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洛飞将信鸽放出去之后,立即与沐晞夜一道召集麾下将领安排出战。
此战,天玑国的每一步都落在洛飞和沐晞夜算计之中,即便有些小误差也并不影响整个战局。
慢慢的,联军收拢包围圈,将天玑国的军队围困在离天玑国都城元和城不远的一处平原上。
云妗骑着马,与洛飞、沐晞夜一道立在一处高地上看着下面残肢断臂横飞的战场。
穷途末路,天玑国的士兵愈见勇猛,几乎每个人都以一当十,平原上的场景,残酷得如同炼狱。
云妗看了一阵,远山眉紧蹙着移开眼,目光在战场周围梭巡,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洛飞转眼看看云妗,突然道:“云儿不必找了,莫说他不会出现,即使出现了也无法扭转乾坤。”
云妗一愣,收回目光看向洛飞,神色犹疑:“那天你们让信鸽捎去给姬月的,是剧毒?”
洛飞点头,挑眼看了看似乎正在认真观察着局势的沐晞夜:“是啊,说来,枫王手里的好东西真真是多。那毒只要接触到皮肤便会融化渗入身体,真个歹毒得很。”
云妗垂一垂眸,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目光依旧在战场周边来回梭巡。
从日升至日落,再从日落至月中,联军终于将天玑国的军队斩杀殆尽。
天玑国的士兵也是硬骨头,竟是全部战死,没让联军抓到一个俘虏。
天玑国大军覆亡,君王姬月不知去向,城中的那些守备军哪里会是联军的对手,元和城早已乱作一团。
联军兵临城下之时,天玑国朝中文武皆跪伏在城门前,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向洛飞递了降表,天玑国自此成为历史。
☆、只要你跟我走
降表是交给洛飞的,天玑国理所当然地被改成了玉衡国的一个郡。
局势堪堪稳定下来,洛飞正与云妗商量着留下一部分守军,大军回师亓城,明枫国却于此时突然闹事。
失去了共同的敌人,沐晞夜再次将兵戈转向玉衡国。双方人马泾渭分明地隔着一小块空地对峙,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洛飞出得帐来,扫视一眼两方军队,嘴角挑着莫名的笑,抬眼看着神情冰冷的坐在马上的沐晞夜:“枫王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这儿可是我玉衡国的地方。”
洛飞的言下之意是要提醒沐晞夜,大战方歇,双方各有损失,即便他的损失比明枫国更重,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占尽地利人和,若真此时开战,未必能让沐晞夜讨得好。
沐晞夜抖了抖眉,冷凝的脸骤然解冻,嘴角泛起胸有成竹的笑意:“玉王不必特意提醒孤,孤敢如此做自然是有把握的,玉衡,早晚是孤的囊中之物。孤劝玉王还是别顽抗了,也省得孤费手脚。”
洛飞不语,沉吟地看着沐晞夜,似是在衡量沐晞夜话的真假。
沐晞夜轻哼一声,目光扫过跟在洛飞身后的云妗,突然道:“孤给你三天时间,三日后,孤在天麓峡恭候大驾。”
说完,沐晞夜再不停留,调转马头挥一挥手,原本整齐地排列在沐晞夜身后的军队乍然从中间分开让沐晞夜通过,而后尾变头跟随沐晞夜离开。
洛飞回头与云妗对视一眼,一时间拿不准沐晞夜究竟哪里来的信心。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这三日让洛飞与云妗的心一沉再沉。
沐晞夜走后不久,燕岭就传来消息说发现明枫国军队,来势汹汹。
其后明枫国军队屡出奇兵,不足两日便已经攻克下玉衡国边境三座城池。
第三日上,明枫国的军队逼近玉衡国重城弥城。
而在这三日中,沐晞夜亲自率领的军队一直盘踞在天麓峡,一步未动。
第三日傍晚,洛飞与云妗终究妥协,带了少量侍卫前往天麓峡见沐晞夜。
洛飞都已经做好了做亡国君主的准备,只求沐晞夜能够善待玉衡国的子民。
然而没等洛飞出口,沐晞夜先开了口,语调有些沉,听不出情绪:“其实,你想保下玉衡国也未必不可以,只需答应孤一个条件。”
洛飞疑惑,不明所以地迎上沐晞夜的目光,沐晞夜却移开目光看向洛飞身后的云妗:“只要雪侯跟孤回明枫,孤就给玉衡国十年时间休养生息。”
说着,沐晞夜又看向洛飞,淡淡继续:“一个人质换十年,这笔买卖是赚是赔,玉王应该会算吧。”
沐晞夜此言一出,洛飞和云妗同时愣住。
一边是国家,一边是佳人。洛飞回头看向云妗,眼神里禁不住流露出矛盾挣扎。
他从来不在乎江山,可他如今到底是一国之主,他怎么能为了私心眼睁睁看着国家沦亡。可云妗,是他的舍不得啊。
云妗看着洛飞,清楚地看到洛飞的苦,轻轻垂了垂眸,再抬眼时却是看向沐晞夜,替洛飞做了决定:“希望枫王言而有信。”
沐晞夜嘴角一挑,锋利的眉舒缓开来。
☆、回归墨城
云妗相随沐晞夜离开玉衡国时,洛飞没有来相送,遣了几个侍卫宫女给云妗,云妗吩咐了几句就将他们都打发了回去,最终只带了丁飞卿和花想容。
沐晞夜原想让云妗与他同坐车辇,云妗却执意骑了马,混杂在沐晞夜的侍卫中跟在车辇旁。花想容和丁飞卿并乘一骑紧紧跟在云妗身后。
沐晞夜侧脸看着云妗霜堆雪砌的面容,张口想要说话,却到底不知该说什么。
云妗早早就说过了,她不想听他的愧疚,想必也是不愿意听他的想念了。更何况他用那样的手段强行分开了她与洛飞,她的心里,一定更加恨他了吧。
其实云妗与洛飞很般配,洛飞给予云妗的全然信任,云妗面对洛飞时不经意间恍若春临的笑意,甚至让他都觉得他们该是一对了。
可是他不甘心,纵然明知隔着血仇,云妗大约永远不会再原谅他,他还是要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憎恨也好,至少她还在他身边。
许是沐晞夜盯着云妗看久了,云妗终于转了头,淡淡的目光投向沐晞夜,嗓音里是一贯的冷凝:“王上有事?”
沐晞夜抿唇,一句“没有,只是想看着你”哽在喉中。这样的蜜语甜言,终究是不适合他与云妗了。
云妗等了一阵,见沐晞夜久久不语,慢慢地有些不耐烦,恰此时队伍中间出现了骚乱,云妗立时一夹马腹想去看看情况。
沐晞夜向着混乱之处看了一眼,见云妗带着花想容与丁飞卿向那处走,警告的话脱口而出:“此处离燕岭不算远,你若敢趁乱逃了,孤立时回师玉衡。”
话落,沐晞夜看着云妗突然勒马停住,不再前行也不退回来,心下顿时后悔说出那样的话。
骚乱很快被平定,有十来个俘虏被押至沐晞夜的车辇前。
这些俘虏都穿着统一的服饰,看起来像是军装。沐晞夜挑眼看了,问也没问一句就下了杀令。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微微整顿之后队伍继续前行。
云妗没有再回到车辇边,而是与那些同样骑着马的将军们混到了一处。
其后的一路风平浪静,到得墨城时朝中百官皆出城相迎。
云妗远远站着看沐君宸上前来与沐晞夜说话,很快,沐君宸微微点了头,打马向着她走来。
沐君宸微笑着与云妗打了招呼,侧过身做了请的姿势:“王上还有些事要处理,臣先护送娘娘回宫。”
云妗扯了扯嘴角,夹夹马腹绕过沐君宸,错马而过时沐君宸听见云妗说:“朝中一定有很多人反对我,说我是祸国妖妃吧。王上此举,是打算把你拉到我这一边?”
沐君宸笑容一顿,这才定睛仔细地观察云妗,良久又再次勾起笑意,一面与云妗并排向着王宫去一面道:“娘娘变化真是大,如此,不需要臣帮忙,娘娘应该也能坐稳后位了。”
云妗轻哼一声,不再多言,目光直视前方,倒是跟在云妗身后的丁飞卿与沐君宸说上了话。
☆、麻烦找上门
毫无意外,沐晞夜还是将云妗安排在了漪云宫,漪云宫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甚至连派来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是以前就伺候在云妗身边的。
云妗以前的脾性好,没架子,和宫人们相处得极好,听说是云妗回来了,都自发由纤纤领着站在殿外的石阶上迎接云妗。
远远地见云妗来,纤纤激动地紧走几步,被云妗冷漠的目光一扫,立时停在原地,眼里闪现出些许畏惧。
所幸那冷凝不过一瞬,很快云妗的目光就缓了下来,虽然仍不见以前的眉眼弯弯,但到底没了那令人心悸的气势。
纤纤忍不住抬手抹抹额角,双手交叠放在腰际给云妗请安。
云妗淡淡点了头作回应,扫了眼一众宫人,一言不发地走进殿内。
在王宫里生存着的人,察言观色的能力都不会差,宫人们都直觉地感到了云妗的不同,面面相觑之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惊恐。
花想容本已经跟着云妗进了殿,回头见得这些宫人都如同柱子一般树在殿门前,忍不住又转回身来,向着纤纤招了招手。
说的不好听些,花想容跟着云妗也就是个丫鬟,可她毕竟是大家千金,就这么抬手一招,主子的派头也是十足的。
纤纤摸不准花想容的身份,见得花想容的气质,赶紧恭敬地上前给花想容行礼:“小姐有什么吩咐?”
花想容笑了笑,伸手扶起纤纤,柔声宽慰:“我不了解阿妗以前的样子,但我看你方才的神情,与阿妗的感情必是极好。这几年阿妗的性子可能变得多了,但心里头其实还是一样的,你与他们都不要拘束,以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就好。”
纤纤抬眼看看笑容可掬的花想容,迟疑地点了头,又偏头看向抱剑站在花想容身后不远的丁飞卿,欲言又止,眼中隐隐担忧。
纤纤原本以为丁飞卿不过是宫中侍卫,很快就会离开,此时看情形竟是要住在漪云宫里的,这不是平白给人家说云妗的闲话么。
花想容顺着纤纤的目光瞥了丁飞卿一眼,继续道:“丁公子住在这儿是王上同意的,姑娘不必担心。”
花想容如此说了,纤纤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又向花想容行了个礼就回身安排宫人们做事。
花想容与丁飞卿的身份不明,纤纤就一并当成了主子伺候。
云妗在大殿中坐了一阵,丁飞卿与花想容陪着,三人屁股还未坐热,殿外突然传来吵闹之声。
纤纤匆匆进门来,还未来得及开口,门口就响起笑声,清清脆脆恍若莺啼:“听说云妃姐姐回宫了?芷儿进宫晚,都没见过云妃姐姐呢。”
云妗远山眉微蹙,目光从纤纤身上掠过,直直投向门口。
那里正有两个女子领着几个宫人走来。
说话的女子身着鹅黄色的长裙,身量娇小,黛眉杏目,粉面含春,俏丽可人。相伴在她身边的女子一身纯白,衬着她略略清冷的面容,有一种遗世仙子的美。
☆、震慑
云妗抿抿唇,不仅不站起来相迎,甚至低下头去只作未闻未见。
纤纤见此心下禁不住着急。
那白衣女子就罢了,不过是个亡国公主,身份还比不上云妗呢。可那黄衣女子却是当朝宰辅家幺女,云妗在朝中没有势力,此女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纤纤有心要劝云妗,可那两位女子已经到得门口。
黄衣女子向着殿里扫视,一眼看见坐在云妗身侧位置,正抬着头向门口看来的花想容,面上的惊艳与嫉妒一闪而逝,热情地走上前拉住花想容的手:“这就是云妃姐姐么?长得真好看,连芷儿看了都忍不住要爱上了呢。”
花想容嘴角扯了扯,尴尬地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眼神朝云妗看了一眼,道:“娘娘认错了。”
黄衣女子笑容僵住,转头看向仍旧坐着,低头看着梨木桌面的云妗,心下顿时怒意横生,只是脸上却为表现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故意走到云妗面前道:“哎呀,这可怪不得芷儿呀,那位姐姐那么漂亮。云妃姐姐莫怪啊。”
云妗这才抬眼看了看黄衣女子,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口茶,悠悠地道:“你有空来这里给我下马威,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讨王上欢心。”
黄衣女子显然没想到云妗如此直截了当,习惯了面和心不合的她顿时噎住,好一阵儿才缓过来,撑起委屈的神情:“云妃姐姐说什么呐?芷儿真的只是想见见云妃姐姐你,哪里是要来给你下马威。”
云妗轻轻晃晃茶杯,看着杯中水漾开一圈圈波纹,语调冷硬:“我没兴致跟你们玩争宠的游戏,你们去明枪暗箭打生打死,都别牵扯上我,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话落,云妗抬眼看向那黄衣女子,目光淡淡却压迫感十足。
黄衣女子只觉得那目光有如刀锋过体,背后霎时渗出冷汗,风一吹便是一阵冰凉。
哪个混蛋告诉她这云妃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的?她要扒了他的皮。
黄衣女子心中咒骂,勉强露出笑意干笑道:“呵呵,云妃姐姐说笑了,芷儿哪里是那样的人。芷儿才想起来有事,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说完,黄衣女子忙不迭地带着人离开,那白衣女子却仍站在堂中不走。
云妗也不理会她,又端起杯子呷了口水,径自起身向着内殿走。
经过那白衣女子身边时,那女子突然提了提裙摆向着云妗双膝跪地,一言不发地昂头看向云妗,脸上仍是一副清冷模样,丝毫没有矮人一等之感。
云妗低头看看那女子,远山眉微微挑起,见女子不说话,便也不说,继续抬腿往里走。
“千月不想死,求娘娘庇护。”原想着等云妗先开口问的,没成想云妗竟不理她,白衣女子顿时急了,迫切地语气和乞求的眼神顿时破坏了她如仙的气质。
云妗没有回头,只冷冷地抛给千月一句话:“命是你自己的,你想活要靠你自己。”
这句话,显见是拒绝了千月,千月顿时颓然地坐倒在地。
方才她看的分明,就算那原芷是宰辅的女儿又如何,明显不会是云妗的对手。
她是和亲公主没错,可也是亡国公主,在这宫里她只是空挂了主子的名头,无权亦无势,如果不攀附于比较强大的一方,她要如何在这宫里长久地生存下去?
花想容叹了口气,弯腰扶起千月,轻声劝:“娘娘请回吧,呆在此处也是无用。”
千月转眼看看花想容,用力推开花想容的手,自顾出了门。
☆、前怕狼,后有虎
沐晞夜离朝日久,想来必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因而近来一直留宿在御书房中,也不到后宫中走动。
云妗乐得轻松,在漪云宫里休息了两日后就天天带着花想容与丁飞卿熟悉王宫中的环境。
这日三人又走了一遭,正坐在御花园中的百花亭休息,远远地听见一阵莺声燕语,有一行女子结伴向着百花亭走来,原芷和千月都在其中。
丁飞卿和花想容都忍不住偏头看向云妗。
云妗蹙蹙眉,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水。
“哪里的奴才,这般没规矩,这百花亭是你们待的地方么?”主子尚未开口,身边的小宫女倒先趾高气昂地训斥起来。
云妗也不与那小宫女置气,放下茶杯后自顾与丁飞卿说话:“许久不曾动过手,都有些生疏了,待会儿咱们切磋切磋。”
那小宫女见云妗不理会她,张口还想喝骂,冷不防被千月一巴掌甩得跌倒在地:“大胆奴才,云妃娘娘岂是你可以呼喝的。”
那宫女大约是跋扈惯了的,捂着脸抬头,凶悍地瞪着千月正要骂,耳听得千月的话,脸色顿时白下去,忙忙跪倒在地向着云妗求饶。
她的主子是右将军的独女,先日右将军还特特进宫警告她家主子不要冲撞云妗。云妗的行事手段,别人或许不知,她却是知晓些的。
云妗意味不明地看了千月一眼,目光移向那个犹自趴跪在地的宫女,冷声道:“罢了,不知者无罪,月妃这一巴掌就权当惩罚了,起吧。”
那宫女顿时如蒙大赦,赶紧起身缩回自个儿主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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