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雁霜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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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雁霜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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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砚霜闻言才知此老竟是一个守信义之人,当时不尽感激道:“大侠真是守信之人,小弟只好带愧受教了,但不知这功夫如何练法。”
纪商一屁股坐在床上道:“你可别把大哥我看成什么好人,告诉你,我这个人就是任性而行,我要喜欢,什么都好,不喜欢就杀两个人,什么好人,哈哈,在我眼里是一个钱不值!”接着合上眼皮道:“今天我累得很,有话明天再说,我先休息了。”言罢真个倒身闭目不再出声,须臾鼾声如雷。
叶砚霜心想此老倒是说睡就睡,见他那副睡态,可真不大高明,张着大嘴,露着五上四下的几个大牙,再配上那一颗秃顶,真是令人看着就发笑。见他一人在床上像个大字一样的姿式,自己哪还有地方睡,不由皱皱眉,心想他既睡着了,自己怎好再叫醒他,暗思凡练功之人,就是熟睡中出一点声也能惊醒,此老武功已到此地步,怎么会睡得如此死呢?心想还是别吵他,自己出去遛遛再回来看看。想到此,不由轻轻一抬步,才一粘地,那纪商猛然一开目,闪出奇光,哼道:“怎么着,你还没睡?上哪去?”
叶砚霜心想好厉害,自己还正奇怪他怎么睡得如此死呢,不想才一举足,就把他给惊醒了。不由红着脸道:“我见大哥睡着了,怕上床把你惊醒,想出去遛遛再回来,不想才一走,就把你给惊醒了。”
纪商笑道:“你以为那样我就是睡着了,别说老弟你走路,你就丢个针在地下,你看我知不知道?”忽然鼻子一挤一挤地乱闻道:“兄弟,你这床上哪来这么股香味呀?你还擦粉呀?”
叶砚霜不由暗惊,心想那李雁红只在这床上躺一夜,事隔两天,他就把味给闻出来了,真厉害!不由一笑道:“大哥真会说笑话,小弟怎会擦粉?那不成了人妖么?”
纪商一笑道:“我说呢,不过这床上真有香味!老弟,你也不小啦,该说个亲家了。”
只见他由床上一翻坐起也不睡了,用手支着床栏撑着头,眯缝着眼看砚霜道:“不是我夸兄弟你,你这副相长得可真帅!兄弟,你订过亲没有?”
叶砚霜心里真有说不出的苦,才放下的事,又被此老提起,不由叹口气苦笑道:“老前辈别说笑话了,我这一辈子是不想这回事了。”
纪商闻言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早就看你这小子有点怪,你得给我说说。”
叶砚霜苦笑着接口道:“大哥别多心,小弟实无以奉告。”
这纪商一翻眼皮正色道:“你今天非给我说说不行,别叫我心里别拗,年轻轻的这样可不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愁成这样?哼!”
叶砚霜知此老个性怪僻,如果再装傻,他或许马上翻脸拂袖而去,不由皱眉道:“老哥既然非问不可,小弟就厚颜吐露一二,尚请不要笑我才好。”
纪商这才改为笑脸道:“这才对!别看老哥哥我一辈子是个光棍,我可最爱管这男女私事。我听听这女的值不值得你如此,要是不值,干脆就别想了,我指引你一条明路叫你去追,这个女孩你要是追上手,嘿!老弟,那真是皇妃也比不上。你先说说。”砚霜一听只当纪商是说笑话,也不在意,这才略把和铁守容认识经过说了些。那纪商从床上一跳下地道:
“兄弟,你说的那女孩叫铁什么?”
叶砚霜一怔道:“她叫铁守容……大哥问这干什么?”
话还没完,那纪商把桌子一拍叫道:“是她?”随着哈哈笑了一阵,用眼瞧着砚霜笑道:“兄弟,你可真行!我正想给你介绍呢,不想你们早认识。这你可真问着人了,老弟,你别担心,我前两个月才见过她。”
叶砚霜一听这话,不由精神大振道:“大哥,这是真的是假的?可别哄我!”
纪商笑道:“我骗你干什么?你先别急着问,过几天我指引你一条路去找她,她大概还没走。老弟,说起来她还是我一个师侄呢!”
叶砚霜这一喜真比吃了人参果还高兴,一年多来自己踏破铁鞋,出生入死为的就是她,不想已趋绝望的时候,无意获此消息,哪能不欢喜欲狂呢?本来还想把和李雁红订亲的事继续说下去,这一喜也顾不得说了,闻言直喜得眉开眼笑道:
“大哥……啊,我看还是叫你老前辈好些……”
纪商用手一拍他背道:“小子,你都昏了头了!不过我既是她师伯,你就不能再叫我大哥了,要不然这不是乱伦了么?哈哈!”
叶砚霜红着脸也顾不得再不好意思,又接问道:“老前辈,你到底在哪见过她?她现在怎么样?”
纪商点点头浅笑道:“这丫头现在还得了!乌鸦岭剑斩赤仙怪蟒,六旗山把冷面佛金七都给揍了!乖乖。”
叶砚霜一听,又惊又喜道:“真有这回事?金七爷可是那施一对离魂子母圈的老前辈?”
纪商点头道:“不是他还有谁?他那旱烟袋都让铁守容给削了,你说这丫头厉不厉害?”叶砚霜闻言张大双目,心想她哪学来这么大本事?
纪商又接道:“自从她杀了那蟒以后,江湖上都传开了,管她叫云中雁,要说她那身轻功,真比老弟你还强呢!”砚霜心里暗暗奇怪,心想从前她轻功和自己也差不多。还略比自己差一点呢,怎么这一年时间,她会进步如此神速?
他哪知道,云中雁自食千年赤仙蟒灵舌后,功力已大非昔比,如以现在叶砚霜的轻功和她较量起来,不出十里就能把他拉下老远,叶砚霜心里虽奇怪,可嘴里也没说。闻言问道:
“老前辈,她到底在哪里?”
这纪商摇摇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你就没心练我的功夫了。要知道我是存心要叫你替我争口气,到时候叫人家女孩子比下去,那可就丢人了!”
叶砚霜无奈只好点头道:“好,我不问。可是老前辈到时候你可得告诉我,别骗我!”
纪商点头道:“你只要好好练功夫,我一定告诉你。我可先告诉你,那云中雁现在可跟着一尘子老尼姑在一块,那老尼姑可难缠得很!”叶砚霜心想我也不是去打架,不过闻言却不免暗暗吃惊,心想铁守容这一年多时间奇遇可不少啊!由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乘这几天好好跟纪商学些功夫,尤其是他那“三元开神”即“般若神功”和“无形掌”,还有那“黑炁掌”自己也要学学,将来我定要那乔平尝尝这掌的滋味!这时天已不早,纪商由床上下来,对叶砚霜道:“你睡吧,我还是打我的坐。”叶砚霜闻言也不客气,脱鞋上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叶砚霜睁开眼,却不见了那纪商踪影。心想这老人真是神出鬼没,自己住在这儿,也没出门,就会给他发现了,现在又不知上哪去了。
正在疑心,纪商已推门走进,手里提了一个布袋,往地上一放道:“为你练功夫,我老人家还得亲自出马去买东西!”
叶砚霜一怔道:“练功夫还买什么东西?老前辈怎不把我叫醒叫我去买?”
纪商摇头道:“这东西你哪会买?何况份量多少都有关系,少一点,多一点都不行。今天我先教你练那‘无形掌’,你先去吃饭,吃完了再说。”
叶砚霜赶快出去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再进门却见纪商在这屋梁上捆了根绳子,绳下绑了一个铁锤,这锤上满是三寸来长的短刃,不由笑道:“老前辈!这可是要教我练‘油身掌’么?”
纪商道:“比油身掌可难练多了!”说罢抖开布袋,内中竟是十几把钢刀和两大包药,叶砚霜心想,这么些刀干什么用?
此时纪商抬头看看那天花板,对叶砚霜道:“你得先在这屋顶上钉上十一个大钉子,按八卦方式钉。”
叶砚霜心想这是旅馆呀!给人家乱钉钉子人家也得答应,当时也没说,接过钉子,一提气,身子已窜起来了,单手一抓那屋顶横梁,身子就像四两棉花似的悬在空中,低头问道:
“老前辈,这钉子从这儿钉起如何?”
纪商点头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身轻功真不错!就钉在那儿,你钉这乾坎二宫,我钉其它的。”说罢一掖长衫,也抓住屋角那边顶梁,拿出那大钉子来,只往木上一按,就下去一半,叶砚霜也用“大力金刚指”力,把钢钉一一按八卦位置按下,二人只一会儿已把钉子全部钉好。
纪商笑道:“这种地方本不适练功夫,可是没办法,先凑和着练练,这五六天,房间是不许进人来,要不然店小二看见,非报官说我们是白莲教不可。”接着由袋内拿出无数皮绳,把每一刀柄,都用皮绳绑紧,对叶砚霜道:“现在你把每一钉上给缚一把刀,一共是十一把。”叶砚霜遵嘱把刀一一绑好,这时纪商含笑脱下大褂道:“我先玩给你看看,你就知道这功夫不容易了。等我走到当中,你用你所有能力,把这十一口刀用各种姿式向我身上丢来,看看能伤我不。”
叶砚霜闻言不禁暗惊,心想只听过油身掌练时要用飞锤击身,可只有一锤,这无形掌竟要十几把刀,以自己这身功夫,要把这些刀都丢开了,怕将是满室飞刀,这纪商再高本事也不易躲过,不由愣愣望着纪商,不敢下手。纪商见状笑道:“你别怕呀!我既然叫你这样做,自然有办法,你只管把刀往我身上招呼没错!”叶砚霜无奈只好走近一口刀,用掌心往那刀柄上轻轻一击,这刀就像一道闪电似的往纪商当胸滑到,心中正自担心,不想那纪商喝声来得好,只见他只一翻身,也不跳也不躲,竟顺着那刀刃口上滑了过去,口中道:“快些再来呀,愈狠愈好。别忘了这是教你无形掌的身形呀!”
叶砚霜见纪商如此从容就躲开了一刀,心中始才大放宽心,口中道声:“弟子得罪了。”身已轻滑至第二口利刀前,伸二指一点那刀柄,“哧”一声,这第二口刀闪着一片寒光奔纪商左臂刺到,就在这刀将出去的当儿,身子已翻在第三口刀上,掌心一吐,用劈空掌力,把这第三把刀也震了出去,一左一右直奔纪商两臂插到。
好个云龙三现,不慌不忙,双手高举,全身已拔起八尺高下,正好让过这二刀,却不想第三刀“金针踱线”竟由下往上奔自己心窝滑来,透着极强的疾风。
原来这悬下钢刀,由于皮绳长短不一,所以高下参差不齐,故此前后上下,这刀飞开了,哪里你也别想跑开了。纪商见此刀来势凶猛,只见他在空中一收腿,一个倒筋斗,那收起的腿,却在此时向外一踢,不偏不倚正踢在这口刀侧面背上,“当”一声轻响,竟往回路上飞去,吓得叶砚霜忙一抽身,一招“脱袍让位”,才让开这一刀。
那纪商在空中叫道:“好姿式!慢慢来不要怕就行了。”叶砚霜此时见纪商身形腾开,真是轻同柳絮一样,再快的刀也别想伤着他,不由放心地施出绝学“紫阳大九手”,全身时进时退,忽左忽右,在刀阵中,就像一只大花蝴蝶。他身子挨到哪,就有一口利刃应手而出,一时刀光闪闪,人影幢幢,这小室中缀得奇光万道,只见那纪商像一只小猿似的,忽高忽矮,忽前忽后,时而吐气开声,时而双掌齐发,这荡开的十一把刀,就像百把以上的飞刀,可要想挨着他衣服一下都是万难!
纪商见叶砚霜竟施出了武林绝学“紫阳大九手”,也自一惊,哪敢大意,只有把一身小巧功夫尽力施出,“无形掌”就在进退的当儿,一一推出。
这小室中一时刀光闪闪,二人身影就似穿梭似的,在乱刀中时进时退,时起时伏。叶砚霜这时展开身形,连纪商也暗为之惊心,暗道此子好俊的一身功夫。
他虽是奉命把刀一一递出,可是现在他已觉得本身危险性并不少逊于那纪商,因为这刀是悬在绳上,有出就有回,自己刀发的愈快,危险也愈大,有几次都吓出一身冷汗,总算自己当年随南天秃鹰习技时,各式武功都有相当深的根底,否则此时怕满身被刀扎成蜂窝似的了!
纪商一面躲闪,一面口中不时喝道:“喂,兄弟注意这一招,看我怎么躲的!”“看看我这一跳!”
叶砚霜一面展动身形,一面还得兼神注意他那身形,这纪商只要一说完话,定必照样把刀往叶砚霜身上像他掷自己的样子一样掷出,也不管叶砚霜是否学会了那姿式,总算此子天份极高,聪明过人,有时虽没太记清,总能用别的姿式躲过去。纪商见状总是再照样做一遍,一定要到他能用和自己一样的姿式躲过才行。
这一上午完全就在刀阵里过去了。到中午时分,纪商跳出阵外笑道:“行了,明天再来。”叶砚霜闻言直如皇恩大赦,连忙跳出,低头自顾,却已满身大汗。纪商点点头笑道:
“小子,不错!我有你这徒弟,也足以自豪了。你今天别看一上午,其实你能学会五式就很不容易了!”言罢用手一指他身上的衣服道:“你自己看看。”叶砚霜此时已坐在椅上,就剩喘气的份了,闻言低头一看,吓了个冷汗直流,原来自己那套黑锻马卦,上衣及裤管上,少说有十来个透明窟窿,都是紧挨着肉过去,再差分毫,非皮开肉裂不可,不由望着纪商吐舌一笑。
纪商道:“今天只用刀,还没用那五刃锤呢!明天锤刀一齐上,你可要格外小心了。”
叶砚霜听后吓得摇头笑道:“老前辈,这可不是玩的,那玩意打上了,就别想活了。”
纪商一瞪眼道:“怎么着,害怕?要害怕就干脆别学,没出息!”
叶砚霜被骂得脸一阵红,叹口气道:“你老人家千万可别误会,弟子哪会害怕……
呢!”其实凭良心说,心里可真有点害怕。
纪商见状才转怒为喜道:“这才像样,我老人家一辈子就没有害怕的事,我既然叫你这么做,当然心里有数,你怕什么?现在快帮着把刀拿下来,吃饭要紧。”
叶砚霜虽心里狐疑不定,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把那绳刀一一由梁上解下包好,套上一件大褂,和纪商走出房外吃饭去了。
在路上纪商道:“我这无形掌一共二十五式,今天你学会五式,以后四天,一天五式,最后一天我考考你。”
叶砚霜一愣道:“还考呀?”
纪商点头笑道:“为啥不考?不考怎么知道你学会没有?”
叶砚霜道:“你老人家预备怎么个考法?”
纪商嘿嘿一笑道:“怎么个考法?叫你像我今天这样在里面,我由外面发刀,你要乖乖地给我躲过去才行。”叶砚霜心想这不要命?自己今天用刀扎人家,已弄成这样,要让他扎我,还会有命在?不禁皱着双眉也不说话,纪商一面走着道:“又害怕?”
叶砚霜马上展眉笑道:“谁说害怕?”心内暗思,这哪是练功夫,简直是玩命嘛!
纪商点头道:“你别还觉得不愿意,我老人家看上你,教你这套功夫,是多大的面子?
你还不愿意学,今天是非学不可!还非学会不可!我就是这怪脾气。”
叶砚霜带笑道:“你老人家可真多心,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还会不愿意。您放心,我一定学会它给你争口气。”
纪商喝道:“对!以后人家要问这是谁教你的?你就说是我教的,我老人家一辈子还没收过徒弟呢!这小子又叫那南天秃鹰给先收了,要不然倒满对我的胃口。”
叶砚霜一面带笑道:“这也不等于是你的徒弟吗?”内心可想,要对你的胃口我这条命也快完了!
二人说着话,已来至一食堂,大吃了一顿。回来后,那纪商催着他休息,叶砚霜也确实累了,心想你既叫我睡,那我就不客气了,不想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那纪商在背上一巴掌打醒,打得头上金星乱冒,不知出了何事,忙翻身下地,却见纪商咧着嘴道:“该起来了,叫你休息一会儿,谁叫你蒙头大睡?”
叶砚霜不由摇摇头笑道:“不睡觉干什么?又没事!”
纪商一翻那双黄眼道:“什么?没事?我来此是教你睡觉来的?”
叶砚霜一怔道:“不是练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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