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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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极游龙-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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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唐世安再次追问五子被杀的详情,大喜过望。 
  “你们要到混沌宫扫庭犁穴,完全走错了方向。”唐世安最后说,“再这样摸索下去, 
就会到嵩山去了。你们向东看。” 
  透过窗户,可远眺连绵起伏的山岭。 
  “二十余里外,也就是第二道山梁的对面,起伏不大的丛山,就是愁云岭。”唐世安指 
指点点,“三年来,仅发现三四次搜山的人,在第二道山梁便折回,仅今年初的一次七个 
人,接近了第一道山梁。 
  其实,混沌宫的形势。有如金城汤地,根本用不着顾虑有人在山区潜伏,他们只注意南 
北通向两县的小径。用声号传讯,外人进入四十余里外的山口,消息片刻便可传抵混沌 
宫。” 
  “所以我们必须爬山越岭而走,到头来仍然迷失在山里。”杨一元苦笑,“一错三二十 
里,太离谱啦,一个时辰便可赶到的地方,我们花了一天一夜,仍然摸错了方向,可望不可 
即。” 
  “天黑之前可以赶到,在下全家愿为前导。”唐世安自告奋勇,“五子虽然死了,他们 
的大群徒子徒孙仍在。其实真正杀人掳人的妖孽,执行人都是这些徒子徒孙,五妖道只是发 
令人而已,不杀掉他们此恨难消。” 
  “唐兄地头熟,在下兄妹当然无任欢迎诸位共襄盛举。”杨一元大喜过望。 
  唐家在这里潜伏,侦查混沌宫三年,有他们帮助,太理想啦。 
  “只是……”唐世安眉心紧锁。 
  “唐兄有何疑难?’“如果你们志在救人,救陷入地底欢乐宫的受难女人,可就问题大 
了。” 
  “这……” 
  “混沌宫在地表,却把宫后的山底部挖空,工程据说整整花了八年才完成。二十余年 
来,有些地方仍在挖掘构工,先后把重要的部门迁下,外面混沌宫事实上只剩下华丽的躯壳 
而且。 
  甚至接待外宾的接引坛,也在我家到来后的第二年迁入地底,所以远道来的贵宾一进 
宫,就罕见在外走动了。如果有警,封死了出入道,人从秘密通道逃走,动员上千人手,三 
月半载不一定能挖通,地底的女人,恐怕早就饿死了,哪能抓得住罪证?” 
  “你们知道上下通道口吗?” 
  “不知道。” 
  “能找得到进入过的人吗?” 
  “不可能的,老弟。”唐世安直摇头,“外来的贵宾,必须在混沌宫的接引坛招待,蒙 
上眼用手桥将贵宾抬入地下的圣堂或欢乐宫,出来也是一样。所以你找遍曾经做过混沌官贵 
宾的人,他们谁也无法告诉你出入孔道在何处,只知道抬了许久,孔道阴气甚重。如果全条 
通道皆可逐段封闭陷死,恐怕一年也挖不通。” 
  “看来,我非冒险亲自潜入侦查不可了。”杨一元大感不安,“如果不能阻止他们封死 
通道,我岂不成了屠杀数百女人的刽子手?” 
  “急不在一时,从长计议,老弟。” 
  “我一定要先得到知道地底门户的活口。”杨一元察看木楼四周。“唐兄用来防护的烟 
雾,有问作用?” 
  “是产自横岭的一种草,晒干预用,点燃时洒上水发烟,嗅入片刻便神昏欲睡,药效并 
不大。” 
  “如果能找到药效大,而又可大量使用的昏睡不醒药物,该多好?” 
  “老弟之意……” 
  “地底既有宫殿,通气的管道必须大而周全。” 
  “哎呀!” 
  “唐兄……” 
  “如果能获得那个人合作,大事定矣!只是……” 
  “谁?” 
  “绝世瘟神水东流。”唐世安说,“他有一种瘟毒,不论嗅入或吞食,会虚脱昏死一昼 
夜,抗疫力不足的人,甚至会三天三夜难醒。 
  他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一个三二百户人家的村庄人丁全部摆平。只是……这人不 
好,本性凶残孤僻。据说,他曾经和宇内十一高人的毒王王腾蚊,十年前就曾经较量过。” 
  “毒王四年前远在关中,暗中保护余御史,与督税署的梁剥皮为敌。余御史垮台,他不 
知所终。”杨一元摇头叹息,“绝世瘟神人并不坏,可惜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这两个人如 
果能请得到……” 
  “我知道绝世瘟神在何处潜修。”唐世安说。“问题是,没有人请得动他。” 
  “我得试试。唐兄!他在何处潜修?” 
  “在登封县南三十里的小熊山白栗坪,当地人称他为不测翁,年届古稀,须发全都白 
了。” 
  “我去请他。”杨一元断然下定决心。 
  “这……” 
  “不管用何种手段,非访到他不可。” 
  “我们一起动身,这里不能逗留了。”唐世安慨然说,“我知道到嵩山的小径,咱们脚 
程放快些,一天就可以赶到,明早我们就动身。” 
  “一切有仗唐兄了。”杨一元诚恳道谢,“兄弟大感于心难安。” 
  “这里的事有我一份,老弟请勿见外。” 
  次日一早,推倒了木楼,六人匆匆就道。 

  嵩山在登封县北十里左右,地跨巩县、密县、洛阳,绵亘一百五十里。太室山的主峰叫 
峻极,左右罗列有十二峰。少室山在西,有峰三十六。其买,到底有多少峰岭,连本地人也 
一问三不知,四十八座峰的土名也各有不同。 
  登封以南,隔了一条颍河,所以南面一带无尽的山岭,就不算嵩山了。 
  小熊山在大熊山的西北,在县南三十里左右。山北面的小村叫白栗坪,有七八十户人 
家,坪四周环境清幽,与世无争,有如世外桃源。村民进城办事或采购贩卖,一天便可来 
回,颇为方便。 
  村民都知道三四十年前,水家便在这里落脚了,家宅在城里,白栗坪是水家的城外别 
业,在村西北外缘,建了占地甚广的一座大宅院,平时只留有两个老仆照料,三年两载偶或 
有人前来小住几天而已。 
  久而久之,村民几乎忽略了这座水家大院的存在。 
  几年前,自称不测翁的人,开始不时在村中走动,据说是水家老一辈的人,在大院养 
老,与村民相处颇为融洽,但很少在外走动。 
  有时,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他的形影。 
  这天一早,水家大院前面的梨树林前,出现一个穿了宽大青衫的年轻英俊文士,佩了剑 
背着手,悠闲地向五六十步外的大院门张望。 
  日上三竿,文士仍在原处时坐时立,脸部始终面对着院门,神情仍然显得悠闲。 
  大院门一年到头很少开启,本来就罕见有人进出。 
  终于,院门吱呀呀拉开了,出来一位高高瘦瘦,脸色似乎不怎么健康的老仆,站在门外 
也向文士眺望,双方对上了眼。 
  有陌生人在住处附近逗留过久。必定会引人注意的。 
  久久,老仆穿越草坪,背着手踱着方步,缓缓接近栗林,走近年轻文士。 
  “早,老伯。”年轻文士笑吟吟,客气地打招呼。 
  老仆谈谈一笑,额首为礼,老眼依然明亮,目光落在文士的佩剑上。 
  “不早了。”老仆也笑容可掬,“公子爷不是本地人,本地人不佩这种剑。” 
  “本地人佩刀,山野中刀比剑管用。”年轻文士说,“有些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也佩剑, 
少林的达摩剑法是颇享盛名的。” 
  “你不是少林弟子吗?” 
  “不是。” 
  “公子爷贵姓大名呀?” 
  “敝姓杨,杨一元。” 
  “杨公子前来敝地,不会是来探测小熊山两个神洞之私吧?” 
  “我哪敢呀?万一里面钻出两头熊,岂不灾情惨重?剑不是对付熊的利器呢!” 
  “公子爷是有为而来了。” 
  “是的,老伯。”杨一元说,“有为有不为。” 
  “公子爷的话很玄,有为?” 
  “来请人。” 
  “请什么人?” 
  “水东流。” 
  “带剑请?” 
  “这就牵涉到不为啦!” 
  “你可以进去。”老仆说,“没有任何保证。” 
  “连老天爷都不替任何人保证。” 
  “好,胆气不错。”老仆点头冷冷一笑,“既然你能知道水东流,想必定有所恃,所以 
敢明目张胆在这里示威。老太爷会见你的,问题是你是否能克服得了凶险。生死由命,富贵 
在天;但我们这类人从不信什么天命,只能相信自己。” 
  “对极了,如果人人安于天命,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好争的了,作恶多端与救世行善,部 
是无意义的事了。” 
  “你为何不早些进去?” 
  “早些进去不但冒昧,也有被误会为贼的后果。老伯!谢啦!” 
  “请自便。”老仆让开去路。 

  老仆并没伴随杨一元进入水家大院,入村到了村北,在村口略加了望,不久便出现在一 
座路旁的树林内,看到有人在内活动。 
  五个人都在忙碌,不理会走近的老仆。 
  小雅准备的用品,有一部分是就地取材的,例如:截取爬山绳、代弦的木弓、木箭、纵 
火的火箭、开路的火叉、可抛投的火把…… 
  “你们在干什么呀?”老仆笑问,笑容有点僵。 
  “时候一到,我的三哥没能平安出来。”小雅冷盯着老仆,她凤目中森森杀气好浓好 
浓,“那就杀。我敢打赌,白栗坪这一带,一定烈火焚天,血流成河。” 
  “哦!有这么严重?”老仆的笑容更僵了。 
  “比你所想像的更严重。”小雅加重语气,“我们本来抱着和平的态度而来的。” 
  “满身武器,这是和平?” 
  “老伯!和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不会平空把和平掉下来,人的本性中是没有和平 
的。”小雅摆出世故相,“要勉强要求人存天理去人欲,与空口说白话奢求和平同样愚蠢。 
所以,要求和平,就得先有保持和平的实力做后盾,首先得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一旦和平不可得,就得准备玉石仅焚。” 
  “你们行吗?” 
  “一定行,老伯。人的决心,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俗话说,有志竟成。” 
  “力不从心的人,有决心是不够的。” 
  “那是当然,所以天下间没有几个黄巢呀!有决心救河南的旱灾,至少必须能飞上天兴 
云造雨才行;要不就把太阳遮起来,或者干脆把天网破一个大洞。那位老前辈取绰号叫不测 
翁,他知道天心不测,天有不测的风云;人心更是难测,希望他这次能预测未来的结果才 
好。” 
  “好,我替你把意思转告。” 
  “谢谢你,老伯。”小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三哥为了救一大群可怜的无辜女 
人,甘愿受千辛万苦与魔鬼们斗智,他本来可以仗手中一把剑,堂堂正正扫庭犁穴的。最后 
又冒中瘟中毒的凶险,来请求绝世瘟神助一臂之力。如果他有了不测,我发誓……” 
  “好了好了,我怕有决心的女人发毒誓。”老仆真的笑了,“我总算知道,你们不是来 
寻仇的人。” 
  “我们是来求助的……” 
  “我知道,看你们的造化了。”老仆转自走了。 

  整座大院空阒无人,幽静死寂,大白天也显得阴森诡谲,似乎每一个角落都隐藏有不 
测。 
  没有人接待,似乎是许久没人居住的空屋。 
  杨一元在空旷的大厅耐心地等候着,等候有人出面来招呼,不便乱闯,他无意上门闹 
事。 
  不知过了多久,入窗的阳光已经退出窗外了。 
  隐隐传来一阵钟声,低沉暗哑不像是金鸣。 
  他跳上案桌,片刻便成了一个石人,用五岳朝天式打坐,虎目半张神光内敛。 
  似乎,他的呼吸也停止了。 
  体内有变化,恶心、欲呕、隐痛、气虚。 
  他毫不介意,安坐如山。 
  “砰嘭嘭……”三座大厅门不住开合,发出震耳的开合碰击声。 
  像是被风吹动的,但没有风,也没有人,门似是自动开合的,或者有几双无形的手,在 
推拉沉重的厅门,力道不小。 
  “砰啪啪……”窗户也急剧张合。 
  可以听到隐隐风声,但的确没有风。 
  他安坐如故,丝毫不动。 
  体内所发生的反应也依旧,但他浑如未觉。 
  胆气不够的人,一定会被这鬼屋似的光景吓坏。 
  一个人影终于出现了,是个须眉全白的老人。 
  “你可以走了。”白发老人刺耳的阴森森嗓音带有鬼气:“老夫没有兴趣和你们年轻人 
打交道。” 
  “前辈……”他跳下桌。 
  “快走。” 
  眼一花,白发老人不见了。 
  “我下次再来。”他向外走。 
  他一踏出厅门,大院子中间站着白发老人。 
  “你不必再来。”老人说,“这里不欢迎你,不要妄想来硬的。” 
  “下次才用硬的,非来不可。”他沉着地下阶向院中走。 
  “你敢夸口?” 
  “我是尽人事。” 
  “你很自负。好!我允许你现在就用硬的。” 
  “这……” 
  “上!” 
  他一拉马步,向前立下门户。 
  “晚辈放肆了。”他行礼、逼进,“恭敬不如从命,打。” 
  说打便打,现龙拿走中宫吐出。 
  白发老人伸掌虚拨,似乎两人都在用礼招,礼招通常是虚发的,摆摆样子表示尽到礼数 
而已。 
  一声冷叱,招发一半便猛然化虚为实,身形倏动,风雷乍起,杨一元奋起抢攻,双掌齐 
发。 
  嘭然两声风爆,白发老人一记推山填海硬接,罡风大作,劲风连续进爆。 
  人影闪动加快,响起一连串拳掌急剧着肉声,最后一声沉响,人影急分。 
  再一声沉喝,人影再一次贴身,罡风更剧,人影纠缠,令人眼花撩乱,到底谁击中了 
谁,只有两人心中明白,反正谁禁不起打击,谁就是输家。 
  人影在一连串打击暴响中,再一次中分。 
  一声沉叱,白发老人不再逞能,贴身相搏对上了年纪的人不利,开始用绝学遥攻了,左 
手变爪一抓一抄,右掌随即吐出。 
  远隔丈五六,这一爪一掌像是虚招。 
  杨一元并不认为是虚招,劲气的激烈反常流动,表示这是可怕的一种异功劲流,两种劲 
道完全相反的无穷潜力,足以将人从丈五六外抓近,掌力却击出。 
  马步一沉,他双掌来一记天地分光,上托下压,宝相庄严,长衫袂袖抖动猎猎有声,似 
是站在狂风中。 
  罡风呼号,劲气旋舞。 
  他脚下坚硬的三合土地面,出现龟裂的缝隙,双脚下陷半寸,马步也下沉半尺。 
  双掌一合,向外吐出。 
  隐隐风雷声骤然拉近,放大了十倍,雷电似乎从遥远的天际,突然到了头顶上。 
  白发老人飞退丈外,扭身沉落踉跄稳下马步。 
  “唔!很像传闻中的太极玄功,或者乾罡坤极大真力。”白发老人脸色一变,“所以能 
把老夫的两种相反劲道,在仓卒间引化于无形。小子!你很不错。” 
  “老前辈夸奖。”杨一元挺身站直,额上汗水滴,“转化的火候不够精纯,只能借前辈 
三分力。” 
  “再多借一分,老夫的内腑非溃即烂了。你多大年纪了?” 
  “虚度二十四春秋。” 
  “内丹已成,怎么可能?” 
  “晚辈能吃苦专心。” 
  “你真可以正大光明扫庭犁穴。”白发老人略为活动手脚,“厅里坐。我想,我知道你 
要对付谁了。”老人往大厅走,“只是,你很难在五妖道剑下全身。” 
  “五妖道已经死了。”杨一元跟在后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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