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又跪下,对这儒海散人法体磕了两个头,暗暗祈祷此老阴灵能登极乐,这才起身站起,本想再进第四间石室,无意又一窥那法身,才注意到,那儒海散人双手环抱着小腹,各手俱是伸出一指,像指物状,不由一时慧心,心想莫非散人手指处有故不成?
想到这,先放眼望左手指处,见指处竟是一几,走近那儿一看,除去较常几小一点,并无何出奇处,几上空无一物,不由暗自生疑,试用手一搬那几,竟是纹丝不动,再一看,原来这石几四足竟是连在那石板之上,怪不得搬它不动,不由懊丧得用手往那几上一拍,不想这一拍正拍在那石几几角,就听“咯瞪”一声,接着,那石几连同那石板,竟往上翻了开来,露出一个空格。
叶砚霜无意之间竟发现此秘,直喜得心花怒放,忙往那石格中一看,见有一长形玉匣,似有三尺左右长短,不由伸手取出。
手才一触那匣面,竟觉不是玉石,入手温软,分明是上好蛟皮所制。见这匣边,有一机钮,用手一按,“嗤”一声响,匣盖自开。
原来这匣中直列着一条兵刃,竟是叶砚霜生平初次见到的,见这条兵刃,分明是一条三尺长的金蛇,周身金光闪闪,但决非武林中的蛇骨鞭、滕蛇棒之类。
这蛇形兵刃,全体就像是一条制钱粗细的金蛇,用手拿出,沉重有力,蛇尾较粗有手把状指印,供人抓实,再看那蛇身金鳞密布,每片鳞都是长尖形,顺贴蛇身,滑溜己极,蛇头微尖,口尚半开,吐出一寸许长的一条信子,却是青光闪闪如同自己剑尖一般。
叶砚霜见这兵刃,直喜得伸手抓出,上下一挥,不想这一抖动,那蛇身鳞片一一倒竖,直同生满了倒刺的苦爪一般,每一鳞片都锐利异常,心想这要打在人身上,不比狼牙棒还厉害十分!
使他更惊喜的还在后头呢!这鳞片只要一停舞,又再顺贴如前;再看那手柄处微上,有二红色小石豆,伸指一按那其中之一,就听“锵”一声,那蛇口大开,舌信吐出竟有三寸许长,可供用剑招,或点穴用,叶砚霜直高兴得张大了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再一按另一粒红石豆,就听:“突、突”两声,两点金星由蛇口吐出,其快如电,发千石壁,铮铮作响,走近拾起一看,竟是两枚半寸长短的金色小菱形枣核镖。
原来那蛇口尚可启开,装入暗器,这匣中另有一囊,此类暗器竟有满满一小袋之多。再一按那前钮,舌信又收回,嘴也合并,只是露出二犬齿呈钩状,那蛇尾尖有一扣圈,正好围扣腰上,当腰带用。
叶砚霜把这兵刃围在腰间,又把那石几合上,这才往散人右手指处望去。
这散人右手指处却是那后间石室,进室内一看,满墙挂的是各式经卷图表,一时简直就看花了眼。最奇这石室顶上,都关有数条通洞,烁烁白光都由这洞中传下。故此,这石室虽无门窗,却一丝也不觉闷窒,反而有阵阵清风,由上飘下,令人舒适已极!
叶砚霜在这室中翻遍了各样经卷,真可谓之凡自己所知的武功,差不多都有图谱,尚有些连自己闻所未闻的怪功夫,也都记录甚详,只是这其中并没有那《会元行功宝录》。不由回首再进入前室,详细再看那老人手指处,似在这屋角处,不由按图索骇地往屋角走去。
这屋角别无异处,只是壁上有一门状暗影,试用手一推,却毫不费力地被推了开来,这一开门就觉一般暖气,直扑身上,暗想方才老人曾点示自己,叫我注意那火要喷的一定时间,莫非就是在这里面么?
想到这,不禁提起勇气,往里走去,就像自己初钻那石缝一样,左转右弯,走了有一大段路,只是觉得愈走愈热,最后到底,才发现竟是通一火眼,不由在那眼口,向下一望,通壁皆赤,奇热刺骨,已热得头昏眼花,忽听那火眼之下,轰隆隆一声雷鸣,一道火苗往上飞来。叶砚霜哪敢怠慢,脚一蹬,“金鲤倒穿波”窜出去有三丈,惊魂甫定,再看那眼口,奇光闪烁,红苗吞吐,敢情又在喷火,身离三丈,尚热得如同烤肉似的。
他又退后十数步,注视着火苗,这样烧了约半个时辰,火势才减退,最后又如原状。
不由暗暗惊心,心想这书要藏在这火穴中,自己天大本领也不敢下去拿。又等了约盏茶时间,那火穴轰然一声,又自喷火,半个时辰之后又自减灭。如是过了三变,叶砚霜见都是有一定起灭时间,不由想起来时老人告诉自己的话,注意这火起灭定时。
想到这,见那火又行减灭,不由大着胆子,纵身至那穴眼之前,往下一看,这穴深只不过五丈多,凭自己功夫,只需起落之间定可完成出入这穴中任务,只是担心下去要找不到那书就完了。
正自望穴皱眉之际,却闻得一苍老声音道:“火穴之左侧有一古井,要下火眼,须先下那井浸湿衣服,否则万不可纵下!”不由大喜望空喊道:“老前辈,那书可在此火眼中么?”不想一连喊了三四遍,毫无回音,不由用手一捶头,自己暗骂一声:“好糊涂!”心想此时离那室外,少说也有百丈之距,再加上数道石墙,这声音如何能传出去?老人对己说话,分明是用千里传音,自己如何有此高玄内功呢?不由摇摇头退至一边,脚才一退,那火又自喷出,身上飞溅了几点,马上烧上几个小洞,不是马上拍打,怕不烧起才怪,不由暗道一声好险!
叶砚霜依从老人之话,往那火眼左侧走了十几步,已至尽头,并未发现什么古井,只是此时身上反觉一片清凉,那赤烈的火焰,就在眼前熊熊燃烧,可并无一丝热感,不由大奇。
叶砚霜由此判断,定是眼前有一古井,这清凉之气就由那井中传出,才会令己有此感觉。
果然有一青石圆板,紧贴地面,人尚未走近那石板,已感阵阵冷风由内传出,不由大喜,双手一按那石板往上一启,应手而开,只是此时双手就像抓了块冰似的,冻得手掌发麻。
叶砚霜放下石块,探头往下一看,果然是一口仅容一人能下的古井,阵阵冷风由内透出,已冷得二齿相战,心想,我的妈!这要往下跳不冻坏才怪呢!
此时抬头见那火焰正烈,心想马上要黑了,如果自己再要犹豫不决,恐怕非要留待明天不可了,那时往下跳,倒不如现在往下跳好些。
想到这,算计那火差不多再一会儿又该熄了,这才提一口丹田之气,逼运全身,封住了各处要穴,为防这奇寒钻人,两手攀住井外石边,全身往井下堕来,身一进井直冷得抖战不已,强提着那口元气往下垂来,渐渐双足入水,一股寒流,直透全身,叶砚霜强忍着这奇寒,便往下慢慢垂来,慢慢全身都下了水,只留出二手攀住石沿。所幸叶砚霜自小练功,内力元气充沛,否则此时怕不早被冻毙井中了。
叶砚霜这样在井中泡了一会儿,全身已麻,再不出来,非死在内不可,这才勉强往上爬起,待出得井来,已冻得全身战抖不已,丝丝寒气直透骨髓,略一运气尚能自如。不由往那火眼望去,此时见那火正自要熄,心中哪敢怠慢,此时不去,前功尽弃。
想到这,双足一蹬,已至那火眼旁。见大火已全熄,此时冷热相混,更不是味,一咬牙,心想生死由命,看准那穴眼之底一边凸出石角,一飘身往那穴中凸石纵去。才一入内,就像跳入火炉中一般,周身衣服嗤嗤直响,要不是经过那古井冰水所浸,此时怕不燃起才怪。叶砚霜此时但觉全身筋肉如焚一样,哪敢再多留一刻,一眼望去,果见有一黑光闪闪的长匣,置放那火口之边,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抓。
这一抓住,就像抓在一块烧红的铁上一样,直烫得大叫一声,往上一掷,自己跟踪而出,才一踪出,已感头一阵昏眩,扑通栽倒,人事不省。
方才全身湿得淋漓的衣服,这时已全部呈焦状,有的已在冒烟。叶砚霜手脸都已被烤得像涂了一层油似的,那只触摸匣面的手已有数处被烧破了,流着黄水。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悠悠醒转,一片漆黑,知道已是午夜了,那只被烫之手,尚自隐隐在痛,略一端详,自己暗幸,所伏这处竟是那古井这边,否则此时怕不被那奇热烘烤,再也醒不了啦。
除了这手以外,别处仅微微作痛,倒无什么大碍,心中反倒暗暗庆幸。此时那火又喷出,照得这洞中如同白昼一般。叶砚霜勉强站起,往四下一望,果见那黑色石匣,就在附近地上丢着,不由走至匣前,可不敢再用手拿了,只用脚轻轻的踢近那井边,这样冷冻了好久,才敢伸一指碰一下,觉得不热了,这才大胆用那只不痛的手拿起,入手滑腻柔软已极,心内一喜,真连热痛也顾不得了。只是这匣四周无缝,怎么也打它不开,试着用剑四周一划,仅出了一圈白印,瞬息即逝,依旧原样,不由又着起急来,心想一切待明日出去见着老人再说。
想到这,盘膝坐于那古井旁边,试着以那“三元开神”之法运行起来,三次而后全身通畅,和来时一样。此时天光微现。竟又是一日开始了。
叶砚霜见天已明,不由站起,拿着那匣往外走去,待走到石室内,才想到那大石尚封着门呢,不由怔在那里,心想这可完啦!等跑到那石壁处,用手一阵乱敲,就像晴蜒摇石柱一样,别想推动它分毫。正在这急得不可开交时,却听那苍老声音又起道:“娃娃,不用敲了,没有用,到时候我会助你出来,只是这十天以内,你要苦一点。”
叶砚霜在内大急道:“老前辈,那我不要饿死了?”
想是离得大近,这声音居然传出,就听那老人答道:“好孩子,别担心,饿不死,那古井边有的是黑精,这东西市上想吃还吃不着呢!吃了好处多着呢!”
叶砚霜闻言心稍放又道:“只……是……老前辈,这十天我在里面做什么呢?”
老人笑道:“五天火烤,五天井冻。”叶砚霜心想,那我不成点心了?闻言只好答应一声,垂头丧气回返室内。他还只疑这是老人有意给自己折磨,却不知老人用心可谓之良苦。
那火眼乃地火一泉眼,奇热较常火热之何止十数倍,老人命其五天火烤,实含有无限深意,一方可陶冶其筋骨,再方可去其内身堕质,培育乾元之气。五天井冻也一样意义深厚,这井实系风雷谷底一寒流泉,儒海费尽力量,才引一道入此洞室。每日在这古井中冰镇些时,可使筋骨加倍刚实,人初触到冰泉时,全身猛一暴缩,这暴缩之力实系武术上之一气功,此气实具有无上威力。故这冰镇人体,最主要功效是在培育这种一气功,能使在暴力一触之初,迅能运气防止,那么练这种功夫,最有效的方法,没有再比这再灵再好的了!
且说叶砚霜领命而返,依老人言,先五日坐于火口近处,仅穿短裤。初二日内,汗如雨下,几乎晕倒,后三日渐感由丹田游出一股气体,逼得身外暴热无法浸身。至此那叶砚霜才体会出老人的深意,不由感激万分,干脆连夜晚也不离那火口一步,在火口运那“三元开神”坐功,吐纳中不知已收了那火眼中元阳,其益实是他自己甚而太虚老人也没能预估得到。
这五日内饿时就至那古井边找取老人所谓的黑精,这东西每个都有杯底大小,通体黑亮,试一入口,香脆异常,微微有一股清甜,可是别看它小,以叶砚霜偌大饭量只食两枚,却再也不能多吃了。
如是一日仅需六枚,五日来叶砚霜但觉精力充沛,双目在黑夜里能视物,只当身在火口,有那火光照着,却不知自己此时眼力不在那云中雁以下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何故?“黑精”使然也。
后五日在古井中冰镇,那味儿可真不好受,大热之后猛然酷寒,就连全身骨头都是酸的,又像万枚金针一齐刺肌一样。初二日,叶砚霜是每隔一个时辰非出来休息一下不可,后来硬咬牙撑着。
第十一日清晨,叶砚霜尚在井中运功吐纳之际,却听得外面哈哈一阵大笑道:“娃娃,怎么样,尝到美味舍不得出来了是吧?快出来,这门可要关上了!”叶砚霜闻言,吓得由井中一窜而出,拔足就跑,待到石室前,抱起那黑匣,往外就窜,果见那巨石半开着,透进了闪闪的阳光。
那巨石喀喀连声,竟似又要合上。叶砚霜一急,一面纵起,口中大喊道:“老前辈,等等关!等一下……”一急展出了上乘轻功“八步赶蝉”,只一闪已至室外,那门“砰”一声合上,差之仅一瞬,还未容抬头看清室外一切,背上已被人拍了一下,只听那人呵呵笑道:
“好孩子,做得好!”
叶砚霜举目一看,正是那矮胖老人,眯着那双闪闪有神的细目看着叶砚霜。叶砚霜大喜,口中道:“谢谢你老人家关怀,弟子幸能如愿!”
身子已跪下,正欲叩头,却听老人笑道:“免了吧!”只见他一伸玉手,一股极大潜力直逼前胸,想弯腰也不行,随着老人那手往上一招,自己不由自主跟着立起,老人点头笑道:“看你元质内蕴,精气四溢,这十天来你已有极大收获,真出我意料之外,先师祖得此传人,真是可慰在天了!孩子,我名元野,法号太虚,从今起就是你嫡传师父了。”
叶砚霜闻言扑通跪倒道:“如此师祖在上,受弟子大礼参拜!”
老人含笑道:“按年岁倒是真可称你师祖,只恐今后能和你相处的日子已不多了,至多四月……不过,孩子,你放心,这四月来足可把你造就成天下独步的武尊,我们那边去吧。”
叶砚霜虔诚后跟,见老人走至那泉下,原来那泉下,并无任何洞室,只有一蒲团置于石下,那石因伸出如棚状,倒是一个天然的室顶,太虚老人坐于蒲团后,对叶砚霜道:“你也坐下,把进洞后一切,慢慢说说我听听。”叶砚霜恭应一声,坐于石上,这才一五一十把内中一切,详细说了一遍。太虚老人听罢点头道:“那支九合金丝蛇骨鞭也让你得了,这真是一条旷古绝今的兵刃,此鞭一出,武林道上将要放一异彩了。娃娃,你的福缘可真不小,但希望本着这份忠厚之心,行道江湖,才不负儒海仙师对你这一番厚赐呢!”叶砚霜唯唯受命,太虚接笑道:“那本《会元行功宝录》你已得到了吧?你可知如何启开呢?”
叶砚霜双手把那玉匣递上,口中道:“弟子虽侥幸得到此匣,一来尚不知是否是那本《会元行功宝录》,再说此匣坚实无比,又无缝口,真不知如何能启开。尚请师父指示一番才好。”
太虚老人接过那匣,略一掂量,含笑道:“正是此书,你可知此黑色软匣是何物所制么?”叶砚霜摇摇头,太虚老人道:“此乃千年金犀角所制,此兽产在藏西,儒海仙师将书装于其中后,本是两片可分开的,不想被这数百年池火冶炼,已合为一,要启开非用极利之宝刃不可。”言罢用目一瞟叶砚霜胯下宝剑道:“你那剑可使得么?”
叶砚霜道:“弟子此剑名‘玄龟’,堪称上好利刃,只是也斩它不开。”
太虚老人略皱眉道:“那就麻烦了,天下虽大,据我所知能开此匣之剑怕尚没有两三口,且都不知流传到何处了……”叶砚霜闻言也甚愁忧,突见老人面色一展笑道:“你不是得到那九合金丝蛇骨鞭了么,拿来试试!”叶砚霜心想那又不是剑,如何能行?闻言把那鞭解下递上,老人只一抖,已笔也似直,再一按那红钮,蛇口张开,叶出舌信,老人笑道:
“有此舌尖就行了!你把那匣子拿过来试试。”叶砚霜依言把那黑犀角匣递上,只见太虚老人用那舌尖,在那匣缘沿边轻轻一划,略闻丝丝之声,果真划开了一条缝来。叶砚霜不禁大喜,往那匣中望去,见内中果真放着两本竹册,太虚老人笑道:“我还只当是一册呢,想不到分上下二册!”叶砚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