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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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上眉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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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见你,跟我走。”

“是。”喜梅心中极不想去,但是看看她这种做派,便明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于是便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少女身后往那边走去。

林间这头与那头相差不过百十来步,很快就到了,只是到了这户人家驻扎地,那些穿着锦衣的壮士汉子便把他们拦住了。喜梅听着这话心中一喜,低着头盯着那些护卫们的蓝色衣摆,心里却盘算着就此被拦住放她回去才好。

“兰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一个敦厚的男音响起,喜梅看着那双走进的靴子,白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鞋底很厚,黑色看不出皮质的鞋面上绣着一直宽口阔鼻的猛兽图案,鞋边还绣着一圈风格粗犷的金线花边,比与其他的护卫精致许多,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头。

“主子要见人,我带人来便是,能做什么?你有想法在主子面前说便是,难为我这么个小小婢女算甚!”兰姑娘不冷不热的开了口,话中的倨傲之气更重。喜梅本还以为那个兰姑娘只有对自己说话才那样,可见她见了这人说话也是如此阴阳怪气,才明白这位应该是个不好想与的人,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让自己的存在感更低些。

“既然主子要见,那见便是。”顾喜梅本来以为这人被兰姑娘如此夹枪带棒的讽刺后会发怒,没想到他却如此绵软,只是停顿片刻,便说温和的让开了,连他身后跟着的几位挎刀的汉子都一起退了几步,恭恭敬敬的让出条路来给她们走,于是喜梅不由得更加好奇起这位兰姑娘的地位了。

除了开头这小小意外,接下来的时间喜梅跟着那位兰姑娘往里走时没有再受到半分阻碍,反而是不管什么人遇到她们都驻足行礼,于是喜梅也有幸见着了不少双绣鞋以及衣摆裙摆。看得出来这大户人家进退皆有法度,无论是粗胖的婆子们还是纤柔的少女,走路的姿势都非常轻盈漂亮,连急停时的动作也透露着一股子优雅。

等经过三四拨人以后,兰姑娘带着顾喜梅在一架屏风面前停住了脚步。这屏风是有六扇组合而成,紫黑色木头框架,中间蒙着白绢,绢上有画,似乎由水墨泼旧,黑黑白白的并没有其它色彩渲染,在这周围非红即紫的华丽色调中显得非常暗淡。喜梅用眼角悄悄的瞄着绢画的底部,看到画底的景色是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江,江上面水波浩淼,意境开阔,颇有种气吞山河的豪迈气象,隐隐压了周围富贵气象一头。

“启禀主子,兰儿带人复命来了。”一路上趾高气昂的兰姑娘在此地变得温顺了起来,微微的低了头,双手交握至于小腹处,弯膝朝屏风后行了一礼,朗声禀报道。喜梅透过屏风看到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料想所谓的主人应该就在那里,于是也赶紧行礼。只是她长这么大,似乎除了磕头和作揖就不会其他,笨手笨脚的朝着屏风背后一拜,抬起头却看到兰姑娘正在不满的瞪她。

“跪下。”兰儿给着喜梅做了个命令她跪下的口型之后,见她没有反应过来,仍然愣在原地,竟索性一脚踢在她的腿窝上,想直接把她踢跪下。

“砰!”顾喜梅本来就离那屏风站的很近,她这一脚又踢得极突然,害的喜梅当下重心不稳,啪的往前跌倒过去,头重重的撞到了屏风的木框上,惊起好大一声闷响。

她们周围本来还站着几个少女,可对于这种场面似乎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全部在目不斜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倒是屏风那边传来一句慵懒的问话,“发生什么事了?”

顾喜梅猜想这就是兰姑娘口中的主子了,不过听声音却显得年岁不大,比她之前猜测中的要年幼许多。

兰姑娘似乎嫌喜梅给她丢脸了,愤愤的瞪了一眼喜梅,一把拎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拽了开来,语言甚是平静的回答,“回禀主子,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那就是说有普通的事发生了?”里面的人这次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语气中的慵懒之气却越发浓重,听着问的甚是无心,可喜梅却瞧见兰姑娘的脸上竟然有些害怕的感觉。

“罢了,带她进来吧。”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那声音又重新响起来时似乎显得更疲倦了。

“是。”兰姑娘应了一声,带着喜梅正欲往内走,却看到又一个姑娘从屏风那边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兰姐姐辛苦了,这人我带着进去便是,你还是忙你的吧。”

“惠儿,你别太过分。”顾喜梅感觉到兰儿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小声的对着对面的人警告了。而对面的回应却是银铃般的一声轻笑,朗声叫道“哎哟,兰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主子还等着见人呢,赶紧让我把人带过去吧。”

第13章 你凭什么敢来可怜我

兰姑娘本来是想悄无声息的威胁惠儿,没想到惠儿却偏偏高声把里面人的注意力吸引来,而且还作势侧过半边身子,仿佛想让里面的人把这里看的更清一些,于是兰姑娘伸出去想要推人的手像是怕被蛇咬了似地迅速收回,生气的站在原地瞪视她。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好生厉害,顾喜梅一路过来看着这兰姑娘嚣张的过分,竟然在这里吃了个闷亏,心中大敢好奇,忍不住悄悄抬头瞄了惠儿两眼,觉得她身份应该跟兰儿相似,因为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款式一模一样,连金锁都大小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领口的花纹是惠草。不过她眉若远山,眼似秋波,颊边有个浅浅的梨涡,不说话时脸上都带着三分笑意,一说话那笑意便在眉眼之间盈盈的蔓开,顾盼之间让人感觉到丝丝春风拂面,亲切之意倍增。比起谁都欠她几百吊钱的兰姑娘,似乎和气了许多。

喜梅赞叹的收回了目光,却看到惠儿的目光也往这边看自己,目光对视之下,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动作多有冒犯,于是慌忙低下了头。可没想到惠儿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生的可真是可爱,我还是第一次瞧到这么有趣儿的小家伙呢。”

“可爱,这模样也算得上是可爱的话,那泥沟里的老鼠也算的上好玩了。”惠儿的话刚落音,兰姑娘就不屑的嗤笑了起来,虽然顾喜梅开始也觉得惠儿的夸奖有些过了,但听着兰姑娘这样的比喻,她的心情着实开心不起来。

“你们两个丫头,在那里嘀嘀咕咕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里面的人显然也听到她们在外面的对话了,病恹恹的声音里顿时多了几分不耐烦,两个丫头听到,不敢再做争执,应了一声,一前一后的带着顾喜梅走到了屏风后面。

顾喜梅这一路上所见所听的,都超出了她平常的认识,不由得联想起林黛玉初进贾府时的那种惶恐,于是也把“处处小心,步步留意”四个字刻在了心里。不过她这倒不是怕人家笑话,只是担心犯了错小命不保而已。

走进屏风后面,喜梅才发现这里地上铺设了张跟屋子大小的毡毯,毡毯上面又铺设着她看不出材质的地毯。在正对着屏风的地方放着一张可容三四个人的座榻,榻前有案、桌、几子,更有香炉,瓷盘等等器物,满满当当的不似郊外,而像是某户人家的内室。

喜梅走了两步,就停在地毯边上不敢走了。她就只有那么一双鞋,穿着上山下河的,平素还不觉得,可是到人家的地毯上一踩,一步一个黑脚印,好不明显。

前面的两个人也发现了顾喜梅的异状,站住脚不转头看,兰儿更是满脸不悦的低声训斥道,“怎么不走了?”

“我脚脏,怕过去污了你们的毯子,还是站在这里回话吧。”喜梅低着头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不过就是一条毯子,污了就污了,有什么好在意的,真是小家子气!”兰姑娘听到了喜梅的理由,冷哼一声说出了这句话。

喜梅是个好脾气的,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升起一股子怒气。什么叫小家子,我这是爱惜东西而已,你不过只是个为奴为婢的丫鬟,就算有脸面些那也是人家的奴才,在这里充什么大方?还真是今朝得意就忘了自己的根底呢!

惠儿的反应则跟兰心略有不同,她的脚步只是微微停留,接着便继续往前走,等到了榻前行过礼后停下,弯腰低声与榻上的人开始说着什么。喜梅听不见话里究竟说了什么,只嗅得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气,如兰似檀,闻着让人不知不觉就心情平静下来。

“脚脏?那就索性把脚砍下来,这样该不脏了吧?”在一片安谧中,突兀的响起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喜梅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惊愕的抬起了头,连避让都忘了。

顾喜梅抬起头,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如黑曜石般纯粹的黑色眼珠中泛着种特别的光辉,对视的片刻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会被吸进那片无底洞里一样。但当喜梅稳住心神再看时,不由得诧异于那双眼睛里所闪动的带着恶意光芒的雀跃眼神,暴戾且冷血。

这双眼睛的主人,自然是兰姑娘口中的那个主子。她年纪并不大,看上去才十三四岁,黑色纱制里衣,血红色重锦外衣,腿上搭着条没有一丝杂毛的雪白狐裘,满头如瀑黑发并未挽起,只随意的披在肩上,衬得脸色惨白如雪。当喜梅望向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榻上靠着个跟惠儿她们差不多的婢女冲着喜梅微笑,满目的天真无邪,仿佛刚才那样残忍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一样。

顾喜梅一路上见到的婢女们都非常漂亮,尤其是兰姑娘以及惠儿,以及这里面或站或坐的几个女孩子,简直都可以算上极品了,但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一衬,却瞬间都变成了庸脂俗粉。她虽然年纪尚幼,还没完全长开,但眉目间却已经带着浓浓的艳色,美的有些凄厉。

顾喜梅望着她的脸,完全忘记了低头避讳,傻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而她竟然也不阻止,带着笑容的坐在那里任她看,过了很久才有些得色的问道“我好看吗?”

她的声音并不十分清脆,带着一股子沙哑的味道,联系刚才听到的咳嗽以及她白的不正常的脸色以及空气中的特别的香味,顾喜梅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人的脾气会如此古怪。

“何必呢。”顾喜梅轻轻的叹了口气,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砍了别人的腿又不能让你快活一点,那干嘛还让自己做这种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在可怜我?”刚才还满脸笑容的少女陡然变色,满目狰狞的抓着靠着人的手臂尖叫了起来,另一手拿着桌面案几上放的青色的瓷碗朝顾喜梅的头上砸去,“你个蝼蚁似的贱民,凭什么敢来可怜我!”

第14章 喜怒无常

瓷碗呼啸着从自己耳边飞过,落在身后的地毯上,发出了清脆的碎响。喜梅听着那响声有些晕晕乎乎的想到,人都说好瓷器有四个标准,“青如天,明如月,薄如纸,声如磬”,别的或为可知,但这瓷盏在声如磬上可的的确确做足了。

她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在场的其它人可就没那么淡然了,这少女一发怒,周围的人有下跪求饶的,有扑上去拉人抱人的,离少女最近的那个婢女更是一把抱住了挣扎要下来的主子,惶恐的劝道,“主子,主子,你别动怒,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说的几句浑话,您跟她一般见识什么。有什么不顺眼的让外面人打杀了出去就是,为此伤了您的贵体可就不值当了。”

真不愧是主仆,还都是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回事儿的主。顾喜梅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景象,竟然没有觉得怕,还颇有闲心的想如果能让袁思齐跟过来瞧瞧就好了,如果见到这富贵后面的东西,不知道他刚刚立下的目标是否会有所动摇。

“同情?你觉得你值得人同情么?”隔着乱成一锅粥的人群,顾喜梅跟她遥遥相望,很平静的问出这句话。

“我当然不需要同情!贱民,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那少女一把甩开扶在她肩上的手,从榻上半跪着直起了身子,对顾喜梅怒目而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也不觉得你值得人可怜。你住则有高屋华厦,出则有驷马高车穿的是绫罗绸缎,用的是珠宝玉器,如果连这样都叫可怜的话,那那些在外面辛辛苦苦讨生活,风餐露宿还吃不饱饭穿不暖的人算什么?”顾喜梅声音并不大,但却很稳。当她们对话时,周围的丫鬟都惊恐的屏住了呼吸,所以她的声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竟然格外的清晰,一字一句,像是敲打在人心上那般深刻。

那少女听到顾喜梅的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一时忘了继续发怒。

“你也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生活的人吧。”顾喜梅继续平静的叙述,她倒没有觉得什么好愤怒或者不平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穷人和富人,她只是想让眼前这个女孩子更懂得珍惜她现在的生活,“你口中的那些贱民生活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艰辛的多,跟他们相比,你的确没有被人可怜同情的资格。”

“放肆!”顾喜梅这话说的有些重,坐在女孩子边上的那个婢女见着自己主子变了又变的脸色,赶忙出生呵斥住了顾喜梅。她是这群婢女中少数几个能坐下的,而且是跟女孩子坐的最近的一个人,可见她的身份超然。只是当她转过头面对顾喜梅时,喜梅才发现在这一大堆角色美人中,她的面貌竟十分平常,顶多算做是小家碧玉。

不过这人的性子倒是不坏,她这样训斥自己,其实也是在救人,她先发落了自己,总好过被那女孩子随意处置。喜梅看到这名婢女眼中的焦灼,明白她的用意之后,平静的望着那个女孩子的眼睛,丢下一句“既然不想被人可怜,那就不要做出任何让人误会你可怜的举动,更不要在心里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怜虫”的话之后便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间不再言语,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四周一下子变得静寂无声,只听到风到锦障上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惊胆战的等着被顾喜梅激怒的女孩子发飙,但让人意外的时,预期中的怒吼并没有到来。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她用沙哑的声音吩咐道,“看座。”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吃惊的愣了半响,连顾喜梅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想知道这是否是另一个恶作剧。但是当她再次看到那女孩子时,发现她眼中的暴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平静。

“怎么,不敢坐了?”女孩子似乎十分享受顾喜梅惊讶的表情,看到她张望的样子,脸上不由得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后的满足笑容,很是愉快的问道。

“是有点不敢。”这个的性子太过于喜怒无常,如果要揣度她的心思,真不知道会死多少脑细胞,所以喜梅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你这人真是有趣,不知道是聪明还是蠢笨,竟然敢在我生气的时候触怒我,如果杀掉那真的太可惜了。”她自言自语了两声,然后抬眼斜了顾喜梅一眼,“你过来坐不坐?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要是在再让我等的话,我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了哦。”

这样美的一个女孩子,脾气却如此霸道,简直跟土匪一样野蛮,可见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她出色的外貌就不会给她幅好脾气。顾喜梅在心里吐槽了几句,也不敢怠慢,瞅着有丫鬟搬来凳子,便索性接了过去,自己顺着地毯走到离她座榻最近的地方放下,站在外面蹭了蹭脚,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上去问她,“这样可以了吧?”

那女孩子看着喜梅的动作,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整个人乐的滚到了那个长相平凡的女孩子怀里,让她给揉揉肚子,“真好笑,笑死人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她比我这一路上见到的杂耍班子加起来还有趣。”

她这一笑,其他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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