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秦勉翻身骑上另外一个小卒牵来的棕色马,指了指香炉中燃起的香,接着道:“一炷香后回到此处,看你我二人谁打到的猎物价值高。”
云妗转眼看看那柱香,学着秦勉的样子一抱拳:“少将军请了。”话落,云妗率先取了弓箭,催动白马奔进山林。秦勉紧随其后。
洛毅一直微笑看着,此时动了动身子,对同来的洛飞及几位武将道:“咱们也别坐着了,都去试试身手。”
那几位武将早已跃跃欲试,得了洛毅允许,自是各自散去。
洛飞站起身,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转眼看着洛毅:“父王不去试试?”
洛毅无奈地看看洛飞丝毫没有世子形象的模样,转而又笑起来,依稀有着年少的俊朗:“孤已经许久未打猎了,是该活动活动。走,陪孤去遛一圈。”
说完,洛毅从随行太监手中接过弓箭,坐到马上示意洛飞跟上。
☆、遇险(3)
云妗自进入山林后便任由白马自行走动。白马也乖巧,步伐并不算快,悠悠得如同闲庭散步。
云妗挺直身子在马背上稳稳坐着,眼珠转动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同时功聚双耳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
云妗首先听到的就是马蹄声,猜想必是先前旁观的那些武将们也进来了。云妗想了想,抬手拉拉缰绳改变白马走动的方向,渐渐远离那些武将们。
云妗找了处安静些的地方随意走动,蓦然见眼前的草丛忽然一动,云妗停下马,拿下背在身上的弓,轻轻搭弓上箭,箭尖直指草丛。
草丛的动静愈来愈大,一只兔子突然从中窜出,云妗立即开弓,一下竟未能将弓拉开,兔子却已经受了惊,回身一溜烟窜进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云妗放下箭,蹙眉看向手中的弓。弓是一位士兵递给她的,外形与平常的弓无异,云妗也没多注意,此时才发现这把弓竟是把难得的强弓,别说是女子的气力,就算是普通男子要拉开也需大费一番力气。
这秦勉,还真是不遗余力地刁难她啊。云妗摇摇头,踢踢马腹,继续寻找猎物。
此处是王家围场,专供王亲国戚打猎,其中的动物自然不少,云妗没走多久又见着一头公鹿。
此次,云妗有了准备,瞄准公鹿的脖颈后,先运功于臂才开弓,待弓慢慢弯成满月形状又立时松开手。
弓弦弹回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云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偏过头,眼角只见一道极细的银光一闪,白马忽然扬起四蹄飞跑出去。云妗不察,整个人猛然向后仰倒,若不是手中紧抓着缰绳,只怕已经被甩下马来。
白马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味地扬蹄狂奔,不管云妗如何拉动缰绳都不起作用。云妗无法,只得一掌拍在马背之上,借力腾身离开白马,翻身落地,眼看着白马消失在密林之中。
云妗到底挂了公主的名头,秦勉终究不敢离云妗太远,异变突起之时,他立即驱马追赶云妗,此时急急跳下马来,向着云妗抱拳询问:“妗公主,发生何事?”
云妗抬手擦了擦颊边的血迹,摇头:“我也不知。大约,是有人不希望我活着。”
秦勉心下一紧。马匹是经的他的手,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若云妗误会了,去洛毅面前乱说,那他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云妗淡淡看了脸色紧张的秦勉一眼,又转眼看向白马奔去的方向:“少将军放心,妗心知非少将军所为。少将军可否帮忙,将那匹马找回来?”
秦勉舒口气,不敢怠慢地应声道:“公主放心,臣一定尽快将马找回。公主受了惊,可要回去休息?”
说着,秦勉抬眼看看云妗,见着云妗颊边被树枝刮出的伤口,又略微愧疚地低下头:“公主脸上的伤也需快些处理。”
云妗抬手轻触伤口,无所谓地摇摇头,继而面露可惜之色:“小伤罢了,无妨。只这比赛……看来妗是输了。”
秦勉抖抖眉,他一直跟在云妗身后,云妗的身手,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云妗能拉开那副强弓,着实令他始料未及,心下不由生了些许争胜之心,哪里还会反对:“只要妗公主能吃得苦,臣不反对公主进军营历练。”
云妗闻言勾起嘴角,微微欠欠身道:“那妗就谢过少将军了。”
秦勉赶紧回礼,牵着马陪同云妗一起往回走。
☆、不了了之(1)
香已经烧去大半柱,云妗与秦勉回到广场不久,武将们也陆陆续续回来,手中都或多或少地提着猎物。
看见秦勉随同云妗在广场中央站着,武将都上前来寒暄,一个个都斜眼看着两手空空的云妗,眼中流露出的皆是果然如此的神色。云妗也不在意,自行走开了些,让开位置给那些武将与秦勉说话。
大约是秦勉与他们说了同意云妗进军营,其中一位身高八尺的武将突然大声道:“这怎么可以,少将军你吃错药啦,公主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那武将嗓音如雷,云妗即便不想听也听见了,转过眼恰见一位长相斯文清秀如同书生的银盔小将正忙不迭地抬手去捂那武将的嘴,眼睛紧张地看向她。
云妗垂了垂眼,突然起步闪入那群武将之中,一拳打在那武将腹部。武将们,包括秦勉在内都只见眼前红影一闪,那说话的武将已经捂着腹部向后倒退了三步。
众人尽皆呆住,那银盔小将的手抬高,僵硬地维持着捂嘴的动作,那挨了打的武将更是将一双牛眼睁得铜铃般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缓缓收拳站直身子的云妗。
那武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服气地大吼:“他奶奶的,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和老子光明正大地打。”
“任明!”秦勉大喝,横眉立眼地狠狠瞪那任明一眼,转过头要向云妗告罪,却见云妗淡淡地向着任明点了点头道:“那任将军准备了。”
话落,众人依旧只见一道红影闪过,任明再次捂着腹部后退三步。
任明揉揉腹部,抬手指着云妗,一脸委屈相:“你你,都说了光明正大地打了,怎么还是偷袭?”
任明这么个八尺汉子,做出这样一副小媳妇样,怎么看怎么滑稽,云妗忍俊不禁,终于绷不住脸,勾起嘴角露出笑容,声音也轻快起来,隐隐透出以前的软糯:“那这次任将军可准备好了?”
那任明愣愣看着云妗,直至秦勉重重咳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憨厚地拍拍后脑勺,顺口溜出一句:“公主笑起来真好看。”
才说完,任明立时反应过来捂住嘴,看了眼似笑非笑的云妗,赶紧严肃起面容,摆出防卫的姿势:“准备好了。”
云妗点头,轻云游步法展开,眨眼到得任明眼前,左手立掌劈向任明面门,任明立即抬手格挡,却不知云妗左手不过虚招,云妗的右手趁着任明抬手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拳打向任明腹部。结果可想而知,任明再一次捂着腹部倒退。
武将们收起心中的轻视,看向云妗的眼睛恭敬了不少。
任明张张口,心下仍是有些不服,一个小卒突然上前来,向着秦勉躬了躬身道:“少将军,公主的马找到了,那马已经死了,看起来像是中毒。”
洛毅和洛飞才从林中出来,由马上挂着的猎物不难看出两人收获颇丰。洛飞正皱眉看向云妗脸颊上的伤,又听到那小卒所言,不由沉声:“什么中毒,发生何事?”
☆、不了了之(2)
洛飞一出声,广场上的众人都立刻转过身向洛毅、洛飞行礼,秦勉看了颜色淡漠的云妗一眼,稍稍向前一步,将方才在林中之事一五一十叙述一遍。
洛飞越听脸色越是阴沉,下马走到云妗跟前细细打量:“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别处伤?”
云妗低头向洛飞欠欠身,淡淡道:“谢世子关心,我很好。”继而,云妗又转向驱马从后面走上来的洛毅:“女儿想去看看那马,请义父恩准。”
洛毅点头,调转马头:“嗯,同去看看吧。”
那白马死在了林子的最深处,差一点就要跑出围场了。
白马的死状很难看,眼睛睁得很大,口吐白沫,尸体的周围满是挣扎的痕迹,想来必定死得很是痛苦。
云妗蹙眉,顾不得脏,直奔马头处细细寻找,终于在白马的左耳附近找到一枚寒光闪闪的银针。银针没入很深,只余一小截针尖在外。云妗不敢直接用手拿,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方丝帕包在针尖上用力拔起。
银针约有中指长,丝毫未沾染上马血,拔出来后依然银光闪烁。云妗将银针拿到眼前仔细看,并未看出什么来。
洛飞一直看着云妗动作,此时也凑上身来,细细看了眼银针,转向云妗道:“就是这银针让马发狂了?”
云妗轻“嗯”一声,突然道:“其实,若不是我侧了侧头,这枚银针就插在我的耳后了。看来我一回来就惹了某人大大的不快。”
云妗的声音不高,只有近旁的秦勉与洛飞听见。秦勉听得莫名其妙,洛飞的脸色却骤然难看,不快地反驳云妗:“她不会做这种事。”
云妗用丝帕将银针包好收起,瞥了洛飞一眼,声音平稳:“我并没有说是谁。”
可你话里不就是指的她么?洛飞想说,云妗已经越过他走到洛毅面前,将用丝帕包好的银针交到随侍在洛毅身边的王总管手中,向洛毅欠身道:“义父,秦少将军已经同意女儿前往军营,是否即日可去了?”
洛毅转眼看向秦勉,秦勉恭敬地点一点头,洛毅不禁露出一丝惊讶,应声道:“既然秦勉答应了,待刺杀一事查清,你便去吧。”
云妗谢了恩,这一场考验就这样轻易过去,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朝。
是夜,云妗偷偷潜进王宫,直奔凝瑞宫,不想洛飞也在。
洛飞靠坐在红木椅上,收起了一贯的懒散和玩世不恭,脸上难得的带着些许怒意。
洛凝委屈地站在洛飞面前,双手不停地扭动手中的丝帕,满目的泪光,声声质问:“王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洛飞沉着脸,冷声:“云儿回来后只与你有过冲突,你让我如何不怀疑。小凝,我也希望不是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个很善良可爱的妹妹。”
洛飞话音未落,洛凝愤愤地盯着洛飞冲口而出:“我恨这个身份!”
洛飞脸色一僵,再坐不住,不自然地站起身子叮嘱洛凝早些休息,匆匆离去。
云妗仰躺在屋顶看着满天的繁星,忍不住叹气。
为了喜儿得罪洛凝,云妗心知以洛凝的个性必会寻机会教训于她,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洛凝会想杀了她,所以才趁夜潜进宫来,没成想听到了这样为世俗所不容的秘密。如此一来,云妗倒淡了教训洛凝的心思,起身向王宫外掠去。
两日后,云妗被刺一事查清,凶手归案。
这凶手自然只是个听命的小卒,洛飞逼那小卒将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云妗随意看了眼供词,什么也没有说。
凶手问斩的翌日,云妗就收拾行装跟随秦勉去了军营。
☆、北疆之乱
云妗毕竟是女子,又是公主,在军中自然与将军们一般有一个自己的独立帐篷。原本,连起居饮食都是有专人负责的,在云妗的坚持下才撤了去。
和平时期,军营中除了每日枯燥的练兵外其实也无甚大事可做,练兵闲暇,云妗总与任明等一众当日在猎场的将军呆在一处。
那日去捂任明嘴的银盔小将名唤萧吟墨,一个极富书卷气的名字,与他书生似的长相倒是相得益彰,任明一行常常笑他该弃武从文,云妗私心里也如此觉得。
另外三人分别叫杨跃、齐贤、冷清风。杨跃为人精明,齐贤的性格与任明相差无几,很是憨厚与直来直往,冷清风话很少,外冷内热。几人的共同点是都不难相处,很快就与云妗混熟。
云妗到底是宫女出身,即便是性格变了许多,终究还是没多少架子的。任明一行原本与她说话都恭恭敬敬,熟悉了就渐渐随意起来,时常邀了她一道出军营去遛马,也会与她提及战场上之事,有时意见不合也会和她红脸。
日子过得很轻松,云妗都觉得,这是她二十年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了,只是这样的轻松到底也没能持续下去。
玉衡国位于北方大陆南部,是富庶之地。入冬后,玉衡国的北部边疆常常会受到接壤的一些物资匮乏的小国骚扰。这几个小国之中随意哪一个玉衡国都不放在眼里,可是联合一气,玉衡国就不得不重视了。
眼看步入深秋,洛毅早早下了圣旨遣秦勉领军出京,好赶在入冬前进驻北疆重城。
临出京前,洛飞赶来军营见云妗,话里话外一直在劝云妗留在亓城,可都被云妗驳回,洛飞离开时脸色很不好。趴在帐外偷听的任明一行都担心地看着在洛飞之后走出来的云妗,想与云妗说话,却被秦勉狠狠地瞪了两眼,只得悻悻地各自散去。
秦勉小心地观察云妗的脸色,恭敬地向云妗作揖请示是否可以拔营。云妗点了头,秦勉才退下去准备。
拔营后,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也越见荒凉,到达重城貊城时,所有人都比在亓城时多加了几层衣。
云妗纵然不是什么千金贵女,可也一直生活在温暖富裕的地方,骤然到达这种苦寒之地多少有些不惯,很是难受了几日才适应过来。
萧吟墨远远看见云妗终于走出房间,赶紧迎上前来关心地看看云妗的脸色:“公主的脸色仍是不大好,怎么不再多休息休息?”
云妗弯了弯嘴角,边摇头向萧吟墨道:“我已经好多了。”边挑眼向四周看了一圈,收回目光疑惑地看向萧吟墨:“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
萧吟墨也不再纠结云妗的脸色,顺着云妗的话道:“今年比往年冷了许多,联盟国来犯我国边疆的日子也提前了,这两日敌军已经试探了七八次,这不,前头又在叫阵了。也幸好我们赶来的早,不然这貊城还真是危险了。”
云妗点点头,仔细听了听风中传来的声响道:“我们去前头看看。”
这几天云妗不舒服,萧吟墨总是被留下来保护云妗的那个,早就憋屈坏了,此时听云妗如此说,自然很是兴奋地带着云妗前往城墙处。
☆、首次出战(1)
貊城的城墙都以大块大块的岩石堆砌而成,看起来坚固异常。只是再坚固的岩石也经不起长年累月的狂风侵蚀,城墙的有些地方到底显出些许破败。
萧吟墨顺着云妗的眼神看向城墙的缺口处,不等云妗问就自行开口解释:“我们之所以这么早来,一方面是防着联盟国军队的突袭,一方面就是要来修葺这城墙。今年比往年到得早些,原以为可以将城墙好好休整一番了,没成想联盟国这么快就纠集了兵力来犯。”
云妗“嗯”一声当作回应,顺着墙边的石阶登上城楼。
城楼上,秦勉、杨跃、齐贤和冷清风都在,唯独缺了任明。
杨跃站的离石阶较劲,最先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见是上来的是云妗,眼中亦透出关心:“公主身体如何了?”
杨跃一出声,秦勉、齐贤和冷清风都齐齐向着云妗看来。云妗微勾嘴角向几人点点头,边走到前面低头向下看边道:“让诸位担心了,我已经大好了。如今情况如何?”
秦勉等人的注意力也被拉回战事上,秦勉也往城楼下看了一眼道:“联盟军以为我们还没到,第一次突袭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几天不敢大规模进攻,都是小股小股地上来叫阵,暂时没什么要紧。”
云妗点头表示听见了,眼睛看着城楼下任明与联盟军的一位将领单挑,那将领显然不是任明对手,没多久就被任明斩杀马下。联盟军的气势顿时一弱,从联盟军后方传来鸣金收兵之声。
按照惯例,对方收兵,我方是不能再发动攻击的,任明只得调转马头领着手下的士兵回城。
任明一脸的憋屈,显然还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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