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琴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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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琴魔-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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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玉霞刚做完这些,谭月华和吕腾空两人,已然到了他们两人的藏身之处,只不过两丈开外,谭月华来到此处,便停了下来。
  韩玉霞的心头,不由得“怦怦”乱跳,生怕自己的行藏,被谭月华发现。
  只听得谭月华道:“吕总镖头,吕夫人的尸体,你一直抱着不肯放,也不是办法,不如就将她在这里埋葬了罢。”
  吕腾空声音瘖哑,道:“不!找要将她,运到点苍,由点苍派高手,将她葬在云南?”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吕总镖头,我看你的伤势,已然无碍,若是你执意要赶路,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但是你难道连见一见我爹和我哥哥,都不肯么?”
  吕腾空一字一顿地道:“谭姑娘,你的好意,我实是铭感五中,但是吕某人杀子杀妻之仇未报,五内如焚,实难久留!”
  谭月华忙道:“吕总镖头说哪里话来,若不是你们夫妇两人,仗义相助,只怕我此际,还被金枯髅锁在西天目哩!只不过……”
  吕腾空道:“谭姑娘还有何话说?”
  谭月华道:“吕总镖头,请恕我直言,日间,我们才一离开金鞭韩逊家中,我便发现有几个华山派的高手,在韩家门前巡逡,你因为悲愤过度,所以才未曾看到,我特意绕了一大圈路,又在那竹林之中,等到天黑,才到此处来,你要是一人上路,此去点苍峨嵋,路途遥远,只怕难免有失!”
  吕腾空“哈哈”一笑,道:“谭姑娘,多谢好意,谭某人宝刀未老,那些跳梁小丑,还未曾放在心上,谭姑娘在令尊令兄面前,代言吕某人失礼之处,我这就告辞了!”
  一言甫毕,便立即向外,驰了开去,幌眼之间,便在黑暗中隐没不见。
  他们两人的交谈,语音虽然不高,但此际夜阑人静,除了淅沥的雨声之外,简直一点声音也没有,是以韩玉霞在两三丈外,字字听得清清楚楚。
  等到吕腾空走开之后,她回头一看吕麟,只见吕麟圆睁双眼,眼中所射出的那股怒焰,令人不敢逼视!韩玉霞心知他虽然被自己封住了穴道,但是,吕腾空和谭月华的交谈,他也一样可以听到。
  这时候,他必然已经明白,自己并不是谭月华,而且也知道西门一娘,已经死去,是以心中,怒到了极点!
  可是这时候,韩玉霞想起了父亲和师傅,竟然一筹莫展,束手待毙,想起弟弟的惨死,心中也是一样的发怒,两人互相以极端仇视的眼光,对视了半晌,韩玉霞才抬起头来。
  只见谭月华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不一会,又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走了几步,看她的情形,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后一页前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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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六指琴魔》   第六章 辣手频施,小侠遭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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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辣手频施,小侠遭凌辱
  韩玉霞屏气静息坩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又过了不多久,只厅得西北角上,响起了一声清啸,接着一个清越无此的声音吟道:
   “平林漠漠姻如织, 
   寒山一带伤心碧, 
   暝色入高偻, 
   有人楼上愁, 
   玉阶空伫立, 
   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 
   长亭连短亭。” 
  一首李太白的“菩萨蛮”,才一吟毕,人也已然到了近前!
  身法之快,实是罕见,而且来时,无声无息,若不是他吟哦之声不绝,就算是他到了身边,只怕也是难以发现!韩玉霞向来人看去,一颗芳心,又不禁莫名其妙地怦怦乱跳起来。
  来的那个,正是那半个月来,每晚可以见到的年轻人,瘦削,英俊,青衫飘飘,那样地潇洒,那样地易于撩动一个少女的遐思!
  那年轻人一来到了面前,谭月华就迎了上去叫道:“哥哥!”
  韩玉霞心中又是一怔,暗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年轻人正是谭月华的哥哥!
  但是父亲和师傅心中所忌惮的,也一定不会是他们两人,而是他们两人的父亲,吕麟口中的那个“谭伯伯”!因此韩玉霞仍然一声不出,静静地听了下去。
  只见那年轻人微微一笑,道:“咦,妹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吕总镖头走了!”
  那年轻人道:“难道他们仍要上点苍峨嵋,去搬请高手,寻六指先生的晦气?”
  谭月华奇道:“当然哪,为什么不。”
  那年轻人“啊”地一声,道:“妹子,你没有碰到爹?”
  谭月华道:“没有啊,爹上哪去了“那年轻人顿足道:“糟糕!”
  谭月华也急道:“哥哥,你别拖泥带水地好不好,什么事,快说啊!”
  那年轻人道:“如今哪有时间和你详说?我们怏将吕腾空追回来吧。”
  谭月华一掀嘴,道:“为什么?”年轻人道:“他儿子没有死,如果我们不将他追了回来,岂不是要令得武夷点苍,峨嵋三派之间,大起争杀?”
  谭月华怔了一怔,道:“吕总镖头的儿子没有死,你怎么知道?你放心,他绝走不远,你快将事情经过,和我说一说!”
  那年轻人笑道:“看你心急的,详细经过,我也不很清楚。下午,你才到,也未曾和我讲这大半月来,你去了何处,手上又怎么会多了两条铁链,只不过听我说了一句,吕腾空夫妇,到了金鞭韩逊家中,可能要动手,因为我看到韩姑娘气呼呼地,将她师傅火凤仙姑请来了,你便急不及待,跑了开去,好在稍等一会,爹一到,你不是也可以知道详情了。”
  谭月华“哼”地一声冷笑,道:“你还说我心急我到迟了一步,西门一娘已经死了,若是再迟片刻,吕腾空也是性命难保!”
  那年轻人面上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道:“妹子,你此言当真?”谭月华道:“凭什么要骗你?”
  那年轻人啊地一声,道:“这样说来,吕腾空和金鞭韩逊,火凤仙姑之间,也已结下了不解的深怨了?”谭月华道:“自然如此!”
  那年轻人低头踱了几步,其时,微雨已止,云开见月,韩玉霞只见他的面色,像是极为忧急,只听得谭月华又道:“哥哥,实和你说,吕腾空夫妇,与我有救命之德,不但他们与金鞭韩逊,火凤仙姑,成了不解深仇,连我也与他们,有了梁子,日间在韩宅,我已与韩逊的女儿,动过了手!”
  那年轻人像是陡地吃了一惊,一伸手抓住了谭月华的手臂,道:“妹子,你,你可曾伤了她?”
  韩玉霞听得出那年轻人的语言之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关切之情,心中不禁大是甜蜜,但随即想起目前的情形,心中重又茫然?
  只听得谭月华一声冷笑,道:“哥哥,难道我只离开了这么几天,你已然和那位韩姑娘认识了?”
  那年轻人道:“没有,妺子,你究竟可曾伤了她?”谭月华冷冷地道:“如果伤了,你便准备怎么样?”
  那年轻人剑眉略轩,道:“我为她送伤药去,要她早日痊愈。”
  谭月华道:“只怕人家知道你是我的哥哥,不肯领你这份情哩!”
  那年轻人苦笑了一下,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是好心去送药,她为什么不肯接受?”
  韩玉霞在一旁听到此处,不禁心头狂跳,而且觉得双颊隐隐发热!当一个少女,知道有人爱上自己的时候,却会有这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最复什的情感:高兴,激动,兴奋,又有点害羞,甜蜜,却又有点害怕,韩玉霞既然是一个妙龄少女,当然也不能例外。
  她怔怔地望着那年轻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叫着:“你送药来,我当然要的!”
  正在此际,忽然又见谭月华面色一沉,道:“哥哥,如果她已经死在我手下了呢?”
  那年轻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变成了那样地苍白,后退一步,厉声道:“妹妹!”,谭月华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份,连忙笑道:“哥哥,看你急成那样?”你放心吧,我只是将她的烈火锁心轮夺了下来,连皮都不曾碰破过她一块!”
  那年轻人松了一口忾,面色也转了过来,道:“淘气!妹妹,闲话少说,我们先将吕腾空追到了再说,告诉他,他的儿子未死!”
  谭月华道:“也好?”两人身形幌动,一齐疾如流星,向前窜出,一面走,一面还在交谈,可是韩玉霞只听得了几句。听得那年轻人道:“爹说武林之中,不日将生出轩然大波,他想竭力防止,但是只怕独力难挽狂澜……”
  再下面的话,便已然听不清楚。
  但是话虽然听不见了,因为月色大明,两人的背影,还是可以看得到。
  韩玉霞欠起身来,怔怔地望着那年轻人,正在此际,远处响起了一阵阵车声,那车声来得极快,不一会,便看到一辆,月色之下望来,珠光宝气,装饰得华丽已极的马车,疾驰而来。
  这时候,谭氏兄妹,正来到一条横路口上,那辆车在横路上疾驰而来,将谭氏兄妹的去路,阻了一阻,而就在此际,忽然又响起了一阵悦耳之极的琴声。
  那琴声悠扬顿挫,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琴声并不太高,可是又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一样,而同时,那辆车也慢了下来。
  韩玉霞本来心中,也不怎么出奇,可是,她却看到了一件极是奇怪的事。
  只见琴音一起,谭月华和那个年轻人,突然一个转弯,向自己藏身处,奔了过来!
  韩玉霞极不愿和谭月华见面,但是她却又想见那个年轻人一面。
  正在心情极度矛盾中,已然发现,谭氏兄妹,并不是向自己奔来,而是以极快的身法,在兜着径可五丈的大回圈!
  韩玉霞心中一凛,再细一辨那琴声时,又像是从辆车上,传出来的,但是,却更像是自天而降,从四面八力传来?
  韩玉霞看着谭氏兄妺,只见他们的面上,绝无苦痛之色,但是却莫名甚妙地在大转着圈子。谭月华的武功,韩玉霞是曾经领教过的,她哥哥的武功,也一定不会在她之下。
  他们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武学上的造谐,已然登堂入室,臻于一流境界。
  看他们的情形,分明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兜着圈子,还只当是在向前赶路!
  是什么力量,能令得两个在武学修为上,已有如此造诣的人,这样受制于人呢?难道是那个那么悠扬悦耳的琴声!
  韩玉霞又细细地倾听了一下那琴音,也觉得有点心旌神摇起来,她心知那琴声,一定是一个绝顶高手内家所发出来的,立即镇定心神,抱元守一,调匀真气,才觉得略为好了些。
  抬头看去,谭氏兄妹,仍然在不断奔驰,而那辆马车,则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也未见驾车的人,在什么地方。
  韩玉霞心知那一阵琴音,必然不是为自己所发,所以自己才能镇定心神。看这情形,谭氏兄妹,也不致遇害,而且,他们两人的父亲,竟会令自己的爹爹和师傅,那样一筹莫展,当然也不是等闲的人物,自己还是暂且先脱身开去的好。
  主意打定,立即伸手提起了吕麟,向后悄悄地退开了十余丈,才一个转身,径向虎邱山上奔去,来到了虎邱塔下,仍然可以听得琴声悠悠不绝。韩玉霞随即展开轻功,在塔上纵跃如飞,不一会,便已到了最高的一层,那一层,本来是火凤仙姑的隐居之所,韩玉霞乃是来熟了的,一推开窗子,便已闪身进去,将吕麟顺手放下,转身向外看去。
  那虎邱塔在山顶之上,塔又极高,韩玉霞在塔上看去,附近十里,全收在眼底:
  只见刚才自己离开的那地方,谭氏兄妹,仍然在不断地打着转。
  韩玉霞心中,越来越觉得奇怪,暂峙也不理会吕麟,只是望着他们两人,过了约有一个多时辰,只见那辆车子中,伸出一条手臂来,“霍”地一声,挥动了长鞭,那辆马车,重又响起了辚辚车声,向前急驰而去,而琴音也渐潮低了下来,终于戛然而止,天地之间,重又恢复了一片静寂。
  琴音一停,谭氏兄妹,也已停止了脚步。
  这时候,韩玉霞居高临下,和他们两人,距离隔得极远,不要说绝对无法,听得他们的讲话声,在她眼中看来,两人总共也只不过寸许高下而已!
  只见两人像是呆了半晌,然后又向前驰了出去,一闪便自不见。
  韩玉霞望着那年轻人的背影,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芳心之中,不禁怅然若失!又在窗前呆了半晌,才转过身来。
  此际,天色已然将明,月华已然隐没,她回过身来,眼前只是一片黑暗。
  韩玉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怀中摸出了火折子来,一幌便燃着,这大半年来,她每晚都来这塔顶,对于其中的陈设,实是再清楚也没有。
  塔顶可以作为居室的,只不过是丈许见方的一间小室,而陈设也不过只是一桌一椅一榻而已。韩玉霞幌着了火折子,便向烛上的油灯凑去。
  可是,火折于尚未及凑到油灯,她便突然地呆住了!一剎那间,只见她凤眼圆睁,身子微微发抖,张大了口,想叫,但是又叫不出来,脸上充满了惊骇悲愤之色,只是僭立不动。
  好一会,她才猛地一振,一手摔开了火慑子,那火折子恰好落在油灯之下,火焰一窜,已然将灯蕊点着,而韩玉霞已然向前疾扑而出,叫道:“爹!爹!”
  原来,韩玉霞只当师傅火凤仙姑,尚在城中,而这塔的顶上数层,向无人上,楼梯早已败坏,非要以轻功自外攀缘而上不可,当然不会有任何第二个人,在塔顶之上。
  所以,她一到了塔顶,也不急于点灯,只是望着下面,谭氏兄妹的动静。
  但是,当她一幌着火慑子的时候,火光照耀,她却突然看到,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极是高大,绝不是吕麟,因为吕麟一则身材矮小,二则一送上来,便被她放在地上,而那人影,却是站立着的。
  韩玉霞一怔之余,立即转身来,她便僵立住不动弹了。
  只见一个人,直挺挺地靠在墙上。
  那人头发散乱,胸口上有老大一个伤口,鲜血尚未全凝,两只手全都撑在墙上,眼睛圆睁,望着前方,韩玉霞一个转身,刚好和他睁得老大,但是却已全无光彩的眼珠相触。
  韩玉霞一眼便已认出,那人止是自已的父亲,金鞭韩逊。
  韩玉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父亲,而且父亲已然死去。
  她一惊之下,脱手拋出了火慑,便向韩逊的尸体,扑了过去。
  她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的尸体,好一会,好一会,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弟弟死了,爹也死了,妈早已死了,从此,她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
  韩玉霞这一场痛哭,比她下午,在后园的竹林中那一场痛哭,更是伤心欲绝!不一会,油灯的光,渐渐黯淡了下来。
  并不是油已点尽,而是天色已然亮了,塔顶之中的,起先是一片灰白色,没有多久,有一丝金黄色的阳光,已然射了进来。
  韩玉霞抽噎着,抬起头来。她秀发散乱,泪痕满面,下唇之上,出现了深深的齿痕,隐隐还有点血迹,可见她心中如何地伤心。
  她以手支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将散在额前的乱发,向后掠了一掠。
  她又陡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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