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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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上眉梢-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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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戳喜梅的脸蛋,“你从哪家偷来的娃儿,长的倒是挺水灵的,不如送给我吧。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看见我没被我的帅吓哭的孩子,就凭这点勉强够做我闺女了。”

“滚!”不愧是多年的老友,顾大人对他的禀性倒是很熟悉,早一步的打掉了他的手,将喜梅的头护到另外一边,“瞧瞧你那人贩子德性,别见了模样稍微整齐点的孩子就想往家里带,这是刚才从院子里救出来的,人家有父母。”

“跟家里人一起来看戏的?不定父母已经塌死了呢。”那黑脸的阎大人听了这话,颇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然后锲而不舍的伸手想去逗喜梅,还试图出言诱惑,“小妹妹,喜不喜欢看戏啊?叔叔家里养着好大一个戏班子呢,你跟我走,叔叔保准天天有人给你唱戏,爱看什么让他们唱什么,爱看多少遍让他们唱多少遍。”

喜梅看他这人说话颇为跋扈,张口就咒她父母死掉,一副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中的样子,顿时对他恶了几分。这种小侯爷什么的,多半都是些飞扬跋扈之辈,虽然看着他现在恶惩县令,可究其里子恐怕也不比这奸滑之辈好多少,所以根本不想跟他打交道,只抱住身边人的手臂朝他怀里钻去。那顾大人也不避她,反而抱着喜梅站起身来离着他远了几分,“诱拐小孩儿,阎将军你还真出息了啊?能不能麻烦你把你那所剩不多的脑子放在正事上,例如处理下你面前的那个麻烦。”

“这有什么好处理的。”喜梅听着阎将军嘀咕了一声,然后下一句就提高了嗓门,“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贪官带下去,在菜市场拨皮点天灯。”

如此残忍的处理方式,喜梅听着就打了个寒颤,而与此同时那个县令也杀猪似地的叫了起来,“阎大人,你不能这有砍了我,本官是朝廷命官,按律问斩的话应该先报刑部批准,皇上御笔朱批之后才能进行,你这样是……”

“哦,这个时候想着跟本将军讲律法了,那你贪污银子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律法,那你草菅人命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律法,那你看着这一地狼藉满城哭嚎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法律!”县令的话还没有叫完,就被阎将军一脚在脖子上,整个脸都跌在了泥土里,只剩下一串呜呼的呻吟。

这人,变脸的好快!喜梅看着忽然就变得正气凛然的黑脸大个,惊讶的忘记了转头,却不料正低头怒斥贪官的他仿佛感应到似地猛然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之下,他忽然就转成了比怒更难看的笑脸,风骚的冲着喜梅眨¨wén rén shū wū¨了眨眼,“小妹妹,没见过叔叔这么帅的男人吧?要不要考虑考虑做我闺女,真的很划得来的。”

这人没救了!喜梅懊恼的一转头,整张脸埋进那个可靠的怀抱里,给了这个自恋男一个后脑勺做为答案。

“小娘们儿们果然都是只看脸的,一脸都不懂得欣赏本将军的粗犷之美。”见着喜梅对老顾如此亲近而对自己不屑一顾,阎将军忍不住发出女人都是肤浅动物的感慨,而抱着喜梅的顾大人则是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第21章 男人的友情

阎将军姓阎,名子瞻,字青和,顾大人姓顾,名秋榕,字凤璋,俱是京师子弟。阎青和是平淮侯的嫡子,顾凤璋则是伯阳侯家的嫡子,两人身份相近,年纪相仿,但脾性却天差地别,一个粗枝大叶,一个心细如发,一个爆烈易怒,一个温吞和顺,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俩必定是互看不顺眼的,可谁知道却竟然结为了好友,成日里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比亲兄弟还亲,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县令认出阎青和之后,立马知道他身边的人是顾风璋的原因。

阎青和虽然长的凶神恶煞,做事也非常粗暴,可要人命的往往都不是这种人。先前识人不清的都在顾凤璋这里吃了大亏,于是下面便往往称阎青和为小阎王,称顾凤璋为笑阎王,得罪了小阎王还有一条命可活,但若被笑阎王记在心里,只怕你连三更天都熬不过。

顾凤璋的仕途本来算是一番风顺,弱冠之年以状元身份登上朝堂,凭着家族势力成为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而后又调任九部侍郎,三十余岁成为吏部尚书,几乎相当于宰相了,在朝中那可是一言九鼎,无限风光。按道理来说他却是不会出现在这小地方的,但听说年前不知道什么事他和皇帝杠上了,一日之类遭受三次贬谪,生生的从正三品的尚书贬为了六品的员外郎。当时朝中猜测纷纷,都说顾大人圣眷不在,只怕这下顾家是要跌大跟头了,以后他总该低调些做人才是,可谁想到这顾凤璋偏偏跟人不一样,不但没有低调,反而是接了圣之后便称病不去上朝,摆明跟皇帝杠上了。

据说为这事儿,皇帝在御书房起的扔了他称病的折子,可顾凤璋不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更光明正大的逗狗遛马,听戏喝茶,隔三差五的参加文会写诗论书,似乎生怕皇帝不明白他在“装病”。就这么闹了半年,就在皇帝忍不住想要真正拿他开刀时,他却又早一步的出京“养病”了,据说这还是皇太后派人通风报信的。没办法,谁叫他文采斐然,粉丝众多,连宫中的皇太后都是他的死忠,有这么一堆大大小小的保护伞罩着,就算皇帝想要真正把他办了也难。

皇帝本以为顾凤璋除了京城,自己眼不见心不烦也算松了口气,可谁知道他竟然勾结了一大帮子狐朋狗友,一路祸害郡县的过去,吃拿卡要也就不说,没事儿伸张个民怨审个案子什么的。凭着他的智商,就算是年年考评优上的官员也会被挑出刺来,各地哭诉的折子雪片般的朝御案上飞,皇帝实在坐不住了,最终无奈的给了他个察风御史的头衔,“准”其考核百官,算是变相的服软。这次顾凤璋总算识趣,接受了皇帝的好意之后也没太闹腾,一路上静悄悄的过去,不再骚扰沿途官员,而京中也只待他玩够了回去。因此这二人来到南阳县,却是一件巧合。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顾凤璋跟着阎青和出京大半年,玩够逛够,也准备返家,南阳城便是他们的最后一站。本来只打算悄悄的来,悄悄带走,可因为顾凤璋听着当地有种小吃,非常好奇,硬要过来尝尝,于是便到了瓦舍外围。他正跟小贩讨价还价,却刚好看到了这里的意外,于是当机立断,一边让阎青和去找帮手,一边在这里喝令当地的百姓配合疏散营救。因为他器宇不凡,旁边的人不知怎么也信了他,规规矩矩的照他指挥的来做,所以当阎青和带着兵来时,这里竟然也没出什么大漏子。

说起阎青和带兵入城,那便是另外一遭了,这外面十多里处有所大军营,领兵的正好是当年跟阎青和一起在战场上混过的袍泽。当兵的汉子最是直爽讲情义,见着他要救百姓,当下就领着兵马从北门而进了来,算起来竟然比那头过来的县令还要快上几分。

根据阎青和所说,当初顾风璋位于尚书之时,便已经对于市坊间的活动场所上过折子,认为不应该限制百姓的娱乐活动,勾栏瓦舍的兴起有助于分散百姓过多的精力,让他们减少对朝廷的不满。同时又说圣人也言过,歌舞有教化只用,明君应该多多提倡之而不是取缔……总之,洋洋洒洒一堆圣人曰,搅得皇帝稀里糊涂,于是竟然也通过了一系列的法令,例如取消歌舞伶人的贱籍改为乐籍,卖艺合法化只要注册缴税后便可以享受人身财产不受侵犯等,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每年当地要拿出税收中的一部分用来改造瓦舍建筑,以防止发生坍塌事故危害百姓安康,为此他还让工部提供了一系列的图纸发放给各郡县,让他们因地制宜的建造。

有了这么一系列的措施,所以当南阳县还因为瓦舍建筑过旧不堪拥挤断裂而造成百姓伤亡事故,那责任当然就得县令负责了。说白了,朝廷每年并没有少这笔钱,但这笔钱也没有用到百姓身上,因而只有一个结果:钱被县令贪墨了。

喜梅对这些本来都是一无所知的,但奈何身边有一个喜欢自我标榜的大叔,于是不但连他,就连顾凤璋的大小事喜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而阎青和讲了如此大段废话,无非就是不死心的想把顾喜梅拐去做女儿。

“你别怕他,他在京中也是这样死皮赖脸惯了,不用理会就好。”顾凤璋倒是很淡然,不管阎青和说自己什么都不在意,只是看着喜梅老躲着他的样子,才开口劝慰了两句,喜梅因此才得知这大叔的怪癖竟然是因为他与妻子成亲多年,但一无所出造成的。但是他女儿缘着实不好,有买过小女孩儿当女儿,结果不过半年便被人家父母找来,然后夫妻俩看着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软送还的经历,有捡过路边小孩儿抱回家养,结果还没满三个月便被人家父母带着巡城御史找来的经历,更有离谱的是他们曾经抱养了一个因无力抚养而把孩子送给人的人家的孩子,但谁想到孩子刚到他家里半年,那穷困潦倒的夫妻竟然发了大财,上门以数倍的金额把女儿要走……

听着这么“悲惨”的经历,喜梅总算对他放下了点戒心,逐渐无视他那句动不动就冒出来“做我女儿吧”的疑问,只把他当做有点怪癖的大叔对付得了,偶尔赏脸听听他几句唠叨。

喜梅原想着他们若是找到了舅舅,就把自己跟舅舅放回去得了,可谁知道当时人太多,治疗时为了尽可能快,又将他们一一送到了城中大大小小不同的医馆,因此等到要找人时才发现非常困难,只能一个个排查,因此找不到舅舅的喜梅就被当做失物一并领回了县衙。不过好在顾凤璋记得喜梅说过不要告诉她母亲的事实,所以想了个法子,借了谢婉凝的名头一用,只说这谢大小姐过生日,谢夫人看着喜梅投缘,邀她在家里住一晚,明天一并送到学校,请顾夫人不要担心。喜梅娘本身就希望喜梅可以跟她那些富贵的朋友们多亲近亲近,因此见到府丞夫人亲自上门说话,自然喜得跟什么似地,也不疑有它,喜滋滋的接待过后,直说如果夫人喜欢女儿,多留几天是她的福气,不必太急着送回来。

安顿好母亲,喜梅心中大松了口气,却也觉得对这位顾大人的歉疚更多了几分。阎青和直说他是多么阴险狡诈狐狸心肠,一句话三个坑的给人上套,喜梅倒却觉得他是个踏踏实实的好人,不爱多说话,总是笑着,但看着却很落寞。

“落寞?”阎青和听着喜梅这句话,却是一口茶喷了老远,咳嗽了白天才无视喜梅的白眼叫道,“那顾狐狸不说话准是想怪招着呢,他那么能折腾,哪有时间落他娘的寞。”

“如果他不好,你怎么会跟他做朋友。”喜梅抿了抿嘴,将被他喷湿的纸拉到一边去晾着,自己拿了底下的去练字,不去理这个张口奶奶的熊闭口他娘的腿的莽汉,明明是贵族之家养出来的,怎么没半点子贵公子气度,比山野村民还粗俗。

“这个……”阎青和听着喜梅的话,先是一愣,而后却笑了起来,伸出那熊掌般的手去揉她的脑袋,“小梅子,你还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娃子说出这种话。”

“好,老顾那家伙当然好着呢,他这里复杂……”阎青和叹了声气,指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再指指自己的心,“可这里比谁都简单。”

“呃?”喜梅觉得自己不笨,可是一时却不明白阎青和的意思了。那胡子男见状竟然大笑了起来,不管她拼命偏头的样子,故意去揉她的发顶,似乎很为自己难住了一个小孩子而骄傲,“这是男人的友情,你这种小姑娘是不会懂这些的。”

第22章 问答

喜梅跟着顾阎二人在府衙里,一住便住了三日。王强的人虽然找到,幸运的并没有受到大伤,只是断了一根肋骨,昏迷了一段时间罢了。他清醒听了喜梅的主意也极为称道,害怕被姐姐发现自己偷偷带外甥女出门遇险的事,索性自己也找了个访友的名头,派人捎信给姐姐,只说要三五日之后才回来。喜梅娘虽然疑心弟弟,但一来找不到人,二来想着他也是大人了,便不再管,只是记着待他回去时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因着无人护送,于是书院的课程也这么耽搁了下来,但好在身边有着一位现成的大儒,倒也无需太过在意耽误功课。喜梅跟顾凤璋说话并不多,只是寥寥几句,更多的是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拿着书晒太阳,偶尔会有如下的几句对白。

“读过孟子吗?”

“读过一点。”

“觉得怎么样?”

“还行。”

“那女诫呢?”

“没有”

“应该读读,是本好书。”

“不喜欢。”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无趣。”

“那你读过吗?”

“读过。”

“那好吧。”

寥寥数语之后,两人便各看各的的,比惜字如金更惜字如金。有一次阎青和陪着他们坐了一下午,竟然无聊的睡着了。等到醒来时他揉着酸痛的肩膀,非常郁闷的抱怨道,“小梅子,你这看书不理人的样子,倒比老顾家里的闺女更像他闺女了。依我看,你不如真的认了他做爹吧。”

“胡闹!”面对这人的无聊玩笑,顾喜梅和顾凤璋的反应倒都一样,微微皱起眉头的斥责了一句,然后却又被阎青和大呼小叫的感叹,说他们竟然连皱眉的方式都一样。

对于这种玩笑,喜梅是打从心眼儿里不喜欢的,她的娘好端端的活着,认了别人做爹,那岂不是等于给娘再找个男人?母亲因为漂亮本来就容易被人觊觎的,所以喜梅对这种玩笑很是忌讳,哪怕口头上开开玩笑占占便宜也会生气。阎青和这会儿讲了这话,她小脸当下就垮了下来,直接转头不理阎青和了。

而顾凤璋说了阎青和胡闹,自然是觉得阎青和在孩子面前没大没小的太不庄重,倒没有太多其它感慨。这会儿见着喜梅不喜欢,也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这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才想起问我啊。”阎青和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但却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都处理好了,当初被波及的两百多名百姓中,轻伤三十人,重伤十二人,死亡两人,按照轻伤二两银子,重伤十两银子,死亡五十两银子的标准赔偿了下去,老百姓们都满意着呢。”

“哦?”顾凤璋的安排显然没有这么简单,所以见着阎青和说完,不但没有点头,反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句。

“银子并没有动用府库,而是罗太守自己掏的腰包。”相交多年的好友,阎青和自然知道顾凤璋在等什么,于是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他不但自己补偿了灾民,还将从府库里贪墨的银两还了回去,并且还给我们俩准备了一份厚礼。”

那个罗太守还没有死?或许是因为喜梅太小的缘故,他们谈事情并没有避讳着喜梅,所以喜梅很惊讶的再次听到那个四喜丸子太守再次在他们口中出现。

“留了他一命,送份厚礼是应该的。”顾凤璋点点头,却是对公然受贿这种事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他跟着阎青和又唠叨了半天其他的事情,直到阎青和受不了他絮絮叨叨的提问,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小院里才又恢复了平静。

“你似乎很惊讶罗太守还活着。”待只剩下两个人时,两人又看了一会儿书,顾凤璋才冷不丁的出声,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有点。”喜梅没想到他在跟别人说话时还会主意自己的神态,当下有些怔然,不过还是很快的做了回答,并告诉顾凤璋,“我十岁多了。”

“竟然这般大了。”顾凤璋看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怅然的在她脸上扫视了片刻,却是悠悠的感叹道,“看样子你小时候过的很不好,我女儿今年八岁多,却是比你看上去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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