,已然过了四招,只听得那戴着大头佛面具的怪人,尖声喝道:“要动手的,到针桩上去,你们两个女娃儿,还不快快停手么?”
那怪人的呼叫之声,端木红和韩玉霞两人,虽然尽皆听到,但是她们正杀得兴起,如何便肯就此停手?就在那怪人讲话之际,两人又过了两招。
只见那怪人“哼”地一声,身形凌空拔起,一眨眼间,已然来到了两人的身旁。身形欺进了鞭影之中,便立即后退。
他一退开,韩玉霞和端木红两人,身形也巳然凝立不动。
众人心中,皆感到出奇,起先,这以为那怪人是在剎那之间,点了两人的穴道。
可是定睛一看,心中俱不禁大为骇然。
原来两人身形之所以凝立不动的原因,是因为她们两人所使的软鞭鞭梢,已然打上了一个死结,连在一起之故!
当然,那个死结,是那怪人刚才欺近两人身旁时所打的。
因此可见,那怪人手法之快,实是罕有比拟。
只听得那怪人退出之后,冷冷地道:“小女娃不听人劝,如今看你们如何了结!”
此际,韩玉霞和端木红,怒目以视,但是她们的兵刃,结在一起,却又分不开来,一时之间,也是无法可施。
那怪人又是“哈哈”大笑,道:“等一会儿,你们两人,不妨上针桩去见一胜负,胜者取轮,何必急在这一剎那?”
语毕,向前踏出了两步,双手齐施,将两人的软鞭死结打开。
两人兵众一分,又待狠狠地向前扑去之际,那怪人一声大喝,双臂左右一分,向两人各自发出了一掌,两人只觉得一股大力,当胸涌到,身不由主,“蹬蹬蹬”一连向后退出了七八步,方得站稳。
谭翼飞早已迎了上去,低声道:“韩姑娘,那怪人既然从中作梗,此人武功高得出奇,暂时绝不可能胜过他,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韩玉霞心中虽然不愿,但是也明知谭翼飞所说是实,只得依从。
端木红人比韩玉霞精灵得多,不必人劝,也知道如今要取锁心轮,并无可能,只得暂时也退了下去,这两人之间,本来已然有些龃龉,这一来,更是成了深仇大恨,以致日后生出无数事来不提。
两人退开之后,那柄烈火锁心轮,仍然插在地上。峰顶上众人中,武功高的,已然是一代宗师的人物,当然不会去觊觎它。而武功稍差的人,虽然明知这柄烈火锁心轮,其威力无比,若是能得到手中,可以平添不少功力,但是却又碍于那怪人武功高强,也不敢出手去夺取。
那怪人一声长笑,仍然退到了那块大青石上,盘腿而坐。
其时,在针桩之上,丘君素和吕腾空两人,已然相互递了三十余招。
两人这一番打斗,比诸刚才吕腾空和火凤仙姑两人,又是不同。
因为丘君素的轻功造诣,巳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所以,在这一十六根锋锐已极的铁棒所排成的针桩上动手,她要占了不少的便宜。
只见她身形掣动,只见一溜灰影,伴着她亮银鞭挥出的道道银光,来回游走,招式绵绵不绝而发,凌厉巳极。
而吕腾空则凝如泰山,全身刀光纤绕,守多攻少,但是却也沉稳之极。
片刻之间,又己然打了十来招。
只听得峨嵋俗门掌门,红鹰龚隆,突然叫道:“吕师弟,人家想用车轮战来胜你,你何必应战?且待愚兄来会一会她!”
吕腾空此际,处于守势,心中已然知道,想要胜过丘君素,绝非易事。
但是,他想要抽身而退,却也同样不易。
而且,他如果一退下了针桩,便等于是自己承认不敌于人。
别的尚不打紧,若是被那怪人,在大青石上,刻上一笔,说是峨嵋飞虎吕腾空,某年某日,在武夷仙人峰上,败于飞燕门丘君素手下,则岂不是一世英名,尽付东流?
所以他立即沉声一笑,道:“龚师兄,车轮战又怕得何来?”
他们师兄弟两人,这一问一答,分明是己然肯定了丘君素在用车轮战。
需知一个人的精力,究属有个限度。
就算是一个武功极高之人,若接连应付多人,也不免相见形拙。
是以,“车轮战”一法,除非是黑道上的下三滥,全然不顾江湖道义之辈,方肯使用,连邪派中稍有地位的人,都不肯出之。
如今丘君素一听他们,如此说法,心中便不禁大是有气。
当下身形略退,“霍”地一鞭,横扫而出,不让吕腾空扑了过来,冷笑一声,道:“龚大侠若认为在下竟以车轮战取胜时,不妨上来赐教几招!”
红鹰龚隆双臂一振,大声道:“好!”
随着一个“好”字,他身形已然笔也似直,凌空拔了起来!
他身上,本就披着大红的英雄氅,身形拔起之际,双臂一振,英雄氅扬了起来,耀目已极,看来当真像是一头身披红羽的怪鸟!
身在半空,略一转侧,已然在针桩之上,停了下来,双手一拱,道:“请!”
他们两人,一号“青燕”,一号“红鹰”,俱是一代宗师,眼看动起手来,又必然是惊心动魄。但正在此时,突然听得端木红叫道:“师傅!师傅!凤姑不好了,你快来看看!”
丘君素自从劈空一掌,将火凤仙姑自吕腾空的一招“雪花片片”之中,救出之后,便和吕腾空动起手来。因此火凤仙姑的伤势如何,她根本不知道,如今听得端木红一叫,心中不禁猛地一凛。
身子向后退出了四尺,冷冷地道:“龚红鹰,咱们等一会儿,再来见个高下!”
红鹰龚隆微微一笑,道:“悉听尊便!”
丘君素身子倒射而出,贴地平平掠出,从针桩到火凤仙姑身边,约有六七丈距离,但是她只有在中途略一点地,便已到达。
到了火凤仙姑身边,只见火凤仙姑,面如纸金,胸前的伤口,兀自在冒着鲜血。
丘君素怒道:“凤姑的伤口,为阿不替她封穴止血?”
端木红这:“弟子已然用尽了方法,仍是未能将血止住!”
丘君素“哼”地一声,俯身下去。
就在此际,火凤仙姑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在她身旁,两名飞燕门弟子的肩头上一按,挣扎着站了起来。丘君素一愕之间,已然听得火凤仙姑喉间,“咯咯”有声,不一会,只听得她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地叫道:“各位……小心……琴声……韩金鞭虽是死于我手,但杀人者,却是那琴声!”
她的声音,虽然嘶哑,但是在峰顶的众人,却是人人皆可听到。
当下众人心中,俱是一怔。
因为她所说的“琴声”究竟是什么意思,并没有人明白。
只有谭翼飞一人,绦地想起了当日虎邱山中的那件事来。
当日他和妹妹两人,在虎邱的一块石上,留下了字,开始向武夷而来,但是奔出不久,耳际便突然听到了一阵悦耳之极的琴声。
那阵琴音,听来本也毫无出奇之处。
他们两人,也只当自己是在一直向前飞驰赶路之中。
可是,奇事就在琴声突然停止之后,他们竟发现自己,仍然身在原地。
若是算计时辰,他们是早已应该驰出了三二十里开外的。
当时,他们兄妹两人,虽然曾经奇怪过一阵子,但是因为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便也就放过,如今听得火凤仙姑在这样伤重垂死之际,又讲出“琴声”两字来,他心中自然又不免一动!
当下丘君素眉头一皱,道:“凤姑,你说些什么?”
火凤仙姑双眼圆睁,又道:“那琴声……各位注意那琴声!”
又接连道了两下“琴声”,突然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只烈火锁心轮……给了阿红,轮……中”
才讲到了此处,便没有了声息。
丘君素伸手向她的心口按去,心脏已然停止了跳动!端木红忙问道:“师傅,凤姑姑怎么啦!”
丘君素想起自己与火凤仙姑的交情,眼中不禁垂下泪来,道:“她……死了!”
端木红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丘君素将火凤仙姑的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转过身来,大声道:“红儿,凤姑临死之际,将那柄烈火锁心轮,赐了与你,你还不去取来?”
端木红早已从火凤仙姑的遗言之中听出,那烈火锁心轮中,另有什么东西藏着,因此立即踏前一步,身形一拧,已然来到了烈火锁心轮旁。
那一面,韩玉霞也待飞身逸出,却被谭翼飞拉住,道:“韩姑娘,那柄锁心轮,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何必与之争夺?”
说话之间,端木红早已将烈火锁心轮取到,退了回去。
韩玉霞心中,自然不愿意到了极点,可是锁心轮已然落入人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见火凤仙姑这样的高手上竟然死去,人人都对这次武夷仙人峰上的盛会,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一时之间,寂然无声。
只有吕腾空,在静了一会之后,仰天大笑三声,但是他虽然在笑,眼中却又酒下了两滴英雄之泪,道:“夫人,你在天之灵,已可安心一半了!”
话一说完,便转过身去,向着鬼圣盛灵,厉声喝道:“老鬼还装模作样么?”
丘君素急叫道:“且慢,我们之间的事,尚未了结啦!”
红鹰龚隆冷笑道:“丘青燕,咱们上山来,岂是与你斗口来了?且等正事了结之后,自然会来找你,你心急作甚?”
丘君素“嘿嘿”冷笑几声,也就不再言语。
一面,又听得点苍掌门道:“吕总镖头,妖鬼这一节,却要让点苍派出点力了!”
一面说,一面手按剑柄,已然跃上针桩来。
吕腾空和龚隆两人,俱都知道神手剑客屈六奇,不但剑术超巩,而且内功也有独到的造诣,虽然,鬼圣盛灵,在武林中上享名数十年,而且所练武功,全都阴险诡异之极,令人防不胜防!
但屈六奇至多不胜,却也不致于大败。
而且,西门一娘,本是点苍派中人物,为她报仇,若是不给点苍出点气力,也是说不过去。
因此,屈六奇一跃上了针桩,吕腾空和龚隆两人,向之一拱手,便退了下去。
屈六奇以一式“风摆荷花”之势,站在针桩的中心,仍然是手按剑柄,长衣飘飘,显得神态飘逸,到了极点。
左手向鬼圣盛灵一指,道:“姓盛的,应该出来了!”
鬼圣盛灵缓缓地站了起来,突然张口,“哈哈”一笑。
那笑声,却并不惊人,显然是未曾使出什么“鬼哭神号”等的功失。
一笑之后,却并不和屈六奇对答,只是冲着吕腾空作了一揖,道:“吕总镖头,咱们在姑苏城中相会,因一时误会,令得贤伉俪中了在下一掌,以致尊夫人死在韩宅,实是抱憾之极!”
鬼圣盛灵这一番话一说出口,众人心中,不禁尽皆莫名其妙!
因为鬼圣盛灵本身,已然可以算得是邪派中的第一人物。
虽然,当年介乎正邪之间的七煞神君,乃至如今的泰山黑神君,以及金骷髅等人,名头响亮,浸浸然也可与之齐名。
但是,若论声势之浩大,却是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的。
他据鬼宫之险,所练武功,又别具一格,手下人物又多。是以正派中人,也不敢等闲视之,而鬼宫中的人物,更是一向自视极高。
此时,武林中群豪毕至,正是扬名立威,显武功,拼生死的时候,以鬼圣盛灵的为人而论,不立即飞身上针桩,去和屈六奇见个高下,反倒向吕腾空讲出了这样的话来,确实是咄咄怪事!
当下峨嵋、点苍,两派高手,俱都不知道他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
吕腾空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好回答,只是“哼”地一声。
鬼圣盛灵却毫不在意,又是“哈哈”一笑,道:“吕总镖头,依愚下之见,咱们双方之间的过节,不妨一笔勾销?”
屈六奇等人,听他竟然讲出这样的话来,一齐大声叱责。
但是鬼圣盛灵却仍然是面带笑容,道:“吕总镖头,在下有一件买卖,要与你交易的,在下知道吕总镖头,一定会应允。”
他的话,可以说是越说越玄,听得吕腾空莫名其妙。
红鹰龚隆则大声喝道:“有话快说,藏头露尾地作甚?”
鬼圣盛灵缓缓地道:“吕总镖头,尊夫人虽死,但是令郎却尚在人间,你可知道?”
吕腾空心中一动,厉声道:“我的儿子死活,你怎知道?”
鬼圣盛灵笑道:“好说,令郎正在愚下的鬼宫之中,是以知道!”
吕鸭空一听此言,面色陡地一变,踏前一步,但随即退了回来,冷笑道:“谁不知你鬼计多端,我又不是三岁幼儿,怎能上你的当?”
因为吕腾空当日,在石库之中,所见到的那具童尸,虽然无头,但是,衣着饰物,却和他的儿子吕麟,一模一样。
所以他心中,已然认定了吕麟早已不在人间,而不信他人所言。
他自然不知道,那具童尸,在他的石库中出现,本是一个极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目的,就是要引起武林中的大乱!
当下鬼圣盛灵道:“吕总镖头,此事我一人,口说无凭,令郎何以会到了鬼宫,其间情形,不妨问一问竹林七仙,以及太极门掌门人,胖仙徐留本,便可知道!”
吕腾空满腹狐疑,转过了身去,竹林七仙中的神笔史聚已然道:“鬼圣此言,倒确是不错!”而胖仙徐留本的一张胖脸,却难看到了极点。
吕腾空看了这等情形,仿佛鬼圣盛灵,所言的确是实,心中不禁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的命根,爱儿吕麟,居然未死。
惊的是吕麟如今,落入了鬼圣盛灵的手中,不知曾否受苦待。
因此立即道:“你将他怎么了?”
鬼圣盛灵笑道:“在下将他安置在鬼宫十八层地狱之中,却是安然无损。”
吕腾空知道那鬼宫原是山腹之中的一个天然迷宫,深入地下,一层一层,共有十八层之多,虽然以“地狱”为名,但却是极为舒适的住所,只要他未曾出手加害,吕麟也不致于受苦。
因此暂时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然则你待怎地?”
鬼圣盛灵笑道:“吕总镖头可以深信在下,绝无恶意,只不过要以令公子,向阁下换一点东西,谅来阁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