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珠是一种法器,其中蕴含的某种古怪能量,可以使得其他法器在瞬间便是失效甚至损坏,就算面对极为强大的敌人,也可以凭此古怪能量,化解必杀一击,用途极广,自然会很珍贵,就算是大明皇宫与神机门这种地方,也没有几颗。
但他们就这样随意用了,而且只是为了走进那扇门。
事实上,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来说,如果能让门里面的某些人达到某种意义上的屈服,即便是再珍贵的法器也可以值得消耗掉。
“无论今夜成功与否,你们答应我家阁主的东西必须悉数奉上,不然的话你们知道阁主生起气来的后果!”
浓的像墨汁一般的夜色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的夜行衣看上去虽然宽大,却依然遮不住那玲珑的身段,头脸被蒙在衣袍的脑子里,显得神秘十足。
隐有香气绕身间。
为首的夜行者,看着从夜色里走出来的那人,认真说道:“为了今夜我们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大人才会请你们红袖添香阁出手相帮,那彩头自然会如数奉上,但也请尽全力才是!”
那人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天狱司守护法阵尽数失效,说道:
“阁主交代下来的事,我们自然会尽全力而为。这一点,不用你操心。你需要操心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对付那位恐怖至极的东方霸道!”
“他自然会有人对付。”
说完,为首的夜行者也不管那人如何,大手一招便是冲向了天狱司的院落里。
如果仔细看去,他们这些人诡异的身法竟是与那名白袍人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起,香落,人影疏。
很长一段时间里,渐浓的夜色都没有改变过什么,风拂过,便是将所有存在过的证据卷走,不落痕迹。
忽然间,在那人曾站过的夜色里,缓缓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件鲜艳如血的大红袍。
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崭新的头骨。
那是人的头骨。
如果时空可以像白纸一样折叠平行起来,可以惊恐地发现,男子所站的位置竟是与那人不过一指之遥!
男子看着夜色深处,沉默了很长时间,眉头缓缓挑起,声音毫无情绪。
“红袖添香阁?藏空步?真是个笑话女帝竟然敢来趟我天狱司的浑水?”
“有些意思。”
第十九章 风雷动()
地下的世界从来都是冰冷的。
石壁挂着的暖融油灯光线不知因何变得开始模糊,仿佛有无数极细微的灰粒在光线中飞舞弥漫。
忽有风穿行光间。
光线从四周洒落而下,经过那条石道时,发生了诡异的折射,落在石壁上刻着的繁复花纹里,有几分阴暗之色为其渲染。
那是人的影子。
噗的一声闷响。
就像是一根尖锐的金属狠狠刺进数十张叠在一起的湿纸,一柄长刀从厚重的石门中央窜出,然后随着轻微的摩擦声,随着石屑渐渐在地面铺就成画,愈有金刚硬度的青幽石,被长刀上附带的某种神奇力量所侵蚀,石门露出可容一人通行的洞口来。
人影戳戳,鱼贯而入。
“这就是所谓生人勿近的天狱总司?”
一道女声打破了长久保持的寂静,却仿佛有块石子落地,刚好落进铺着细沙的小洞里,激荡不出一丝涟漪。
“生人勿近好大的名气!但现在呢?不过是一座死坟罢了!抓紧时间找到那处地牢,把里面所有人全部杀死才是正事!”
一道充满不屑意味的声音悠悠响起,然后在空旷的石道里不停地折射,渐不可闻。
说话的人是一名男子,他摘下夜行衣的面罩,脸色看上去有些愤怒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与预想到的兵锋相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生。他们在这冰冷阴暗的地下世界里穿行数圈,却连人影都捕捉不到。
这让自家大人的计划偏离了正轨。
“这话我赞同。”
石道深处,传来这样一道声音。
声音很轻。
就像风拂过一样。
阴暗的石道里忽然闪起数道光芒,男子紧紧握着长刀的刀柄,警惕注视着前方黑暗里隐藏着的未知的恐怖。
隐约猜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血腥暴力的世界掀开帷幕将要到来的现实,让他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头皮有些发麻,大拇指不停无声摩擦刀柄,没有人知道那道声音传入自己耳朵里时,就像是黄钟大吕般在敲响,震慑心神。
很明显,对方的境界高于自己。
等待未知的危险恐惧,让场间气氛变得极其压抑,众人的呼吸声,过堂风声,仿佛消失不见。
挞挞
平缓有序的踏地声响起,一名穿着大红袍的络腮胡大汉从黑暗中缓慢走了出来,他看着男子手中长刀的细密纹路,沉默良久感慨道:“我天狱司本就是一座死坟,既然是一座坟那进来的生人自然也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寒风簌簌。
男子看着那抹鲜的像血一般的红色,声音渐寒:“如果我把这座坟掘地三尺,那自然能走出去。”
络腮胡叹了一口气。
他在怜悯着这些将死之人。
这里毕竟是燕王镇守的东京城,那位大人物想要夺取审案文书甚至是暗杀所有涉案人员,无论是为了事前还是事后的保密,对方都无法动用真正的麾下,只能选择最忠心不二的家臣或是亡命徒。
既然是家臣,人数自然不可能太多,但他很清楚,对方敢在今夜作祟,必定会布局谋划到万全,然而从这些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波动来看,修行境界并不是怎么高深。
应该是送温暖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说道:“那你来试试看。”
声音犹在幽静的石道里回荡,冷壁上那盏暖融油灯的火芯,忽然向后折去,仿佛要断掉一般。
风骤起,两道残影乍现,向着石道正中央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
络腮胡与男子相遇,红袍与长刀也已相遇,无数厉风呼啸而起,绕着他们的身体狂舞,拂动他们的衣衫,发出啪啪的碎响,就仿佛有一场暴雨,落在了油灯火芯上!
无数劲意,从暴雨缝隙间向着二人身后喷射而去,发出嗤嗤的厉响。
二人脚下的石板,即便是世间最坚硬的青幽石构成。也难以承受得住如此这般恐怖的切割,伴着碎石激射的声音,还有令人牙酸的喀嗤声响,石板上出现了十余道裂口,像蛛网一样,快速向着四周蔓延。
风不敛,气难平。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缓缓走出,随着一声雷般暴喝,一道淡蒙蒙的土色光芒渗进他身上的夜行衣,闪耀而逝,仿佛神灵自云头偶现一瞥。
他两根像大树般粗壮的臂膀猛然上举合十,身子化为呼啸而出的石弹,猛地砸向了那红袍长舞的络腮胡!
在黑暗里忽然有弩箭扳机扣动的轻微声音响起。
九根弩箭闪电般射穿犹在空中旋舞的蜡油,准确射中了那名大汉的身体,然而那名魁梧大汉只是挥了挥手,拂去偷袭向面门的几根弩箭,对射中胸膛的弩箭根本未予理会。
大汉像石头般的手掌被高速弩箭震得有些反麻,胸膛上的弩箭夹在衣衫里,像站不稳的长腿虫般颤抖了两下,然后落在地面,箭尖隐有血迹,大概只是受了些轻伤。
大汉被九根弩箭逼下了拳势,他不禁低头看着地面,声音里毫无情绪:“神机门制造出的连云弩确实无物不破,但想要伤我还是差了些。”
暖融油灯散落下的光线忽暗了下来。
一道人影从穹顶上落了下来,一股强大的气息像是血色的溪流般在他的掌间不停流淌,前一刻还在幽静黑暗的穹顶上,后一瞬便来到了魁梧大汉的头顶,手掌与空气的摩擦声,由最开始的低沉嗡鸣在眨眼不及的时间段内变成风雷般的咆哮。
一掌便是风雷动。
砰砰砰砰,大汉的粗壮臂膀猛然上举,身上那淡蒙蒙的土黄色光芒大亮,与那道引动风雷的掌风相对。
隐有云压闷雷之声。
很显然,他即便是拥有了如此狂暴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却是不能敌过那风轻云淡的一掌,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见他脸色一片潮红,汗浆喷涌出夜行衣上的箭洞,双腿微微颤抖,竟似有脱力的征兆。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被动的局面,那十几名表情冷漠的夜行者没有选择出击帮助,而是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未知黑暗。
暗如深渊,冷似寒狱。
只见数道大红袍缓缓从那里走了出来。
魂锁如灵蛇一般,嗤嗤作响。
在雨花巷不远的街道口,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拉车的马很矮,毛色赤红,浓的像是化不开的鲜血一般。
矮车厢里,一名老者盘膝闭目而坐,意甚闲适。
忽然间,老者花白的头发动了起来,像是银色的溪流般在朴素的衣袍间不停流淌,声音里充满戏弄。
“想在燕京搅风搅雨,真的是想当然了些。”
他的目光,在望着东方。
那里是玉华行宫的方向。
第二十章 心海莲()
雨花巷上的夜空里忽然响起一阵清鸣。
有流光溢空。
赤马静静地站在街道口,远远看着那道流光的渐近,感受着那道隐而不发的狂暴肃杀气息,还有极淡的冰冷寒意,不禁轻轻打了个响鼻,前蹄无意识踏起——这不是它喜欢的味道。
只见夜空那头,有一道隐约可见剑身的灰影呼啸而来。
虽是八月肃杀时节,可富贵人家宅院里的榕树风柳,尚且只是隐泛枯黄,生机犹存。
可灰影速度奇快,所携的威势直接震碎周遭数尺范围内的所有树叶,如丝去缕的碎叶在影子后拖成一道笔直的线条,而线的延伸尽头正是那名手中握着头骨的中年男子。
夜色忽淡。
像是镀上金银的流光表面,以极快的速度生出细微的鳞片,然后鳞片瓣瓣炸裂,变成无数细微的铁片,向着四周的夜空里悄无声息疾射。
随着那些铁片的飞舞,无数剑意从风里迸出,每一道剑意都是那般凌厉强横,割破空气,斩断意想中的山丘,布成一道密织的剑网,将中年男子深深囚禁在无边劲意里。
眼看着男子要被那些凌厉的剑意围困而斩成万截,他微微挑眉,双袖轻拂,一道精纯至极的血腥气息,将那些剑意尽数笼住。
嗡嗡嗡嗡,一阵怪异的清鸣从夜色里闪起。
那阵清鸣便是两股气息相触的声音,因为太快,所以声音太密,竟给人没有中断的感觉。
风忽静。
以剑意与血腥气息相交处,夜空里出现一个半弧形光面,反耀着黑色夜穹里的繁星,更有无数凶险至极的力量暗流。
那些散发着淡淡寒意的铁片,到了半弧形光面前。便骤然停止,再也无法寸进。
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头骨,衣摆轻飞,望着那道渐近的流光,脸上满满的都是冷漠与鄙夷,那是对生命的漠视,和对来人的鄙夷,平静说道:“有些意思,还有人出手对付我东方霸道。”
如梭灰影速度急速下降,终于能够隐约看清楚了它的本体,好像一片极薄极黯淡的剑影,似乎随便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到九霄云外去。
夜色里,有一个人缓慢走了出来,
他那个人穿着件及膝的黑袍,头脸被蒙在黑袍的帽子里,像是为了掩人耳目般,脸上甚至还戴着面具,显得神秘十足。
透过面具的幽孔,他的目光所触之处温度急剧降低,连带着那些铁片瞬间都覆上了一层寒霜,然后蔓延至了光面上,将反射的星光完全遮掩。
寒霜骤起骤止,星光时隐时现。
黑袍人看着夜色下的男子,看着对方身前那道半弧形光面,低声感慨道:“掌狱使大人的血起微澜还是那么牢不可破,我全力以赴也不能破解一二来啊。不过拖住你还是可以的。”
东方霸道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认真说道:“你以为拖住我就可以使那个所谓计划完美实施了吗?未免也太低估了我天狱司了吧?”
“我必须承认,掌狱使大人您确实很强大,让我们这些人不敢有所逾越,但遗憾的是这是那些大人物们的角力,肯定会算到各种不足之处来解决困难,大人今夜就别想脱身了。”
东方霸道略一沉默,他慨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脱身了?等了这么久你才来,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光影渐暗,剑意忽冷。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黑袍人微怔片刻,若有所悟,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望向雨花巷尽头的那扇大门,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子夜一过,大人可就没那个心思说这些话了。天狱司里可没有其他强者坐镇了,不是吗?”
东方霸道目光微冷,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手中头骨缓缓举起。
随着他的动作,一道极为恐怖的气息从天而降,无数股细微的血气,自夜空里忽现。
一道如山般的血色骷髅向着雨花巷地面落下。
“你还真当举世皆你妈啊!”
时间渐渐地流逝,莹石散发出的光线时而聚焦,时而涣散。
顾笑生闭上眼睛,宁静心神,敞开神魂,按照一念星辰上面的方法,让自己进入物我两忘,绝对放松的境界之中,静静地等待着天魂地魄第一次沟通最后阶段的完毕。
在这两相磨合的过程中,他经常能够感受到身边的事物与别的什么东西都离自己远去,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天地,甚至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心脉某种以神秘节奏进行的呼吸,然后渐入佳境。
而到了最后,那些连绵仿佛不曾间断但又能听出规律的呼吸最后变成了某种实质化的存在,暖洋洋的一滴滴汇在了一起,最后把他的心脉包融其中,只是无论他怎样去触摸去捧,都没有办法握住那些比水还要轻滑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融进心脉。
不知所踪。
事实上,那种神秘节奏的呼吸是心脉在掠夺天地间的元气作为己用,然后开拓成海。
便是心海。
伴着穹顶上夜色的渐近浓郁,顾笑生的识念来到一片陌生的地方。
那是一片海,天魂地魄交融相生出的心脉之海。
他非常清晰地看清楚了心中海洋的模样,那片无边无际占据全部空间的大海竟然不是正常人认知里的蓝色而是绿色的,色调极深又极为透明,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翠玉。
他站在这片绿色的海面上,没有弯腰伸手去捞那些缓慢流淌的海水,而是静静地看着它,在心中猜想它下一刻会流向何处,会有怎样无穷的变幻。
绿色的海中忽然生出一朵莲花,花瓣一味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也没有那些普通花朵常见的色似芯蕊,就是单调而枯燥的白。
他看着一尘不染的莲花,心神摇晃无法自安,遂抬步而上花朵,赤足与娇嫩的莲花花瓣相触,微弹而起而落,感觉柔软弹嫩异常美妙。
在花朵中央有一莲座,翠绿的就像是与整个心海融为一体,顾笑生忽然有一股很强烈的感觉,他需要坐上去,于是他便顺从了这种想法。
海水拍打着莲花的根部,如果它有根部的话,在绿色海水的滋养下,那朵洁白的莲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长大,枝蔓从深不见底的海水里一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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